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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全湿，站在齐腰深的湖水里，边咳嗽边抹了一把脸，一定神，她看到了岸边站着的偷袭之人，一张还算清秀的脸，一双满是嘲讽和得意的细长眸，却是一身下人打扮，见秦莞看过来，她仰着下颌轻哼一声，没有半点心虚负罪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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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玄武石上站着七八个人，最为显眼的是当首的两个少女，那二人衣饰华丽繁复，一人手执一柄圆扇，正拿扇子掩唇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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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唇角轻抿，是她自己疏忽了，刚才太过专注，来了人也未发觉。
“真是太可怜啦，竟又掉进湖里啦！”说话之人一身杏粉白花缠枝袄裙，圆脸大眼，个矮体腴，是笑声最大的那人，微微一顿又道，“姐姐，我们过去瞧瞧？她这模样真有趣。”
说着话，二人姿态袅娜的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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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六小姐，九小姐这是倾慕霍公子不成，又要跳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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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姐妹二人，是全不把她的生死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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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是秦湘的贴身侍婢晚荷，一听这话，秦霜又冷笑道，“没见过这么蠢的，也不想想，霍哥哥是知府公子，哪里看得上她这种货色？”
下人们捧场的应声，秦霜和秦湘走到了近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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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姐妹两，委实没有一个招人喜欢。
秦霜二人一来，先前偷袭的下人便往旁里让了两步。
见秦莞站在水里不动，秦霜大咧咧的走到了岸边来，一脸嫌恶的道，“晚晴怎么不下手重一点？她不是要死吗？让她去死好了！什么菩萨附身，看看她这落水狗样子，她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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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一挺胸脯，“你看什么看？就是你，明明是个丧门星却赖在我们家不走，还不要脸的肖想霍哥哥，竟然以跳湖相逼，你以为这样霍哥哥就会多看你一眼吗？你在霍哥哥眼里就是脚底烂泥！不是要去死吗？你怎么不继续去死呢，丧门星，扫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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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声尖叫，秦霜胖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跌进了湖里！
她一头栽下来，如果一尾胖鱼似得扑腾半天才站起来，她也被呛红了眼，浑身尽湿，头发劈头盖脸粘在她脸上，秦霜猛咳几声，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莞！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敢这样对她！
秦霜又怒又委屈，手指着秦莞气的直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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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这些人，从前都是一起欺负秦莞的，哪一次没有将秦莞欺负的遍体鳞伤却一个字不敢说，可这一次，这一次她竟把秦霜拽下了湖！
“我想死，可阎王爷不收我。”
“你猜，他会不会收你？”
秦莞直直的盯着秦霜，语声低寒阴森，想到秦莞是死过一次的人，秦霜顿觉毛骨悚然，她忙收回自己指着秦莞的手，哪里还敢再骂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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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动，岸上的人都往后退。
她本就死而复生颇为邪气，眼下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拽秦霜下水，岸上诸人莫名觉的她身上有种令人胆寒的煞气——
若真惹怒了她，她会不会发起疯杀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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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愣愣站在湖里，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回到西后院的茯苓越想手越抖，院门一关，茯苓满是不安的道，“小姐……六小姐虽然非嫡出，却也十分得夫人疼爱，夫人会不会罚咱们？”
“晚晴是谁的侍婢？”秦莞不答只问。
茯苓愣住，片刻后恍然，“啊，晚晴是六小姐的侍婢，小姐的事老夫人本就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她们竟然敢再将小姐推进湖里，她们不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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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小姐，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单纯胆小只会被人欺负的小姐了！
“去给我找身干净衣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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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截三寸长短的新鲜竹枝，因为泡了太久水，深绿变作了淡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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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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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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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茯苓神色有异，秦莞眸光一转犹疑道，“恍惚想起府中有处紫竹林……却又记不起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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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往窗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小姐当知道咱们府上老爷风流多情，姨娘格外多，传闻咱们府上的二姨娘八年前就是在那紫竹林上吊死的，早前那紫竹林本是一处府中佳景，可从那之后紫竹林就成了禁地，还有人说那地方闹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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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见之忙拉住秦莞，“小姐快进来换下湿衣服，您的身子现在折腾不起了，五小姐六小姐真是狠毒，明知道小姐刚落了湖今日还能那般捉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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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截竹枝新绿，断口粗折，茎有紫斑，乃是紫竹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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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九小姐是在那紫竹林被杀的？
九小姐胆小，又怎会跑去有闹鬼传言的禁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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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她刚被解除禁足，跑去半月湖就罢了，还跑去紫竹林，若九小姐当真是在紫竹林被杀，此行必定会引起凶手怀疑，第二，茯苓不会让她去。
“这几日，可有人在院外窥探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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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正在沏茶，闻言轻哼一声，“多了！几日前法事还未完的时候，奴婢去院门口取吃的，厨房的刘大娘还问您怎么样了呢，奴婢看的真切，她身后跟了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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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叹口气，“说起来，这府里也就刘大娘对咱们好些，我便照实说了，说小姐经过这一次虽是死里逃生了，却似乎伤了脑袋，记不清事了。”
秦莞恍然，怪倒这些日子不见凶手动静，却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只怕凶手也以为她记不清事了，从而放松了警惕。
如此倒给了她更宽裕的时间。
“咳咳咳。”秦莞想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她心底暗道一声糟糕，她怕是着凉了。
“就这一会儿小姐咳了好多次了，小姐定是生病了。”
茯苓紧张起来，“奴婢这就去求刘大娘，让刘大娘帮咱们去跟府里药房师父讨点药吧，只不过，只不过跟府里讨药实在贵，夫人留下的东西，没有几件了……”
秦莞听此话眉头一皱，这府里的下人便是这般在她们主仆身上捞油水？
“不能出府买吗？”
茯苓苦笑道，“五小姐和六小姐的贴身侍婢都能出府，奴婢和小姐想出去却被拦了下来，那还是两年之前了，从那时起小姐再没提过出府的事，咱们真连下人也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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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颇为秦莞打抱不平的道，“小姐来秦府这几年，出府次数屈指可数，开始两年，年节祭祖佛寺上香老夫人还带着小姐，这两年却是忘了小姐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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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买药。”
莫说要出去买药，醒了这么多日，她也该去看看这锦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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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门，一路往南，又转向西边，便到了秦府家眷奴仆出入的西侧门。
还未走近，守门的门房便惊讶的愣了住。
半月湖推六小姐下水的事刚传开，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九小姐竟然要出府，下意识的，他们将秦莞拦了住。
“九小姐，未得夫人命令，您不得出府。”
“老夫人都不禁我足，你却敢拦我？”
秦莞一袭月白纱裙，外罩同色月白兰枝点翠斗篷，她下颌微扬，目光沉郁的看着这年轻门房，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每一个字都沉沉的砸在这门房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