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首页 小说列表 排行榜 搜索

    《汉魏文魁》-第32页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曹操说他们因此而有所不满,那是说得通的,但就因为这么一点儿不满,竟然与我兵戎相见,那就说不大通啦,太过分了一点儿。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任峻说:“昔边文礼傲慢放肆,冒犯了主公,但不当死罪,悍然杀之,遂使兖州士人离心。张邈、陈宫为士人领袖,苦劝主公不从,上则不得信用,下则为群小所蔽,故而遂起叛心。峻请主公从此施以仁政,抚慰士人,则兖州自然得安。”

      ¡¡¡¡Ã««dÕ¾³öÀ´·´¶ÔÈξþµÄÒâ¼û£¬Ëµ£º¡°²®´ïÖ»¼ûÆä±í£¬¶ø²»¼ûÆäÀï¡£ÙðÖÝÊÀ¼Ò¹ã²¼£¬ÈçÌÙÂûÇ£Á¬£¬½Ô×Ô˽Æä²úÒµ£¬¶ø²»ÌåÐô¹ú¼ÒÕßÒ²¡£Ö÷¹«ÈëÖ÷ÙðÖÝ£¬³ýÎÛÀô¡¢³ÍºÀÇ¿£¬¼ÓÖ®±ø¸êÂÅÐË£¬¸³Ë°³ÁÖØ£¬¹Ê±ËµÈÐÄ»³Ô¹Íû¾ÃÒÓ¡£Ö»ÊÇËäȻԹÍû£¬²»µ¸ËÀÉúÖ®µØ£¬Ò಻¸Ò¶ÀÞüÖ÷¹«Ö®·æÈС£Ö÷¹«Öï±ßÎÄÀñ£¬ËìʹÈËÈË×ÔΣ£¬ÒÔΪ»ö²»ÐýÖ×£¬ÄËÖÁîú¶ø×ßÏÕ¡£ÕÅåã¡¢³Â¹¬²»¹ýΪ±ËµÈËùЮ³Ö¶øÒÑ¡£¡±

        曹操一边听一边点头,连说有道理,有道理。

        最后荀彧作总结性发言:“治乱世而用重典,此亦不得不为之事,然而似边文礼这般世之名士,主公还应以抚安为主,如非必要,切勿妄杀。兖州士人自私其产,并无公心,见诛边文礼而有兔死狐悲之叹,乃拥张孟卓、陈公台为乱,此为殷鉴,不可不查。”

        夏侯惇在旁边咬牙切齿地说:“袁本初数请主公诛张邈,主公不从,如今看来,此人实为祸根,当早除之。似此败类,当诛则诛,文若先生无乃太过软弱乎?”

        曹操朝他摆了摆手:“元让慎言。文若所言是也,某当以此为鉴。”说着话转过头来望向是勋:“宏辅以为如何?”

        是勋心说你们聊得好好的,干嘛突然想起来问我?对于兖州的这次动乱,我倒是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有些话不那么好开口啊。于是他朝曹操挤挤眼睛,随口敷衍道:“正所谓‘媳妇娶进房,媒人扔过墙’……”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问他说的什么意思。是勋解释道:“此为旧乡俗语——新妇既迎,媒妁可弃。亦过河拆桥、上屋抽梯之意也。彼等昔为拒黄巾而迎入主公,如今黄巾既平,则主公与彼等无所用也,自然为乱。”

        曹操点点头,然后就宣布散会,同时吩咐:“宏辅暂且留下,卿前日所献‘安贫守贱者’诗,甚有意趣,操欲与卿深言之。”

        原来因为是勋的庄院此前被吕布部将成廉给毁了,虽然房屋烧塌的不多,内中财货却几乎被劫掠一空。所以当返回鄄城以后,他就腆着脸去找曹操哭诉,曹操说宏辅你立此大功,我再赏你点儿财物就好了,大丈夫何患无钱,你哭个屁啊。

        是勋还要假撇清,顺口就吟了陶渊明一首《咏贫士》诗:“安贫守贱者,自古有黔娄。好爵吾不荣,厚馈吾不酬。一旦寿命尽,敝服仍不周。岂不知其极,非道故无忧。从来将千载,未复见斯俦。朝与仁义生,夕死复何求。”意思说我不是贪慕虚荣啊,我一贯安贫乐道哪,所以只是问你要点儿足够活下去的钱粮,我没打算狮子大开口啊。

        曹操当时对他那首诗是赞不绝口啊,不过这回把他单独留下来,还真不是为了讨论诗歌——那只是个借口而已——等大家伙儿都走了,他就把是勋拉到身边,低声问道:“宏辅适才言之不尽,如今可畅所欲言。”

        是勋心说曹孟德你果然敏啊,那好吧,我就把一肚子的话,好好跟你唠叨唠叨。毛玠、荀彧他们不是没见识,但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不比老子站在更高的历史角度上来看待兖州问题。在原本的历史上,张邈、陈宫就曾经勾结吕布反叛过,其缘由,跟这条时间线上大同小异,老子就综合两千年间的见识,跟你来表上一表。

        所以他先问啦,当初张邈、陈宫等人迎接主公你入主兖州,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曹操回答:“欲使某退去黄巾,保安兖州也。”是勋点头,并且更详细地说明道:“彼等昔日迎主公也,一为退去黄巾,二为保安兖州——然而彼等心中之兖州,却非主公心中之兖州。主公所谓之兖州,为大汉十三州之一,斯土、斯民,皆欲安之;而彼等所谓之兖州,不过彼等乡梓、家产而已,国家能不能得其赋税,百姓能不能得而安居,与彼等又有何干?”

        曹操听了这话是悚然而惊啊,急忙催促,宏辅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下去吧。

        于是是勋就跟曹操分析,自从前汉昭、宣、元三朝以来,豪强割据就是一个大问题,朝廷多用酷吏,严惩豪强,但即便如此,也始终不能解决痼疾,终于使得土地兼并问题越来越严重,于是产生了改朝换代的舆论。王莽藉此舆论而起,想把土地全部收归国有,以为这样一来,兼并问题就能够得到解决,结果反倒搞得天下大乱,最终光武帝复兴汉室。

        可是后汉的土地兼并问题只有比前汉更为严重,尤其是那些地方豪强,逐渐与官僚们勾结起来,上下其手,就把国家彻底给掏空了。百姓无地可耕,纷纷沦为奴婢,衣食无着,自然揭竿而起,乃有黄巾之乱。这点,想必主公你也是看得很清楚的吧。

        曹操明白了,说我自入兖州,收降黄巾以后,采取严刑峻法,制止兼并,打击豪强,所以那些世家大族全都不满,要拥戴张邈、陈宫造我的反。可是他们就不想想,倘若我不这么做的话,兖州的民心就无法安定,政治就无法清明,一旦战乱再起,到那时候,恐怕他们就连命都保不住啦,更遑论财产呢?

        是勋摇头叹息:“此亦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者也。”那些家伙本来就很短视,你跟他们讲长远利益是没用的啊。

        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是因为曹操进入兖州以后,大力打击世家豪门,同时为了军事行动而肆意搜刮这些士人的财产,才导致了张邈、陈宫的谋叛。在这条时间线上,是勋原本以为曹操有徐州保障侧翼,力量增强了将近一倍,同时因为屯田之策,对地方上的搜刮也有所减轻,这乱子或许就闹不起来呢。谁想到那些世家大族一方面瞧不清楚形势,另方面你抢我一分钱也是抢,抢我两分钱也是抢,自视过高,不容丝毫的冒犯,最终还是重复了原本历史上的叛乱。

        所以是勋给曹操的结论是,你千万不能从此而手软!

        对于腐朽的世家大族的势力,曹操原本是强力打压的,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些大家族勾结起来,不但会危害到国家社稷,同时也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然而世家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庞大了,曹操想动世家,就好比愚公想要移山,没有天降神人,这任务压根儿就完不成。所以从兖州动乱开始,他每受点儿挫折,就被迫对世家做一定让步。于是世家大族就随着各地局面的稳定、生产的复苏而逐渐恢复了元气,终于在曹丕时代卷土重来,其后创造了超级腐朽也超级神经的魏晋南朝。

        是勋不希望那样的时代,以及因此而产生的“五胡乱华”得以按照原本的历史规律而诞生,所以他趁机就给曹操打气,说你不但不能因此如荀彧他们所说的,对世家做一定让步,反而正好趁着这个拨乱反正的机会,搞一场大清洗。诚然,杀人多了,恐怕对你的名声有所妨碍,但是没收从逆者的“逆产”,这个名正言顺啊,又能充实自家的腰包,干嘛不干呢?

        曹操本来就是个心狠手辣,而又睚眦必报的家伙,听了这话是大喜啊。但是是勋也恳求他:“今日之言,慎勿外泄,否则不但于勋不利,与主公亦有所不利也。”你可千万别传出去这是我的主意,要不然我就完了!曹操握着他的手:“宏辅且放宽心,正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操必不会与他人言之。”

        于是曹操转头就跟荀彧说,我要惩罚那些敢于跟随张邈、陈宫谋逆的人,你说是杀好啊还是杀好啊还是杀好啊?荀彧反复地劝,说主公你还没有接受教训吗?怎么又想大开杀戒呢?曹操假模假式地沉吟了半天,最后让了一步,说那就免了他们的死罪,没收他们的财产吧。

        荀彧说别介啊,您还不如劝说他们捐出部分财产来赎罪,这样他们也比较好接受,您的名声也不会受到损害。曹操说行啊,还是文若你有办法,那你就照此去办理吧。

        曹操一仗就把吕布给打萎了,兖州的世家大族生怕他要秋后算账,那是人人自危啊。这时候荀彧下了公文,说各县都要严查附逆之人,这些家伙罪大恶极,本该枭首,姑念是初犯,网开一面,只要交出一半家产便可免罪。同时,在动乱中仍然立场坚定不动摇的,都得上赏。

        对于是勋曾经当过县令的成阳县来说,那就是李全李易中的一半儿财产全都充了公了,而其中的再一半,赏给了宁可宁许之。

      第三章、破此五贼

        在经过了好几个月大政小情一把抓的三合一县令生涯以后,是勋再折回来跑曹操身边儿搞文书工作,就觉得比从前要舒心太多啦。一是很少再有急务需要自己跟进,空暇的时间又多了起来,二是经过地方上的历练,他对政务的处理也更为老道了。

        当然啦,比起当年做假佐,这济阴郡从事所要处理的文书也更为繁杂。郡国从事的工作,按照后来《后汉书·百官志》的说法,是“主督促文书,察举非法”,也就是收取、审核来自济阴郡的各类公文,并将州内各项政令颁布下去,督促郡内执行,以及从来往公文中探查和检举郡内各级官员的不法情事。通过一段时间的实习和磨合,如今是勋在公文写作上,也不再象从前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结果搞得只剩下条理清晰,文辞却并不出色,总给人感觉干巴巴的了。

        因为他开始大肆抄袭古人……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应该说是未来人的成句。终究抄诗得抄大段,抄文咱们光摘警句即可,大段公文中插一两条警句,立码就能把立意给拔得高高的,瞧上去就那么的光彩夺目、非同凡响。文章就是如此,好言不须多,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即可。

        比方说,处理到济阴劝学的公文,是勋就写“勤学如春起之苗焉,不见其增而日有所长;辍学如磨刀之石焉,不见其损而日有所亏”、“学之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士之行,成于思而毁于随”。处理到相关政务的公文,是勋就写“恶虽小,勿恃而为之;善虽小,勿忽而不为”,“核之于经,忧劳可以兴国;鉴之于史,逸豫可以亡身”。处理到相关人事认命的公文,是勋就写“玉试之三日,然后得宝;木辨之七载,斯可成材”、“路遥乃知马力,日久始见人心”……

        他把这些古……未来文保留原意,在文辞上则略加篡改,这样一是为了符合上下文的风格、语气,二是也能因此产生一种糟蹋好东西的类S【创建和谐家园】。比方说,哼哼,老子且看有我珠玉在前,刘备你丫临终前还能怎么教导儿子了……

        荀彧作为曹操的大管家,是勋的绝大多数宏文,他是都需要过目的——也不知道这家伙哪儿来的那么多精力和时间——某次就拿着文章去找曹操,说:“是宏辅文采日盛,然渐觉流于靡丽一途,恐非正道。”曹操说不是啊,文章不在乎是不是华彩,不见得只有朴实才能言事,靡丽就光能成赋,你瞧他写的这几句话——“楼台近水,乃先得月;花木向阳,遂易为春”、“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史为鉴,乃知兴替;以人为鉴,乃明是非”,这里头的含义可有多深邃啊。

        说着话还得意地一捋胡子:“前使宏辅督邮济阴,又守成阳令,使其信心百倍,材自光华——去疾诚不我欺也。”

        是勋当然不知道荀彧和曹操在这样议论他,他现在玩儿抄袭玩得上瘾,平常有事儿没事儿的,就绞尽脑汁回想后世的成语和警句,想出一句就记录一句,打算一辈子就靠这个骗饭吃了——这可比抄诗要省心多啦。

        当然,生活并不总是美好的,也有不少的烦心事儿。首先就是管亥的伤口是勉强愈合了,但身体总也不好,三天两头的咳血,几乎就下不了地——是勋琢磨着,他没有伤到心脏,大概是伤到肺叶了吧?难道这条黄脸大汉就要从此沦落成一个废人了么?每当看到管巳紧蹙的双眉,是勋一整天的好心情都会化作乌有,忍不住就要陪着管巳一起长吁短叹。

        二是,曹德三天两头有信过来,说宏辅你从前给我推荐一个太史慈,一个卢洪,结果都被我哥哥给抢去了——太史子义天下第一,我小小的济阴郡确实安不下这条猛龙,那没办法,也不知道那卢洪究竟有啥本事了,我哥也霸着不肯撒手。你还给我推荐一个是仪,一个王修——门客从青州回来禀报,说是仪已经南下徐州,去投了他几个亲儿子了;王修则执意陪伴着孔融,一直等到青州全境都被袁谭吞下,孔融回乡隐居去了,他老兄只好降了袁谭,被任命为治中从事。

        是宏辅啊,你给我推荐四个人,结果全都落了空,你可不能就此甩手跑了,你得再给我找点儿人来呀。

        是勋心说这关我屁事啊,曹操还把我辛苦找来的道士谢徵给抢走了哪。再说了,难道济阴郡里就没人了吗?他左思右想,最后给曹德推荐了成阳的宁可和乘氏的李符、李登兄弟,但是说明白了,这仨我也只是泛泛交情,了解得并不深入,你先考察过了再用,出了事儿与我无关。

        接着他又回复曹德,说颍川、陈留之间名士无数,理论上就都装在荀文若的肚子里呢,你去找他要人吧。你瞧瞧,你哥刚问一声“可惜戏志才死了,有功用和质量差不多的好货吗?”他立码就把郭嘉给掏出来了。

        不久后的一件事,也证明了是勋的想法,荀彧还有一肚子待举荐的人才呢,只是因为时机未到,或是岗位不佳,所以没来得及往外掏摸。话说那回曹操跟郭嘉、是勋一起研讨豫州问题,曹操就说啦,那豫州刺史郭贡太可恶了,传言我退兵回来打吕布的时候,他就悄悄地招兵买马,想从背后捅刀子,要不是我把子孝(曹仁)他们留下镇守汝南北部,估计丫的阴谋就要得逞。不行,得把他赶下台,换个人做刺史。

        他询问二人,用谁来替代郭贡为好呢?郭嘉说既然子孝将军在那儿,那就干脆让他顶上吧;是勋说去疾之才亦堪大用,可以去接替郭贡。曹操听了连连摇头:“是皆我兄弟也,自表兄弟为刺史,恐有干物议啊。”

        是勋瞟了郭嘉一眼,故意把语气放轻松,半调侃地说:“主公五贼不破,霸业艰难啊。”曹操听了一愣:“何谓五贼?”郭嘉也沉吟道:“我知伤稼禾者有所谓五贼,又听说伤脏腑者,有‘喜怒哀乐欲’五贼……”

        曹操说是了是了,宏辅一定是指的这个,没办法啊,我就是这么一个情绪化的人,欲望也很强烈——虽说不求华厦美食、金玉绢帛,可是见了漂亮女人就迈不动道儿(是勋心说见了权力你丫也迈不动道儿吧)——这毛病也真不易破。

        是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他心说这是《宋稗类抄》里的笑话,你们当然听不懂,且等我来解释:“所谓‘五贼’非他,乃‘仁义礼智信’也。”曹操就迷糊,说这是五德啊,怎么变五贼了?

        “士之五德,霸之五贼,”是勋掰着手指头逐一给曹操解释,“宋襄不破其仁,乃有泓水之败;春秋本无义战,而成五霸之势;高祖慢而无礼,遂开炎汉之基;韩信炫耀其智,难免身死钟室;霸王以鸿沟为信,终有垓下之困。主公欲成齐桓、晋文之霸,则不得不破此五贼;凡有利于重光汉室的,仁义安可制,礼信亦可除——畏惧人言,更是自缚手脚。”

        曹操听了,仰起头来“哈哈”大笑,鼻涕眼泪横流:“不想宏辅亦东方曼倩(东方朔)之流亚也,闻君此言,多日烦劳,一朝而空矣。”郭嘉也笑,只是没笑得曹操那么嚣张而已。是勋一边儿鼓掌:“笑得好,则见主公已破‘礼’贼也。”一边儿斜着眼睛观察郭嘉,心说深了啊这小子,我还真是看不透啊看不透。

        曹操是个喜笑无忌,经常耍宝的人,是勋跟他开这种玩笑,那是一点儿坏处也没有啊,反而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说了,虽为玩笑,其中蕴含的深意,却足以使人静思后一脊背的冷汗直流。可是倘若荀彧这类世家子弟,或者毛玠这种清廉方正之士在场,是勋也是不敢这么胡言的——那不是找骂呢嘛。这会儿除了曹操,只有郭嘉一个听众在场,所以他琢磨着试探一下。

        史书上说,郭奉孝“有负俗之讥”,也就是说名声不大好,经常遭人非议。有人就猜啦,那是因为郭嘉出身低微,庶族气息较浓,还有人猜啦,说郭嘉不拘小节,行为放荡。可就是勋瞧起来,这两点都值得商榷:首先,郭嘉出身是不高,不能跟荀彧比,可是曹操手底下真正世家大族出身的本来就不多,郭嘉的家世好歹没到吴质那种乡下小地主甚至是富农的程度啊,比程昱、毛玠他们也差不了多少;再则,郭嘉也不知道是素行如此,还是因为初来乍到所以比较收敛,人前人后也都比较讲礼貌,没露出过什么放荡的举止。

        所以他今天就试试郭嘉,看他是不是跟曹操一样,都藐视传统的道德礼法,所以才遭人骂。只可惜郭嘉既没有站出来,义正辞严地呵斥说宏辅你这么开玩笑不合适,也没有跟着曹操笑到差点儿背过气去,就光跟这儿“呵呵呵”的敷衍——他心里头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是勋实在是瞧不出来啊。

        笑过之后,当然还要研究正经事儿。是勋就翻出近年来入仕朝廷的【创建和谐家园】履历来翻查,瞧瞧有没有什么线索。结果,嘿,还真给他翻着一个:“故司徒、陈国袁滂有子名涣,前除谯令而不肯就,不知如今何在?”

        郭嘉是陈留人,就跟陈国挨着,当下给出了答案:“在家隐居。”是勋就建议说:“可使郭贡举为茂才,然后即取郭贡而代之。”这位袁涣袁曜卿那也是《魏书》上有传的人物,出身又好,挑他当豫州刺史再合适不过啦。曹操还在犹豫,说袁曜卿就是豫州本州人,表他当豫州刺史,是不是合适呢?

        是勋心说这都什么光景了,你还执著这些?果然心中五贼未破。别的事儿他不清楚,当初在青州呆过,青州的事可是门儿清:“前此刘景升表北海孙嵩为青州刺史。刘表身为宗亲、天下大儒,尚不守其旧制,主公又有何惧?”

        曹操听了一拍大腿,说那好,就是他了——前几日文若也跟我提起过袁涣来着,但说还没有他合适的位置,这回行了,我这就让文若去请他出山。

        是勋心说你瞧吧,最终还是荀彧夹袋里的人物。

      第四章、使徐三事

        过得年来,突然传来消息,说刘备为袁谭所破,又无路返回幽州,被迫率领着残兵败将南下琅邪,想要去投靠陶谦。曹营众将都没把这当多大的事儿——陶谦现在是盟友啊,盟友力量壮大了,咱们的侧翼就更有保障啦。只有是勋听得肝儿颤……

        我靠刘备唉!老子好不容易说动了曹操不去打徐州,使得刘备没有进入徐州篡权的机会,谁知道这历史的惯性还真是强大,竟然最后还是让他入了徐。眼见得陶谦没有几年好活,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跟陈登、曹宏他们坦坦地把徐州双手奉献给曹操,等到曹操奄有兖、徐二州,收拾袁术那就手捏把抓地轻松,再得了全豫和淮北,提前北上与袁绍争胜——最好在袁绍彻底灭了公孙之前——那还会有官渡吗?袁绍也未必能扛得住吧?

        可是等刘备到了徐州,万一陶谦一咽气,他再跟历史上似的鸠占鹊巢可怎么办?史书上说得简略,或者说陶谦主动把徐州让给了刘备(谁信哪),或者打个马虎眼,光说麋竺等人把刺史印绶送给了刘备——这里面就不知道有多少黑幕背景、私下交易哪。谁能保证今时今日的麋竺,有了是家人当妹夫,答应了跟曹氏兄弟和睦,就永远不会猪油蒙了心,再背约倒向刘备呢?

        不行啊,老子是靠着献徐州傍上的曹操,徐州要是丢了,就跟老子被人狠狠扇了记耳光似的,那也太丢脸啦!

        所以是勋就赶紧提醒曹操:“刘备世之枭雄,彼入徐州,恐怕徐州的形势有变,主公应当遣人前往探查,密切关注此事。”他倒不是跟刘备有啥深仇大恨,相反,他挺喜欢这时候的刘备的,只是汉贼不两立……啊不对,应该说英雄不并立,既然决定了辅佐曹操,则刘备自然成为心腹大患,不得不除。

        因为天下豪杰,谁都可以想办法罗致到曹操麾下——你瞧原本该归江东的太史子义,不就让自己给弄到曹营来了吗——只有刘备不行。那就是一个心比天高,绝不甘心屈居人下的狠辣之辈,历史上曹操对他有多好,他说跑就跑,完了还从背后捅刀子。

        这个时候的曹操,还认不清刘备的真实面目,终究刘备此前一直是公孙瓒的部将,最大管辖范围也不过一个平原国而已,没玩儿出什么太大花儿来。但是当初曹操在东郡的时候,可是跟刘备交过仗的,他知道那位刘玄德练兵挺有一套,用将更有一套,要不是战法有点儿粗糙,就真能成为公孙氏立在青州的一根擎天玉柱。所以曹操有点儿误会了是勋的意思,他心说宏辅大该是怕刘备仍然心向公孙,到了徐州以后会把陶谦给扯回袁术—公孙瓒的阵营里去吧?这倒不可不虑。

        曹操沉吟少顷,突然想起来,问是勋:“宏辅的先君辞世,隐约记得是初平元年年终之事,忽忽三年已过……应当可以除服娶妻了吧?”

        是勋听了这话,兜头就是一瓢凉水浇下,心说完蛋,曹操要以迎亲为借口,派我去徐州了!早知道就不跟他说自己因为“父”丧而暂且不能结婚的事儿……等等,氏伊那老鬼哪年哪月死的,我没跟他提过啊,他是怎么探听到的?还是说,是曹宏兄弟写信告诉他的……

        他压根就不想再回徐州,反正讨老婆也不急在一时半刻,趁着“父”丧已除,先把小罗莉管巳给收了才是正经。再过一两年,等到陶谦一死,把徐州献给曹操,那时候就再不怕什么“卖主求荣”的阴谋败露啦,再回徐州娶亲也不迟啊。啊呦,刘备是很危险,可早知道自己就悄悄地跟荀彧或者郭嘉提一句,让他们去跟曹操进言啦,我这不是自己个儿撞枪口找死呢嘛!

        可是后悔药没地儿吃去,他也不敢跟曹操当面扯谎,说我“父”丧三年还没满。史书上怎么评价曹操来着?“难眩以伪”,就是说很难被假象所蒙蔽,他没听说过氏伊的死期也就罢了,既然听说了,自己再要编假话蒙他,那危险系数可太大啦。终究自己现在在曹操手底下混饭吃,老板的信任那是最重要的,而一点小小的嫌隙,一句小小的谎话,都可能毁掉了这种信任,那自己就再无前途可言啦。

        罢了,罢了,也不见得一回徐州就会阴谋败露。自己赶紧去,娶了老婆就赶紧回来,关照曹仲恢、陈元龙他们多盯着点儿刘备就完,也算是达成了曹操的使命。

        但是是勋提出要求来了,说我回去娶老婆归娶老婆,你还得给我个正式的使者身份,去跟陶谦交涉——他心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正经是兖州的使者,就算有啥败露,陶谦也不好下手杀我吧?这道护身符是一定要请到手的。

        曹操说当然,你就奉我之命,去重申两家的和睦之意吧。荀彧在旁边听了,突然把手一摆:“且慢。”

        荀彧说:“如今兖州未定,吕布在侧,虽然主公不久便要兴起大军,扫荡残腐,但恐徐州士人不明情势,陶恭祖受小人蛊惑,或使两家的联盟生出裂隙。以彧看来,宏辅此去,可向陶牧申明三事……”

        是勋作揖请教。荀彧屈张手指,逐条说明:“其一,因感陶牧助攻袁术之恩,我取十万斛粮草,并库中珍藏值十万钱,以为酬答。其二,春耕在即,兖州尚有无数闲田,故此请将耕牛续借一年。其三,恐袁术北侵徐州,请主公派一支兵马屯扎在沛东萧县一带,以为陶牧之策应。”

        曹操闻言大喜:“文若真吾之子房也!”是勋政治经验没那么丰富,理解起来要慢半拍,但随即也明白了,连连点头,心说这就是曹营第一谋士啊,那真不是盖的,手段太高明啦!

        荀彧生怕陶谦以为兖州受此重创,将会一蹶不振,从而起了复归袁术—公孙瓒阵营的心思,所以他第一条,给徐州送去粮草、钱财,不是为了讨好陶谦,而是要告诉陶谦:俺们还很有钱呢,家底还厚实着呢,不怕打仗。第二条续借耕牛,一是为了争取今年的屯田还能再来场大丰收,二也是告诉陶谦:我们很重视跟徐州的友谊,有很多用得着徐州的地方,你若不离,我便不弃。第三条派兵屯扎在边境上的萧县,既是为了帮陶谦镇镇场子,也是警告陶谦:别耍坏,你要敢破盟跟袁术联合,我就能在袁术援军尚未赶到的时候,先吞了你的彭城国,再直抵郯县城下!

        于是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是勋不但要奉命出使徐州,还得顺便把那十万斛粮草和值十万钱的宝货给押送过去。曹操派出五百人来护送他前往,领兵的是一员年轻将领,曹操给他介绍:“此乃李子阳(李乾)之侄、李琇成(李整)从弟。”对方一抱拳:“末将李典,字曼成。”

        原来是李典李曼成啊,这也是曹营数得着名字的大将啊,后世乐进、李典那是齐名的。是勋不敢轻忽,毕恭毕敬地还了一礼,然后跟李典商量好,等自己回庄收拾一下东西,安排好了家事,咱们这就启程东去。

        上次回到鄄城,他给曹操献《咏贫士》诗,顺便告穷,曹操倒挺给面子,当即又赐了他七八千钱和几十匹绢、几百石粮。当然啦,曹操曹孟德那也是不肯吃亏的性子,打赏的同时,趁机打听“爆竹”的情况,有来有往,“顺理成章”地就把道士谢徵给充公了。

        话说就这点儿钱粮,再加上是勋每月的俸禄,养活这一大家子的仆役就非常拮据。还好他很多仆役都是黄巾出身,吃得起苦,能有个地方好好活着,主人家也不欺压打骂,那就挺满足的了。只是私人造火器的计划从此搁浅,而造纸呢……现在就算能够找到会造纸的匠人,是勋也压根儿就没有财力搞实验了。

        回庄的路上,他也忍不住想,自己这就要去徐州娶老婆了,是不是应该在大妇进门之前,就先把小罗莉给推了呢?话说管巳这段日子大概是营养跟上去了,发育得越发该凹就凹,该凸就凸,胸口那两团从自己当年在覆甑山下所见才刚刚隆起,到如今就有奔C的趋势。只是她的个子总不见长,估计也就固定在这将近一米五,不会再高了。好在小脸小身躯的,总体而言还算匀称,虽然矮,却并不象是矮人或者霍比特人……

        所以说,虽然看个头儿还是个孩子(不过自己当年穷坳里的爹妈恐怕还没她高吧),瞧胸部和臀部就已经是“蜜桃成熟时”,正所谓“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难道自己还真等她成熟到大学毕业的年龄吗?那管亥还不得急死?

        可是一想到管亥,他就满腔热情瞬间冷却。人家老爹还缠绵病榻,起不了身呢,这时候跟他们说圆房的事儿,未免太没人性了吧?

        嗯,圆房……话说先不提圆房,貌似自己跟管巳之间也就是口头约定,还没有正经行过礼吧。这倒是件必须马上就办的事儿,得赶在娶老婆之前,先把这小妾的名分给定下来,要不然万一将来老婆不答应管巳进门可怎么好?碰上这种男女之事,必须得先斩后奏!

        于是回庄以后,他就跑去病席前跟管亥商量这事儿。谁想到管亥一头雾水,跟他说:“俺们平民从来没纳妾这回事儿,还需要什么手续吗?我不清楚。咱们说定了不就成了吗?”

        是勋心说你这糊涂爹啊,算了,我找别人商量去。转过脸来去找吴质,因为这小子虽然年纪轻,但当过小吏,对法律法规涉猎颇深。可是他也没想到,吴质听了询问一摊手:“纳妾何需礼仪?”

      第五章、再见枭雄

        都说中国古代是一夫多妻制,其实这是个误解,除了极少数特例之外,一般的规矩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尤其在宋代以前,妻也就是正室的地位很高,在家中仅次于丈夫,也在诸子之上——“夫死从子”云云是后来才兴起的说法。而妾呢,其实不算是法律保护的正经配偶,只是光明正大的情人而已,妾所生的儿女,其身份地位也比正室所生要差得很远。

        所以那时候的人,尤其是士人,娶妻就是人生大事,有一整套规范的礼仪要遵从,还必须签订婚书,在官府备案——跟两千年后一样,这婚书是你儿子(嫡子)能不能报上户口,能不能继承爵位和产业的重要凭据。但是纳妾就没那么多讲究,吴质跟是勋说啦,想纳妾,签一张契约即可,而且不需要在官府报备。

        嘿,没想到纳妾竟然比过继儿子、借种生子还简单,都不需要报备,不需要官方存档。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儿子相关爵位和财产的继承问题,妾可与此完全无关啊,官府管你想纳谁呢。想到这里,不禁一份淡淡的悲哀油然涌上是勋心头——巳啊巳,不能让你穿着婚纱、捧着花束进门,我实在是对不起你呀……

        妙极了!

        别说纳妾了,正式结婚也应该这么简单来搞才对。想当年在徐州郯城,都还没走最后一步呢,光前面的什么纳采、问名啥的,即便很多环节不需要自己亲身去参与,光听那些长辈大会小会的就觉得头晕。这回去徐州,婚礼这一关看起来是逃不掉的啦,要是提前一两月就先在兖州也来这么一场,自己非疯了不可!终究感情跟礼仪是两码事儿,巳啊巳,老子是真喜欢你,所以咱就别讲究啥俗礼了吧。

        是勋让吴质帮忙写下一份纳妾的文书,请太史慈过来做了中人,各自签名——女方家长管亥不会写字,就光按了手印。签约完毕,是勋端起来左瞧右瞧,上瞧下瞧,怎么就觉得这跟卖女儿没啥区别呢……

        他把契约跟管巳面前一亮,说瞧见没有,有约为凭,从此以后你就我是家的人啦。管巳噘着小嘴:“本来就是你的人嘛,我都见过了你的……可是,你得让我继续照顾我爹。”是勋心中感动,一把揽过了她的纤……揽住了她的肩膀,揽腰得自己先弯腰,未免太辛苦了——“你放心,舅(丈人)便是舅,妾舅也是舅也。从此以后,你爹就是我爹,我会好好照顾咱爹的。不过我受曹公之命,得暂且离开一段时间……”

        管巳明显情绪不高:“知道啊,你还要去徐州娶妻的嘛。”是勋赶紧安慰她:“我跟那曹氏女只见过一面而已,她什么品性,什么爱好,我全都不清楚。哪象你我,真正的患难之情……”管巳抬头瞥了他一眼:“你说过就只对我一个人好,说话得要算话。”是勋正打算举起手来发誓呢,却被管巳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低声说:“盖了印,我就信你。”

        当下两个背着人盖了好一会儿的章,直到是勋觉得再盖下去,自己就要忍不住禽兽了——而终究是光天化日之下,说不定就有仆役经过,真要让人撞见了搞成禽兽不如那就更糟糕——这才依依不舍地摆脱了那烈焰红唇。

        转过天来收拾行李上路,在李典和五百兵的卫护下,带着大群夫役和大批车辆,一行人离开鄄城南下,经乘氏、成武、单父等地,然后折向东方,经丰县、沛县,进入徐州彭城国境内。再一日进入东海郡,经过阴平,前指襄贲。

        才入襄贲境内,远远的就有一队哨骑奔来,见了他们这一大群人是个个如临大敌啊,弓刀出鞘、列阵相迎。是勋策马过去招呼:“某乃是兖州来的使者,奉命赠此财货于陶使君。”当先的小军官把手一扬:“既如此,贵使且暂止步,将出文书来,容我等前去县内禀报。”

        是勋把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书递给那名小军官,小军官又传给身后一骑,那骑兵打马扬鞭而去。是勋瞧着,这一队兵就很不错啊,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装备虽然不甚精良,但瞧得出来都是百战的老兵。据他所知,徐州境内,也就只有陶谦从老家带出来的几千丹扬兵有类似素质了,但丹扬兵是陶谦的命根子,装备不可能那么差,也没必要派到襄贲县来驻扎啊。

        于是顺口就问:“汝等上官是谁?”小军官抱拳回复道:“我家主公为前平原相刘公。”前、前平原相!是勋听了这话好玄没从马背上出溜下去——他喵的刘备果然是投了陶谦了,并且陶谦还把他安排在距离郯县那么近的襄贲!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技术支持:近思之  所有书籍
    北京时间:2025/10/08 10:4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