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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在当下作者:连峰-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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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别妄想用爱情去支撑生存 (4)

      安南从未吃过海鲜,水里的东西他就只吃过鲤鱼。我不会点菜,安南对高君说,你看着办,不要花太多的钱。高君就点了醉虾、炒蟹,还有各色少量的贝壳类,又叫了一瓶红酒,说,都少喝点,好好说说话。安南就讲了自己在通阳市的状况,讲了玲。他说我对她讲赚了钱回去娶她的。高君说你真这么想?安南说想是想,谁知道结果会是啥样呢!你看我适合做啥?这里的人都讲粤语,我怕是适应不了。高君说你适合做警察,我想让你干公安,你愿意不?安南说我不信,警察是谁想干就能干的?你别诓我!高君说我不瞒你,我与先前的老公并不是有什么大矛盾,只是恋爱的时间太久,从大学开始,到广州同居再到结婚,前后八年的时间,日本鬼子也投降了,你想俩人还能有多少感情在?所以就只好分手。安南说那还结婚干啥?高君说要对家人有个交待啊,原想着结了婚会有些起色,不想比原先还缺少生气,就彻底散了。我是这么想的,我早就有意与你做伴,但不能在广州,那样的话我们不会维持太久,所以我已经给家里说了,只要你同意,就回湖北,工作房子你都不用操心,我哥还答应送你一辆汽车呢!安南说你别诱惑我,我有什么好的?高君说就因为你好我才这么做,不过你要好好想想,我可是嫁过人的,你别怕娶了我丢你的自尊。安南说不是这个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自己入不了高干的门庭;再说了,这哪是我娶你,纯粹就是你娶我。海鲜一样一样的端上桌了,高君说先吃吧,这话题日后再叙。安南说我不会吃,你教我。高君笑:你总是让人喜欢,来,我教你。

      正月初一的上午,高君的哥哥从湖北飞到广州来看花。安南也陪着一起去逛花市,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跟着,心情不好也不坏。晚上是高君哥哥请的客,他坚持要请安南喝酒,他说明天我就飞回去了,今晚先小喝一顿,等你们回了湖北再好好喝。安南就看高君,知道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安南叫他高哥,放开了与他喝,他想自己一定得喝醉,一切都像梦一样的不真实,他需要在这不真实的梦中大醉一场。他还想,高君也会像玲一样在他酒醉后用热毛巾去擦他的脸吗?

      真的醉了,醉得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高君说哥哥走了,他是代表家人来看你的,你要是愿意,就给我爸打个电话,问个好,他想听听你的声音呢!安南头疼的厉害,就皱着眉头说:我现在不愿意!

      空闲的日子一滑而过,正月一转眼就过完了。高君又要上班,她对安南说你抓紧想想咱们的事,局长要调我去北京的办事处呢,你早决定了,我也好提前跟领导说事,让人家另做安排。安南说我会的,就这一两天的时间。安南在高君上班后给牛燕打了一个电话,牛燕先是高兴后是愤怒,她说玲找我了,你干的好事,她怀孕了,你回不回来?安南的心一下子紧了,问:人呢?牛燕说还上着班呢!现在才打电话来,在温柔乡里即刻就把昨天忘了?安南说别这么说,劳驾,你让她晚上下班去你家,我打电话回去。牛燕说打电话顶屁用,她要你人回来。安南说求你了,先这么着吧!

      一个焦躁不安的白天。天将黑时,高君回来了,手里提了一大袋的吃喝。见安南情绪不对,就问:有事?安南就把玲的事说了。高君说这也作难?叫她做了就是,我替你寄点钱给她,她还要咋样?安南说她让我回去。回去?高君提高了声音:回去干什么?无职业无户口无住房,你那时是怎么给我说的?你在通阳市毫无前途,才想要到广州来谋点儿出路,可是现在来了却又要为这件破事再回去,你说你值不值?安南说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我得为她负责呀!高君冷笑:负责?你负什么责?你既然来了就没必要为她负责,她能给你什么?你又能给她什么?你们在一起只能是……我不想说了,你打电话吧,看她怎么说。

      玲在电话里不说只哭,安南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高君就抢过电话,说,玲你别哭了,安南是肯定不会回去的,你让他回去只能毁了他,你也得替他的前途想想;你这事是大事也是小事,我寄一万元钱给你,你自己处理吧。玲说你让他接电话,我跟他说。安南就接了,玲说你不回来也可以,我不要钱,你能好就行,我会管好自己的,你放心好了,做完这个月我就回老家,我惦记着你呢!听到了没有,我惦记你一辈子!

      这个夜晚过去之后的接连三天安南与高君很少说话,仿佛陌生人似的。第四天晚上,高君下班回家一开门就看见桌上摆好了饭菜,桌边有倒好的两杯红酒。高君换好了鞋,走过来,坐下,握了酒杯,未说什么眼圈先红了。她说你要走?我知道你会走的,这才是你,我没有看错人。安南的眼圈也红了,高君说要走就走吧,不走我会看不起你,走了我又舍不得你,是我不好,我本不该诓你来的。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安南也哭了,他说我不能不回啊

      ,我要不回那还是个人吗?我只能回去了,谁让我天生就是这样一个人呢!

      说走就走,第二天安南就拉了高君去买车票。票不好买,安南说站票也行。高君不悦:就这么急?不能多待一天?安南说不是我急,是她急。只好买了最近一班车的站票,出了售票厅,高君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片刻之后,高君提了两袋子的水果与饮品,说,带着车上吃,走得这么急,也没什么礼物给玲,代我向她问个好吧。又掏出钱包,将包里的钱尽数掏出,塞给安南,说,没想到你说走就走,你带着,回去安顿好玲,别让她受屈。

      离开车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高君说我们照张相吧,你抱着我。安南说别照了,我记你在心里。高君就哭,安南过去搂她,托她的下巴,说,让我好好看看你。高君拒不抬头,说,你走吧,我不送你了。一抽身,奔跑着逃出了安南的视线。

      次日清晨,车到石家庄,安南下车,坐上了开往通阳市的汽车。又见天黑的时候,安南回到了通阳市,还是那个破旧的背包,还是那件灰色的风衣,又走在了曾经无法容身的街道。路过一家邮局的时候,安南给高君发了一封电报,四句话:好想仔细看看你,可你就是不愿意;如今一去千万里,看你实在不容易。发了电报,安南的心静了,像是了结了什么心事一样,然后打了一辆车,直奔宾馆去找玲。玲还在上班,听到领班对她说有人找,就急急地跑了出来,一见是安南,神情就不对了,先是【创建和谐家园】,再是惊喜,然后是委屈,最后是泪水。安南却很直接,径直去拉她的手,说,我饿了,你陪我去吃一碗面吧!

      安南去广州复又归来的许多情节在好多战友们的中间流传、演绎,就有人问玲:你身上有什么魔力?能把安南从南国拉回来,了不得。玲就在小屋里责问安南:你还去宣传?当是什么好事?苦了我倒是成全了你。安南苦笑:真不是我说的,要怪就怪牛燕多嘴好了。

      2002年的夏天,安南应北京一位战友的相邀,赴京专事编书。临行前的那一天晚上,玲突然问他:你又自由了,高君不会到北京去看你吧?安南说我们早就不联系了,你还提这干啥?没劲。玲说我一直记着呢,谁知道你那年在广州跟她做过什么!安南说你尽管放心好了,我现在心里惟一想念的就是能够多挣些钱回来,其余的都是很扯淡的事!

      第二章 变坏也是被迫的(1)

      李铁在龙腾国际酒店宴请太原来的战友。席间有战友问李铁:走黑道也是要靠智慧的,你的经历中有没有命案?李铁不回答,却哭了,手托着头,泪刷刷地往下流,最后一下子哭出声来。战友却无视李铁的眼泪,继续说:该收手就收手,你当过兵入过党,【创建和谐家园】的天下,容不得有沙子在眼里的。说这话的战友曾做过李铁的班长,河南人,现在是一名警察。

      战友说我不断地听到你的消息,但我没想到你真的玩得这么大,照我说这不是好事,树大招风,你还是后退吧!李铁用热毛巾擦脸,长出一口气,说,不讲这个了,走到哪步说哪步吧,真要有我落难的那一天,也是命该如此。因为战友的话,饭就没有吃好,整桌的菜几乎没人动,只喝酒,很沉闷的气氛。临到散席的时候,李铁给他的班长敬酒,他说我得感谢你,尽管我现在无路可退,但我还是很高兴听到有人这样说我。

      这几年,我周围的战友也有不少,他们帮助我也利用我,可是没有一个人这样说过我,可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我的底细。当我有一天知道自己居然有了一个亿的时候,我真的怕了,我想分给他们一些,但是没有一个人肯接受。仔细想想,我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除了我自己的错误选择外,也少不了他们的推波助澜;可是现在他们都不认账了,再不肯轻易喝我的酒、坐我的车,更不愿与我一起出现在公众场所,生怕受我的连累。每天,当我坐在长长的“奔驰”车上穿街而过的时候,我总是要想起自己当年在街边卖衬衣的日子,那时候我最想要的就是能够有一份好的工作,然后娶妻生子,过一辈子平安本分的生活。

      现在想想,还是那时候好,最起码能天天踏实地安睡。可是现在我几乎没有一天哪怕是一小时的踏实,为什么?不怕你们笑话,我的车队每一天不说挣的,就是省下来的钱也有三十多万。怎么省下来的?都是凭着我的名声从政府该收取的费用里夺出来的。我的名声是什么?就是【创建和谐家园】的老大。什么是【创建和谐家园】的老大?就是身后有上百个指哪打哪杀人不眨眼的小弟,谁要挡道就摆平谁。你们不知道,有一天在河北的一个县城,我的三辆运煤车给交警扣了,司机亮我的名号,那交警居然连声道歉,立马就放了。我

      听说后心里那个怕呀,真是无法形容。我现在是想正也正不了,底色是黑的,还能怎么的?只好一路黑到底了。李铁把杯中的酒干了,说,我今夜原是要好好安排你们的,我安排得起,可是班长今天的话让我觉得自己不配来做这样的炫耀,也不该有这样的显摆,安南也在,我先走了,找个地方静一静,你们都随他去安顿吧!

      李铁的助手候在酒店的大堂,都是崭新笔挺的名牌西服,短发,净须,高大而又健壮。见到安南陪了李铁下楼,一左一右地挺在了电控门的两边。正是夜间最红火的时分,来往的客人很多,李铁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冷酷而又机警。在大堂,李铁停下了,对安南说你别送了,替我招呼好弟兄们,尽着他们的兴致,花多少钱都无所谓。许多人都在打量李铁,安南看见总台的一个接待员正偷偷地指着李铁给何总说着什么。

      李铁突然没来由地说安南你的手机太破了,换一个吧?安南说酒店配发的,没啥讲究的,能用就行了。李铁说:你说行我说不行,把我的换给你。说着就立马拆了自己手机里的卡,将手机塞给了安南。安南只好接了。返身上楼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李铁,他说安南你别当回事,我专意这么做的,就为给你撑个场,我今天主个场,我今天主动让你利用一回。

      何总也早就听说过李铁的大名,只是未见过。第二天晨会之后,何总让安南到他的办公室,说,客房部的六楼住了三间社会人,天天聚赌,快一个月了,不光把房间糟蹋得不成样,而且弄得整个楼层都乌烟瘴气,别的客人都提意见呢!安南不接碴,心说这管我什么事?想引我上钩,没门儿!何总就给安南递烟,说,你能不能去劝一劝,让他们挪到八楼,八楼的客人少,这样对双方都好。安南说干脆撵走好了,打110报警抓赌,管保有效。何总说那还用找你?再说他们也是给酒店增效益呢!要不,你给李铁说说,让他出面说个话也行。安南说让我去劝也行,不过我想提个要求,酒店每月给我报销的两百块钱话费根本不够,能不能增加一百?何总毫不犹豫地说,行,你去办吧。

      安南早知道住在六楼的是一伙以一个叫四虎为首的专业赌徒,从呼和浩特来的,与本市的黑道并无多大的瓜葛。因为是上午,赌了一夜的赌徒们正在休息,他们对安南不屈不挠的敲门声恨之入骨。但是安南的态度却是出奇的好,他说商量个事情,只打搅大哥们两分钟时间。

      我想请诸位大哥挪到八楼,住复式套间,只收标间的价,住多久价格都不变,行不?四虎挺文,一脸含意不清的笑,问:为什么?安南说晚上有大型团队,只得麻烦诸位了。四虎说就照你说的办,你去另做登记吧。不过要搬也得等下午。安南说:行!谢谢关照!下到总台,安南给何总打电话,说,赌徒们不愿搬,八楼的房贵,我建议让他们去住那三间没有窗户的复式套间,收标间的价,你看行不?何总说:行,那三间房从没人住,是酒店招待内部客人

      的,给他们住最合适了。安南就让总台的服务员立马调换,重新安排,又重点强调让她转告客房部经理,一定要在新调的三个房间内各放一篮水果,同时放一张感谢卡,卡上要注明康乐部经理的姓名,但果篮的费用要记到客房部的账上。服务员照安南说的一一记完了,就朝安南笑,很有点儿献媚的味道:连长厉害,调我到康乐部吧?我听说你的秘书快要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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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当初玲并不愿意安南去康乐部任职,不是怕他夜夜不能回家,就怕他与小姐们有了交道,多年来玲在这方面一直对他看得挺紧。安南说不会的,我没做过这行但也懂得行道,动一个小姐等于动了所有的小姐,那我还干不干了?我不干了我的老婆儿子吃什么?我没那么傻。

      再说了,我的身体也不行呀!老婆还空着,我得省着为你服务呢!

      酒店部门经理的工资分三个档次,最低的一档是月薪两千五百元。但安南有三个月的见习期,只能拿一千五百元,除去所得税与超支的话费,安南每月勉强能交给家里一千元。小黄就替他抱不平,说,康乐部月收入已经超过三十万元,这在历史上是第一次,你该找老板申请提前转正。安南说不急,这才刚刚一个月,说明不了问题,三个月之后再说吧。小黄又说小姐们有个想法,她们想从现在起挨个儿轮着为你付话费,还有你待客抽的香烟与上下班的打车钱,也都由她们出,用不了几个钱,摊到个人头上,每人连半个百都不够呢!安南说谢谢了,用不着,一码归一码,她们能够表现顺意我就满足了。

      第二章 变坏也是被迫的(2)

      小黄只好不再叙此话题,又说小姐们的外语培训够日子了,什么时候考一下,她们都候着呢!安南说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考不考由你作主。只是要感谢一下销售部的董翻译,耽误了人家不少休息时间,我们总得有所表示,不能做一锤子买卖。小黄说老董好色,要不就给他免费安排一个?安南说不行,净出瞎招儿。这样吧,让小姐们每人出资二十元,给他买几条好烟抽。小黄又说连长有个事得跟你反映一下,现在又有小姐偷活儿干呢,你该开个会警告一下。安南不解,小黄说有些钱紧的年轻人想到酒店玩小姐显派头,又怕花钱,就几个人合了伙到酒店包房,小姐们为了多挣钱,也就配合,长此下去,就收不住了。

      安南还是不解,小黄就细讲:按规定点了小姐到客房部开钟点房每间每小时要收房费一百元,而且只准用床,不得动用房内的其他用品,另外还得付小姐一个“钟钱”三百五十元。这样一算,找一个小姐出一次“普台”就得四百五十元,在外面可以找四回小姐了,所以就有些年轻人几个一伙共同开一间房,按宾客入住登记,全价也就四百八十元,但他们可以使用十八个小时,这是省房钱;再是一个人叫小姐的时候其余人同时在场,第一个上的付全费,稍后上的只给小姐五十元就能讲妥,当然,所有人都必须得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做完了一轮,下一个该付全费的也照此重新再来,其他人依旧照序吃吃过水面,乐此不疲,还真的是把我们“龙腾”人都当成傻子了!安南听得大笑,笑过了又认真地说是得管管,这不是她们多劳多得的理儿,也不是本部收入多少的理儿,

      就是怕坏了规矩,你有没有发现小姐中谁好这么做?小黄说是梦梦,她最好这样干,因为她“出台”的机会少,有时候二十元也稍带着要做一回。安南说你现在就召集她们开个会,先给她们提个醒儿,我明天设个套儿,看看有没有人往里钻。

      第二天,安南找了报社的两个朋友,细细叮嘱了,然后让小黄派梦梦上楼。果然是真的,三百七十元就给两个人都做了。得到朋友的确实回答后,安南就命小黄带梦梦到办公室。安南没有变脸,平静地说你离店吧,这是你最后一次为本部做贡献,不过你的五百元押金不退了,正好让我为客人付房费。还有,我忘了告诉你,那不是客人,是我约的朋友,设套儿让你钻的,你还真的就钻了,小黄昨天开会说过这个事儿吗?梦梦小声答:说过。安南说这就不怪我了,是你太过胆大妄为;不过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与小黄没关系,你别记恨她,要想报复你就来找我。

      梦梦就哭,热泪长流。安南心里也难受,说,你别哭了,你去“红太阳歌城“吧,找那里的苏经理,就说是我让你去的。梦梦的神色有些转晴,想说些感谢的话,安南却不给机会,抢着说小黄,你先找个小姐借二百五十元给她,算是她这次的“台钱”,下次总结账的时候你负责领取归还好了。梦梦一直垂头站着,安南说你走吧,有机会我到“红太阳歌城“去找你唱歌,我付全额小费给你。梦梦很感动的样子,一手开门,一面又回头低低地问:连长,以后我有事儿可不可以给你打电话?安南说可以,随时随地,随叫随到。

      何总在管理会议上就康乐部安排对小姐进行外语培训一事作了表扬,他说连经理还真是尽心,又想得细,其他部门呢,是不是也该认真一点儿了?员工的外语培训坚持了一年半,每次考核人事部上报的结果都是全员及格,依我看都是虚报,最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水分。

      昨天中餐厅有个领班居然对一个日本客人说什么:你的,咪西咪西的干活!真是丢死人了!这个月取消餐饮部经理与中餐厅经理的岗位津贴,那个领班要是愿意留的话,就到传菜部传菜吧。康乐部近期的生意一直很火,我想问问连经理,你有没有什么个人需要让酒店帮你解决的?安南说我个人没有,就是歌舞厅的员工经常吃不上夜餐,因为零点时分正是客人结账的高峰期,离不得人,所以想请人事部考虑一下,能否让员工食堂将夜餐的开餐时间推后半个小时?何总拍桌子,说,看到了没有?这才像个经理,处处为员工着想,生意怎么能不好?!

      我同意。人事部会后就去安排。散会后,总办的林主任拉住安南,悄声说了不得啊,快窜成红人了。安南一笑:你多扶持,我的阵地就是你的阵地,这话我只说给你一个人。

      已经有五六年了,自从干酒店的那一天起,安南就一年四季蓄着长发,每日细细地梳了,再喷些摩丝,油光水滑的,挺夺人的眼。有时候在冬天骑了车去上班,一出门头上就冻硬了,结成一片,像是假发套一样。玲曾劝他将头发剪短些,既省事又显精神,但安南坚决不干,他说这也是创品牌呢,坚持到底就是胜利,现在许多客人不记得我的名字但记得我的头发,你哪里会懂得我的苦心。

      安南在1997年年底的时候彻底结束了租房住的日子,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楼房。房子不大,只有四十平米,但是两个人住足够了。说是自己的房子其实也不全是,只是暂付了一万元,先住着,余款在他的工资里每月扣还。因为这房子,安南背叛了金都酒家的女老板雪子。应该说雪子是安南进入服务行业的领路人,不仅给了他就业的机会而且十分的赏识他,一进店就让他做主管,不到半年又把他提拔成了分店的经理,月薪一千二百元。

      这在安南来说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他一度觉着雪子就是他苦难岁月中的救难菩萨。那几年金都酒家的火爆程度至今都会引起人们的许多追忆,如果追根究底,确实是金都酒家率先给通阳市的餐饮经营打开了新路,引进了新的经营理念与服务观念,使广大的市民们见识了服务的细化程度和餐饮文化的魅力。作为金都酒家的中层经理,安南沾了不少的风光,不光是结识了一大批来自各行各业的顾客,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餐饮市场上获取了极大的行业名声。那时候安南的虚荣心也有了充分的暴露,刚刚脱离了一日三餐的困扰,就学会了场面上的八方应酬,上下班经常打的,口袋里总是备着两盒烟,一盒好的一盒赖的,好的给客人,赖的自己背地里抽。

      玲就觉得痛心,说,刚结束十包方便面吃七天的日子你就显摆,不顾后了?安南说我这表现才是真正的顾后,付出才能获得,这年头名声就是资本。还真的是,果然就有人上门来挖他了,是永龙酒店的尤老板。尤老板没文化,但是有钱,八十年代初期被人硬逼着贷了一百万元搞工程,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千万富翁。永龙酒店的名声不好,主要是因为酒店的经营管理不善,又或者说是缘于尤老板坚持的生产队操作模式败坏了企业的社会形象。

      通阳市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永龙永龙,球也不行。这话的意思是说该酒店的各个方面都很差,除了硬件之外。尤老板给安南开的条件是月薪三千元,另外赊一套楼房给他,只要先交一万元就可以入住,剩下的每月交一千元就行了。安南几乎是当下就在心里同意了,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对尤老板说我考虑考虑,一周后再给你回话。玲却不干,她说你别瞎蹦跶,听着是美,可要是干不长久咋办?别落得连个上班的去处也没有了。安南说管不了那么多,住进去容易搬出来难,以后后悔再说以后,眼下这机会却不容错过。

      第二章 变坏也是被迫的(3)

      雪子比安南大五岁,属兔的,英语专业,却偏好文学,对安南的文采情有独钟。她虽然对安南的离去有些不舍,但是安南的如实相告又让她无法再做更多的挽留。雪子说我没错待你,你能如此坦诚我很高兴,你只管去好好干吧,干不下去了再回来,我随时欢迎。安南的眼角就湿了,心里很不好受,他说雪子姐我不是人,经不住诱惑,今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写划的东西就找我,我会尽心的。

      事情还真像玲预料的那样,与尤老板合作了不到两个月安南就受不了了,尤老板许多宰客的招法与粗暴专制的脾气让他自觉像是一个跟班的小二,根本就没有任何发挥才能的机会。只是为着那房子,安南只得乖乖的,人穷志短,在人屋檐下,大男人也只好做个小丫环的模样。应该说“永龙”有了安南的加入还是见到了一些起色,他给“永龙”带来了不少的客人,但大都是仅此一次,酒店留不住人,安南又作不了主,生意回光返照一时之后又缩回去了,比原先更加的冷落。冷落中的尤老板骂人更厉害了,不光骂人,而且毫不言声地就把安南的工资降了一千元。安南不干了,说,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尤老板说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两千元也是白养你了,还好意思找上门来讨理儿,球相!安南的脸色立马大变,说,你个老蠢鸟,老子不伺候你了!

      一连几天安南都睡不着觉,不是担心尤老板生事,而是为接下来的生活发愁。玲的预见不幸被言中,一切又都回到了最开始的那种状态,除了曾经有过的那几天短暂的光鲜之外。倒是玲不见着急,安慰他说我也挣着工资呢,你愁什么?还能饿死咋的!

      玲说你要是不乱花钱,房钱早就该还完了,天天上下班打的,我一见了就心疼,来回十几块钱,够我跟儿子吃一个礼拜的菜了。安南说我现在的名声多大呀,通阳市职业经理人中的名角儿,不能轻易让人看出我的底数来。玲说你就装吧,尽干些光消耗不出彩的事,也没见有多少人捧你。安南说你错了,我还真的是最受员工信任的管理者。玲咧嘴:你就会哄小女孩,美的你,叫你声连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安南认真地说你得理解我,我都三十四岁了,按一生七十年计算,就是半辈子的人了,当官发财肯定是不再可能,所以呢,场面上有时候撑着脸做些虚荣的事只是为了在人前多换取些尊严,沾酒就醉是为了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表演着吸引一些女孩子的注目不过是为了证明我还是一个不太老的男人。玲说你总是有理,我说不过你,你挣钱不容易,乱花一分钱我都觉得揪心,不是为了儿子,我连豆腐都舍不得买呢!

      安南是这样安排他的薪水的,每月保证交一千元给玲,剩余的供自己花销。可是到康乐部的两个月他总共只领了不到一千元的工资,因为常有战友来找,又得安抚公安方面的弟兄们,简单的几次吃喝就会花去他工资的一多半。话费也总是超支,他的电话尤其的多,特别是零点以后,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小黄与小何都啧啧称羡,说,连长的社会关系真广,朋友真多。安南苦笑:算不得真朋友,都是些揩油的家伙。工资不够,安南就想办法找人借,凑足了一千元交给玲。

      小黄说看把你苦的,康乐部经理像你这么难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安南说你教教我,我是真的开不了窍。小黄说咱这部门,你不贪别人也以为你贪了,不沾小姐不贪小姐的钱大家都信服你,如果让她们每月供你些烟酒钱完全是应该的,说实话,没有你的安全保护,她们怎能安心地挣钱?你可能不知道,孙经理在位的时候小姐们每一次出台都像是踩着地雷跳,那份小心就不用说了,哪有现在这么踏实!还有编外的搓澡负责人,【创建和谐家园】小姐的头儿,他们以前哪个月不得花个两三千元讨好经理,你却连他们的一支烟都不抽,弄得他们紧张兮兮的,以为你要另找人更换他们呢!

      安南说我这么做他们应该敬我才是,怎么反倒叫他们担心了?小黄说上下级的距离不能太远,远过头了也容易出事,你不见老张天天晚上六点多钟就在你的门前转悠,他等机会请你吃饭呢!你老是这么吊着,他们心里就没底,我听说老张最近去了好几家洗浴中心联系,是怕你挑毛病突然就断了他的生路。安南对老张的印象挺深,老张是负责搓澡的,扬州人,四十多岁,长得胖圆胖圆的,见人总是笑。老张手下共有六个人,他自己平时很少搓澡,除了几个特殊的节假日之外。按老张的说法,他每月只提取其他六个人总收入的百分之十,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他一个月的收入应该保持在六千元以上。另外他还在其他的几个地方安插有自己的人手,每月也有近两千元的提成。

      小黄见安南思量,又说他真的拉人走了你怎么办?耽误生意不说,还会惹老板的猜疑,疑你另要找人谋自己的财路呢!安南就笑:那我是必须吃他的喝他的了?好吧,你去告诉老张和管【创建和谐家园】的小胡,就说我今天心情不好,特别的想喝酒,问问他们愿不愿陪我。

      第二章 变坏也是被迫的(3)

      雪子比安南大五岁,属兔的,英语专业,却偏好文学,对安南的文采情有独钟。她虽然对安南的离去有些不舍,但是安南的如实相告又让她无法再做更多的挽留。雪子说我没错待你,你能如此坦诚我很高兴,你只管去好好干吧,干不下去了再回来,我随时欢迎。安南的眼角就湿了,心里很不好受,他说雪子姐我不是人,经不住诱惑,今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写划的东西就找我,我会尽心的。

      事情还真像玲预料的那样,与尤老板合作了不到两个月安南就受不了了,尤老板许多宰客的招法与粗暴专制的脾气让他自觉像是一个跟班的小二,根本就没有任何发挥才能的机会。只是为着那房子,安南只得乖乖的,人穷志短,在人屋檐下,大男人也只好做个小丫环的模样。应该说“永龙”有了安南的加入还是见到了一些起色,他给“永龙”带来了不少的客人,但大都是仅此一次,酒店留不住人,安南又作不了主,生意回光返照一时之后又缩回去了,比原先更加的冷落。冷落中的尤老板骂人更厉害了,不光骂人,而且毫不言声地就把安南的工资降了一千元。安南不干了,说,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尤老板说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两千元也是白养你了,还好意思找上门来讨理儿,球相!安南的脸色立马大变,说,你个老蠢鸟,老子不伺候你了!

      一连几天安南都睡不着觉,不是担心尤老板生事,而是为接下来的生活发愁。玲的预见不幸被言中,一切又都回到了最开始的那种状态,除了曾经有过的那几天短暂的光鲜之外。倒是玲不见着急,安慰他说我也挣着工资呢,你愁什么?还能饿死咋的!

      玲说你要是不乱花钱,房钱早就该还完了,天天上下班打的,我一见了就心疼,来回十几块钱,够我跟儿子吃一个礼拜的菜了。安南说我现在的名声多大呀,通阳市职业经理人中的名角儿,不能轻易让人看出我的底数来。玲说你就装吧,尽干些光消耗不出彩的事,也没见有多少人捧你。安南说你错了,我还真的是最受员工信任的管理者。玲咧嘴:你就会哄小女孩,美的你,叫你声连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安南认真地说你得理解我,我都三十四岁了,按一生七十年计算,就是半辈子的人了,当官发财肯定是不再可能,所以呢,场面上有时候撑着脸做些虚荣的事只是为了在人前多换取些尊严,沾酒就醉是为了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表演着吸引一些女孩子的注目不过是为了证明我还是一个不太老的男人。玲说你总是有理,我说不过你,你挣钱不容易,乱花一分钱我都觉得揪心,不是为了儿子,我连豆腐都舍不得买呢!

      安南是这样安排他的薪水的,每月保证交一千元给玲,剩余的供自己花销。可是到康乐部的两个月他总共只领了不到一千元的工资,因为常有战友来找,又得安抚公安方面的弟兄们,简单的几次吃喝就会花去他工资的一多半。话费也总是超支,他的电话尤其的多,特别是零点以后,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小黄与小何都啧啧称羡,说,连长的社会关系真广,朋友真多。安南苦笑:算不得真朋友,都是些揩油的家伙。工资不够,安南就想办法找人借,凑足了一千元交给玲。

      小黄说看把你苦的,康乐部经理像你这么难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安南说你教教我,我是真的开不了窍。小黄说咱这部门,你不贪别人也以为你贪了,不沾小姐不贪小姐的钱大家都信服你,如果让她们每月供你些烟酒钱完全是应该的,说实话,没有你的安全保护,她们怎能安心地挣钱?你可能不知道,孙经理在位的时候小姐们每一次出台都像是踩着地雷跳,那份小心就不用说了,哪有现在这么踏实!还有编外的搓澡负责人,【创建和谐家园】小姐的头儿,他们以前哪个月不得花个两三千元讨好经理,你却连他们的一支烟都不抽,弄得他们紧张兮兮的,以为你要另找人更换他们呢!

      安南说我这么做他们应该敬我才是,怎么反倒叫他们担心了?小黄说上下级的距离不能太远,远过头了也容易出事,你不见老张天天晚上六点多钟就在你的门前转悠,他等机会请你吃饭呢!你老是这么吊着,他们心里就没底,我听说老张最近去了好几家洗浴中心联系,是怕你挑毛病突然就断了他的生路。安南对老张的印象挺深,老张是负责搓澡的,扬州人,四十多岁,长得胖圆胖圆的,见人总是笑。老张手下共有六个人,他自己平时很少搓澡,除了几个特殊的节假日之外。按老张的说法,他每月只提取其他六个人总收入的百分之十,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他一个月的收入应该保持在六千元以上。另外他还在其他的几个地方安插有自己的人手,每月也有近两千元的提成。

      小黄见安南思量,又说他真的拉人走了你怎么办?耽误生意不说,还会惹老板的猜疑,疑你另要找人谋自己的财路呢!安南就笑:那我是必须吃他的喝他的了?好吧,你去告诉老张和管【创建和谐家园】的小胡,就说我今天心情不好,特别的想喝酒,问问他们愿不愿陪我。

      第二章 特别黑的【创建和谐家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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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地市级的城市有四千多家歌厅,如果每家歌厅有五个小姐的话,那么整个城市仅歌厅就有两万多名小姐。这是真的,这就是通阳市在1997年时的史实。

      最初的通阳市人不把小姐叫小姐,叫“黄米”。这叫法安南是首次听说,他不知道全国是否还有哪个地方也这么叫,他只知道南方人把做这一行的女性一概称之为“鸡”。分布在四千多家歌厅的两万多名小姐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给这个封闭的北方城市带来了不少的鲜亮也带来了不少的春色。

      这春色常常是在夜间出现,汇聚,交融。“金都酒家”的夜宵城就是她们交融汇聚的地方,当然,不光是她们,与她们相携而来的还有另外的一些人,比如地痞流氓,酒鬼烟鬼色鬼;比如倒煤贩、杀人犯、抢劫犯、黑道老大、帮派小卒;比如【创建和谐家园】的公子和作恶的警察,特别生猛异常饥渴的贵妇。更当然,这当中少不了安南。

      那时的安南月薪八百元,玲总是说要是能够挣到一千元就更好了,一个月一千,一年就是一万二呢!为着这话,安南就去找老板雪子,要求上完白班后接着上夜班,只要能增加两百块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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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同意了,但安南后悔了。他尤其后悔的是老板让他在夜间对整个酒楼负全责。这也就是说,从晚上9点30分以后,三层的酒楼和一百五十名员工就全部要靠他来管理了。他有权指手画脚,但是更有责任保证酒楼与每一名员工的安全。

      能够在通阳市特别是在1997年的通阳市安全平稳地活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天天闹事。夜夜打架。员工们总结说是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小打就是敲掉几颗门牙,剁掉一只指头,头上缝个十针八针;大打就是挑断了脚筋,挖出了眼睛,肚皮上流出了肠子。

      生意却好极了。仅一楼两个厅四十张小台每夜就能接待一百六十拨客人,收入两万元钱,超过一个中型餐厅一天的正餐营业额。生意好的原因也很简单,食客本身就是好【创建和谐家园】的人,看别人打架或者是自己动手打架在他们来说都是十分开心的事情。

      别人打架或者是自己动手打架在他们来说都是十分开心的事情。

      安南却无法开心,上夜班对他对所有的员工来说简直就是精神上的摧残与肉体上的折磨。但是没办法,吃的就是这碗饭,承受摧残与折磨都是必须的。

      刚开始的那几个夜晚,安南就像是个不会思想的傻瓜,横空飞过的酒瓶,当堂撒尿的壮汉,演唱台上尖叫的小姐,拒不买单的混混儿,所有的这一切让他感觉到每一秒钟都过得十分的漫长。

      打架的原因也很简单。我带来的小姐你昨天才带过,这没错,可是今天你却叫她到你的台上去喝酒,很好,爷就让你躺下喝。于是握着酒瓶就过去了,照头就打。那头也硬极,瓶子碎了头却丝毫无事,就反过来开打。坐满了厅台的客人并不躲避,边喝边看,还喊:打。往死里打!不用员工报告,听见瓶响,安南的头就大了,却躲着不近。就有员工跑来了,说,连长,开干了,怎么办?就只好去看看,不远不近地站着,几分钟之后胜负分出来。胜的一方就很开通,大声说:买单。连杯碟儿也算上,多少钱?败了的却不干:买单?买个球!浑身血淋淋的,安南不放话,也没人敢拦,于是就眼睁睁的让其去了。

      凌晨统账的时候,收银员就拿余单让安南处理。安南左思右想,最后在单子的最下边写上:流氓打斗,此单为败者一方,我无力阻拦讨要,请照全价从我的工资中扣除。

      贴钱是小事,人也遭损。安南为一女客捡拾掉在地上的手袋,那女子却偏说他摸了她的腿,

      让他干一大杯酒赔罪。与那女子同来的几个后生就大叫着倒了满满的一杯,逼着让他喝。安南想拒绝又怕了那伙人的眼光,就硬着头皮喝,刚喝进去又“哇”地一下吐了出来。女子就不悦,说,你败了我们的情绪,酒钱你自付,其余消费打五折。安南只好点头,来不及在账单上签字,就赶紧跑到洗手间去擦洗衣服上的污物。

      “在狼群中生活,你也得是一条狼才行”。安南想不起是谁这样对他说过。

      “勇敢者都是被逼的,伪装出来的英雄也是英雄”。安南在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话。

      这一年有一个与安南同年的战友林华转业到了市公安局的巡警大队,安南想法联系上了,坚持要请他喝酒。不光请他,还请他全队的弟兄们。他说你们晚上来吧,我上夜班,喝到天亮都可以。于是林华在队里值班的那天晚上就带人来了,好家伙,一行十几个人,像是在部队时的一个加强班。安南就异常热情地招呼,上酒上菜,很踏实地坐了给他们敬酒。

      林华是新人,其他人却都是老公安了,一行人从一进门就夺了所有客人的目光,安南很敏感地注意到他们一进门时大厅内的嘈杂声明显地低了许多。不大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讨好,都是往日里的那些恶徒,此刻却都十分的乖巧,挨序的敬烟、斟酒,说些很受听的话,然后一仰脖干一大杯酒,再谦笑着退走。

      更有几个开歌厅的老板争着要买单,安南拦住了,说,我请来的战友我负责,要请你们改日请。酒喝了很多,却没醉,奇怪的是整个晚上也没出一件让安南烦心的事。临走时林华再三道谢,安南说用不着,花的是招待费,不用上心,以后常来,我每月的三千元钱招待费就全靠你们来消灭了。

      果然就真的常来,隔三差五的,有一回在他们来的时候安南又约了在市政府警卫中队当指导员的战友,战友正带兵搞夜训,见约,把整个排的人都带来了。安南大喜,在小厅的正中间合并了几张台,张扬着高声指派服务员上酒上菜,又授意音响师开足音量插放了一首军歌,一大桌人不喝酒却跟着音乐高唱起来,引得整个厅内的客人都停止了吃喝,扭了头朝着他们呆看。安顺的日子就从此开始的,这以后客人们似乎一下子注意到了安南的存在,再进门时总要朝他点点头,或是拍一下他的肩膀。安南也会做,每每借着巡台的机会去添酒,客人就致谢,倒酒让他喝。安南就喝了,说些客气的话,很无意地流露出自己当过五年武警兵的历史和遍布通阳市公检法的许多战友。

      客人们在结账时会听到服务生很大声地说连长给打了八折,免了三首歌钱,某某菜是连长特意赠送的。客人的满意写在脸上,四处寻找安南,好不容易等来了,大老远就喊谢谢,明天我还来,喝不醉我不走人。那一年的夏天安南每个月只能领到极少的几个钱,有一个月甚至连一分钱都未领到。

      雪子就找他了,说,你养家糊口又如此大手大脚,再这样我就通知收银台停止你的签单权了。安南忍不住要哭,他说雪子姐不是我想这么海花,我是借了人来撑场的,这么大一个摊子,我一个人罩不住啊!雪子笑了:你早说呀,看把你委屈的。不过你的那些战友都是可交的,这几个月夜宵这么安稳还真是凭了他们,你应该与他们保持好联系。我这就通知财务部,从本月起你的工资增加到两千元,外加一千五的招待费,由你自主支配,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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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特别黑的【创建和谐家园】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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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的某一天,安南在李铁跑路之后联想起了李铁给他讲的发展史。李铁说他是在街边卖衬衣时被一位大哥看上的,坚持要带他做助手,声称只要干得好,跟得紧,保准会大有前途。那大哥的名声响得不得了,在整个S省都赫赫有名,李铁弄不懂自己有哪一点长处会让他看上。加入了之后才明白之所以看上他仅仅是因为他有当过兵的历史。

      当助手的第一年李铁没有做过一件事,因为大哥从不让他做事,只是在各种场合都带着他,让他结识方方面面的知名人士。那大哥也是靠倒煤起家的,有一个庞大的车队,一天的纯收入在十万元以上。

      某一个夜晚,大哥请他喝酒,说,现在有人跟我较真了,煤检站新来的站长,专卡我的脖子,我送了一百万都不顶事。你去处理吧,以你可以想到的任何方法;但是有一点,处理得好坏都与我无关,只要你愿意干。干砸了你在我的身边从此彻底消失,干好了那一百万归你。李铁没给安南说他是怎么干的,但是他说他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一下子拥有了一百万。拥有了一百万的李铁收购了二十多辆半旧的“东风”汽车,然后招兵买马,加入了运输煤炭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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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全新的“红岩”车带挂斗在当时需要三十二万元,但李铁只用了十万元就买到一辆九成新的“红岩”车。那车是郊县农村的几家农民合伙买的,刚刚跑了不到半年,一直都挺顺的,可是最近却跑不下去了,一上路就有人截,截车截煤,人也挨打。只得停了,多方联系想把车卖掉,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好不容易谈妥了一个买家,临交车时买家却又变了挂,说是不买了,你们另卖别人吧。李铁的手下就是这个时候找上的门,说,车我们买了,一口价,只付十万。车主当然不干,手下就冷笑:那你就等着卖废铁吧!手下走后车主就去报了案,报案后的第三天手下又来了,说,报案好啊,这回我们不买车了,要你的命,你去找警察来保护你吧。

      我让你一年四季没一天安生!几个车主就聚了商议,决定不再报案,命当紧,十万就十万吧,分摊开也还能承受得起。手下在车主们等候了一个多礼拜之后又出现了,看到出现的手下,车主的心安稳了,像哭又像是笑地说:你们把车开走吧。

      1997年的冬天,李铁的车队猛增到九十八辆,手下的小弟也多达一百四十多人。通阳市的汽车运煤主要是销往河北与天津两地。1997年通阳市的细煤购价是每吨四十五元,煤检站收取煤检费同样是每吨四十五元,如果一辆满载的“红岩”车可以装煤六十吨的话,

      仅煤检费就需要交两千七百元。细煤当时的售价是每吨一百二十元,按两天跑一趟来计算,一辆“红岩”车正常来说每月可赚毛利二万七千元。有正常就有不正常,比如李铁,比如类似李铁或比李铁更强大的车队走的就是不正常的路。有几种不正常:其一是少记车的辆数,比如通过一百辆只记二十辆,那么少记一回,车主仅省下的钱就多达二十万元;其二是统交,就是不管有多少车,只象征性地每月交付十万、八万的了事;其三是干脆一分钱不交,栏杆一启整个车队顺畅而过;还有一种就是护车,特殊的车队都有属于自己的标识,他们通常会找一些挂靠他们车队名牌的散车,贴他们的标识,夹在他们的车队中顺流而过,挂靠的煤车只需付给他们一半的煤检费就行。李铁走的就是第二种,另有三十辆固定挂靠的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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