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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途所见,呼朋唤友,狎妓漫游者比比皆是。更有甚者,车厢四壁皆除,大袖飘飘坐于牛拉板车之上,寒风撩开衣衫,曝露在外的胸膛手臂上鸡皮疙瘩清晰可见,兀自淡定【创建和谐家园】,只是间或吸溜一下已经流淌到嘴唇的鼻涕。
沈哲子眼看那位老兄已经冻得唇色青,有心要劝劝对方不如到了弁山脚下再来起范儿,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人已经咕咚一声滚下板车,旋即便听到其仆从大声叫嚷:“快取姜汤热酒,郎君已风寒晕厥!”
“哈哈,那庸人姚丰自作自受!”
沈牧自沈哲子车外溜达而过,他不耐坐在慢悠悠牛车上,索性下车左近游走观望。沈哲子垂眼看去,只见沈牧嘲笑别人时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惨白,再细细一看,原来是傅了香粉。
察觉到沈哲子略带怪异的目光,沈牧顿生几分尴尬,或许也有脸红,只是被那脂粉遮住。刚要往别处去逃窜,沈牧念起沈哲子向有怪才,便攀住车辕一跃而上,眉眼耷拉讨好道:“青雀可有教我稍后该如何自献?我听说那虞潭经学传家自守,最是严整迂腐。”
“二兄捷才透顶,皮色灵光流转,还会畏惧区区一个乡议?”沈哲子笑着打趣道。
听到这话,沈牧那没傅粉的耳朵根殷红一片,吃吃道:“我又不是听不出你在调侃,总之今日要给我争一个五品人才,若不然回家我将阿妙送你房内,与叔母言这是你道途见色起意强掳于人!”
阿妙便是沈牧由陈家人那里强买来的女子,确是一个娇媚女人,沈牧前几日大半与之腻在房中。听他如此威胁,沈哲子笑一声道:“只怕二兄不舍,我是来者不拒,再过几年便是胭脂国中一名悍将。”
沈牧食髓知味,自是不舍,听到这话,便嘿嘿一笑,神色颇多促狭:“青雀若真有寡人之疾,更该帮帮二兄。家中兄弟诸多,言及此道,我是可为榜的,事后自然会有重酬。”
见这家伙如此厚颜【创建和谐家园】,沈哲子也懒得搭理,便靠在车壁上,欣赏沿途风景。沈牧已将希望放在沈哲子身上,索性赖在车上,一意与沈哲子同行。
弁山位于城北十多里外,太湖之滨,山势形如冠弁,因而得名。据说此山景致绝佳,有珠帘飞瀑、龙头山泉,碧岩高耸,俯瞰烟波袅袅之太湖,览尽山水之妙趣。后世北宋徽宗采天下奇石以筑艮岳,其中颇具名气的太湖石便取自弁山。
如此山水绝美之地,自是豪族争相圈地之所。弁山山脉几十里间,已无闲田。今日聚会之山庄,便是吴郡张氏产业,不属吴兴任何一家。虞潭选在此地,大概是为了彰显其不偏不倚态度。但究竟是否如此,只有其心内自知了。
临近山庄附近,是一片桃园,冬日新残,只余干枯枝丫,放眼望去,令人颇生悲秋伤怀之念。随着太阳升起,桃枝上寒霜融化,冰雨一般稀稀拉拉滴下来,落在人身上倍感湿冷。
但即便如此,仍然不扫游人兴致。桃园中此时许多士人洒然而行,到处充斥着吟咏声,叹息声。又有人热泪盈眶,撕裂彩帛缠在桃枝上,冬日残阳兮,忍对空枝悲戚?
沈哲子并无漫游桃园雅兴,由曲折石径穿过,直趋山庄正门。其他沈家子弟见状,便也一路跟随去。
行至山庄正门,却有一道竹篱拦住去路,竹篱上挂一块白帛,上书“名,公器也”,应是第一道考校经义的题目,若不能解,便无资格进入山庄。
许多人被困在这里,苦思冥想。突然有一人冲进桃园中,轻轻折下一截断枝持在手中,而后便被放行,进入庄园。
“这是何意?”看到这一幕,沈哲子身边的沈牧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沈哲子却是心有所感,“名,公器也,不可多取”语出庄子,那人只取一株,以示自足,其实并未全解。但能知道出处,联想下文,且别出心裁的表述出来,已经算是难得,因而过关。
只是用此语为考题,虞潭这是何意?
过不多久,又一名士人登上台阶,遥望沈家人所在方向,大声道:“名爵官禄,天下公器,不逊为勇,岂可轻攫!”
听到这话,沈哲子眉梢顿时一挑,这是直接指着沈家鼻子骂悖逆家门窃居高位,与名不符。很快沈家也有人反应过来,怒气激涌。
眼见那人轻松被放行,其后又有数人援此例而入门,虞潭对沈家之恶意,由此昭然若揭,大概其到来这几日,早已经与对沈家有恶意的几个家族有所接触,否则不可能有这种交相指责的现象生。
渐渐地前方之人已经尽数进入,就算有人想作别解一时间无妙语不得入内,而后再改口仿照前人之言,也尽数得以放行。
沈家这一行人中,以沈峻义理造诣最为纯熟,可是轮到他时,只是气得脸色通红,不知如何应对。这家伙一直捧着虞潭祖宗的经义注解苦读,大概没想到还没进门就遭此羞辱。
沈哲子见状,不愿再见堂兄为难,尤其心内早已忍不住这口恶气。于是他便跳下牛车,缓缓步上台阶,略一沉吟,便在左近众人瞩目之中,抽出腰间佩剑,猛地将那写着考题的白帛挑下劈砍粉碎。
眼见门内有仆役冲出要阻止,沈哲子手中剑一横,大声道:“当仁不让!”
名,公器也,仁,亦为公器。公器归我,勇而无让!
就他妈让你不舒服!
0071 嗜贤如命
此时在弁山山庄中,有一处竹楼筑于高台,时下吴兴郡内名流,毕集于此。Δ
竹楼下管道勾连,接通熊熊炭火,虽居临风之高,并无寒气侵人。两名端庄女伎琴瑟相和,袅袅吴音缠绵悱恻,撩人遐思。于此高台上,可见草木萎靡,生机萧索,渐有阅尽世间荣枯事,感怀古今是非哀。
“昔日项王点兵于此,崛起江东,应是壮怀激烈,应未想到乌江之困,楚歌之悲。可见,勇不可恃,鼓而衰之,情难持久。”
竹楼中上一名老者,眉目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临风而望,灰须轻捻,颇多感慨。此人便是新任吴兴郡中正,经学【创建和谐家园】虞翻之孙,散骑常侍虞潭虞思奥。
史记项梁杀人,与项羽避仇吴中。日后兴兵而起以反暴秦,据说便曾驻于弁山,众人所处这座高台,便俗称项王台,附以项王点兵之意。
在座众人或为各家家长,或为郡府掾属,闻弦歌而知雅意。虞散骑有感而议论,岂是独非项王,分明意指沈家。再联想庄园门口那名器之题,各自心有戚戚,不约而同望向在座一名中年人。
中年人名为沈恪,吴兴郡府别驾。此时听到虞潭不加掩饰的奚落,以及众人别有韵意的目光,当即便冷笑一声,将案前杯盏一推,说道:“古言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吴兴悍气生来自具,使君既领教化臧否之任,应感古风之渊源,岂能溯流而非之。”
听沈恪语气生硬,面忤虞潭,众人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并不急于出头,只是坐而观望。
然而短暂沉默后,座中一处却响起刺耳笑声,有份列席的朱贡一边冷笑着,一边望向沈恪悠然道:“子明此言差矣,虞公清望家门,义理通达,只言其事,不否其人。项王之败,世所公知,怎么能说是溯流而非之。”
此言不只反驳沈恪之语,更暗讽其读史不精,尤其出自沈家姻亲之口,于是众人脸上神情便异常的精彩。沈恪心中激愤,怒视朱贡,当即便有拂袖而去之念,却又担心沈家无人在场,定品之事更无力争余地,便将这怒气喝酒吞下,再不开口。
迎着朱贡投射而来的目光,虞潭微微颔示意,心内暗道这朱贡不愧名门之后,以理论事,并无亲亲相隐之时弊,是一个胸襟广阔之人。
他来吴兴担任郡中正,心内其实有些不愿意。中正之官虽是人望之位,然而吴兴却是学风贫瘠之地,各家豪武勾连抗衡,又有什么人才可供臧否?
然而更令他不满的则是沈充出任会稽内史,悖逆家门武夫,能借时势之波澜,窃居方伯之位,乱其桑梓故乡。这让虞潭无论在道义上,还是情感上,都无法接受。因此当司徒府动议举荐他为吴兴郡中正时,虞潭略作权衡,便答应下来。
今非秦汉之治,岂独勇武擅专!沈充德薄、才浅、名弱、门卑,其所恃者,惟一武事,此等人,有什么资格专治会稽大郡!
所以,虞潭此行,心存拨乱反正之念,要将正理彰显,撕掉沈家浮绘粉饰之外皮!
虽然心存此念,虞潭也知吴兴民风彪悍,绝非能以义理动之。此前他同郡孔愉乃圣人之后,世重其名,居于此竟都被那狂悖之徒沈充驱逐。他要引以为戒,不能重蹈覆辙。
所以,来郡治后,虞潭先接触郡内各家家长,欣喜现沈家强势已经早积民怨极深。这真是天赐良机,沈家乡议已经如此卑劣,虞潭再无顾忌,意指其家,不加掩饰!
况且沈家本就土豪之门,暂借纪氏之名窃得清望,虞潭今次就要拨开云雾,将沈家底色完完全全呈现时人面前!
心中正作此想,忽然门下有人急匆匆行上项王台,于竹楼外高呼道:“使君,大事不好!篱门之题被人损坏,门庭外已是大乱!”
听到这话,座中众人皆惊,虞潭更是面色一沉,怒喝道:“谁人敢如此放肆!”
“似乎是沈、沈家郎君场面混乱,仆来报急,并未详知。”那仆下略显迟疑道。
语气虽然不确定,但众人已知定是沈家所为无疑了。于是便将幸灾乐祸眼神望向座中沈恪,以往沈家行事强硬、盛气凌人倒也罢了,可是眼下中正乡议定品,乃是为国选贤鉴才盛事。居然还敢如此放肆,这是公然藐视朝廷法度纲纪!
沈恪于座中也焦虑起来,他虽然也深恶虞潭,但公然损坏考评之题,这影响太恶劣了。一俟传扬出去,沈家处境更加不妙。
“别驾所言不虚,吴兴悍气果然生来自具。我既有教化臧否之任,自当亲去一观何人如此悖逆成性!诸君可愿与我同去?”
听到虞潭如此冷厉语气,众人岂有不去之理,纷纷起身跟随。其中与沈家交好者转望沈恪,沈恪心内叹息一声,便也长身而起,无论如何有他在场,总能回护子弟一二。只是看到那朱贡笑得嘴角几乎都咧到耳根,沈恪更是羞恼,然而眼下另有要事,只能暂且容忍下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就穿过山庄,行到正门之前。放眼望去,这山庄正门已是一片乱象,篱门都被刀剑劈砍凌乱,原本山庄仆役并郡府吏胥四散奔逃,宽阔的大门已经被一群悍卒牢牢把持住,另有数人则被紧缚双手,丢弃于地。
眼看到这一幕,虞潭气得险些背过气去,他早料到沈家会有反击,也多做备案,但如此强硬直接的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看到沈家人气势汹汹把住门口,众人心内也都一凛,不敢靠近过去,真怕沈家人一时凶性大,杀入进来。
朱贡脸色青白不定,指着沈恪颤声道:“沈子明,你家子弟仆从逞凶为恶,莫非要杀尽我等,兴兵为乱?”
沈恪心内也是叫苦不迭,没想到形势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别人还倒罢了,若真在此地杀了虞潭,那将物议沸腾,天下之大,再无沈家立锥之地!
他越众而出,疾行向前,指着自家那群子弟怒喝道:“你们是要害我家庙不存!还不快快丢下兵刃!”
沈家这一群人已经隐隐以沈哲子为,早先眼见门内有人冲出要拿下沈哲子,那沈牧已经大叫一声,冲杀上去。沈家此行数十子弟,百余仆从尽数杀来。原本只是乡议定品【创建和谐家园】,山庄纵然有一些散役吏胥听用差遣,岂能阻挡沈家虎狼之卒,当即便被击溃。
接下来沈哲子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让人将那些因辱骂暗讽沈家而得进门的士人尽数擒下。于是虞潭他们到来时,便看到眼下这一幕。
心中一口恶气出完,爽是爽了,听到族叔严厉呵斥,大家才意识到今次闯了大祸,不知该如何收尾,纷纷望向沈哲子。沈牧更是凑在沈哲子耳边,低语道:“若不然真就杀进去?”
听到这话,沈哲子翻一个白眼,袭杀朝廷任命的中正官,那是比造反还要严重的罪过,不吝于向天下所有士族挑衅宣战,【创建和谐家园】才会干!
不过早在劈砍那试题时,沈哲子已有方略,此时看到那一群郡内名流畏惧不前,他便将佩剑收回鞘中,大步向前,到了沈恪面前先低语道:“叔父无忧,此事错不在我家。”
说罢,不待沈恪回答,沈哲子便又往前走,遥遥施礼道:“虞使君何在?”
“沈哲子,你可知自己已铸成大错?”朱贡畏缩人后,他是知道沈哲子狠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真担心这小子要做恶事。
虞潭已是气急败坏,排开众人傲立于前,望着沈哲子怒喝道:“老夫在此!你就是华容【创建和谐家园】?为此暴行,是要让你师清名毁于一旦?”
纪瞻追封华容开国子,因而以此代称。沈哲子闻言却是一笑,解下佩剑往后一抛,然后才望着虞潭说道:“使君此言差矣,我绝非怙恶不悛。今日之为,皆出义愤,不忍见那些才鄙之人曲解题意,放纵恶念,损害中正清名。”
说着,他将手一招,便有沈家仆从将之前被擒下那几家族人扭送上来。那些人周身尘埃,脸上不乏青肿,衣衫更是凌乱,狼狈不堪,又惶恐至极,此时被扭送上来,偶有看到自家长辈在对面,便大呼“沈家行凶,叔父救我”之类呼救声。
“他们如何害我清名?你又凭何为我伸张?”虞潭脸色阴沉如水,对眼前这少年已是厌恶到极点。
沈哲子笑一笑,踱步到这几人面前,每走到一人身边,便将其嘲讽羞辱沈家以破题之言语复述一遍。
众人听到这些破题之语,反应各不相同,与沈家交好者矜默,至于那些早对沈家恶意满满之人则叫嚣解义无错。那朱贡最是跳脱,指着沈哲子大声道:“天下公器,非礼不取,非义不取,非用不取,此为不可多取,哪里有错?你这孺子不通经义,又怎知经理之艰深大义!”
沈哲子冷笑一声:“经义大理,百家千说,各有体会。这些人却众口一词,曲解使君题意,攻讦我家欺世盗名、窃居高位。若不明内情者听闻,只道使君怨望朝廷用人失察,讽议诸公尸位素餐!”
“中正者,身中言正,以为仲裁!使君海内清望所系,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岂是窃名位以自专,讽议怨望之人!此类人居心叵测,窃使君之名,行攻讦之实,可谓大恶!”
虞潭听到这里,老脸已是烫,难道要他承认自己就是这少年所说那种人,以中正之权职操纵乡议民愿,以攻讦沈家?这种事做得出,讲不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这个少年,因为对方是为了维护自己中正名望才施暴于人。
“哈,你也知经义大理,百家千说。他们议论破题,各抒见解,又未直言你家,你这孺子何苦要强揽上身?”朱贡冷笑道。
看一眼这分外跳脱、不知穷途将近的家伙,沈哲子冷哼一声,转向其中一名脸色灰败士人,将早先抛开的佩剑丢到其脚边,说道:“我虽不才,惟嗜贤如命。你若不是存心曲解使君命题,借使君之名攻讦我家,拿起剑来,一剑刺死我!若不然,我就要以你之命血,洗濯虞公清名!”
那人听到这话,脸色更是惨白,形如筛糠,实在此生都未见过如此蛮横不讲道理之人!他自然是受长辈点拨,破此题以奚落攻讦沈家,但眼下怎么敢承认?若不承认,难道真要拿起剑来刺死这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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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2 公器归我
“他在你挟持之下,又怎么能做出应该的选择?”
场中这些郡内名流皆看出沈哲子耍的什么把戏,但与沈家交好者心内为这小郎君表现点赞,与沈家交恶者子弟尚在人屠刀之下,事不关己者存心看场热闹。猎文 因而又是朱贡出头,点破沈哲子的把戏。
“朱明府此言有理,那么我不妨再换一个问法。”
听到朱贡叫嚣,沈哲子对其露齿一笑,又转望向那个惊恐的已经摇摇欲坠之人:“你若是无胆鼠辈,因我威胁而不敢作选,那就点点头。若不是,就告诉我,究竟是否存心借虞使君之名,来攻讦我家!”
随着沈哲子声音陡然转厉,沈家两名护卫各自探手暗抓此人肋间,那人终于受不住逼迫,于众目睽睽之下嚎啕大哭!
“竖子尔敢!辱人太甚!”
此时对面那一群名流中冲出两人,戟指沈哲子怒喝出口,便是那人之长辈。
这时候,虞潭有些散乱思绪终于也理清一个脉络,大步上前,正色道:“沈家小郎,果然聪颖。你若眼中尚有老夫,便将人释去。若不然,后生可畏,老夫愿避一席。”
听到虞潭这貌似低头实则进逼的话,沈哲子做惶恐状:“使君何言至此?小子未识使君,素慕清名,今日所为,皆因不忍见使君之名受小人玷污,岂有让使君避席之意!”
“如此,那真是多谢了。”
虞潭心中暗恨,这奸诈小子暴行骇人听闻,却偏偏紧扣护他清名,令他纵有怨忿亦作不得。然而这几家尚是他凭以打消沈家气焰的依仗,无论如何,都要出面作保,不能让这少年抓住小小痛脚再大肆渲染。
“老夫已是花甲之年,一生行事,但求心无愧,无惧名有瑕!名,公器也,不可多取。此之谓矣。岂能耽于虚名之累,罔顾害人恶行之实。老夫身中言正,又岂惧流言侵扰,贤者自明,愚者非吾友!”
略一沉吟后,虞潭正义凛然说道。此言一出,后方那些家人受害的郡内名流纷纷交口称赞虞潭高义清隽。
沈哲子听到这话,禁不住咂咂嘴巴,老家伙不要脸起来,也是很难缠的。贤者自明,愚者非吾友?这话说得就好像自己上赶着要跟人做朋友,人家还不乐意搭理。
这虞潭光明磊落剖白,反将自己衬作心理阴暗、泛阴谋论的小人,虽然事实如此,但被人当面说出来,心里总是不爽。
不过,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略一转念后,沈哲子便又有说辞:“名,公器也,附于一人而天下公仰。使君清望所系,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之谓教化!既有教化之功,可称天下公器,使君之名,已非自有,若私相授受,沐于教化者又拜何人?”
你这个老糊涂,名气是天下人赋予你的荣誉,寄托了大家美好愿望祝福,你随便借给别人用,置苍生于何地!
听到这话,虞潭脸色便是一变。这少年于众目睽睽之下侃侃而谈,若先前所言仅只狡辩思捷之才,那眼下的凌厉反击便显示出对义理不俗的理解。如此一个年纪,言出成理,理据分明,竟让他一时间都无从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