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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滢摇头,“还有浮淰,且轮不到二姐姐。”
浮湘也只是顺嘴一提。
以前她与浮沉好,不过是看她是嫡女,与她交好罢了。如今浮沉挨了罚,立浮轩就成了牢子,无人再敢去。
浮沉与浮湘而言,也不过是一个素日姐妹相称的嫡女名分而已。
这些日子,浮沉想清楚了太多事。
周姨娘和母亲的死,府中的怪事,老学识的那番话。
还有浮沁落水、闹鬼、浮沁嫁去白府,这些事牵到尤秋柔身上,倒全都合理了。
浮沉手臂动不了,她躺在床上,血湿了大半个被褥也不言语。
吧嗒着眼睛,忍着红脸,一言不发地躺着。
褚槐来看过一次,讽刺浮沉傻了,中邪了。讽刺完就急匆匆走了。
之青来喂药时,她轻轻掀起被褥一瞧,大惊:“姑娘你这是何苦呢,这都流了这么多血,褥子都染透了!”
之青抱起浮沉,把她轻放在软榻上,“五姑娘何必这样糟蹋自个,日子是要给自己过,今日挨了打,日后再走这条路时就小心,莫要再摔了便是。”
她蹲下,用温水小心擦拭着浮沉的手臂,之后用白布裹着浮肿的地方。
浮沉嘴唇发白,躺在竹榻上一言不发。
落日后,戚老太太拄着拐,进了褚公府的门。
她从未登过公府门,这次是为着浮沉。
之青来说时,浮沉睁开眼。
眼神中多了一丝期盼。
半个时辰后,老太太拄着拐进了立浮轩。
她一见浮沉,脸上无一丝表情。
浮沉想起身,奈何手臂一撑起,就累出了血。
之青扶起她。
她半靠在竹榻软枕上,“外祖母。”
三个字一出来,没憋住,小声哭。
老太太一见,厉声喝住她,“莫要再哭!我早就告诉过你,这是个虎穴,让你小心行事。这几年你不识字也罢了,前几日博诗会又这般丢人,你让我这个老脸还往哪放!”
这几日她强撑着唯一的念想,就是外祖母。
可此刻,她听到老太太的这话,愣住了神,一时没反应过来。
戚老太太,“你母亲是戚国府嫡女,她什么都会,她是我的骄傲。她死后,留了你这个骨血,你便是我的骄傲。当年我拼死维护你,也是为了维护戚国府的脸啊。你母亲不中用受人陷害,可你再瞧瞧你,你这个嫡女有何用啊。”
原来。
原来。
原来不管是戚娘子还是浮沉,在老太太眼中,都只是撑戚国府面子的嫡女罢了。
浮沉一时恍惚,她突然明白为何外祖母常说,“你就算死,都得守着戚国府的门面,守着嫡女之位。”
原来,这不是爱她。
这是爱戚国府的荣光,她怕这仅剩的一点荣光被浮沉糟蹋光,才拼命维护她嫡女身份。
原来,戚娘子死后,她并非闭门思女,而是怕被此事连累,怕被人在背后议论。怕被戚娘子连累成为梁京的笑柄。
老太太再道:“这些年我努力维系你的荣光,你却这般扫我的兴。方才我来时已去过方元厅了,眼下你惹下这等祸事,你父亲已表明态度,让你日后就困在立浮轩,哪也别去。”
老太太的这一击,彻底打了浮沉所有的愿景。
外祖母是她活下去的支撑啊。
她尝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她思女心切,戚国府闭门多年。浮沉以为,这个嘴硬的小老太太只是嘴巴不好,却也爱惨了她。
她每次去戚国府,老太太都会备好她爱吃的。
走时会给她好多衣料,让她体体面面的。
现下想来,给好吃的,是怕她饿死吧。给衣料,是不想让她败了戚国府的荣光吧。
浮沉越想心里越难过。她瘫倒,对着飘在空中的箜篌铃铛傻笑。
戚老太太愣住。
浮沉傻笑许久,停住,声音无一丝力气:“外祖母,您可知,并非孙儿不想识字,而是那老学识说孙儿不必学。您可知,并非孙儿身份尊贵,而是尤娘子的背后算计。您可知,并非孙儿过得好,而是孙儿过得连庶女姐姐们都不如……”
她泪如哽咽,再也说不出。
闭眼。
眼泪一滴滴落下。
攥紧拳,用力太多,手臂的伤口处一滴滴地在流血。
戚老太太起身,瞅了浮沉一眼,“你们家那位尤娘子我早就看出了心术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早就嘱咐过她,让她莫要动你的心思。时候不早了,这些话你听也罢不听也罢。你母亲一脉只留了一个你尚在,我势必会护着你的。你那个伤口,让丫鬟包扎吧,免得感染。再者,你若是死了,我连最后的一点荣光都没了。”
她冷冷说完,出了立浮轩的门。
浮沉看着她的背影,才懂了这些年自个的胆怯。什么外祖母,什么为她好。
说白了,她只不过是老太太捆绑在嫡女位子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入夜后,浮沉还躺在竹榻上。
她软塌塌的身子一直贪睡,身上盖了一条薄被。
之青添了炭火,端走了汤碗。
浮沉躺久了,她努力撑着身子爬起。又扶着手臂,抓着卷帘挪到了厅内。
之青进了屋子,见浮沉在找什么,“五姑娘你在找什么?”
“之青姐姐,书榻内的方盒中塞了一沓纸,你帮我翻翻。”
之青踩着凳子,翻到了方盒,放在浮沉跟前。
浮沉颤着受伤的手,轻轻打开方盒。
小小方盒,塞了满满一盒信笺。
这是戚娘子的笔迹,浮沉认得这字。
她拿起,起身念:“吾母心安,女思心切,虽已嫁人,却从不忘养育之恩。思思念念,愿母安好。今有浮沉两岁,牙牙学语,可爱至极。起名浮沉,只想平安。愿母心安,一生顺遂。”
她放下,又拿起一张纸念:“戚家亲母,一生所爱。我虽已嫁人,却能日夜惦记,年幼时教导,从不敢忘。”
字字句句,皆是戚娘子对老太太的思念之情。浮沉记得,母亲活着时就爱写信,把对夫君的爱,对母亲的爱,对女儿的爱,一张张写在纸上。
她看着这些,觉得母亲一心所爱之人,竟只是利用她来攀附荣光的棋子。她为母亲可怜,为母亲冤屈。
浮沉苦笑,丢下信纸。
之青看了一圈门外,小声道:“姑娘且小声念,姑娘这些年为了试探尤娘子,一直装着不识字,莫要被人听到您是识字的。”
浮沉把这些纸,放在炭盆中,随即点燃炭盆。
火苗跳动。
之青看着,叹息一声,帮浮沉一起烧。
突然,门外有人吵闹,是尤秋柔的声音,“五姑娘,厅内烧纸是要被祖宗训诫的啊,五姑娘可有什么想不开的但说就是啊!”
“遭了,我们被盯上了!”
之青护住浮沉。
门被推开,扇进一阵冷风。
火苗被猛地一击,蹿上了桌布,瞬间被烧毁。
接着就是屏风、木榻、床帘,顷刻间,四周全都是火!
浮沉慌了,她的手臂不敢用力。之青护住她去敲门,才发现推开的门又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这一切,都来得像是注定一般。
浮沉和之青被困住了。
之青透过镂窗看到,尤秋柔正让人来救火。
火势越来越大,之青被火苗猛扑,失去意识。
浮沉艰难爬起,手臂像是裂开一般难受,她想爬到门外,却无济于事。
她欲爬起,却被砸下来的木块碰到了左脸。
顷刻间,左脸被灼伤。
浮沉发出艰难的低吼声。
就在这时,房顶破了一个洞,从房顶飞进一个黑衣男子。
身穿青蝉布黑衣、佩戴一把青龙剑,眉心一颗痣,戴虎头面具。
揽腰扶起她,再一把抓稳房梁绳。猛蹬几步,就扛她冲上了房梁,“姑娘,抱紧了!”
浮沉在大火中,看到这黑衣男子跳下,温柔抱起她冲出火堆。
他。
像极了姑娘在闺房中幻想过的英雄。
第12章
被送老宅
立浮轩红雕门烧毁,残败不堪。
救火梯来时,府衙的人与褚公府男仆还有家臣都在奋力救火。
尤秋柔站在廊下,掩面而泣,一个劲地喊着浮沉。
几个仆子也在喊“五姑娘”。
褚公府乱作一团,浮沉站在方元厅的房顶,踩着瓦片,看着乱糟糟的立浮轩。
瞧这火势,没有能速灭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