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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沉传》-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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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洞,是用来藏寒冰暗器的地方。

      小浮沉把掰开的馒头端端放在他跟前,再起身,铃铛“铃铃铃”地响。

      之后,她行了礼。

      爬上墙壁,又钻进去了,走时还不忘回头,“大哥哥,明日我再来看你。”

      达道竟真的等了她一晚,他又犯了事,在悬石外挨罚。这一次,他一直醒着。

      快到子时,那个小洞溜出了小浮沉。

      她一跃跳下,小跑到达道跟前。再把拉起的裙帘摊开,里面装了整整一裙摆的糕点。

      “大哥哥,都是给你的。”

      浮沉笑弯了眉。

      达道已有半月不曾吃过东西,他抓起就啃。

      小浮沉蹲在一旁,痴痴看着他。

      吃毕,他开口与小浮沉说了第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姑娘?”

      “我叫浮沉,今年三岁,是褚公府五姑娘。”

      达道:“三岁,就敢溜洞进来此地。”

      浮沉嬉笑,“我不怕。”

      他看着她的笑,她的眉,终是感染了他。

      他擦拭着嘴,也跟着小浮沉傻笑。

      月光洒下,一切都很安静。

      小浮沉走时,环顾四周一圈,“大哥哥,这里太黑了,都不曾点灯。”

      达道淡淡道,“这里,无须点灯。”

      “那你如何能看见我。”

      达道一笑,“我能看见你。”

      小浮沉低头,在衣袖中翻了许久。

      他扯过达道的手,摊开,把一颗越到深夜,越能看清的黄荧石放在他掌心,“大哥哥,这是黄荧石。这颗石头,到了夜里能发光,你就不再害怕了。”

      达道蹲下,把黄凑到浮沉脸旁。

      细眉、小粉裙、两颗小虎牙,一直都在笑。

      他看清了她。

      他半蹲着,伸手,拍拍她可爱的发箍,挤眉一笑,“好,多谢小妹妹。”

      淡淡的月光,照映两个可爱的小人儿。

      达道回过神,衣裳已被雨淋湿了大半。

      他小心把黄荧石揣回。

      这颗石头,给他那些难熬的夜晚给过无数次光。

      那以后,他一直在小洞旁等着小粉衣浮沉,幻想过无数次,她会何时来,会穿什么衣裳。

      可惜,再也没等到。

      后来,他从别处得知浮沉母亲惨死,这个小嫡女孤独无依。

      再也没可能进到宫中玩耍了。

      知道消息时,达道的心软了,他攥紧黄荧石,心疼被困在褚公府的小浮沉。

      原来,生在高门府院。命,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他揣着这颗石头,挨过暗门的艰难训练,最后能拿玄铁剑,能冷漠杀人,也能斩杀敌人在半米外。

      他与夙叶联手,除掉梁京最高宰相,屠杀过南境上万人。

      他骑马厮杀,一次次,把自己的真心渐渐隐藏。

      刀剑上行走,从不敢把这颗真心轻易示人。

      如今,再遇浮沉,他虽有波澜,却也能克制。看着她早已忘记三岁时的相遇,达道反而轻松了许多。

      是啊。

      对她而言,一颗石头,不足挂齿。

      可对他而言,那是黑暗中,唯一的一道光。

      浮沉回念溪阁后,雨渐大。

      她拿起账簿对了许久,才明了这老宅院内,都敢明目张胆地来偷送上马车的饰物。

      实在是太过胆大。

      可眼下,还不是明面上去查这些的时候,与其现下去管,不如来一波猛势力,让这些猫猫狗狗全都暴露后,再挨个整顿。

      浮沉回老宅树威望第一步:让敌人膨胀。

      月儿这几日跟着她,也算是熟络了,她喊来月儿到念溪阁,“咱们丰乡,近来可有什么节日?”

      月儿沉思许久,“五姑娘,丰乡每年五月初,赶在清明节后几日,会在各家府院内设斋宴席,还有杂耍和女子相扑来玩耍。因为那几日,是各府中的老爷夫人从主宅中下来祭祀、修祠堂的日子,也叫奉仙日。”

      奉仙日。

      浮沉想起来,小时候就听褚槐回过几趟老宅,就在这奉仙日。只是,他每次都只回勤偣老宅,几乎不来丰乡。一来,此地偏远。二来,丰乡确实也无什么祠堂。

      据说早年只有一位老太祖葬在此处。

      既是要整顿这老宅,就得搞次大的。浮沉想借着奉仙日的风,吹透这个丰乡老宅。

      她细细思虑许久,终是搞来了一套堪称完美的计策。

      那位关在巷道内的妇人,她虽不知是谁,但若是在奉仙日当着众人的面出来作妖。

      那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她先让之青把宅中的库房锁子换了一把轻易就能盗开的。又命人把从梁京带来的首饰盒子、木匣子全都搁置在库房。再让之青每晚守在库房外,看是否真有人来偷盗贵物。

      而她要做的,便是晚上谨慎,白天到处撒欢玩。

      今日跟着褚笙学骑马,在丰乡的台凌马场,骑着马,与褚笙拼马、射箭,玩得好生欢快。

      明日又去莫娘子处,跟着她学炸冰溜子,各类糕点。小脸弄花,和莫娘子在后厨嬉笑玩乐。

      不出半个月,整个丰乡都知道,梁京来了个贵小姐,只知四处玩,一点都不打理仆人和内宅。

      之青那边,也接连发现有人在库房偷盗小物,看他们熟练的手法,就知道此妖风早已成熟,一看就非一日之功。

      之青着急,“若是被老爷知道,丰乡是眼下这种情形,姑娘你在此处,又这般放肆他们。恐怕到时候还会连累姑娘你。”

      浮沉游刃,这一切全在她掌控范围内,“莫急,现在这宅内的人,是不是都把我当个玩笑。觉得好吃好喝的伺候好,他们就能这样一直啃下去?”

      之青点头。

      浮沉得意一笑,“如此甚好,那接下来就看最后一步棋了。”

      眼下能与梁京有牵扯的,就只有达道了。

      浮沉在做这件事之前,就最先想到了达道。只有他,能把褚槐拐到丰乡来看好戏。

      可是,她要如何才能找到达道呢。

      这几日她与褚笙混在一起,却也未曾再见到他。

      远山重叠,浮沉也不知,这位公子眼下在何处。

      再说褚公府那边,也是热闹得很。

      浮漪已到十六岁,过了及笄,就要与梁京各公子们认识,开始商议姻亲了。

      说到底褚槐还是惦记着浮沉。

      这国府的公子们,褚槐在心底还是想给浮沉留着的。

      是嫡女,现下虽在丰乡,过了及笄自然是要被接回的。

      到时许个国府,攀上国府这门亲事,他们褚公府,将来也有挤进一等府的机会。

      尤秋柔自然是看出了褚槐的心思。

      她早早就通过浮沁介绍,把浮淰送到了石世寅开的儒道学堂。也算是挤进了一等学堂。

      眼下,尤秋柔把希望全系在浮淰一人身上。

      尤秋柔看着镂窗叹息,“丰乡的那位,还有四年才能到及笄,我们浮淰还有机会,再有四年她便十岁了。在儒道学堂她定是拔尖的,我一定不能让老爷再接浮沉回来,只要她不回来,嫡女位子才有机会是浮淰的。”

      刘女端着热汤上前,“娘子,浮沁那丫头显然是已知道落水一事了。浮淰是她送去学堂的,咱们现下也得顾着她,所以浮漪的姻事,怕是也含糊不得了。”

      尤秋柔喝了口热汤,走到屉子前,躺在竹榻上,“我做事向来不会把自个短处留给别人拿捏,那样就再无翻身之日。浮沁自认为此招稳赢,可到底是太年轻。”

      她端起蜜饯,捏在手中把玩,“浮漪人傻不懂规矩,前几日闵国府的诗会上,她不是与孟远府的嫡子孟瑺看对眼了。咱们只需,牵绳拉线,当个红娘。咱们这位二姑娘,就能远嫁下等远府,远离梁京,躲在我再也看不到的穷乡之地。”

      刘女猛然醒悟,“是啊,大姑娘说了不能薄待二姑娘的事,可若是她挤破头非嫁,又能赖着娘子何事。到时娘子再苦劝二姑娘一场,也能落个贤良母亲的名声。”

      刘女上前,摁住尤秋柔的头来回揉捏。

      她闭眼,舒缓地躺在竹枕上。刘女的揉捏手法甚好,尤秋柔每每乏了,经她手就舒坦了。

      刘女放平尤秋柔的头,把玫瑰花瓣放在她眼睛处。

      尤秋柔闭目,舒缓身心。

      刘女:“不过娘子,您姐姐在戏斋园已传了三回话说要见您呢。我还怕她待久了,跑了可就不好了。”

      一提尤黛娥,尤秋柔就胸闷难受。

      方才的舒缓烟消云散,她坐起身子,顺势躺下。

      头疼欲裂,她扶着头,舒口气,“我这个姐姐,上辈子也不知我欠她多少,这辈子要还债给她。你备好马车,今晚老爷会去宫中。我且去见见她吧。”

      尤黛娥,是个下等贱民。

      她是尤秋柔的孪生姐姐,早年一直在老家芦河。

      十六岁嫁给芦河一个屠夫,因身子无法生育,被休回家。在家中又不谙世事,深深向往尤秋柔在梁京的风光。带着盘缠,一路奔走,到了梁京。

      她本意是投奔尤秋柔,让她帮着寻个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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