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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祚高门》-第8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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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如此,沈家这一条得幸帝宗之路仍是异常曲折,也就是卡在了这个时节,若换个时候,皇室的意思可以不在意,单单侨门的阻挠就根本跨越不过去。如今能够达成目的,除了皇帝本身的意愿之外,少不了庾家这新崛起的侨门挑战琅琊王氏老牌权威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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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幸帝宗乃是一件大事,沈家东宗也早有老人等在建康城,准备诸多礼仪问题。东西二宗虽然分道日久,但既然仍共享一个郡望,这样抬升整个门第的大喜事,两宗之人合在一处,准备相应的礼节以及匹配的器具。

      这时候就显示出化底蕴缺失的坏处,沈家甚至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迎娶公主需要的礼节以及规格。这其实是整个南士群体的化弱势所在,他们的化传统并不受占据化高地的侨门认同。

      其实在沈哲子看来,最重要的是娶公主,其他的礼仪问题能将就一下就将就一下。

      但他也知道时下礼仪的重要性,仅仅因为皇帝章服上的佩珠颜色和个数就能争执不休。但这种礼制上的问题实在很难争得清楚,各执一词,众说纷纭,并没有权威的一家之说能够获得广泛认同。尤其时下都中这个氛围,沈家无论礼制有没有缺,都会遭到侨门诟病。

      不过这种事情,倒也不需要沈哲子再来操心,自然有族中长者去厚礼请教南北那些家传礼学的人家。

      至于沈哲子,则在五月初的一天,在族中长辈陪同下,前往宗正登记录名。宗正官署并不位于台城,而在秦淮河北岸的太庙后方。

      原本这些事情,也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可是沈哲子他们在宗正官署等了一整天的时间,喝了几杯闹肚子的酪浆,将近日落时,族籍阀阅又被原样送出来,似乎根本不曾翻看过,而宗正掾属给出的解释是,南北殊俗,让沈家按照北地风俗重新将族谱修订一遍。

      沈哲子听到这理由,顿时忍不住火冒三丈。重修族谱这么大一件事,岂是旦夕之间能够完成!况且,宗正录名不过是将沈哲子直系亲属、五服之内的血亲登记在皇族别册,又不是现在就要将司马家族谱完全取而代之,怎么可能需要重修族谱那么严重!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略一思忖,沈哲子便明白了宗正这些官僚的意思,这是在要钱呢。若是不乖乖交钱,哪怕族谱没有问题,他们也会有别的借口。

      一旦明白了此节,沈哲子对这些宗室的恶感便再创新高。他急着娶完媳妇赶紧回家,哪有时间再在这里纠缠,况且这种皇族私事也根本不好拿出来闹腾,免得再生出别的波折出来。

      心里虽然有气,但在这个时节,也只能忍耐下来。第二天沈哲子再来,便带来百万钱,宗正西阳王五十万,宗正丞武陵王三十万,下面掾属按照官品名望,各得三五万钱不等。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次的待遇便迥然不同于昨日,沈哲子并几名族亲被请入雅室等候,又有上好茗茶招待。等不多久,甚至还得到西阳王司马羕的接待。

      西阳王司马羕四十余岁,其父汝南王司马亮乃是宣帝司马懿第三子,武帝司马炎的叔父,亦为八王乱政的肇始者,也是最先【创建和谐家园】掉的一个。

      这样的血亲关系,较之晋元帝司马睿其实还要硬一些,渡江也早,本身亦没有或牛或马的纷争,理论上来说,在江东立鼎的机会更大。但是他家倒霉,老子司马亮太跳脱,先【创建和谐家园】掉,原本交好的家族屡经清洗,到如今在时局上已经完全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所以说,先胖不是胖,后胖压倒炕。中朝藩王势大,按理说怎么样也轮不到琅琊王这种偏支小辈问鼎,但先胖的那些统统【创建和谐家园】掉,最后反而便宜了琅琊王后来居上。东海王司马越奋斗半生,结果也只是为琅琊王做了踏脚石。

      作为如今宗世中屈指可数的长者,西阳王还是颇有威仪的,坐在那里气度俨然,只可惜帅不过三秒,一张嘴就暴露了本性:“遂安选婿,我得陛下信重顺理宗正事,将你家列入选中,也是颇受了物议纠缠。你家能够选中,总算没有辜负我的一番提携。”

      听到这邀功之语,沈哲子心里已是腻歪的不行,两百万钱送出去,大家财货两讫,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莫非还是欲壑难填?

      心内虽然诸多不爽,但沈哲子也只能微笑道:“家父亦倍言大王提携之恩,嘱我定要多谢大王。”

      西阳王闻言后一副心安理得状,并不因拿了对方诸多钱财礼货而心虚,他叹息一声后又说道:“江东虽好,非我桑梓,立家实在不易啊。我倒真羡慕你们这些南人,安守乡土,自足而饱。”

      这王八蛋果然贪婪,要了钱还想要田。沈哲子几乎忍不住要骂他娘的,羡慕南人安守乡土,那你滚回江北去啊!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关键时刻可以做不喑世事状,沈哲子强忍住怒气说道:“赖天而活,勤耕得食罢了。大王国宗长者,德高望重,海内景仰,贤而立世,所居成聚成邑,皆可期望,实在不必自伤。”

      虽然马屁听着挺爽,但少了实惠,西阳王终究有些不甘。在他看来,这名望不备的武宗豪强,侥幸得尚公主,还不是诚惶诚恐的予求予取,若错过眼前这个机会,以后却是不好再向他家央求财货。

      沉吟片刻,西阳王觉得大概是自己所言太隐晦,这少年听不懂自己言外之意,于是他便再说得直白一些:“我家人丁众多,衣食难免有缺。我早听说吴兴水乡丰裕,田肥桑茂,有意于那里置办几处别业。你家世居吴兴,这件事倒可托于你家,只是不知你家愿不愿帮我一次?”

      沈哲子本来觉得自己底线放得已经很低了,没想到这世上真是人外有人,这个西阳王简直是不要脸面了,狮子大开口,半点也不觉得尴尬难为情。

      他当即便要矢口拒绝,帝婿之事已是南北瞩目,如今终于争出一个结果,岂是区区一个宗王能刁难罢止的。但话说到嘴边,心内思绪却是一动,继而便笑语道:“原来大王所虑为此,既然言到,岂敢拒绝。只是田亩所出,终究定数,春秋劳碌,恭仰天时,绝非清贵之业。我来都中,倒是听到一桩佳业之事,愿与大王共享。”

      接着,他便将那隐爵之事道出来,言辞之间对于获利自然多有夸大。

      西阳王对于兴置田业之事本就不甚热心,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敛财,对于这种不劳而获的事情更是饱含热情。听到沈哲子讲述,眸子已经渐渐变得晶亮起来,口中喃喃道:“出资入股,共结天下资友,坐而分利,确是一桩清贵雅业。如此美事,我竟然今日才得闻,真是大大的憾事!”

      感慨过后,他又皱眉道:“只是听你说,白身寒门俱可引入,我怎么能与其同流?出资升级,财货甚巨,一时间我却筹措不出。”

      什么是人间极品?想搞传销升级居然不想出钱!

      沈哲子心中冷笑,嘴上却说道:“只可惜那些资友彼此相结,凭我家南人门户,难操话柄。大王所患缺资,我家愿中分负担,以助大王得列上级,大王得隐俸返资后,再偿于我家,如此可好?”

      西阳王听到这话,皱起的眉头稍稍平复。他心内已经做了一番权衡,这隐爵五级三晋,要想直列上级,最少要出资千万之巨,若沈家愿意负担一半,加上奉资返资,他不过拿出来不到三百万钱,每年便可分利巨万如世卿世禄,实在是一笔划算买卖。虽然他本就有世袭的食邑俸禄,但谁又会嫌钱太多?至于偿还沈家垫资,怎么可能!

      只是这样的大事,他也不能只听沈哲子一面之词,决定稍后再寻侨人知情者打听一下内幕详情,最终再决定加入不加入。

      沈哲子见西阳王已是颇为意动,心内便是冷笑,如此贪得无厌之辈,实在令人指。这家伙大概还不知道,他家好日子没几天了,历史上皇帝去世不久,苏峻反后,西阳王一家老少俱被庾亮赐死。如今历史虽然有变,但见西阳王这作死状,加上他那更作死的兄弟南顿王司马宗连累,也难得善终。

      拉西阳王入伙,沈哲子压根没考虑过返利的问题,先把这家伙从自家索求的财货一下榨出来,然后再坐看他家怎样作死。而且,沈哲子还打算利用西阳王的身份,将改制后的股权集中一下寄放在其名下,届时等到其家覆灭,顺理成章又归了自己。

      政治上眼下沈哲子奈何不了西阳王,但若其加入隐爵系统,那可操作的空间就大多了。剥开这个宗王名分,这司马羕又算是个什么!

      0183 海盐县男

      打发了西阳王司马羕,不再有人阻挠碍事,沈家的姓氏名字终于出现在了帝室宗谱上,尽管只是偏册,也意味着极大的提升。要知道就连琅琊王氏,因王敦在中朝尚公主,在帝宗也只能列名偏册。而庾家因为公主的缘故,名列正册之副。

      这种排位,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在皇家婚丧嫁娶的礼仪上,能够决定参与者所排在的位置。换言之,如果王敦还没死,在司马家的婚丧礼仪场上,沈哲子已经有资格与王敦共列一排了。而且因为沈哲子的老婆乃是正当时下的长公主,他的排位还要在王敦之前。

      当然礼是这么个礼,实际上自然不可能这么排。因为王敦除了帝婿的身份之外,尚有更重要的官职爵位。但王家其他子弟,则只有站在后面看沈哲子后脑勺的份。

      这件事完成后,在法理上,沈家已经算是帝戚门户,自家门庭前可以树立桓门,加两道朱漆横梁,形如州郡官府。与此同时,门庭外还可以布置安放鞍马的地方,不算逾规。

      其他诸多细节上的礼仪变化,沈哲子听过一遍感觉头都大了,都是他以往不曾留意过的细节。比如衣衫系扣上的玉环样式,腰带的纹路和宽度,对人行礼躬身的幅度和次数等等。原本他觉得很自在,可是在受人点播提醒之后,这些细节常在脑海盘桓,反而给生活平添许多麻烦,也算一种幸福的苦恼。

      为了学习这些礼仪,沈哲子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被族中长辈们困在家里,唯恐他不熟悉这些变化,出门后应对出错,惹人诟病笑话。就连端午这么重要的节日,整个建康城中宴饮成风,诸多邀请,席中独缺沈郎。

      接下来便是比较重要的事情了,那就是朝廷随之而来的封赏。

      老爹沈充如今已是镇东将军、西陵县公,官位和爵位已经加无可加,因此御赐幢盖鼓乐、班剑甲士三十人,仪同州刺史。而沈哲子的母亲魏氏,亦得乡君之封。

      至于沈哲子自己,本来循旧历应加驸马都尉,但是他年纪尚浅,不曾出仕,因而并无赐官,只是爵位由武康乡侯变为海盐县男。

      五等爵制,男爵乃是最低一等,但在时下却非如此。沈哲子原本的武康乡侯不加开国衔,仅仅只是四品爵位而已。至于这个新获封的爵位,全称却是真真正正的海盐开国县男,位列二品爵位。

      要知道,桓温的老爹桓彝养望邀名半生,最终甚至壮节死国,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国县男爵位。而沈哲子的老师纪瞻,则追封华容开国子。至于南人之首的顾荣,生前爵位仅仅只是嘉兴伯。沈哲子娶个老婆而已,爵位瞬间追平诸多前贤。

      但沈哲子却仍略有不满,他现在是男上加男,男人中的男人。但这爵位听起来,怎么都不如原本的武康乡侯威风。他心内甚至有些腹诽,升这么高做什么,还不如只升一等,原本的乡侯改升为县侯,最起码还是一位侯爷。现在要叫啥,男爷?

      但封地总算不是武康本地而在嘉兴海盐,也算一件好事。沈家在海盐还有大批的盐田没有开发,他能在海盐获得食邑,也算是一种方便。

      至于沈哲子的小兄弟沈劲,则赐爵为关内侯,一如沈哲子上次入都时所受的待遇。

      一家人俱得爵禄之赏,简直可以说是鸡犬升天了。到了现在,沈哲子才终于感受到一点胜利果实的甘甜。

      如此的厚赏待遇,已经可以比肩于江东那些一等门户顾陆之家,虽然较之国朝之初的义兴周氏一门五侯仍然略逊。但周家是军功太盛,树大招风,以致遭受忌恨而灭门。可是沈家却是娶得公主,得幸帝宗,虽然在侨门中颇受争议,但在南人群体里,却是罕有物议。

      领受了如此重赏,沈哲子自然要拜阙谢恩,他如今也是二品高等爵位,有了自己的具服,梁冠、印绶、绛纱袍。这样的朝服定制于东汉,后来各朝沿用,虽然不同时期样式、材质、纹饰都不尽相同,但总体上还是大同小异,东晋自然也不例外。

      终究是面相太稚嫩,沈哲子换上这一身朝拜具服,远看尚有一丝威仪,近看还是让人略有发噱。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今他虽然尚未进仕,但如今也算是朱衣大员了,出门喝个花酒论资排辈,都能当之无愧坐个上席。至于时下那些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一边玩泥巴去吧!

      穿着这一身具服,沈哲子出门登上牛车,行往台城。身份的变化带来的好处是,只要不是宵禁的时候,他随时都可以出入台城。当然在里面闲溜达可以,若敢不请自入随便闯进百官官署,一样要受责罚。

      抵达台城后,沈哲子在右驰道下了车,刚一站在台城门前,瞬间便吸引了诸多目光。时下哪怕是侨门王、葛高门,能在这个年纪佩二品印绶、着绛纱袍的也是不多,除非运气好,老爹争气且死得早,继承爵位。

      感受到那些关注的目光,沈哲子心内也有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如今这个身份,可并非单单只靠门第得来,自己的努力也功不可没。可惜没人上来跟他说几句话,否则他大可以谦虚的笑几声说道:“这都是小事,不足挂齿,娶媳妇捎带手送的。”

      没有人搭台让沈哲子显摆一下,这让他略感失望,不禁感慨难怪大人物手下都要养一些拍须溜马的小马仔,未必能派上什么实际用途,但对于营造心理上的优越感实在很重要。

      一边感慨着一边行入台城,刚走出没多远,便有一队宿卫迎上来,以查验沈哲子的身份。沈哲子亮出自己的爵章印绶,旋即便得以放行,甚至还有一位护军府司马带着几名宿卫禁军负责给沈哲子领路。

      今日既非朝期,沈哲子又不得诏见,想要面君谢恩,还要先往光禄勋官署投递奏书。沿路上沈哲子与那位带路的护军府司马闲谈几句,才知道原来也不是外人,这位军司马名为纪明,乃是丹阳纪氏族人,按辈分论还是纪友的堂兄,在沈哲子面前反而要持晚辈之礼。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碰上有交情的人,沈哲子也只能感叹丹阳纪家在宿卫中影响力实在不小。像他家在都中影响力就是不行,他在到台城之前,已经传信给族叔沈恪,可是沈恪至今也没过来,显然是主官不予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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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纪明的带领,一路上倒也没有再遇到别的麻烦,沈哲子将家中长辈代拟的奏书投进去,在光禄勋官署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中书来人将沈哲子领到了中书官署。

      庾亮在自己房内接见了沈哲子,看到其一身簇新朝服,脸上便忍不住露出些促狭笑意,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少年尚算有趣的一面。

      沈哲子倒不因庾亮略带嘲笑的眼神而介怀,小心翼翼的坐在席中,生恐弄皱了新领到的官袍。他还没稀罕够,况且待会儿要面见岳父,总要留个好印象。

      “你又非任事官身,时服即可,何必这么庄重?”庾亮在席上说道。

      沈哲子闻言后讪笑道:“要面君谢恩,岂敢轻忽。”

      庾亮听到这话,眸子却是略有黯淡,皇帝昨夜昏厥,他在苑内一直守到黎明时分,才等到其苏醒过来,这会儿实在不方便见人。略作沉吟后,他说道:“既然身受皇恩厚重,心内铭记,思报国恩即可。这种虚礼不必计较,陛下心绪欠佳,此刻不想见人。”

      沈哲子听到这话后,便狐疑着望向庾亮。彼此之间关系虽然略有缓和,但他仍然惯以恶意揣测庾亮,不禁怀疑莫非是这个家伙又有什么算计,才阻拦自己面君?

      庾亮早知不能以常理看待这少年,察觉到沈哲子眼神有异,心内当即便有几分羞恼,在这小子眼中,自己成了什么人?

      “既然名分初定,相应礼用器具都要尽快筹备。”

      虽然实在不想再面对这胸藏荆棘的少年,但念及皇帝的愿望,庾亮还是皱眉叮嘱道。一边说着,他一边递过去一个书轴,说道:“此为皇后入宫时,我家所备礼器章目,虽然今夕不同,嫁娶有异,但亦可作参详。”

      沈哲子连忙接过这书轴,这可帮了他不小的忙,家里近来因为这些事情,几个长辈各有消息来源,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不过庾亮这么好心相助,倒让沈哲子有些意外。

      略作沉吟后,庾亮又说道:“范阳张舍人,他家中朝时亦得幸帝宗,稍后你让幼序与你同往拜会,可请教一二。”

      范阳张氏,乃是汉留侯张良之后,中朝张华亦为一时重臣,齐名杜预。有了庾亮这个提醒,沈哲子倒不至于再求告无门。琅琊王氏亦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他家眼下怎么好去上门求教。

      “至于礼仪方面,陛下属意拜时行礼,不知你家是作何想?”

      听到这里,沈哲子便略有错愕。老实说,哪怕到现在,他仍认为皇帝选婿不独只是嫁女那么简单,一直听庾亮这话,才终于确定,这位颇有中兴姿态的皇帝,人生最后这一个阶段,果然目的只是单纯的为女儿谋求一归宿而已。

      一时间,他心内已是感慨丛生,竟有些许羞惭感,同样也不乏悲凉。他这么努力要娶公主,目的绝对难称单纯,借一个垂死之人临终之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怎么说都难称纯良。而一个帝皇之尊,临终之际这一点人伦亲情,仍要被过分解读曲意,又是怎样的一种悲怆!

      庾亮语调亦有几分酸楚:“陛下俭礼,欲为公主求大封,如此善待你家。日后你家若待公主有缺,悖于名教,枉生为人!”

      0184 丹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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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这个家伙擅掌禁中,暗控内外,明伏礼法,实则权奸,早已悖于名教远矣,实在没有资格和立场再来训斥他。但人在这时局中,难免要为大势所迫,庾亮行到这一步,自有其性格因素在里面,但若因此否定他与皇帝之间的感情,则又未免有失偏颇。

      沈哲子能感受到庾亮神态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伤感,这大概也算得上是时人情感纠结的一种,与权柄势位无关,只是现实与理想相悖的一种冲突。哪怕是他自己,行到如今这一步,如果说完全没有做出违心的选择,那也不可能。

      人天然而有自己的社会属性,有不容退却的责任,一味强求顺心意而罔顾自己该承担的社会责任,这是背弃了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根本意义。庾亮侨门士族出身,当他站在这个位置上,天然就有代表侨门士族以节制皇权的义务,这并不因其个人的情感偏好而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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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借皇帝临终夙愿来达成自家在政治上的一个跃升,这是不道德的,但又是他必须要作出的一个选择,否则仍然只能作为侨门附庸而存在于这个时局,没有自己的主张,做出更多违心的选择,最终还是一事无成。

      虽然与公主见过一面,但若说彼此有多深厚的感情,那也言过其实。对于皇帝的临终托付和庾亮的严厉训责,沈哲子能够做出的保证就是,他愿意负担公主这一生,履行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和义务,予以更多包容和理解。

      沉吟许久之后,沈哲子才对庾亮说道:“陛下不以南北见疏,不以清望相薄,信重相托,厚恩如此,不敢相负。”

      听到沈哲子这么说,庾亮心内感觉却是复杂,欣慰之余亦有几分失落。早先他之所以不希望沈氏得幸帝宗,未必全是对沈氏门第的看轻,更多还是对其家的看重。

      他虽然执掌中书,但在外却少有呼应,沈充居于会稽,关键时刻予他声援,可使中书政令更加畅行无阻。但如今沈家亦有了帝戚的身份,彼此之间的呼应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配合无间,将要有所疏离。

      在沈家列名备选帝婿的最初,庾亮就发力将二弟庾怿派往江州,最主要的意图也是不再完全信赖沈家,开始着手培养自家的方镇力量。

      与庾亮又谈了几句稍后各种礼仪的安排,沈哲子便退出了台城。此行虽然没有见到皇帝,但对于皇帝的意图,沈哲子也终于有了一个具体的了解。心内宽慰之余亦有几分惭愧,继而对于不久后的婚事态度也有了一点改变。

      原本对于婚礼诸多繁琐无益的礼节,沈哲子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但现在却有几分重视起来。最起码在皇帝生前给公主一个盛大婚礼,既能表示自家对公主的重视,也能让皇帝更加欣慰,算是略报赏识之恩。

      回到家后,沈哲子将苑中对于婚礼以拜时而行的意思交待了一下,刚一说完,便遭到了长辈们的激烈反对。

      西宗长者沈宪近来精神矍铄,兴致盎然的为沈哲子的婚礼筹划,听到要省去六礼以拜时而行,当即便不乐意:“此事非只我家之大事,亦为南士之大事,南北瞩目,岂可轻慢使人见笑轻慢我家!何况公主贵胄而下适臣宗,本是屈尊,岂可再为屈礼!”

      其他的老家伙们也都纷纷出言反对,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为各种礼节争论不休,乐此不疲,几乎要将余生所有精力都在这件事情中爆发宣泄出来,怎么可能答应拜时之礼。

      沈哲子亦知自家人的态度,这段时间来一直旁观他们诸多礼法上的争执。其实他心里亦是认可皇帝的意思,拜时从简未必不能办的隆重,省去诸多礼节反而可以避免许多礼法上的【创建和谐家园】。譬如最近家中争论最凶的纳采,便因纳采之礼的种类数量和规格争执不休,甚至就连雁的羽色和大小都迟迟难决。

      这还只是第一礼而已,剩下还有那么多,要真都这么争执下去,他今年也不要想结婚了。假使皇帝支持不住,猝然离世,那么诸多礼节准备都要罢止,再等待数年,精力牵扯实在太大,而且变数也不少。

      略作沉吟后,沈哲子不妨交个底,对宗族老者们说道:“即便不取拜时,也实在不必强求六礼俱全。时下南北流离,礼法荒驰,难有定例。中书语我,礼节之事或可从简,公主之尊号封邑尚在商榷之中,我家若能发力,应为公主谋一大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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