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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琼几人闻言面面相觑,皆是满面惊色。
“真是闻所未闻,竟然……竟然还有这等法子。”
绿袖又道,“九姑娘说本该用羊肠,可今日来不及准备了。”
江氏看着岳琼,“侯爷当年在宫中也见过不少御医,可听说过这些?”
岳琼是太长公主独子,幼时几乎是在大周皇宫长大,可说是见识非凡,然而他摇了摇头,“不曾,九姑娘这些稀奇的法子也不知从何处学来。”
江氏眼底渐生希望,“九姑娘可真是当世医仙啊,她一定能救回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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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话音刚落,内室方向又来了侍婢。
“侯爷,夫人,九姑娘说你们可以过去了!”
江氏双眸一喜,忙往外走,其他人忙不迭跟上,燕迟则原地站了一瞬方才迈步。
他本是面对敌方千军万马也不动声色的人,可此时,他手心却沁着一层薄汗,这大半日的等待,他心底竟是在不自觉的为秦莞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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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打死了人
“侯爷,夫人——”
屋内飘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和药味,见江氏带着众人进来,秦莞这才施施然行了一礼,她额生薄汗面色发白,显然是用了极大的心力。
“好孩子,你辛苦了。”江氏一把拉住秦莞的手,又去看榻上双眸紧闭的太长公主,“母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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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屋内气氛顿松,岳琼更是眼底一喜。
可秦莞的话还未说完,“不过,倘若两日之内太长公主的伤口未发溃她才能算大好,若是发了溃,太长公主依旧会——”
岳琼眼底的喜色一凝,众人亦是眼底一凄。
这意思,要两日之后才知太长公主有没有被救回来。
江氏咬了咬牙,“莞儿,意思这两日十分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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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转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穹如墨漆黑,已是入夜多时了,“莞儿,这两日你可能留在侯府?当是你最知道如何照顾母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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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顿,秦莞又宽慰的道,“夫人和侯爷不必太过担心,这两日虽然关键,可秦莞已做到极致,论起来,太长公主伤口发溃的几率只有两三分。”
一听这话,江氏果然先松了口气,又吩咐自己的大丫头绿云,“派个人去秦府走一趟,再将郡主旁边的梅院收拾出来。”
绿云忙点头应是,江氏这才和岳琼上前探看太长公主,只见太长公主的面色由青黑转白,呼吸也强劲两分,形容仍有些惨淡,却没适才那般吓人了。
江氏便又问,“莞儿,今夜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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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点点头,看向绿袖,“那就让绿袖守着便是,你好生交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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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形容矜贵的靠在多宝阁上,目光亦正落在她身上,距离不近,燕迟的目光没先前那般迫人,可他不闪不必的直视着她。
偏偏,他的直视不叫人觉得冒犯无礼,反而有一种只有军中将士才有的坦荡豪烈。
秦莞握着寒月走上前去,“寒月已经洗净,多谢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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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纤长嫩白,犹如削葱,指甲未着丹色,微粉透明,干净而整齐,刀鞘华丽的寒月躺在她掌心,犹如躺在一方盈盈脂玉之中,尤其赏心悦目。
“君子不可无信,我既说过要将此刀送给九姑娘,又岂会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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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雕着龙纹的东西,岂是她这等平民能随身带的。
“若它能随你医人,那它的确贵重,可若他只是我身上一个坠儿似得玩物,便不值分毫,九姑娘救了姑奶奶,此等恩情非一二物件能抵消的。”略一顿,燕迟又道,“难道九姑娘想下次救人之时再如今日这般临时让人寻刀?”
秦莞眉头一皱,没想到燕迟如此善言,而燕迟也的确一言说到了要害。
经过这几次,秦莞心底也做好了打算,她要自己准备一副银针,至于刀,寒月的确十分趁手,可她不想平白接受这位世子殿下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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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唇角微弯,“你要的刀,需得薄而利,形制还需精巧,这样的刀可不是随便哪个匠坊就能打出来的。”
见秦莞眉眼间还是一片坚持之色,燕迟索性道,“那就等九姑娘寻到了合适的刀,再将寒月归还与我。”
燕迟让了一步,秦莞反倒不好坚持,正在她两难之时,门口忽而传来一阵脚步声。
“启禀侯爷,那群人又来闹了——”
来人在门外说话,岳琼眉头一皱,忙转身而出,江氏和岳稼也跟着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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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门外,却是安阳侯府的大管家杨席。
“侯爷,他们这一次将那被打死的汉子都抬了过来,还从侧门走到了正门,这会儿,好些百姓都跟着在府门处围看,侯爷,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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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琼转身看着江氏,“你安排好九姑娘,我去看看。”
岳琼说完便走,江氏叹了口气一脸的愁云,却怕吓着秦莞,忙过来道,“府中是多事之秋,还好有你救治母亲,我送你去梅院用晚膳可好?你累了一日了。”
秦莞自是点头,可她刚才听到了“打死的汉子”这话,在大周,但凡死了人又无家属证明是自然死亡的,都会被归为官府管辖之内,因她从前随父亲任上辗转多时,以至于但凡有死人,总会让她下意识提起注意力。
她终是忍不住的问道,“夫人,不知府上出了何事?”
江氏心中郁郁,听秦莞问起,再加上身边也只有岳凝和燕迟,正好倾诉一番,“是清儿,昨夜出了那样的事,一夜之间已经闹得锦州城人尽皆知,今早他去军中的时候,遇到了正在修筑城防的匠工。”
说着江氏叹了口气,“他本只是路过,却听到那些匠工在议论安阳侯府,说……说稼儿克妻,说安阳侯府害人命之类的话,清儿气不过,便停下与那人理论,谁知其中一人竟无惧他的身份,当着他面咒起安阳侯府,一来二去,便动了手。”
“清儿武功极佳,当时将那人打趴下便走了,可没多时,那人竟死了,尸体先是被抬到官府报了案,霍知府还在为昨夜的案子烦心,没想到今日安阳侯府又出事,便派人来禀告,母亲便是听到这消息,才气的病发的。”
江氏说着看向府门的方向,“霍知府派人来的时候,那群人也到了府门之外讨要说法,最开始只在侧门,眼下竟到了正门。”
秦莞听着心底便明了了,定然是霍知府碍于侯府情面有拖延办案之状,才让这些人直接抬着尸体跑来侯府大闹,原来是侯府二少爷打死了人……
难怪她刚来的时候岳凝都不知太长公主是怎么忽然重病的。
江氏叹了口气,“稼儿刚出了事,清儿又……偏生清儿不认,说他下手极有分寸,他父亲让人把他叫回来让他去官府投案,他却气极跑了,后来府中管家去看过,被打死那人的确一身是伤吐血而亡。”说着眼眶微红,“若只要钱银便罢了,只怕清儿有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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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点头,“是,一身是伤,他身边好些匠人,也都说是和清儿打完不久才吐血而死的……那人尚未娶妻,有个年迈的母亲,只一帮匠工帮他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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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他在说谎
夜色渐深,安阳侯府门外却一片灯火通明。
一方担架置于台阶下,上面仰躺着个一脸血污的粗莽汉子,此刻,那汉子双眸紧闭,已死了多时,一旁,七个身着粗布短打的匠工跪在地上,一片哭号。
“安阳侯府二少爷打死了人啊,求侯爷做主啊!”
“求二少爷出来对质,给我们贫苦小民一个公道……”
“人都死了,侯府怎连个话都不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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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工们你一言我一语,哭号声一阵盖过一阵,不远处的广街上,周围来往的百姓围了一层又一层,昨夜安阳侯府的事今日刚震惊了整个锦州城,怎么这二少爷又打死了人?
“这安阳侯府莫不是遭了什么煞星?”
“是啊,怎么连番惹上人命案子……”
“安阳侯府一家人都是从军的,武功高强,【创建和谐家园】也不算怪事,看地上躺着的那人,一身都是血啊,不知道官府会不会按规矩办案?”
“按什么规矩,这可是安阳侯府。”
“是啊,这府里可是有一位太长公主呢!”
百姓们议论纷纷,忽然,半掩着的府门“吱呀”一声打了开。
一身褐色长衫的杨席当先出门,“好了好了,你们要见侯爷,侯爷来了。”
一听这话,百姓们不敢作声了,哭号的匠工也闭了嘴。
岳琼大步而出,神色沉定,他先走至死者跟前,抬手一鞠,而后才朝那几个匠工挥手,“诸位先请起,案子知府衙门已经接了,诸位放心,此事定会有个交代。”
“我们不起!”当首的一个匠工颤声道。
“此案如此明了,可知府大人整整一日都未派人拿府上二少爷问话,摆明是拖延,小人们在侯爷面前卑微如蝼蚁,倘若侯爷不想让二少爷受惩,小人们也没有法子,可苍天在上,我们和林兄弟亲如手足,不为他讨个公道实在不安,可怜林兄弟家中还有个老母,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
此人身形高瘦,面容黢黑,他越说越悲伤,而后干脆哭号了起来,其他几个匠工一听此话,也跟着号起来,一群七尺大汉,悲哭如妇人。
岳琼眉头紧皱,他从军多年,军中军纪严明,在家里亦是对小辈管束严厉,再加上江氏善于教导,将几个小辈教养的十分得宜,他不相信岳清会故意【创建和谐家园】,可岳清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失手【创建和谐家园】也不是不可能……
“诸位。”岳琼抬手抱拳,“岳琼在锦州府多年,声名如何锦州百姓都知晓,此事岳琼绝无姑息之意,实在家中多事之秋才有怠慢,知府亦是如此,天色已晚,诸位请入府中,人既然是因小儿而死,岳琼必定会负全责。”
见岳琼态度诚恳,也无身居高位凌霸弱小之意,几个匠工面面相觑一瞬,都看向了先前说话那人,那人略一沉吟,语气微松,“好,那就听侯爷的。”
岳琼便吩咐杨席,“去收拾前院偏房出来,让几位兄弟歇息,再去将知府大人请来,此事就在今夜定夺下来。”
杨席应是,先请了几个匠工起身,又一并抬着那担架往府内走。
府内,隔着一道影壁,秦莞正和江氏,并着燕迟、岳凝几人将外面的动静看了个清楚。
江氏将袖口一攥眼眶微红道,“侯爷的性子我知道,是个实诚耿直的,这么多年,家里军中,他从不姑息,他要人请来霍知府,便是真的想今夜就将清儿的罪过定下来了。”
说着话,一群人已经入府,那说话的匠工打头,带着其他人跟在岳琼和杨席之后往前院偏房走,见此,江氏忙带着几人退到了侧游廊的花墙之后。
整个前院灯火大亮,隔着十多步远,秦莞的目光如箭一般扫过几人。
“这说话的匠工是何身份?”一旁久未言语的燕迟忽然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