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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魏文魁》-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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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汉代的官服,不跟后世似的,按照品级分颜色,紫的、红的、蓝的、绿的,一瞧就知道官【创建和谐家园】低,再往后胸前的补子还能区分,帽上的顶子也能区分。这年月的文官装束,分得很粗,第一是印绶有差,从金印紫绶到铜印黄绶,总共才四级——而且隔那么老远,是勋就完全瞧不清楚对方挂在腰上的印绶——第二是梁冠也就是进贤冠有差,从公侯三梁到小吏一梁,也总共才三级——是勋瞧着对方貌似是戴的二梁冠,也就是说,比自己官儿大,起码是个大县的县令。

        既然如此,按照规矩,是勋就得先上前去见礼。反正对方也是官儿,不见得还没开口就会要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大着胆子,迈前两步,拱手道:“下官为兖州从事是勋,请教贵官尊讳?”

        对方见他靠近,也急忙跳下车来,还了一礼:“章陵太守黄射。”

        “原来是黄府君,”是勋心说黄祖的儿子跑这儿干嘛来了,“不知黄府君率军到此,有何公干啊?”

        黄射撇一撇嘴,回答道:“听闻村内有周直、万亿等人,皆地方上的刁民也,啸聚为盗,蹂躏乡里,故而特来剿捕。”

        是勋淡淡一笑,反驳说:“按律,二千石捕盗不出其界。不知这里是汝南呢,还是章陵呢?”你章陵太守跑汝南来逮人,跟地方官打过招呼没有?你丫越界了知不知道?!

        黄射冷笑道:“此亦不关兖州之事。”你谁啊?你一兖州的州吏,又不是豫州的州吏,用得着你来出头吗?

        是勋本来想说兖、豫一体,豫州之事便是兖州之事的,但是转念一想,这话好说不好听啊,自己刚才还在按汉朝的旧律责备黄射不该跨境追捕呢,怎能眨眼间就换了军阀腔呢?于是他略一沉吟,便义正辞言地回答道:“勋负监核之任,虽非本州,既见非法,安能不言?”我是刺史属吏,搁后世算纪检委的,就算不是辖区内的违法犯罪行为,既然见着了,又怎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这话不合法律,但是合乎人情,黄射一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于是顿了一顿,突然问:“卿是兖州之吏,到豫州来何干?”是勋回答说是奉命去荆州见刘表,途经此处。黄射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卿为兖州从事,以何为证?”

        是勋伸手从腰间把自己的印绶——铜印黄绶——就扬了一扬。黄射撇嘴:“宇内丧乱,失印者比比皆是也。”谁知道那是不是你从哪儿临时捡到的啊?

        是勋心说唉,你这是耍无赖啊,咱不带这样的。于是转过身去,问从人索要曹操写给刘表的书信——但是黄射一摆手:“不必了。”

        黄射说:“吾尝闻:‘北海是勋,东莱太史,虽青有材,行兖而止。’谓是宏辅关东名士也,雅擅诗赋,卿能为诗,便见其真。”

        是勋心说啊呀,这家伙原来是想考较老子哪。你说啥?“北海是勋,东莱太史,虽青有材,行兖而止。”这民谚老子倒从来没有听过,竟然把我跟太史慈文武并列,共称为青州出身的名士,听上去挺让人飘飘然的哪。当下就不禁面露微笑,朝黄射一拱手:“请府君出题”。

        黄射伸出食指虚指了一下是勋,又转过来指指自己:“便以你我二人为题可也。”我靠,是勋心说,你丫这算是虾米狗屁题目?虚而又虚的,让我可怎么作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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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射要是勋以“你我二人为题”,作一首诗出来。这题目就挺诡异,你说范围大吧,确实不小,既可以解释为“同辈”、“同侪”、“同僚”,甚至也可以直接解释为“人”。可是是勋知道,自己要真把题目往大里扩,那是很难过关的,总得想个更合衬的解释才行。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光把题目解好了也不成啊,你还得抄诗啊。黄射是啥人了?他老爹黄祖,演义中给人的印象就一大老粗,然而真要考究起来,那也是名门大户出身啊——他们安陆黄氏,就先后出过和帝朝的尚书令黄香、桓帝朝的太尉黄琼和灵帝朝的太尉黄琬三代名臣。当然啦,世家子弟并不一定都有学问,就没啥史料记载黄祖文武双修的,然而后来祢衡被刘表给赶到江夏去当黄祖的幕僚,就跟眼前这位黄射挺说得来,后来祢衡被杀,黄射“徒跣”也就是说光着脚来不及穿鞋就跑出去救援。祢衡那也是汉末的文学大家,能跟他交朋友的黄射,文学素养可能不及格吗?

        自己如今已非吴下阿蒙,倒是可以试着创作新诗,但问题就自己那两把刷子,跟雷泽上蒙蒙李全他们还则罢了,哪儿敢跟这儿蒙黄射啊?不行,咱必须再次捡起“文抄公”的旧业来,才有可能过关。

        那么抄啥诗好呢?有啥诗合乎“你我二人”之题呢?是勋低头沉吟,不自禁地就踱起方步来了——他往左走了四步,又往右走了三步,一共是七步……七步?有了!

        于是一咬牙关,缓缓抬起头来:“府君请听——‘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这是抄的曹植那首著名的《七步诗》。照理说他不敢随便乱抄曹家父子的诗歌的,但前阵子才刚见过曹植,还趴娘怀里要奶吃呢,就算野史传说不老靠谱,他也不可能才两三岁就写出诗来啊。罢,罢,老子就提前用了你的吧!

        是勋一边吟诗,黄射就一边捋着胡子倾听,听完了细细一咀嚼,只觉得满口的芬芳,不禁抚掌道:“好诗,佳构!文辞虽不雕琢,内涵却很深邃。只是……此诗似论兄弟阋墙,与你我又有相何关了?”

        是勋心说就知道你丫要问,好在老子早就想好一篇歪词儿来解释啦:“卿为荆州守,某为兖州吏,所奉者皆炎汉天子也,受天子命而职守一方,譬如兄弟。兄弟同根,不可阋墙,难道你我便应如此兵戈相见吗?汉官自起其衅,恰如煮豆燃萁,所喜者谁?李傕、郭汜乎?黄巾余孽乎?”

        黄射闻言,不禁深深一揖:“受教了,果为是宏辅先生,诗才、舌辩皆天下无双啊。然而是先生既要往襄阳去见刘使君,为何反来此村屯之中,与小人为伍?”

        是勋老实回答,说是鄳县县令介绍我来见周直,引路往襄阳去,结果被周直扯来赴宴的。黄射告诉他,鄳县县令勾结豪强,蹂躏地方,才刚被他拿下,顺藤摸瓜找到了周直的庄院,谁想扑了一个空,所以干脆渡过淮水,越境前来捕人。

        平春县是章陵郡的辖县,但鄳县不是,属于江夏郡,不过江夏太守黄祖是黄射的老爹,黄射帮老爹办事,拿下鄳县县令,那也顺理成章啊。至于他追捕平春县的豪强周直,那更是职权范围内的事儿,是勋毫无理由干涉。于是是勋就说啦:“既如此,黄府君自可缚了周直去,然李通、陈恭虽为章陵人,如今皆居汝南,自有兖州长吏管束。”他得保下将来可能成为同僚的李通,至于周直的死活,又关他屁事了?

        黄射点头,当即派兵进入村中,声明只擒平春贼周直,余皆不问。时候不大,就把周直周蓬生给五花大绑,押出来了。周直一边挣扎,一边朝是勋喊:“长官救我!”是勋转过头去,理都不带理他的。

        黄射迈前一步,拉着是勋的手说:“久闻大名,恨不相识尔。适才多有冒犯,宏辅先生勿罪。射此来,本亦欲往襄阳去谒见刘牧,先生何不与某同行?”是勋说好啊,跟你一起走,那路上想必太平安全得多啦。

        临行前,是勋请黄射稍待片刻,他去跟仍然惶恐、迷茫的李通说几句话——不外乎劝李通去投曹操,一刀一枪搏个出身出来,强过在乡下为豪也好,为贼也罢,完了还写下一封荐书,交给李通。

        随即他便跟着黄射南渡淮水,向西行去。黄射扯了是勋同乘,两人谈谈说说,路上倒是颇不寂寞。要说这位黄太守的学问确实是挺好的,而是勋在这一世混了那么多年,也勉强可以当得上“不错”二字,倒是你有来言,我有去语,聊得挺投机——比起当年跟是宽同行,只能拼命套话而不敢随便开口,那是有如天壤之别啊。

        渡过淮水,沿着大路往西走了不久,突然前军揪了一对母子过来,说求见兖州的是从事。是勋打眼一瞧,果然那小的就是魏延。他早就编好了说辞,当下蒙骗黄射,说这是自己在兖州某同僚的亲眷,受同僚托付来访,帮忙带回兖州去。本来就是一桩小事,黄射压根儿没过脑子,就真信了。

        但是提起兖州的同僚,他就问是勋,兖州都有哪些俊才哪?是勋掰着手指逐一给他介绍,什么荀彧啊、郭嘉啊、程昱啊、毛玠啊、太史慈啊……不过看情形,黄射对其中的大多数不怎么感兴趣,光打问相关荀彧和太史慈的情况了。是勋想想也是,荀文若是世家大族出身,太史子义刚刚因为打败了吕布而名满天下,以黄射的眼光,郭嘉、程昱那些出身略低一些,目前又没啥名气的,他自然看不大上啦。

        说完兖州群贤,黄射就开始得意洋洋地向是勋介绍荆襄人士,还夸口说:“天下俊才,半在荆州八郡,余下又有三分因避战乱而迁至我州,哈哈哈哈~~”是勋心说你就吹吧,荆州人才确实不少,可要是全天下超过一半儿的人才都在荆州,那将来你们刘家是怎么让俺们曹家给吞了的呢?

        数日后,一行人进入章陵郡的郡治章陵县城。黄射请是勋暂在城中歇息两日,他处理一下公文,安排一下公事,然后才再度启程,往荆州的新州治襄阳行去。章陵、襄阳之间,也就两百多里地,不用三天就走到了,进城后黄射先去禀报刘表,而把是勋留下在传舍当中等候。

        当日晚间,黄射回来了,跟是勋说,我家主公本来想立刻就见你的,但是蒯异度(蒯越)却道:“吾闻是宏辅曾往冀州拜见袁将军,袁将军斋戒三日,会聚百僚,设宴相迎。如今主公亦不可失了礼数,应当照此办理。”于是几位重要谋士一起商量,定下了良辰吉日是在四天以后,要在城南学宫设一大宴,款待是勋。

        是勋听了这话就有点儿哭笑不得,心说敢情这年月也谣言满天飞啊,怎么我要求只见袁绍和他的谋士们一面,传到这儿就变成袁绍主动大宴群臣来招待我了?还斋戒三日……难道老子是揣着和氏璧去出使秦国的蔺相如吗?

        但是人家荆州既然已经决定了,那自己也不好表示反对——再说了,这么一搞,弄假成真,自己脸上不也挺有光彩吗?嘿,老子当日连那么多冀州强人都给连锅烩了,难道如今还怕你荆州的所谓“群贤”不成么?

        又想一想,群贤毕集正好啊,他也正想见见那些牛逼烘烘的荆襄士人呢。只可惜,估计自己能够见着面的也就只有蒯良、蒯越、伊籍这几位啦,诸葛亮、庞统、徐庶他们还没成年,黄承彦、庞德公、水镜先生司马徽那些,则压根儿就没有出仕。

        干脆问问黄射好了,到时候都有谁会出席哪?黄射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牍来:“预定与宴之贤达,姓名都在其上。”

        是勋接过来一瞧,唉,怎么蒯氏兄弟和蔡瑁的名字都没在上面啊,第一个列名的乃是:“长平颍子严。”我靠,著名的经学家颍容,没想到他也跑荆州来啦,嗯,他确实有资格排在第一位。

        再往下瞧,第二位是:“章陵宋仲子。”啊呀这不是宋忠吗?丫有什么资格排这么高啊?然后第三个是:“襄阳綦毋广明。”这又是啥鸟人了——指着名字望向黄射,黄射答复道:“即綦毋闿也。”哦,是勋隐约觉得自己记忆里是有这么个家伙存在的。第四个是:“章陵谢文仪”——这位的大名,好象应该是谢该吧……

        继续往下瞧,汉寿潘承明(潘濬)、涪人李钦仲(李撰)、涪人尹思潜(尹默)……是勋也就勉强认得这么仨,其他的二十多位,全都听都没听说过。他只好问黄射:“此皆何等人也?”黄射回答道:“皆一时之俊彦,近受命与宋仲子、綦毋广明共撰《五经章句》者也。”

        我靠,老子终于想起来綦毋闿是干啥的了。是勋当即就觉得一股怒火从胸中油然而生,直冲顶门,忍不住就想要破口大骂:“刘表,你这个伪君子,衣冠禽兽!我究竟与汝有何仇怨,汝竟然设下这等险局,要来为难于我?!”

      第十章、隆中访贤

        颍容颍子严,那是列名《后汉书·儒林传》里的人物,当世着名的经学家,据说还是是勋他三哥是宽的老师;还有一位谢该谢文仪,《儒林传》中紧排在颍容后面。相比之下,宋忠宋仲子要差一点儿,无论《后汉书》还是《三国志》里都没传,属于二流大儒。

        演义当中这位宋忠先生倒是也小小露过一面:他曾经帮忙刘琮去向曹操递降表,结果归途中为关羽所擒,刘备就此预先得着了消息,赶紧从新野落跑。

        至于綦毋闿綦毋广明,名声比宋忠还要更差一点儿,是勋所以隐约觉得有印象,就是刘表以他和宋忠两人牵头,召聚儒生,编纂了一本《五经章句》。可以这么说,《五经章句》的主编是宋忠,副主编就是綦毋闿。

        是勋有印象的其他几个人,潘濬原为蜀臣,在关羽大意失荆州的时候投向了东吴,李撰和尹默则下半辈子都是呆在四川,跟着刘备干的。这三位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都跟宋忠学习过经学。

        也就是说,刘表打算四天以后设宴款待自己,召来的陪客全是一票儒生——而且还不是普通儒生,最低也得是大学讲师。刘景升你这是想干嘛?哦,知道我在冀州舌战群儒……群贤,无论天下大势还是诗赋文学全都没人能压倒我,你就另辟蹊径,找来一票儒生,要跟我谈学问?怪不得要把摆宴的地点定在学宫呢,我靠,老子不丢脸你丫就不痛快是吧?!

        是勋当场就火了,可是黄射还在对面坐着呢,他总不好当面咒骂刘表。于是长长地吐了口气,强自按捺住了胸中的怒火,然后跟黄射打商量:“这个……勋于经学上,并无建树啊,安敢与此等贤儒并席?”

        黄射“嘿嘿”一笑:“宏辅休得自谦,卿为郑康成再传【创建和谐家园】,岂有不通经学之理?”是勋听了就不禁苦笑,只好实话实说:“某不过向北海孙公佑请教了三个月而已,名虽再传,未得其实。”

        黄射听了这话,不禁捋着胡子,沉默不语。是勋赶紧再找理由:“前日往冀州去,乃访友也,非公务也,故可于袁将军别业相见。然而今日勋乃奉我主之命出使荆州,自然身谒州署,公服相见啊……安有与宴之理?”

        黄射摆摆手:“这倒无碍的,宴于学宫之内,亦如对大宾之礼。”他想了一想,突然笑起来了:“宏辅是怕那些儒生寻章摘句,专以僻典难卿吧?无妨,若说不过时,卿大可冷言斥喝,道如今天子蒙尘,宇内板荡,便儒者亦当以天下为己任,安能孜孜于刀笔之间耶?”

        是勋心说还用你教,这一套老子早就会啊,光照抄演义上诸葛亮骂严畯的话就成了嘛。他知道推托不过了——黄射终究是外臣,刘表和他那些心腹谋士商量定了的事情,黄射也是施加不了多少影响力的。罢了,罢了,且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自己也没计划靠经学打名声,就算让人驳倒又怎么了?被颍容、宋忠驳倒了,不算很丢脸吧?

        再说了,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连何休都被郑玄战败过,传说马融战败后还要去刺杀郑玄,可是那二位就永垂泰山北斗的声名,也没见被人嘲笑啊。

        黄射看是勋的神情,知道他心情不佳,于是随便谈了两句,也就告辞了。临行前,他问是勋:“大宴尚有四日,宏辅既到荆州来了,射当尽地主之谊,引卿各处行走——未知这城内外有何故人欲访,有何名胜欲赏啊?”

        是勋想了想,回答道:“故东莱太守蔡公,曾于勋有恩,不知可在城内居住么?”黄射点头:“蔡公即我主之舅,亦蔡德珪(蔡瑁)之父也。如此,明晨射来,引宏辅拜会蔡德珪去。”

        第二天一大早,黄射就乘车而来,扯着是勋同去拜访蔡瑁,到了地方,蔡讽、蔡瑁父子降阶相迎。是勋打量这位蔡瑁蔡德珪,就见他长了一张相当不错的好皮囊,长身宽肩,方面广颐,双瞳如电,须长过胸——真可惜,蒋干盗书杀蔡、张只是小说家言,史书上就没记载这家伙最后是怎么死的。

        登堂入座,黄射申明来意,蔡讽就奇怪啊,问是勋咱们见过面吗?怎么说我于你有恩呢?是勋回答道:“初平元年,勋随太史子义自幽州归来,曾往叨扰过蔡公,蒙蔡公赐以酒食、祖道钱。”蔡讽这才想起来:“原来如此。吾闻子义亦仕于曹兖州,为其大将,有诸?”

        于是是勋就把太史慈怎么助守鄄城,战退吕布,从而归了曹操之事,备悉道来。蔡讽边听边点头,完了说:“吾固知子义雄才,非郡县所能拘也。”老头子年岁大了,健康状况也不太好,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就提前退回了内室。

        堂上光留下是勋、黄射和蔡瑁三人。刚才老爹在的时候,蔡瑁执礼甚恭,却并不怎么说话,等到老爹走了,他才开口问是勋:“吕布为世之枭雄,所部亦并州精锐,曹公能战而胜之,兖州军果如此之强乎?”是勋心说果然不愧是荆州大将,上来就打听军事方面的问题,拱手回答道:“吕布勇而无谋,所部锐而不整,兼之所谓并州精骑,亦不过数千而已,兖州有十余万大军,自然所向披靡。”他反过来跟蔡瑁打听荆州的兵力,蔡瑁说:“北人擅弓马,南人习水战,荆州八郡,胜兵亦不下十万,平原对决,或稍逊于兖州,然楼船千艘、蒙冲无数,称雄江上,东起吴越,西抵巴蜀,真无前也。”

        是勋心说你也得意不了多久啦,等到小霸王过了长江,筑起了江东基业以后,东吴的水军就会把你荆州的水军全面压着打。

        两人恳谈了好一阵子,间中蔡瑁打探是勋的来意,是勋也不必隐瞒,老实回答说是来联络感情,拉近两家关系的。蔡瑁笑着说:“袁公路尝窃据南阳,今虽东迁,亦时有觊觎我江夏之意。兖州既与袁术为敌,又尊奉盟主袁冀州之命,自然为我荆州之友——此亦顺情合理之事也。”

        聊着聊着,黄射就提起了四日后的学宫宴会,然后又问是勋这几天空闲,是不是打算跑跑襄阳周边的名胜,放松一下。是勋突然想起来,就问:“吾闻城西有一所在,名为隆中,山水颇美,有诸?”

        诸葛亮隐居的隆中,后来湖北襄樊和河南南阳之间大打笔墨官司,都说那是自家的名胜古迹。其实根据各种史料记载,隆中就应该在襄樊也即汉末的襄阳城附近,根本不可能北上好几百里搬到南阳去。诸葛亮在《出师表》里说“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那南阳指的是南阳郡,包括两千年后湖北省和河南省的各一部分,而不是指河南省南阳市——南阳市当时为南阳郡治,名叫宛县。

        当然啦,就算各种史料都记载隆中在襄阳附近,那也保不齐有错——因为隆中这种小地方,只有当出了名人诸葛亮以后才有人知道,也就是说,最早的记载也得到魏晋之间了,隔着好几十年,谁知道有没有改名啊。所以是勋就问了,这襄阳郊外,是不是真有这么个地方?

        史书上并没有明确记载诸葛玄是哪一年带着几个侄子从袁术手底下落跑,跑荆州来隐居的,而且既然历史已经多多少少生出了一些改变,他早跑个半年一年的,那也很难说啊。所以呢,说不定自己这会儿去隆中寻访,就能找到少年诸葛亮——反正闲来无事,权当去旅游观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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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妹婿……是勋脑筋一转,想起来了,太史慈曾经在信里提过,蔡讽的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刘表做继室,一个嫁给了个姓黄的——那不是旁人啊,正是未来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啊!怪不得诸葛亮后来要跑隆中去躬耕呢,原来他老丈人就住在那里。

        看看天色还早,干脆说走就走,蔡瑁带着七八名仆佣相伴,驾着车就跟是勋出了襄阳西门——黄射则辞去了。二十里地那还不是眨眼就到吗?蔡瑁说咱们正好去叨扰妹婿一顿夕食,尝尝他们乡间的野味。

        路上交谈,是勋才知道,感情这位黄承彦先生也是以字行,单名一个授字,而且还跟黄祖、黄射是同宗,也出身于着名的安陆黄氏。不过黄承彦这一支很早就迁离了老家,搬到南郡居住,因此黄先生就挂上了“沔南名士”的桂冠。

        走着走着,蔡瑁伸手朝前方一指:“那里便是隆中了。”是勋抬眼一瞧,只见那是个小山坳,阡陌纵横,乔木围绕,可惜只是初春,还不到播种之期,所以树上才生新芽,田间不见农夫。蔡瑁就说啦:“倘在北地,或许如此葱郁,便可谓胜景了,但在荆襄,也只寻常。”

        是勋心说你提的那是哪个“北地”?并州北地郡吗?还是两千年后的北方?反正这个时代,无论兖州、冀州,植被都很茂盛,就一点儿不比你们荆州差啊。正这么想着,马车离开大路,拐上了一条小道,忽听前方响起一声暴喝:“来人止步!”

      第十一章、空手夺刃

        是勋和蔡瑁同车去隆中探访黄承彦,不成想将将行至,却猛听前方响起一声暴喝,有人拦住了道路。抬眼望去,只见背靠着一片稀疏的林子,路当间傲立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骑士张弓搭箭,正瞄着自己一行人呢。蔡瑁一皱眉头:“汝是何人,拦我去路,莫非欲行劫掠么?”那骑士冷冷地答道:“请诸位少待片刻,即放汝等过去。”

        是勋悄悄地对蔡瑁说:“这个却似望风的盗贼,不知他们在前方林中做些什么勾当。我等不妨绕路走吧。”蔡瑁冷笑道:“我荆州境内,襄阳城边,岂容野盗横行?宏辅且安坐,待瑁去拿下了这个狗贼!”是勋心说你要是骑着马、执着矛、领着兵来的,自然可去拿贼,如今乘车而来,手边只有玉具剑,你要怎么跟那骑士放对?别拿贼不成反被贼拿啊!正要劝阻,蔡瑁却早手按长剑,跳到车下去了。

        那以后的变化,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啊,起码是勋是不及掩耳的。就见蔡瑁跳到车下,带着他的随从,朝前便蹿。对方的骑士把嘴一撇,立刻松开弓弦,一箭便朝蔡瑁当胸射来。看看箭到眼前,好个蔡德珪,将身形略略一挫,原本跟随在他身旁的一名仆佣奋力蹿前一步,竟然主动以身去挡——“噗”的一声,箭入肋侧,这人仰天便倒。

        蔡瑁一见仆佣倒下,也不去扶,反而绕过了再次加速,同时就已经将腰佩的长剑抽出鞘来。对方骑士才刚射翻一人,又立刻伸手从壶中抽出一支箭来,搭上弓弦。然而双方距离本就不远,那蔡瑁的奔行又极迅捷,未等敌人张开弓来,他便已然到了马前了。

        马上骑士被迫抛了弓箭,就鞍桥旁提起长矛来,朝蔡瑁当胸刺下。蔡瑁不慌不忙,略一闪身避过,同时一剑狠狠刺入马项。那马悲嘶一声,斜身便朝侧面栽倒,马上骑士才刚跃下地来,便被两名蔡家仆从扑上去牢牢按住。蔡瑁分派道:“留两个守马车,两个绑上这贼,余下的跟某入林去探查究竟。”

        是勋远远望着,不禁暗暗喝彩,心说不愧是荆州大将啊,这身手当然不能跟太史慈相比,甚至未必能打得过全盛时期的管亥,可也并非凡庸之辈——估计武力值就在70往上,这一个就妥妥地打赢自己二十个哪。

        眼见得蔡瑁领着三人就往林中去了,是勋只好跪坐在车上等,但是不自禁的,右手也扶上了自己腰下的佩剑。时候不大,就听林中响起声声叱喝,随即便见蔡瑁右手挺剑,左手挟扶着一人匆忙退将出来——跟他进林的那三名仆佣,却都不见了踪影。

        啊呀,是勋心说难道遇上大伙的贼人了么?这时候留在林外的仆佣们,有两人已经绑起了那放风的盗贼,随手扔在马车旁边,与受命看护马车的另两人全都挺械迎了上去。蔡瑁把手中之人往一名仆佣身上一推:“送至马车之上,好生护定了!”然后转过身来,面向树林。

        是勋是想不到,林中竟然“呼啦啦”蹿出五六名骑士来,一半儿挺着长矛,另一半儿则手执弓箭。只见蔡瑁面色煞白,大声喝道:“汝等是哪里来的盗贼,可知某是谁人吗?!”是勋心说完,面对大群敌人匆促报名,这说明蔡瑁就完全没有打赢的把握啊,所以希望靠着自己的名头把对方吓退。

        只听一名骑士冷哼道:“管汝是谁,除了赵公,一个不留!”

        这时候蔡瑁的一名仆佣已经把救出来的那人扶上了马车。是勋转头望去,只见是位老者,衣衫敝旧,头上也无冠,光插着一枚木簪,然而仪态异常的沉稳。老者一上车便稳稳坐下,上下打量了是勋几眼,突然伸手:“请借阁下的佩剑一用。”

        这老头儿一种上位者的天然傲气就喷薄而出——是勋从前只在曹嵩身上感受过这种气势,连曹操和袁绍都远远不及——他伸手索要,是勋竟然身体不受控制似的,迷茫之中,就把剑给抽了出来,倒持着递了过去。老者接剑在手,突然往自己颈上一横,大喝一声:“都住手,否则老夫立刎当场!”

        蔡瑁带着他麾下剩余的四名仆佣,这时候就已经跟林中蹿出来的骑士们战到了一处,也就短短几眨眼的功夫,便有一名随从中箭,一名随从被长矛当胸捅穿,就连蔡瑁本人也被打落了头上巾帻,只好狼狈不堪地就地打了个滚儿,才终于避免了头豁脑裂之灾。然而听闻那老人的叱喝,那些骑士却全都停下了手。两名无伤的仆佣赶紧护着蔡瑁,重新后退到了马车旁边。

        从蔡瑁冲入林中,到救出老者,再到差点儿让人给宰了,电光火石,估计前后也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是勋的反应慢了半拍,到这会儿才觉出怕来,可是他瞥了身旁那老者一眼,只见对方面色沉稳、长须随风飘拂,不知道怎么的,一颗心就又坦坦地放回了肚中。虽然理智告诉他,这老头儿又不是啥武林高手了,就算他用自刎来做要挟,今儿这事情也未必能够善罢,自己的小命全都攥在那些盗贼手里哪;然而感情却似乎在自我催眠道:“听这老头儿的,跟着这老头儿,哪怕死也无憾哪。”

        呸,呸!是勋在肚子里暗骂自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合乎逻辑吗?就算这老头儿是朝廷三公甚至是皇帝,那也不值得自己为他去死啊!

        只听那一开始喊着要杀光所有人的骑士沉声道:“赵公何必如此,我等并不想害了赵公性命。只要跟我等返回……”老者冷笑道:“老夫死便死了,却不会回去。汝等快快退下,否则……”

        话音未落,忽听林中又响起一声暴叫,随即一道巨大的身影如同鹏鸟飞翔一般高高跃将出来,一脚便踹落了一名骑士,跨上了他的坐骑。是勋定睛细看,吓,好一条大汉,身高必然在一米八以上,肩宽胸厚,虎背熊腰,硕大的脑袋上,浓眉暴睛,狮鼻阔口,只是胡须稀疏,瞧着年岁也没多大。

        那名喊话的骑士头也不回,反手便是一矛搠去。却见那条大汉稳坐在马背之上,双臂举起,蒲扇大的两手张开了,便在胸前合拢,仿佛后世所谓的“童子拜观音”之势,“啪”的一声,就将矛头夹在了掌中。是勋瞧着就是一愣,嘿,这就是空手入白刃吧?

        既然说是“入白刃”,当然不能光夹住了矛头就算完,只听那大汉怒吼一声,双掌并拢了朝侧面狠狠一撅,竟然将细长的矛杆一折两段,光留点儿竹丝断续相连。那名骑士当即弃矛,就腰间拔出刀来,同时另几名骑士也都各挺长矛,拨过马头,来战这条大汉。

        好一条汉子,就见他左臂一圈,竟然将两支长矛全都夹在了腋下,同时右拳打出,正中那名执刀的骑士手腕之上,打得筋断骨折,兵刃落地。是勋要不是当年在海岸边看过太史慈一个打六个,就真要被这一幕惊得目眩神摇了,但有太史子义珠玉在前,这大汉就不那么够瞧啦——太史慈那是一招杀一人啊,这汉子也就一招败一人而已。

        当然啦,不排除今天这几名骑士的本事,比当年海滩上的【创建和谐家园】要高很多的因素在内。但是勋终究也是见过几回顶尖高手搏斗的,武力值80+和90+的区别他还勉强能够瞧得出来。眼前这大汉的力气、招数,貌似虽不如太史子义,那也差不太远啊,肯定比蔡瑁要强过不止一个档次去。

        尤其这大汉虽然骑术不精——他就一直牢牢地跨坐在马背上,没见有驱马杀敌的意思——也不使武器,但拳法就相当的不凡,尤其擅长空手入白刃。简短截说,蔡瑁见此情景,也急忙挺着长剑冲过去帮忙,转瞬之间,那些骑士就被纷纷打【创建和谐家园】下——或者是被蔡德珪伤了他们的马,被迫跳下来的。最终只有两骑落荒遁去,那大汉这才提起缰绳来,圈转马头,想要去追。只听车上的老者呼喊一声:“毓南,不必追了。”

        是勋瞧着大汉驭马的架势,果然马术不精,估计丫就算去追也追不大上。老者这一声呼喝,大汉果然听命,当即跳下马来,飞起两脚,把两个还在地上翻滚的骑士踢晕过去,然后大步来到车前,抱拳道:“小人来迟了,赵公未曾受伤吧?不想只是去问路这一息间,那些狗贼便会又追将上来。”

        蔡瑁倒提长剑,也返回到车边,向老者施礼道:“不知这些是哪里来的贼寇,为何要挟持长者?”说着话恨恨地一咬牙关:“想不到襄阳城边,竟有这等悍贼,襄阳令、邓县令失其职守,定当严惩不殆!”

        “啊呦,”就听那大汉叫道,“原来这便已经到了襄阳城外了么?”

        车上那老头儿把长剑还给是勋,作揖还礼,同时上下打量蔡瑁,沉声问道:“听卿之言,莫非在刘景升署内为吏?”是勋估计蔡瑁也被这老头儿的贵人气质给镇住了,急忙通报姓名:“区区南郡太守、镇南将军军师蔡瑁。”

        “原来是蔡伯起的贤郎,”老者微微点头,“老夫赵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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