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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铁林常来,通常都是别人请他。但他从不进包间,每次来了都会把请他的人打发到包间去,然后叫安南陪他在大厅里喝酒。这天晚上安南进去的时候,看见桌台上除了酒还放了两盒“玉溪”烟。章铁林不抽烟,安南知道他是给自己准备的。章铁林戴眼镜,个子不高,又瘦,面相挺文。章铁林对安南说客人进包间了,两个美国佬,要小姐呢!安南撕开一包烟,弹出一支,点上,问:打炮?章铁林说看情况吧,也不一定。问题是安全不安全?安南说有啥不安全?就是怕小姐们不愿意,老外的家具大,她们怕伺候不了。章铁林说出双倍的钱行不?反正不是花我的。安南说行,我这就安排。其实安南心里明白根本用不着出双倍的钱,有两个东北来的小姐,人高马大的,就好找老外做事,图爽。她们都很清楚他的规矩,老外多出的那一份钱她们会主动留出来的,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她们都会在事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钱交给安南。
给美国佬安排妥当之后,汪洋来了。汪洋是真正意义上的作家,即使放在全国纯文学作家的阵营里去比较,也该排在前五十位之列。一般情况下,安南总是在每次喝酒前叫他汪哥,喝酒中叫他老汪,喝酒后叫他汪汪。但是每年总有那么几回,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打电话给汪洋,很认真地称他为汪老师,请求汪洋给他说些文坛上的人和事。章铁林对汪洋异常的尊重,总说汪洋是他的恩人,一辈子都还不完情的。安南问过汪洋好几回,汪洋都不肯讲,只说做人不容易,能够交朋友就是有缘,太认真了不好。与章铁林很熟的时候,章铁林自己给安南讲了他的经历。章铁林比安南大三岁,1965年生的,1990年的时候,他还在通阳市的橡胶厂当工人,每月领一百五十元的工资,是一个让任何人看了都觉得前途暗淡的青年。但是章铁林好学上进,不光是热爱文学,而且长期坚持自学财会知识。有一天章铁林拿了自己的诗作去市作协找汪洋请教,那时候汪洋在他的眼里简直就像是上帝一样的高远。汪洋接待了他,中午还领他到街边的面馆去吃了面。那以后他们就成了常来常往的师徒一样的朋友。1991年章铁林有了会计师资格证,成了通阳市最早的国家注册会计师之一。但是这一年橡胶厂倒闭了,章铁林闲在了家里,整天伏案写作,幻想着字里行间能生出金来。汪洋是主动去找章铁林的,他对章铁林说你不能依靠写作过日子,搞写作的路太窄,要误人的,你还是找个其他事做吧。章铁林说我就好这点,其他本事没有。汪洋说你实在要写也行,我给你联系,到报社打工吧,好歹要比坐在家里无目的地写强。章铁林就在汪洋的帮助下去“通阳日报社“的记者部当了一名临时工。对于章铁林来说,1992年的3月6日是他永生难忘的一天。
那一天他顶替另一名记者去采访市人民医院的段院长,那是他第一次单独外出采访,又是去面对知名人士,心里就胆怯,脸上就露出了为难之色。但是记者部的主任却坚持让他去,原因是该去的那个记者要参加他们的牌局。三缺一,你忍心吗?主任问他。就只好去了,过程却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令人难堪。采访结束时,段院长说你留给我一张名片吧,以后常联系,省得我有事还得找你们的总编,费事。章铁林没有名片,很实在地说我这个记者是临时的,我的真实身份是一名会计师。段院长有些疑惑:你?会计师?在报社打工?章铁林就把自己的情况说了。段院长就叹气,摇头,说,简直是浪费人才,我这么大个医院三千多名职工都没有一个会计师,你倒好,跑报社打工去了。那一【创建和谐家园】铁林隐约感觉到某种机会就要来了,但他没料到段院长塞给他的人生台阶竟是那么的高。段院长说我问你两句话,第一是你的会计师身份是不是真的?如果是,你愿不愿到我们医院来工作?章铁林有些迫不及待地说是真的,我可以回家给您拿证件,我愿意到医院工作。段院长豪爽地大笑:不必了,你回去报社了结一下,明天就来上班,我给你的职务是—财务科长。仔细算来,章铁林在科长的位置上已经有近十年了,有心人替他算过一笔账,就算他每年只贪一丁点儿,这些年的积累也应该有上百万,要知道每年经他手支出的钱就多达一个多亿。安南当然不便问他的积累,可他相信章铁林的实力。不光是在中国,就是放眼世界,一个人所处的位置才是他本人真正的实力所在。去年汪洋到省里开新作品研讨会,缺钱,章铁林一下子就拿了十万。汪洋拒绝。
但章铁林说你放心,我不会犯错误的,这点钱就算是集中到一个药商身上顶多也就是一个月的饭钱,不花白不花,就当是他们支持文学事业了。
这是一个很热闹的夜晚。安南喜欢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龙总与阿达也来找他了,坐了一个小包间,让安南去选小姐。龙总说早该来捧场了,今晚只是个开头。阿达满脸硬黑的胡碴儿,一声不吭,只对着安南傻笑。安南说您老人家确实早该来了,我还想请您给小姐们开堂课呢,讲讲香港红灯区的“特服”惯例。龙总说不敢不敢,你现在的路子就很好。安南说我去找小姐,今晚的房费全免,酒钱我付,小姐的费用你们自付,行不?龙总说你太客气了,我是来花钱的,你就当是熟客,送个果盘就行了。安南就不再敷衍,问:对小姐有要求吗?阿达做了一个手势,安南不明白,龙总解释说要两个瘦的,越瘦越好,记住—是瘦的不是干的,要瘦而不干的那种。
给丰老大留的是歌舞厅惟一的一间超过二百平方米的贵宾包间。花篮与果盘早就摆放好了,丰老大不喝茶,安南就叫小黄准备了六瓶法国进口的“伊云”矿泉水。8点20分,安南给李铁打电话,说酒店一切正常,入住本店的和来本部消费的都是正常的客人,你可以来了。
我已经安顿了监控室的值班员,若有生猛客人进店,15秒钟之内他们就会通知到我。李铁穿了一件柔黑的皮夹克,里边是雪白的衬衣,配花色的领带,一贯的短发,逼人的精神。安南捏了一下他的皮衣,说,很贵吧?李铁说一个朋友送的,给你吧。真的就要往下脱。安南说你这人,把我当成讨吃的了?见面就跟你要东西?李铁说讨什么吃?我愿意。就脱了扔给吧台前的小黄,说,替你们连长收好。安南做了一个自嘲的笑,然后带了李铁往里走。进到包间,李铁给丰老大打电话,说,丰哥我来了,你在哪里?要不要我去接你?收了电话,李铁说今晚你一定不要离场,丰老大主动找我说事,我怕上套儿,又不能不来,你要随时盯紧了,我的人一部分在酒店对面的一辆大巴里,一部分安排在歌厅,有事的话一呼即来。
安南一惊:在歌厅?李铁说他们早来了,十八个人,分坐了三个包间,就在咱们这间房的周围。安南的手心又出汗了,不由地想到了家中的老婆和儿子。
丰老大一身白。白色的西服。白色的领带。白色的皮鞋。安南老远就有了笑,边往前迎边说:风采照人啊丰哥,超过西门吹雪了!丰老大说你说错了,是西门庆。李铁也小笑:丰哥是西门庆你这店里也没有王干娘啊,要不你就充当一回,给丰哥找几个潘金莲来。丰老大说不用不用,今晚刀枪入库,不动军火,有酒足够。见丰老大如此说,安南就朝着小黄做手势,叫她上酒。
到了包间坐下,丰老大说安南你去取酒吧,不要让别人进来。安南只好去取,看了李铁一眼,李铁说你去吧,先拿一打打开,带一扎冰块,三个杯,算你一份。
安南要给丰老大倒酒但是李铁挡住了。李铁说我来,给丰哥倒酒的机会也不是常有的。酒倒好了,三人碰杯,李铁说跟丰哥喝酒我是一下一杯,决不含糊,喝死也心甘。一仰头喝了,安南也只得跟着干了一杯。丰老大却只喝了一小口,说你们先喝,我待会儿补上,肯定不少喝。沉默了有十几秒钟,丰老大说:小李,前几年我挣过一段时间的水钱,你知道不?李铁说知道,谁不知道丰哥挖了一口井,两年挣了三千万,快成通阳市的传奇了。丰老大说最近不行了,利润月月下滑,连水厂的人都养活不了。现在的人们是宁愿喝自来水也不喝纯净水,再不收手怕是要亏老本。李铁不插言,看着丰老大等他接着说,顺手将他的茶杯添满。丰老大说咱们说正事吧,我外面有一些欠款要讨,一部分是水钱,一部分是饮水机的钱,加起来差不多三百五十万,大多是公家单位欠的,不太好收。我想了一个办法,水厂我是不开了,我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准备对外声称将厂子转卖给了你,你好有理由去收讨这些欠款。这里有一份欠款单位的名单,款收回来后咱俩对半,你只用交给我一百八十万就行了。李铁想了一下,双手端杯,一饮而尽,说,就顺大哥的意思,不过我一分钱不要,三百五十万我先给你,至于欠款,要回来要不回来,要多要少我都不会再让你操心。丰老大也干一杯酒,说谢谢你。我相信你能办成,通阳市现在就只有你能兵不血刃地做到这一点。李铁说这事就说到此为止,咱们喝酒,喝好了去洗澡。丰老大说不洗了,天天洗,快洗出骨头来了。
改日吧,事情办好后我请你到北京去洗。一打酒很快就喝完了,安南又要去取,丰老大说别取了,我们这就走,不耽误你上班。
安南送两人下楼。因为陪了通阳市的两个特殊人物,他的脸上就有了一些傲色,对大门跟前跟他打招呼的保安视而不见。他觉得两个黑白老大在车前握手的情节很经典,自己不光是目睹了这经典,而且亲自参与了,因此自己也算得上是这经典之中的一份子。但丰老大上车前对李铁说的话又让他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丰老大说小李,我那个表弟前几天【创建和谐家园】了,你知道吗?
第二章 声色俱全的声色场所(3)
因为丰老大最后的那句话,安南的好心情彻底没有了。章铁林与汪洋一直在大厅候着,汪洋说是什么重要客人,要你亲自去送?两个杀手。安南说。章铁林说老美等不及了,你去开房吧,早点儿结束了我好回家睡觉。汪洋说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还真让他们日咱们的女人?章铁林说什么咱们的女人?这是交易,对不对安南?安南说章科长说得对,是老美给咱们做贡献呢!不过我可说好了,你告诉鬼佬不能吃药,上次就有个家伙吃了性药,连续作战三个小时,搞得我们的小姐三天都不能出台。章铁林说这你不用怕,时间长你多收费就是,要不你每人支派两个小姐上阵,反正有钱顶着。安南就叫小黄去安排,鬼佬果然同意做“双飞”。安南对小黄说全都收双倍的钱,又在心里谋算了一下,估计这次交易自己少说也该有一千元的外赚。因为有了这一千多元的额外收入,安南的心情渐渐地好了起来,就坐下来放开量喝酒,问汪洋长篇小说的进展情况。汪洋说不太顺利,应酬太多,时间都耽搁在酒场上了。正说着,小黄走过来了,悄声说龙总有请,叫你去喝酒呢!安南说让他等着,他算个球,与汪哥喝好了我再去。汪洋听了说千万不能,领导重要,你还是去吧,要不然我们就走了。
安南就干了一杯,说,我去去就来,用不了十分钟,你看好表,迟1分钟我喝三杯。安南一进门,坐在腿上的小姐就赶紧一跃而起,满脸不安地看安南的脸色。安南说你们先出去一会儿,不要走远。支走了小姐,安南主动接了龙总倒好的酒,说,龙总的酒我喝了,其他的话你不用说,今晚只管玩个痛快,阿达的事我明天就办,你尽管放心好了。龙总很感激地站起来,搂安南的肩,说,到底是兄弟,知道我的难处,以后你的朋友去餐厅,我一律八折优惠。安南心说去【创建和谐家园】八折优惠,嘴上却道:帮你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我的上级呢!龙总说不敢不敢,是兄弟是兄弟。
这天晚上下班后回到家里,安南没有一丁点儿的睡意,脑子里不断地思考着如何才能讨回阿达的护照。玲醒了,抱起儿子来把尿,闻到安南身上的酒气,不满地说又喝成这样,不要命了?安南说喝酒是我的本分,酒喝得好才能说明工作干得好。玲说锅里温着米饭呢,吃一点儿再睡吧。安南说我不饿,你先睡。玲说我睡不着。安南就明白了玲的意思,说,酒色伤身如刮骨钢刀,你忍心?玲说我不管,狼虎之年,你看你,哪有一点儿狼虎的样子?纯粹就是死狗阉驴。安南强笑,说,等明天吧,明天我给你生龙活虎的表现,行不?玲不吭气,安南就去衣服里取了钱,说,这是今晚挣的,你数数,一千整。玲一抬手挡开,恶声说我不稀罕。然后用被子蒙住头“呜呜”地哭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安南忽然想起了已经转业了的那个老乡。
老乡从部队转业到市公安局后安南只去过一次,当了局长助理的老乡很念故土的情分,他安南说你有困难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了。但你要记住,与女色沾边的事我不管,丢不起这个人;触犯了法律我也不管,管不了。还有一条,其他人乱七八糟的事你少揽,不要拿我的名字开天价地去张扬,这对我不利。因为有了当初的这番话,安南不得不去找他可是心里又怕他拒绝,反复盘算了几回最后还是去了。老乡是何等精明的人,一见安南就猜出了他的来意。老乡直截了当地说管理处归我分管,扣印度人的护照是经我同意的,你现在来讨是代表个人呢还是代表酒店?安南已经在心里万般后悔自己平时忽略了对老乡的关注,见他如此问,就谦笑,说,我是代表个人来的,酒店里所有的人都认为只有我才能办成这事。老乡笑了,说,这事简单,一句话的事,不过你回去之后可不能把事情讲简单了。店大欺客,不找点事还真认不得我们的门。
何副处长显然是刚刚接了老乡的电话,一见安南就赶紧站起来握手,说,你是小连吧?领导已经说了,你这就把护照取走。另有一个年轻的女警想给安南倒水,水瓶却是空的。安南见状就说没想到领导的办公条件会是这样,改日我给你们添置一些用品。何副处长说那怎么行?你让我们犯错误呢!安南说不妨事,我哥让我做些表示,这下正好,送些大家公用的物品比请喝酒要强得多。何副处长说领导真的这么说了?安南说真的,他刚刚才说过,不信你去问。
兵不血刃地要回了护照,安南的心里溢满了得意。何总问他讨要的过程,安南说这个处归我哥分管,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何总给安南递烟,说,你约他们吃顿饭吧,马上就是旅游的旺季了,酒店要来不少的外国客人,这关系一定要协调好。安南说我已经请过了,有我哥在,他们不会来的。何总说那也不能无所表示吧?要不就送些烟酒?安南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人家有情我们不能无义,还有下一回呢,又不是只处这一次;不过我觉得送烟酒他们也不会接受。何总就说这事我不管了,具体送什么合适你看着办,超不过三千元钱就行,我让餐饮部从卖酒瓶的收入里支出这钱。
三千元钱安南是这么花的,他给管理处一正一副两位处长的办公室各买了一张单人床与一套上好的床上用品,给其他四个办公室各添置了一台饮水机。这些物品一共花了两千五百元,剩下的五百元安南到书店全部买了书,作为自己这次操劳的回报。何总后来见到安南交上的发票时,很满意地对他进行了表扬:你行啊,精神与物质双管齐下,像个四星级酒店做出的事。
牛利军给安南打电话,说他晚上要到酒店来,有事。自从安南加入服务行业以来,牛利军从未到酒店找过安南,这次能够主动上门来找,安南很高兴。但牛利军说我不是去吃饭也不是去玩,我是想找你说说话,你用不着为我准备什么。牛利军现在是武警支队政治处的副主任了,正营职,少校军衔。安南想不出牛利军找他会有什么事,牛是他在通阳市真正意义上的战友加朋友,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曾经有一回,牛燕说你很少找我哥喝酒了,不怕他对你有意见?安南说是他不来,我约过他好多回,他怕花我的钱,牛燕说他是怕妨碍你的工作,他愿你好呢!安南说我知道,他是真正关心我的人,还有你。
牛利军是一个人来的,着便装,手里拿着一辆可以遥控的玩具汽车。给你儿子的,他说,弟妹好吗?安南说好,她常跟我念起你。牛利军说你变油了,跟我也做假。安南就有些不好意思,说喝茶还是喝酒?牛利军说都不喝,耽误你半个小时,问你一点儿事,你要如实回答。
安南说你这口气好像我犯了什么错误一样,这么严肃!牛利军说我一直挺关注你,可是这一段时间以来我老是听说你与好多社会人在一起的消息,你别把自己弄丢了。安南说我做这行啥人都要接触的,都是点头之交,真正有来往的也就是李铁,可李铁是战友,这你知道。牛利军说李铁是另外一回事,可是我现在却总是听人们说起你,说你路野人狠,了不得,快成一方神仙了。安南说我充其量是为了混一口饭吃,有时候装装势,撑撑场,都是生存需要,难道你不清楚?牛利军说我就是清楚这一点才来找你,你有家有儿,又是出门在外,守住自己的阵地就足够了,犯不着再去招惹是非。我听人说你还收了小弟,是不是真的?安南笑了,说,我凭什么收小弟,我又不是社会大哥,你也相信,这可能吗?牛利军依然一脸的严肃,说,你明白这一点就好,你在场面上打工,可你不是在场面上生活,有些事做不得,有些人结交不得,我最怕你脑子一热就认不得自己了。安南不语,去给他倒水。牛利军说你别倒,我这就走,我专门来当面给你说这些话的,你记住了!安南说洗个澡吧,我请你。牛利军说改日吧,我需要请客的时候就来捧你的场。安南的心一阵发热,不知该说什么。牛利军说有空儿的话我到你家去喝酒,你叫弟妹给我煮面条吃,行不?安南说行,啥时都行,你跟牛燕一起来。
安南有些感动又有些不安,都是因为牛利军的话。确实是有那么几个男孩,刚满二十岁,都是矿上的,两年前在“金都酒店”做服务生时跟他处得不错,后来直到现在都来往密切。一年前这几个男孩结伙在一辆中巴车上抢劫,差一点儿就要判刑,是安南找人捞他们出来的。男孩中领头的一个叫王龙,是一个可以为了几百块钱就去搏命的愣头青,现在在市内的一家大型游艺厅护场,做的依然是赌命的事。王龙帮安南做过一件事,做那件事之前王龙没作任何声明,做完了才给安南打电话,对安南说我把那个王八蛋的车烧了,让他痛苦去吧。安南说你烧谁的车了?王龙说就是上次踢你一脚的那个防火处长,他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去烧了他的家。安南的心一阵慌乱,问:你真的烧了?王龙说真的烧了,我看着烧完才走的。安南说你去躲躲吧,这可不是小事。王龙说不用躲,我做得干净利落,不会露馅儿的,你放心好了,就是真的出了事也跟你无关。这是安南刚到康乐部任职不久的事,某一个夜晚王龙他们来了,正碰上市消防支队防火处处长刁难安南的那一幕。那一天防火处长喝多了,洗完澡后一个人叫了三个小姐,事后却不付钱,要签单挂账。安南说“特服”的那一部分不能签,得付现金。防火处长就火了,说,你这个“球点灯”,连爷都不认,叫你们老板来。安南仍是委婉地坚持,那处长就照安南的肚子踢了一脚,说,就你这态度,我1分钱都不签了,瞎眼货。
安南知道防火处长与老板是朋友,酒店开业之初申办消防证时这位处长是帮过忙的,还有开业后的消防检查,每一回都是因为他的关照而一路绿灯。这些情况安南的心里很清楚,不光这些,他还知道这位少校处长的亲叔叔是省消防总队的政委,据说下一步很有可能要到省公安厅任副厅长,势力实力都不小。何总就曾经很认真地跟他交代过,对待这位处长一定要尽心竭力,不能出任何的差错。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当时挨了一脚的安南表现出了难得的沉稳,他不光是默认了处长的行为,而且亲自把处长送出了酒店。安南受屈的这一过程王龙看得清清楚楚,安南上楼后他对安南说这个【创建和谐家园】,不讲理,你当时要是有所表示我们立马就会放倒他。安南神色黯然地说伺候人就是这样,天天都受刁难,能咋的?王龙掏烟,说,连哥我们是来看看你的,早就该来了,就是怕攀不起这场面,给你丢脸。安南接烟,点燃,说,我安排你们洗个澡吧,今天心情不好,不请你们喝酒了。王龙说不洗了,我心情也不好,你忙吧,以后有为难的事就通知我们一声,任谁欺负你咱都不放过他。
安南说你等等,然后去办公室拿了两百元钱,塞给王龙,说,你们自个儿去喝杯酒吧,我不送了。这个夜晚过后不久安南就接到了王龙的那个电话,接完电话后安南提心吊胆地过了几个月,既没有王龙的音讯,也不见那处长再来,渐渐地就把这事淡忘了。安南不知道今晚牛利军说他收小弟的事是不是指王龙他们,不过他想自己以后确实是不能再【创建和谐家园】朋友了,不然真不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祸害。还有一点,他不知道那位处长的车是不是真的烧了,那处长开的是一辆军车,消防支队有不少熟识的战友,并未见他们说起过这事。
不过他心里还是愿意真的烧了,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凭什么踢老子一脚?烧了他活该!
第二章 女人啊女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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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的心越来越老了,超出了我的实际年龄。安南说,你看见我头上的白发了吗?
玲说你要是越活越年轻就是神仙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难道不懂?
安南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活得太累了,老是摆不脱生存带给我的压力。
玲说这世道谁不累?有压力才正常,没有哪个普通人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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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可不想跟人借钱,这年头,借钱比登天还难。
玲说还不是你平时不懂得节约,少摆几次谱,省下的钱买几个冰箱也足够了。
安南说你别【创建和谐家园】我,我天生就是个好虚荣的人,你现在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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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说你这样讲就不对了,好像我不关心儿子似的,你放心,这个月我就是【创建和谐家园】也要给你买个冰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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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红是市场销售部新近才提拔起来的主管,不知什么原因总是跟安南过不去,每次都在营销例会上针对康乐部提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弄得他在何总的面前灰头土脸的,下不来台。
比如上周。郝红就在会上说现在好多客人都对康乐部有意见,主要反应在员工待客方面。另外就是康乐部的营业气氛,除了赌就是嫖,好多正常客人都是为此而不敢在这儿消费。何总就让她说具体些。郝红说康乐部的员工太牛,一个个像是小太保似的,说话与做事的方式带有太多社会人的习气,让人无法接受。说到这里郝红停住了,拿眼瞟安南。何总就笑,说,你接着讲,你说的这一点我完全相信,咱们的连经理就是这种套路,什么样的头儿带什么样的兵,这不稀奇。郝红说康乐部的名声在外面大得很,许多普通老百姓都知道这里是滥赌狂嫖的好地方,什么原因?就是安全。可是这么一来,真正正当消费的客人反而不敢来了,为什么?就是因为这名声闹的。
还有,我们老说康乐部的进步不小,与以往相比确实是有所提升,但是与外面的同行业相比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做过一个调查,同样的营业面积,其他的桑拿场馆每天的洗浴人数不下一百,而我们呢?只有区区的几十人。歌舞厅也是,去外面看看就知道,我们是该热闹的场合不热闹,都快清静成和尚庙尼姑庵了。郝红还要说,安南打断了,他说郝主管你提意见我欢迎,可你这口气不对啊,连挖苦带打击的,怎么听都有一点儿怨恨我们的味道。何总说连经理你这是什么态度?客人反馈的意见总是有原因的,郝主管如实汇报是她的本职,你就不能谦虚一点听人家说下去?郝红,你接着说。郝红说据我分析,导致康乐部大批客人流失的主要原因就在于经营管理不善,主攻的方向错了,结果就只能是抓了芝麻丢了西瓜。安南又忍不住了,插嘴道:你说大批客人流失我怎么没有知觉?还有,这些意见到底是哪位客人提的?你说的这些话你都能负责吗?何总说安南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就你这态度,你的部下能不跟着你一起牛气?安南只好服软,强压住心头的怒气,无可奈何地说我听着就是,但我不希望有人带着对我个人的看法说事。
那次会后安南单独去找了郝红。安南说红红(他以前老这么叫),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不过我想跟你沟通一下,以后再有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通一下气?我能解决的决不推诿,用不着惹何总分心。郝红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连经理,我说的可能有些不全是事实,但那都是客人说的,我并没有特意的去夸大其词,这一点你放心。至于你说的事先通气,我做不到,况且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去这么做,这又不是你我之间个人的事情。安南被说哑了,他死活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突然之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说她是更年期心理变态吧,年龄还太小;说她是得到提拔存心显摆吧,又好像不至于,一个二线部门的主管,用得着吗?【创建和谐家园】的让人不可思议!
还有前天。郝红又在会上发难,目标直指安南。她说有两件事,都是关于连经理个人的,我觉得应该在会上讲一下,这对他的自身建设很有好处。听她说话的那种口气,安南心里自觉十分的好笑,他想这女人一定是疯了,还帮我搞自身建设?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何总的兴趣却来了,他鼓励郝红:有话说在当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一直就是我们提倡的,你不必有顾虑,相信连经理可以正确理解。再说了,管理者的个人问题本身就是经营中最大的问题,这一点解决不好,很有可能会导致一个部门的整体瘫痪。所以我认为,不论郝红讲得对不对,有没有道理,最起码她的出发点是好的,这一点我们必须予以肯定。有了何总的支持,郝红却有些犹豫了,不说话,拿眼盯着安南看。安南明白她眼光里的意思,就笑,说,你尽管讲,随便讲什么我都照单接收,而且决不找你的后账,我保证。郝红就讲了,用一种故意做出的被迫无奈的语气。郝红说有员工反应,连经理曾在歌舞厅组织小姐集体观看黄色影碟,而且还经常暗地里指使他的朋友们到康乐部故意捣乱,破坏酒店正常的营业秩序。郝红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充满了惊叹声,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安南的身上。何总长叹,想说什么又止住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安南稳坐不动,待到众人都安静了才开口。他说小黄小何,这事你们比我还清楚,说出来给大家听听。何进说这事有是有,但不是大家想像的那么回事。有一天连长说他觉察到有些员工在待客方面态度不一,主要表现在,对一些粗野的社会人就做得十分的尽心,服务尤其的细致,真正像是仆人一般,生怕惹出一丁点儿的是非来,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个性化接待;而对一些正常消费的客人呢,反而做不到,只按着规定的程序走过场,纯粹就是欺软怕硬。连长还给我举了一个例子,他说常年住在酒店里的几个社会人,对本部就特别的满意,为什么?员工都让他们给【创建和谐家园】出来了。
第二章 女人啊女人(2)
怎么【创建和谐家园】出来的?用拳脚加恶骂【创建和谐家园】出来的。连长就找我商量如何解决员工的这种心态问题,因为每天都有连长的新朋友来消费,他就隔三差五的安排他们在服务不到位的时候出些奇招绝活儿,比如烟缸不及时更换他们就把烟头扔进了饮水杯,比如询问相关的商品知识而服务员表述不清时,他们就会在现场给连长打电话,让员工与连长直接通话,制造难堪,让服务员加深记忆。连长之所以这么做还给我讲了一个实例,具体是怎么说的我记不清了,好像是说有一种生命力很弱的鱼类,如果放一条凶猛的异类鱼到它们中间,反而会给它们更大的生存动力,变得活泛而又机智。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反正这么做过几回之后,效果很好。
尤其是在下午,连长不在位,员工们却比他在位时还要用心,真正做到了人前背后言行一致,因为他们闹不清哪一拨客人会是连长的朋友,所以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何进说着就翻开了他的工作笔记,用手指点着对何总说您看看,我这里还有这项工作安排的记录呢!安南在心里偷笑,他想这何进可真够胆大的,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摆设龙门阵,而且还是面对总经理,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他心里这么想着,恨不得马上就把他的本子拿过来看个究竟,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这时候何总说话了,何总说看黄色影碟的事呢?谁来说?小黄说我来讲吧,这事也是有原因的,近期有好几个熟客跟我提意见,说的都是小【创建和谐家园】方面的事,主要是小姐们“出台”时干活不认真,敷衍了事,弄得客人兴致大减。我就把这情况给连长做了汇报,连长就让我组织小姐,说是要对她们进行具体帮教,至于怎么帮教的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事是公开行为,过去也就过去了,我们并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妥。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其他的您问连长好了。何总就看安南,问:你真的看了?安南说看了,不过不是纯粹的黄碟,就是普通的【创建和谐家园】。我挑了几个经典的画面,从声音、语言、动作三个方面做了一些硬性的要求,以男性的角度谈了一些客人的心理期望,告诫她们要尽量做到让客人感觉物有所值,整个帮教过程一共用了10多分钟,很有效果,最起码这半个多月没有一个客人投诉。
何总说我听你这语气自我感觉不错啊?可是你想过没有,一个星级酒店的部门经理,与一帮小姐观看【创建和谐家园】,这合适吗?安南说这要看怎么讲了,放在我身上就很正常。我是干什么的她们心里清楚,她们是干什么的我更明白,所以说我与她们的交流就像是咱们现在谈问题一样,也是为了工作,不存在合适不合适这一说。另外我还想补充一点,大家不要把康乐部经理也就是我看歪了,常在河边走,还就是不湿鞋,为啥呢?你们想啊,我给每个小姐安排的客人没有一百回也有九十九回,麻木啊同志们,我对她们是完全没有了异性的感觉,所以说谁要是想在这方面抓我的小辫子那是妄想。安南最后的这几句话把小黄给说笑了,何进也笑,边笑边在一张纸条上写了几行字塞给小黄。何总瞅见了,瞪他一眼,说,写的什么?拿来!条子就交到了何总的手上,写的是很简单的几句话:生香活色啊眼花缭乱,良家妇女啊如此平淡,面目一色啊起伏难现。何总皱眉:乱七八糟的,什么意思?何进看看安南,见他不做表示,就说这是连长的原话,第一句话的意思是说他刚到康乐部的时候,见了本部的小姐眼界大开,有些脸红心跳的症状出现;第二句话说的是他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的感觉,感觉她们与良家妇女并无两样,只不过是工作的内容不同罢了;最后一句是说日久生厌,他的眼里只有群体没有个人,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而且从此以后他看所有的女性都觉得像是小姐,弄得他失去了正常男人的异常心跳。何总哈哈大笑:连经理,想不到你的工作内容挺丰富啊,如果你说的这些话是真的,那我可就要提醒你了,以后少用你那双色眼打量我们的女性同仁。
前天的那次会议以郝红的彻底失败而告终,多亏有小黄与何进的密切配合。但安南还是不高兴,他说何总老说我们是附属部门,可是现在每次会议说的都是我们的事,我觉得他们还就是想听我说些小姐方面的事,你们说是不是?小黄说有这方面的原因,酒店的会议太多,隔一天就要开一次,能有多少内容可讲?找咱这声色部门调节一下气氛才是真的。安南说还有那个郝红,我怎么想也没有得罪过她呀,你们也都看出来了,她就是冲着我来的。今天下午又要开会,你俩抓紧想想,别让她再有什么怪招儿,搞咱们一个一剑封喉,到时候谁都说不出话来。何进说我想起来了,有一回她陪着几个客人来游泳,拿的是你签发的免费门票,但是按规定本酒店任何人员都不得使用,我就把她挡在门外了,她当时挺不高兴的。安南说这就对了,我说嘛,她这么做总是有原因的,原来是这样。【创建和谐家园】的是个小女人!下午的营销例会照常召开。
果然,一开始就又说到了康乐部。这回是何总,何总第一个就点了安南的名。何总说安南,最近反思得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新的经营措施?安南说没有,我们的工作是照着年初的既定计划进行的,没有什么意外情况不会更改。何总说那你就是觉得你们的工作尽善尽美了?安南说那倒不是,领导要是有什么好的策略我们肯定会坚决执行,绝对不会走样。何总说我这里有一份关于桑拿洗浴的新措施,郝红起草的,你看看,是否对你有所启发。安南就看了,只简单的扫了一眼,就干脆地说不行,这个方案行不通。
何总说讲讲你的道理,不要一下子就做定论。安南说十五元钱全过程洗浴,这是大众澡堂的做法,我们不能跟风。这几天我也到市场做过调查,有些洗浴中心的上客量是比我们多,但是营业收入却只有我们的5分之一。外面流行的这种价格只适合普通的消费者,十五元钱的具体内容就是门票、一次性用品、洗头、搓澡、敲背,虽然看起来包含的内容不少,可是仔细分析一下就会明白,这其中的门票一项是纯粹的利润,一次性用品充其量不过是两元钱的成本,后三项加起来最多也就是十元钱,除去技师的对半提成,中心还有五元的赚头。这也就是说每接待一个人他们可以赚取毛利八元钱,这些人九成以上不会有其他消费,就按一天平均接待一百五十人计算,营业收入不过两千多元,毛利也就是一千多元。这样算下来,一个月的毛利顶多就是三万元,如果除去税收、房租、水电、员工工资,能够不亏本就算不错了。而我们呢?仅门票就是三十六元,浴区的三项服务加起来又是三十六元,当然,我们所用物品的成本也高,但是用在每个人身上最多超不过十元,再除去技师的十八元提成,那么我们在每个人头上可以赚取毛利四十四元;况且,经过我几个月的详细统计,百分之百的人除了洗浴之外还有附带的消费,比如烟酒饮料,比如【创建和谐家园】等等,如此算来,每个人一次的最低消费决不会低于两百元。
目前我们平均每天的接待人数是七十八人次,一个月的营业额就是近四十七万元,不算提成的话毛利应该是三十万元,再扣掉相关的费用,纯利绝对不下二十万元,而且这中间还不包括特殊消费的那一部分。我很明白降低价格后的情况,可以设想,首先是人数增加,即使是上到两百人那又怎么样?十五元的价位,所用物品的档次就得跟着往下降吧?那么另外一部分人怎么办?那些书记市长,各路官员,各行各业的大款怎么办?我们是另设一个单独的空间呢还是让他们与满身汗臭的卖菜小贩混在一个池子里?我想他们肯定不会,他们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再设想一下,在一个投资上亿元的星级酒店的广场上,摆满了自行车、摩托车、三轮车,甚至是毛驴车,那又会给外人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还有,就是价格放得再低也不会让普通老百姓动心,因为长久以来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市场定位,我们一直走的就是上层路线,我们的目的就是赚取有钱人的钱,一个长期以来习惯了仰视我们的工薪消费者又怎么可以在这里得到彻底的放松?薄利多销这种策略在我们这里根本就行不通。更何况,我们这里已经逐渐成为了通阳市达官贵人洗浴的首选之地,我个人认为我们没有必要自断生路,丢失好不容易才赢得认可的那些重要客源。安南说到这里,财务部的卢经理插话了。卢经理说降价这种行为以前也做过,根本就没有效果,康乐部现在的月营业额已经达到了六十多万,真的就快要赶上客房部的收入了,而且还在不断地上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我认为不妥。何总不满卢经理的用词,他说这怎么是节外生枝呢?我们不过是在讨论郝主管的一个想法,难道这也错了?卢经理根本不买何总的账,她说我就是不理解,这种低级的降价行为也能算是营销措施?还用得着讨论?以我看纯粹就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再有,放着有问题的部门不说,偏就盯着康乐部不放,我想不通。餐饮部这个月的收入与上个月同期相比下降了百分之四十还多,为什么不拿出来讨论一下?我是财务部经理,从我的位置上看,只有数字才是真的,才有说服力,其他的都是空谈,我的话说完了。
因为卢经理的这一番话,会议室里的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静到了极点。何总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安南在心里偷笑,心说你这个球相,终于碰到敢较真的主儿了,我看你怎么办?沉闷之中龙总说话了,龙总说卢经理讲得不错,餐饮部目前面临的困难确实不小,【创建和谐家园】餐馆是竞相压价,有的甚至是赔本赚吆喝,只求门厅效应,根本就不讲市场规则。今天我还真得要向连经理请教一下,帮我们出出点子,能者多劳,希望连经理多多支持。众人就都看安南,何总也看,就着台阶说安南你以前也是搞餐饮的,既然龙总真心求教,你说说也无妨。安南弄不清龙总的真实意图,又不愿让何总继续难堪下去,一时之间竟然开不了口。龙总存心要调节气氛,看安南犹豫不决的表情,突然提议:大家鼓掌,欢迎连经理不吝赐教。满室的人就都鼓掌,热烈而又长久。安南就脸红了,脸红着开了口。安南说我首先声明一下,我可是想到哪就说到哪,说的对与不对我都不负责任,仅供参考。现在通阳市的餐饮市场是供大于求,不用去调查也知道,真正能够赚钱的没有几家,绝大部分的餐馆都是在维持,不过这中间不包括接待能力低于两百人的小店。我们的目的当然是要赚钱,但是我们缺乏大众客源,一般的市民对我们的感觉是可望而不可即,就是说我们的门槛太高,长期以来已经在他们的心中形成了消费上的心理障碍。这个障碍一天不除,他们就一天不敢走近我们。
第二章 女人啊女人(3)
其实这障碍是他们自己给自己设定的,所以我们就要采取主动,让他们对我们有一个全方位的了解。今年以来,社会餐馆采取的多是降价与特价,所谓的特价就是一元钱一条鱼,或者是某某菜品五折出售。这是很低劣的手段,因为他们给客人做了许多的消费限制,比如一元钱的鱼,就只许每桌点一条;比如特价的基围虾,就只许半斤“白灼”半斤“椒盐”。吃得不痛快这且不说,关键是这种做法老是让消费者有一种占便宜的嫌疑。认真地说,我们的菜品价格与外面相比并不是太高,如果加上客人所享受的环境与卫生条件,应该说是物有所值。不过我们不能想当然地让客人也会这么认为,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宣传,有针对性地去吸引他们。比如,同样的一桌菜,在外面需要三百元,而在我们这里就得三百二十元,这二十元
是怎么多出来的呢?客人不问,我们就要自己去解释,怎么解释?比如“浓汁白菜”这道菜,外面卖四元,我们卖六元,但别人是一斤白菜做一道菜,我们呢?是两斤才做一道,用的全都是菜的精华。再有,比如海鲜,咱就说基围虾,我们可以在每一张台上设一个台秤,一个酒精火锅,由客人自己随意量取,服务员现场煮放。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客人,虽然我们的价格稍高,但是质量有保证,吃得踏实、放心。这些措施我们用不着专门去做广告,我们可以约请一个新闻媒介的朋友,以新闻的方式刊出,题目就叫“去星级酒店吃饭,真的是物有所值吗“。附带可以做的文章就更多,不是有好多人不敢走近我们吗?那么好,我们就做一期题为“大酒店里的家常便饭”的专题展示,让普通老百姓知道大酒店里不光是有龙虾鱼翅、鲍鱼燕窝,还有更多的特色风味菜品,只不过是比外面的更精致、更可口、更上档次,怀揣两百元完全可以潇洒地享受一回。我想我们这么做甚至都不用花广告费,给记者吃点儿喝点儿就能解决问题。再不行,康乐部负责免费提供一个小姐,保证彻底搞定。安南的这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何总也笑,因为何总的那一笑,众人的心情也都开始好起来。
龙总更是一脸的兴奋,大声说:有道理,有启发,继续讲。安南却不说了,他说就到此为止吧,如果大家认为可以呢,我就写一个完整的方案出来,然后再请两位老总斟酌定夺。何总说你不用瞎谦虚,我看你这思路就非常的好,散会后你就抓紧去写,销售部提前联系记者,争取在下周就开始实施。龙总站起来说今晚我代表餐饮部请你喝酒,表示我们对你最真诚的感谢。
散会后回到办公室,何进一脸的喜悦,说,连长你行啊,把他们全都给镇住了。安南说【创建和谐家园】的奇怪,不想说不想说还是说了,老是做主角,夺别人的风头,我心虚啊!小黄说你说这话到底是真还是假?要照我说你还真不应该老是做主角,尤其是在管理会议上,无形之间你就把自己放到大家的对立面去了。安南说这话咋讲?小黄说你没做经理以前,每次会议都是何总讲个没完没了,可是自从你当了部门经理,有了发言权,这一角色就轮到你了,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每次会议都是因为你才把何总搞得乱了方寸,乱得连开会的主题都能忘了。你现在是做得挺顺当,可你能保证自己一直顺当下去吗?真要有不顺当的那一天,肯定是墙倒众人推,不是万箭齐发也是乱枪横扫,早有人盼着等你倒霉呢!安南说你这小女子很狡猾啊,啥时候学会了我的讲话术语?何进说我看小黄讲得有道理,现在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你还是得防着点儿。小黄说你总是说你看不起冯东,可是以我看他就做得比你稳,你当经理不到半年,说的话比他三年加起来说的话都多,这对你绝对没有好处。再说了,你的成绩大家都看在眼里,还用得着你去说?安南说我也没有老讲自己的成绩啊?小黄说你是没讲,可是大家都觉得你就是因为有了成绩才这样张狂的。安南说:完了完了,原来你们是这样看我的,我一直以为我是一枝独秀呢,没想到在你们眼里我竟然是这样一个形象。我羞愧啊!【创建和谐家园】的是羞愧死了!
安南给餐饮部写的宣传方案还真的很快就实施了,而且很快地就见了效果,简直就是立竿见影。何总就召集全体员工大会,对安南给酒店带来的突出贡献进行表彰。何总说同志们哪,一个康乐部经理,出了一个好的点子,结果呢?救活了我们的一个龙头部门。作为酒店的总经理,我为我们能够拥有这样的员工、这样的管理者感到骄傲。在座的也有不少的经理副经理,可是你们想过没有,经理的含义是什么?经营加管理才叫经理,懂得经营善于经营是第一位的,脱离了经营的管理说得不好听点儿只能叫做监工;不过以我看有些人连监工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个生产队长的把式。生产队长还会领着大家干活,而我们呢?难听的话我也不想再说了,我只想提醒大家一句,千万别让你们的部下把你看成了一个摆设。榜样现在是有了,就看你们以后怎么做。为了激励先进,倡导和带动更多的人关心、关注酒店的振兴与发展,酒店管理董事会经过研究,决定奖励连安南同志人民币一千元,大家欢迎他上台来领奖!
掌声一片,奖金一千,要是能奖励两千就好了。安南说。小黄说这也不错了,这样的事在“龙腾“的历史上还没有过,你是第一个。安南说我不在乎第一还是第二,我现在是缺钱,家里等着我拿钱买冰箱呢。小黄说缺多少?不就是买个冰箱嘛,三千够不够?我去找小姐们给你凑。安南说这绝对不行,你让小姐们怎么看我啊!人家又不是我的私人银行!小黄说那好,我就不让你犯错误,我给你出个点子你看行不行?安南说你讲吧,只要是不涉及到酒店就可以。小黄说你在上午或是中午这段时间给小姐们联系一些业务,就找你的那些朋友,不论做啥活儿都按“普台”的价格算,成交一次你提五十,但是安全问题你得保证。安南说这倒是个好办法,互利互惠,两不相欠;客人也有的是,安全问题就更不用说了,可是小姐们能愿意干吗?小黄说她们巴不得呢,丢了脸面就是为了挣钱,只要有钱挣,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开门营业。我现在就跟你确定一下,你呢,每回只用告诉我时间地点,还有客人对小姐的要求,我肯定一秒不差地把人派过去。
于是安南就联系,翻着通讯录逐个地打电话。
朋友们大都对他的关心表示感谢,说,你推荐的肯定没错,只要货好,咱哥们儿绝对支持你的工作。也有的人对安南的主动推销持怀疑态度:你有这么好的心?是不是你过了手的?欠人家的钱吧?还是小姐们活不下去了?你挺敬业的呀!安南说找你是看得起你,都是刚出道没几天的良家妇女,我还怕你享受过了舍不得放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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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把钱扔进抽屉,又忽然觉出不妥,重新把钱取出点了一千,说,不好意思,把你给忘了,这个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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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只好作罢,说,那我就谢谢你了,代表全家人谢谢你。不过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反正买冰箱的钱足够了。
小黄说做不做随你,只要你心情舒畅就行,你心情舒畅了整个部门的人都会跟着心情舒畅。
安南把钱交给玲,说,我没说假话吧?你数好了,四千整,去买一个最好的冰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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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听着就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看安南,说,这钱我不稀罕,我宁愿不买,你别脏了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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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说现在说啥都迟了,这样吧,你去查一下,看看这个月哪几个员工过生日,组织一下,以此为由搞一个集体聚会,把这钱花掉。你就说是管理人员掏的腰包,感谢大家平时在工作中对我们的支持。
小黄“啪”地一个立正,亮亮地说:是。保证原话传达!
安南说你这就去落实吧,叫上何进,让他到时候把老张和小胡一起约上。
小黄却不走,用一种少有的柔腔说你这人真好,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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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没料到安南会这么说,一愣,然后眼圈慢慢地变红了。
第三章 没有见过的大汉、大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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