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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问题,顾七娘子眉头便微微一蹙,想起不开心的事情来。
原本她得见葛师请教经义是极为开怀之事,突然被人打断不得尽意本就心中抑郁,及至下山时又得知自家仆从被沈家恶奴责打,心情不免更加恶劣。哪怕她向来不愿与外人接触争执,也几乎忍不住要再返回道观去与人理论。
然而她此行并无亲友相随,加之仆下苦劝,最终只能作罢,于亭中手书一信着人送回道观,才带着抑郁的心情离开,只是心里对那个所谓的吴中玉郎君印象恶劣到了极点。
离开武康时正遇到她母族舅父钱塘全兴一家北上,于是便结伴同行返家。眼前这少女乃是她的表妹全沛,性格较之她要开朗得多。
吴中女子淳朴率真,闺中也不讳言谁家儿郎优劣。眼见表姐沉吟不语,少女全沛眼眸睁得更大,拉着顾清霜皓腕笑道:“姑姊你真见到吴中玉郎?是否如传言一般仪容清美,雅气飞扬,公子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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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来武康,除了要拜会葛师之外,也不乏旖念妄想欲一睹玉郎君风采。然而武康山中虽然不能亲见,但却认识到这个所谓“公子如玉”的玉郎君真实面目,因此心内更是加倍的恼怒。这种欺世之人,实在让人不耻。
顾清霜正待开口严辞纠正沛儿表妹错误认知,突然舱室门帘被掀起,一名盛装妇人行入进来,乃是她的舅母全夫人魏氏,于是连忙起身相迎。
全夫人拉着顾七娘子的手,坐下来后笑吟吟道:“我家小娘子喧闹了些,七娘子你享惯清净,可莫见怪。”
“沛儿表妹活泼善谈,正解霜儿舟行苦闷,舅母言重了。”
顾七娘子只是性情恬淡,又非不懂人情世故,当即便笑语道。
那少女全沛挨到母亲身侧,撒娇道:“娘亲总惯人前贬我,我和姑姊刚才谈得很欢畅。娘亲,原来姑姊她见过吴中玉郎,真如传言一样是一个如玉君子!”
顾清霜听到这话,眼角抖了一抖,她何曾说过这话?只是当着舅母的面,却不方便再言人非。
全夫人听到这话,眸子倒是一亮,将顾七娘子纤手握在掌心里,微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位沈氏郎君娘亲还是我同宗的姊妹,幼年时常在一起谈笑游戏。只是各自归夫家后少了往来,到现在已有些疏远。”
“娘,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这么说,玉郎君他还是我的外弟?哈哈,怎么途过武康也不去拜会一下?”
全沛听到母亲的话,便拍着手笑起来。
全夫人闻言后却有几分不自然,女儿不喑世事,虽是童言无忌,却讲出了她心中一点苦楚。以往同在阁中的堂姊妹,出嫁后人生轨迹却各不相同。
她夫家全氏虽然也是钱塘望族,却终究比吴兴沈家差了一线。而她那位堂妹的夫婿更是了不起,如今已经位列方伯之尊,势位不逊那些南北高门。反观自家夫婿全兴,打理家业经年,辗转县治郡府之间,至今才得入都为官,虽然总算列入清流,但也不过是公府掾属而已。
现实如此大的际遇处境,彼此相见都不知该说什么,不如不见。
全夫人收拾有些散乱的心情,继而望向顾七娘子,笑语道:“七娘子既然见过我那外甥,不知对沈氏郎君好恶如何?”
听到这直白话语,顾清霜俏脸便是绯红,垂首道:“只是沛儿表妹乱言,清霜并未见过沈氏郎君。”
全氏一副知心状拉着顾清霜手腕走到舱室门前,指着船外水波说道:“近来常听你舅父言起沈氏,沈使君坐理会稽,人心咸服。沈氏大治乡土,民望俱备。沈氏清望拔起,如今已有了几分吴中高门的气象。”
“有些话本不该我这个舅母言起,只是尊府大君已逝,七娘子你母亲又早丧。怙恃皆无,让人生怜。”
全夫人拍着顾清霜手背道:“我家虽只是外亲,但终究也是七娘子母家连血亲眷。沈家小郎君虽然年幼过七娘子,但清名雅望,家世亦可观,未尝不是一个良配。”
听到这话,顾七娘子脸色便是一变,没想到舅母竟然言起这个话题,当即便有些接受不了。尤其自家仆从刚被那纨绔子指使殴打,怎么可能会是自己良配!
“舅母不要再说了,我尚年幼,婚配不急。长兄居家,这种事也不需我想,怎样都不可能委身沈氏!”
顾七娘子神色如其名,俏脸绷紧,转身行入舱室中。
全夫人见状,本不好意思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想起自家夫郎叮嘱,只能硬着头皮随上去,继续苦口婆心道:“七娘子虽然长兄雄健,然而顾散骑清趣惯了,对幼妹顾念终究难得周全。吴郡顾氏清望卓著,沈氏新出门户,确实算是所配勉强。”
“但一生所配,宜将眼量放长。阁中秘话,舅母也不怕七娘子见笑,我年幼议婚时,双亲便是固执门第。叔父则愿就低沈氏,如今时势转移,可见当年智者非智,愚者非愚。”
那个少女全沛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开口道:“姑姊,我那个外弟哲子确是咱们吴中时下少有的俊彦啊。他又是纪国老的【创建和谐家园】,适配于你正是相当。以后你做我弟妇,钱塘、武康往来更便捷,咱们也好时时相聚。”
全夫人听到这话,眸子又是一亮,附和道:“是啊,哲子郎君乃是纪国老的【创建和谐家园】。纪国老与尊府大君元公本是平辈相契,七娘子与哲子郎君正是相当。我与你舅父实在不忍见七娘子久待阁中,韶华渐远。”
“舅母不必再言,我绝不愿嫁那沈哲子!我心好清净,一生长伴山水竹林又如何?”
顾清霜侧首向内,不愿再听此事。
眼见七娘子这模样,全夫人叹息一声,示意女儿留下来安慰一番,自己则有些怅然的退出了舱室。行不多久,便在拐角处看到她的夫婿全兴。
全兴四十岁许,须发已有斑白,见夫人行来,忙不迭迎上去低声道:“霜儿她心意如何?”
全夫人摇了摇头,继而有些忿怨的瞪了夫郎一眼,低斥道:“我又非没有体面之人,以后这种恶事不要让我来做!”
全兴却罔顾夫人的抱怨,望着流水叹息道:“顾氏高门又如何?清则清矣,难得实际。沈使君春秋未高,已列方伯,假以时日,三公可期!就连贺氏之女,也只求配沈氏别支。使君嫡子,配一顾氏孤女岂不绰绰有余!”
似是察觉到自己这言语有些不好听,全兴又说道:“我那妹子身世悲戚,花样韶龄许于白头老叟为继室。可惜早丧留此孤女,我岂能不关照周全?沈家小郎君,吴中瞩目,若动议的晚了,还不知会让哪家得逞。小女郎面皮浅薄,今次入都我当直谒顾散骑,为其陈清利害,自然可成!”
且不说这船上各自怀抱,船行到前方,航道渐渐变得拥堵,前方似有人设栅阻途。全兴心中有些不悦,当即便命仆从放下小排往前去打听。又过片刻,全氏仆从归来,面有苦色道:“郎主,乌程已经不可停靠。此地沈氏家人言道要接待其家郎君舟船队伍,码头封闭,不许别家舟船停泊。”
“这码头如此开阔,沈家有多少舟船停不开要给旅人增添不便?”
全夫人有些不忿,皱眉说道。
那仆从由小排上搬下绢帛扎捆的礼品,回道:“沈家人言,他家小郎君将要入都备选帝婿,因此随员甚多。过往舟船所得不便,皆有厚礼相赠。”
0129 表里不一
“沈家郎君?备选帝婿”
全兴听到这话,恍如胸口被人擂了一拳,身躯微微一晃,继而疾声道:“可问清楚是沈家哪位郎君?”
全夫人见夫郎方寸大失的模样,心内颇有不齿,冷笑道:“能得选帝婿的,又能是哪位郎君?夫郎此议,只怕是枉动心思了。”
说罢,全夫人便拂袖而去,心情则更恶劣几分。既因自家夫君的势利钻营,又因堂妹之家益发显赫,彼此差距更大。
“无知妇人,坏我前程!”
全兴望着夫人背影,又望望帘布垂下的舱室,益发忿恨。
因为河道变窄,船速便慢了下来。随着渐进码头,全兴翘首以往,可以看到码头上人头济济,显然都是来迎接沈家那位哲子郎君。
看到这一幕,全兴不免更加丧气,他本以为说动顾七娘子下嫁沈氏,自己亦可借沈家之势从而官运亨通。原本在他想法中,沈家势位虽高,清望终究稍逊,顾氏高门若愿与之联姻,其家自然要欢欣无比,倒履相迎。
然而万万没想到,沈家小郎君竟然已入帝皇之眼,一方是帝室贵胄的公主,一方是见疏长兄的顾氏【创建和谐家园】,还有什么可权衡的?
突然,舱室帘门一卷,少女全沛跳出舱室来,笑道:“父亲,清霜姑姊让我问一问,为何船速放缓?这么行,咱们今晚要宿于江上?”
“把脚放缓,你看你还有没有一点大家娘子的仪态!”
全兴心中正忿恨,见到女儿跳脱活泼样子,登时便迁怒过去。若有得选,他何必打亡妹孤女的主意,直接把自家女儿嫁进沈家不是更好。只是彼此势位差距已经太大,自家女儿嫁过去也只能是别支旁裔,不能获得他所预期的回报。
猝不及防受父亲如此呵斥,全沛眼眶顿时变红起来,全夫人听到声息,又返回来拉住女儿手小心安慰,恨恨瞪了气急败坏的全兴一眼,与女儿相携走入舱室中。
眼见舅母去而复返,顾清霜本来已经略有缓和的神色复又沉凝起来,侧首不语。
“清霜,先前是舅母失言,你若不愿听,以后不再提,不要因此疏远了。”
全夫人坐下来,心中不免一叹,她肯为夫郎做说客,也是觉得自己那个远房外甥并不辱没顾氏女郎,但既然娘子心里不愿,自己又何必枉做坏人。而且如今人家已经有望配适公主,先前那番话真是两头落空。
“舅母言重了,好意清霜心领,只是我意趣冷清,既不想、也不愿为人家妇。”
听到舅母道错,顾七娘子也不好再板着脸。她出身虽然高,然而幼失怙恃,又为继室所出,与长兄们相处并不和睦,年纪虽然不大,已经饱受人情冷暖,对于舅门外亲情意,心内还是比较在意的。
全夫人自嘲一笑,继而说道:“有此议论,也是妄念。那位沈家小郎君,如今已经备选帝婿,前方沈氏设栅,正为迎接他家入都的舟船队伍。”
顾清霜听到这话,下意识坐正身体,说道:“舅母,舟行变缓,是因为沈氏设栅阻路?”
全夫人点点头,同时有些奇怪这小娘子的关注点倒是有些别致。
听到这话后,顾清霜眉头微蹙,沉吟少许,继而说道:“舅母,我想去拜会一下那位沈氏玉郎。”
“什么?你不是”
全夫人闻言后,分外诧异,不明白这娘子先前信誓旦旦不嫁沈哲子,为何听说人家踪迹又要急着去见一面?不过心念一转,归因为小女郎心思怕羞多变。
只是她却有些为难:“沈家正有盛事,未必能见啊。”
“无妨,我自命家人持我家拜帖邀见,希望舅母知会舅父,舟船在前方暂停片刻。”
顾清霜快言道,并没有注意到全夫人略显怪异的眼神,一心要为前日之事讨一个说法!
傍晚时,沈哲子一行到达乌程码头。这里是吴兴货运流转的一个节点,因此码头的修筑也是极尽人力物力。此行财货随员众多,单单舟船就有十多艘。因为担心乌程这里航道堵塞,因此先一步派人乘快舟通报一声。
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到达乌程码头时,沈哲子还是被那舟船连绵的场面小小震撼了一下。
及至了解到是因为自家在码头左近设栅腾出一条河道,才造成眼下的场面。沈哲子倒也不觉得如何,自家为了疏浚这条河道耗费巨资,享受一点特权又算什么。他没有纠合郡府拦河收费,只靠货运周转和码头盈利回收成本,已经算是很克制了,回馈乡里之余,也实在不必发扬风格委屈自己。
码头上来迎接的人家不少,就连太守虞潭都亲自赶来迎接。吴兴水道疏浚,畅通无阻,这都可以算到郡府的政绩上。虽然虞潭也明白沈家自有谋划,但这时节各大族都是只进不出,如沈家这种行为,已经算是难得的德被乡里。
除了郡府这些官方人员外,还有近来与沈家有合作的家族。譬如长城陈家,早先虽然与沈家颇有龃龉,但得了水道带挈,水运昌盛,连带着竹材木材价格飙涨,开春通航以来获利甚丰,些许旧怨在滚滚而来的实惠面前又算什么。
沈哲子行程甚急,便不再赶去乌程郡治留宿,在码头附近沈氏新建的庄园里宴请宾客,一番寒暄应对后夜幕渐深,各家皆知他舟车劳顿,也不久留,意思传达到了后便都早早离开。
送走诸多宾客,沈哲子正待去休息,仆下突然递来顾氏拜帖,见这娟秀字迹有点眼熟,沈哲子沉吟半晌后,便脚踩木屐站在廊下挥舞着拜帖叫嚷道:“纪文学,医你相思之疾的良药来了!”
话音未落,廊外很快有了声响,首先冲出来的还非纪友,而是沈牧那个人憎鬼厌的家伙。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至沈哲子面前,一把将拜帖抢入手中去,还来不及展开,耳边疾风骤起,纪友已经扑上来:“沈二郎,我与你势不两立!”
沈牧这家伙难求心仪的佳人,便把纪友的忧苦视为自己的快乐源泉,手舞着拜帖冲向门庭。纪友追了几步后才返回来,有些急促的整理着衣衫,神情略显忐忑道:“维周,你没有骗我?真是顾家清霜娘子来拜访?她怎么知道我在此处?你看我这模样,仪态如何?”
见纪友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沈哲子实在无力吐槽,示意刘长等几名仆从跟上自己,行往门前去迎客。纪友随在后面走了几步,而后似是想到什么,又转头往自己房间飞奔而去。
全兴站在沈家庄园门庭前,神情拘谨之外暗藏兴奋,他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大的转变,清霜小娘子居然主动要求停船拜会沈家!
他看一眼身后神色沉静的顾清霜,笑语道:“霜儿不必忐忑,凡事皆有舅父为你筹划。顾氏女郎未必就逊于帝宗公主,沈氏郎君雅名于外,绝非俗眼观人的庸碌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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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突然冲出一道人影,人还未至,声音已经先一步传来:“哪一位是顾氏七娘子?”
沈牧叫嚷着冲向门庭,继而醒悟到自己眼下也是极有身份的人,将近门庭时连忙放缓了脚步,走入门庭内暂供访客驻足的耳房,视线在房内诸人脸上扫过一遍,继而落在了侧避于母亲身后略显拘谨的全沛小娘子身上,先施一礼然后才微笑道:“未知顾氏娘子”
“我、我不是,我姑姊才是顾家娘子。”全沛有些尴尬的摆摆手,继而用手指了指端坐在另一侧布屏遮拦的顾七娘子。
沈牧嘴角有些尴尬的抖了抖,继而面无表情的径直离开。行至庭中遇到迎面走来的沈哲子,半掩着脸低语道:“识错人,太无脸面”
沈哲子懒得搭理这家伙,行至耳房外,先让小侍女瓜儿通传一声,然后才举步走进去,不管主次先施一礼,作歉然状:“我家二兄放达率性,冲撞贵客,实在失礼。”
全兴先一步站起身,笑语道:“方才那位郎君莫非就是沈氏项生?”
项生是沈牧在外的称号,取义项王门生,配合那首让他声名鹊起的咏志诗,在吴中很是响亮。见全兴开口,沈哲子才转向他笑道:“正是,请贵客移步厅堂。”
“不必了,彼此并无交谊,不须登堂为客。”
顾七娘子稍显清冷的声音在布屏后响起,示意仆妇将布屏移开,而后双眼直视沈哲子,凝声道:“水道通衢,人皆可行。沈郎设栅阻人舟行,缘何前后言行不一,不知能否为我解惑?”
沈哲子听到这话,当即便明白了对方来意,他并不急着回答,视线忍不住在这顾七娘子身上游弋,想要看清楚是何出色女郎竟让纪友怅然若斯。
灯光下看去,这女郎体态窈窕,肤白貌美,面孔清丽精致,单以容貌论,并不逊色于自己那个诸多遴选出来的绝色小侍女瓜儿,更有一种瓜儿所不具备的大家闺秀气质。只是眉目之间略有冷漠孤僻的气息,眼下怒目以对,更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顾七娘子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也将沈哲子神态收入眼底。这少年确实可称清秀,相貌让人难生恶感,只是那眼神却略显轻浮、不够庄重,结合其前后行径,更让她对其恶感倍增,继而又冷笑道:“沈郎以德乡自许,而后又邀美玉之名,表里不一若此,是否已经惯为此事?”
听到这顾七娘子接连咄咄逼人之语,沈哲子忍不住微微一笑。原本他还觉得这顾七娘子与其兄顾毗容貌颇少相似,疑有隔壁放枪之嫌,但见其急不可耐欲求一怼,倒是与顾毗如出一辙,确是顾荣老先生亲生的无疑。
0130 良人非我
听到顾七娘子的话,沈哲子尚未开口,全兴已经不能淡定。他本以为这女郎终于思忖明白,愿作沈家妇,却没想到是寻衅来了,而且听这话意,双方似乎早有旧怨。
他虽是长辈,但顾七娘子也非他能够随意呵斥的,只能向沈哲子致歉补救:“哲子郎君,在下钱塘全兴,乃是元公外亲。我这甥女多居闺阁,少与外交际,言辞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沈哲子早从纪友那里得知这位顾七娘子身世,听这人介绍自己身份,只言外亲,不说其他,心里不免一乐。顾荣乃是江东元老,去世多年,却还有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妻兄,想想也是蛮尴尬。
心内虽有戏谑,面上却不好流露,笑着向对方施礼道:“原来是全君,久仰,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