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此前对沈哲子虽然有冷眼不忿,但接触下来,纪友少年心性,眼见到沈哲子与成人应答都不逊色,还得到大父的赞许认可,心里渐渐生出些许佩服,便有了亲近之意。
“还是要多读书啊,文学。我华夏文字博大精深,常人能用不得一二,辞辩小道,徒逞意气而已,于事无补。”
身受纪瞻如此抬举之厚,沈哲子自然要投桃报李,时或指点纪友一下。古人治学,自然要比后世精深严谨,但是阅读面未免就狭隘一些。
¼ÍÓÑÉîÒÔΪȻ£¬µ¹²»ÊÇÏëÒªÈçÉòÕÜ×ÓÒ»°ã×ݺáÞããØ£¬Ê±ÏÂÇå̸³É·ç£¬Ò»¸öÈËÈç¹ûÄܹ»ÐÛ±çÌÏÌÏ£¬ÔÚÉç½»³¡Éϱ¾¾ÍÊÇÒ»ÏîÖØÒª¼¼ÄÜ¡£ÕâÖÖ·çÆø£¬´ó¸ÅÀàͬÓÚºóÊÀÄÇÖÖ¿¿Á³³Ô·¹µÄСÏÊÈâΪÁËÍòÈË×·Åõ£¬²»Ï§»¨Ç®Ùõ¸î´ç¹ÐÆäÈ⣬ҲҪŪ³öÒ»¸öÇåо«ÖµÄÍâò¡£
随着顾毗入府,宾客到访达到一个高峰。建康乃是吴人主场,纪瞻又是南人硕果仅存的国士,吴兴沈氏虽然清望不著,但亦非等闲。
因此但凡南士,无论关系远近亲疏,一旦得知这个消息,纷纷上门来拜贺。尽管今天还不是正礼之日,但闻讯赶来的宾客还是络绎不绝。除了露个脸刷刷存在感之外,也不乏想要探一探纪、沈两家联合更深的内幕。
时下局势波诡云谲,高门寒士俱是惶惶不安,各有烦恼,因此希望能从一些标志性的事件中,稍窥一丝局势演变的轨迹。纪瞻南人之望,要收江东豪首的沈家之子为【创建和谐家园】,无疑就是一件极具征兆的事件。
抱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因此很快,乌衣巷就汇聚起长长的人流。过往络绎不绝的车驾几乎塞满尚算宽阔的街道,甚至发生了极为罕见的拥堵现象。
沈哲子作为当事者之一,站在纪府门前迎宾,感觉自己就像是礁石一样,承受着人流一次次猛烈的冲击。
来访者大多有官身,来赴这样的【创建和谐家园】自然要摆出与身份相应的仪仗才不至于怯场。所谓的冠盖云集,沈哲子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他感觉自己就像后世人代会的迎宾,这一天下来所见到的官多不胜数,满脑子嗡嗡乱响,这个郎、那个监,又或什么什么将军。
到最后已经不必再分辨对方来自哪一家,是个什么官位,只需要机械的点头作揖应答寒暄。人言看杀卫玠,如果太受欢迎了,身体不好实在消受不起。
为免于自己先于纪瞻挂掉,沈哲子只能退败下来,请几位族人代劳接待。同时也不忘把沈沛之安排在那里,让这位未来吴兴沈家的大名士先习惯一下大场面。
同处乌衣巷中的琅琊王氏今天仍然宴客不辍,但却遇到了一些难题。街面往来太拥挤,这让那些要赶来王府赴宴的宾客被堵在巷口,根本就进不来。
王氏国朝第一高门,怎么甘心受这种气,当即便有王氏子弟带领一干门生仆从冲出门来想要驱散行人。若是以往势单力孤时,南人们大概都会选择暂避锋芒,但眼下众目睽睽下,没人肯弱了气势,各自指挥仆从反击。
经受如此猛烈围攻,王氏虽然人丁兴旺,但也不可能在府中豢养大规模的护卫军队,很快就不敌退败,紧闭府门。饶是如此,仍有南人不忿,叠罗汉一般扒住墙头往里面丢垃圾。
眼见群情汹汹,王氏府内却并无长辈在家主持局面,最终还是王允之翻墙而出,请来宿卫禁军团团围住王府,才避免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即便是这样,王氏大门仍被南人口啐,亮晶晶一片,挂满了口水浓痰。其后再过其门者,无不掩住口鼻,疾行而过,实在受不了那恶心的画面。
0037 南人欲为大事
有感于诸葛恢昨夜的态度,王导清晨便离开家门,准备前往台城,并未摆出旗鼓仪仗,轻车简从。
子侄们连日宴请宾客,王导心里其实是不大赞同的。以王氏之清望门第,若求自存,实在不必摆出这种浅显阵势以彰显世道。退一步讲,若皇帝打定主意要对王氏痛下杀手,也非几场宴饮就能瓦解其心。
说到底,还是大势所趋,只要站在大势之中,纵有些许风波,也难撼动根本。
这也是为何王导并不赞同大将军的原因之一,渡江甫立,南北士人俱有怨望,凡事宜徐徐图之,当下这个世道,委实经不起太剧烈的震荡,远未到变天革命、化家为国的好时机。
就算王氏满门矢志为此,他们这一代人也注定只是铺路者,小儿辈若有魏文曹丕之才,宜自取之。若无此才,谨守家业亦能兴旺如故。
Ö»¿Éϧ´ó½«¾üÌ«ÐÅÖØÊÖÖеÄȨ±ú£¬ÓÖÌ«ÏàÐŽüÐÒÖ®È˵Äߥ¶Þ£¬²»ÄÜ×Ô³Ö£¬ÖÂÓдËÂÒ£¬ÁîÈ˶óÍó¡£
事已至此,再有怨忿懊恼也于事无补,相对于家门的前途未卜,王导更惋惜于族人们之间内部的倾轧裂痕。大将军事败后,王舒沉杀王含父子,王彬分外不满,遣使怒责。
这二人一掌荆州,一掌江州,本应该配合无间,以作为王氏最稳固的依靠。可惜现在却彼此反目,王导为了调和他两人的矛盾,已是焦头烂额。家宅中同样不安宁,其他子弟皆因此事而孤立王允之,令其颇有怨念。
王氏宗亲族人众多,眼下却祸起萧墙,这才是家门行将破败的征兆,王导深以此为忧。
今天离府外出,王导也是静极思动。自从为大将军发丧之后,除了皇帝台城召见短暂外出之外,其余时间则多数闭门不出。
之所以会如此,一来是情难面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手足相残至此,家风荡然无存,王导实在难想象时人会如何看待琅琊王氏。其间又有皇帝推波助澜,使假节都督诸军事以讨逆,但各军俱有持节督护,他无半分事权,摆在这个位置上只是更加尴尬而已。
二来也实在是出门无事可做,他眼下尚任中书监、扬州刺史。扬州京畿本州,政多出中书,中书事权皇帝又尽付庾元规,实在没有多少他可以置喙的地方。
王导有时候甚至不乏恶意的想,皇帝之所以把他摆在这种位置上,大概是想让他尝尝先帝那种居其位而难任其事的无聊滋味。
昨夜诸葛恢的话给了王导以警醒,王门虽高,却连一个小童都不将之看在眼里,此等高门又有何意义?唯有勤于事功,才能保门楣不落,他想要暂避锋芒,旁人只怕未必懂适可而止!
走上建康街头,这种感触越发深刻。王导看到许多街道都有吏胥在疏通道路,猜想应该是庾亮的意思。
建康东吴旧都,先帝于此立业后,王导负责营建此城,街道多取迂回曲折。庾亮此人严正律己,深伏礼法,向来都觉得皇城纡曲过甚,难以彰显王道正气。
然而王导为此,自有不得已的理由。其时建康只有台城苑城尚算完整,外郭却破烂不堪,只以竹篱为墙。府库空虚,不堪大规模的营建。一旦有乱事破开石头城,建康将无险可守,街道曲折尚能布置宿卫巷战缠斗,即便不能克胜,也能争取时间做出应对。
¡°â×Ôª¹æÉ«À÷·½Õý£¬Õê³¼ÔòÒÑ£¬Ã÷ÔÂð¨ð¨²»ÈºÐdz½£¬¶ÀÐã×ÔÉË¡£¡±
Ò»È˶À×ø³µÖУ¬Íõµ¼²¢²»ÑÚÊÎ×Ô¼º¶Ôâ×ÁÁµÄ¸Ð¹Ù²»¼Ñ¡£Õâµ¹²¢·ÇÈ«ÊÇÒòΪâ×ÁÁµÄÍâÆÝÉí·Ý»òʱϵÄÒþÈ»Áè¼Ý¼û±Æ£¬¶øÊÇ´ÓÐÄÀï²»ÈÏͬâ×ÁÁµÄijЩ×ö·¨¡£
不过,这种话他也只有在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想一想,并不会向外流露。
½«½ų̈³Çʱ£¬Íõµ¼¿´µ½Ò»¸öÊìϤÉíÓ°£¬Ê¾Òâ³µ·òÔÝÍ££¬×Ô¼ºÌ½³öÍ·È¥»Ó»ÓÊÖµÀ£º¡°´ÎµÀÔõôһÈ˶À´¦£¿ÜäÜäæÝÁ¢ºÃÏñ²»µÃÖ¾µÄÑù×Ó¡£¡±
道旁那人名为何充,字次道,虽非高门出身,但却极富才具雅度,向来颇得王导看重,年纪虽然不大,却已经官居执掌诏命的中书侍郎,可谓宦途得意。
此前一人独立,何充脸上颇有郁郁之色,听到王导的声音后脸上则露出笑容,迈起脚步向这里走来。
王导微微侧身,邀请何充同乘。坐定之后,何充突然叹息一声,而后开口道:“王公你久不履台城,不知庾公志气凌人,难相共事……”
“次道你不要再说了。”
王导挥起麈尾打断何充的抱怨,继而笑语道:“我见次道郁郁寡欢,邀你共乘,你却想用自己的苦闷来扰乱我的心情,这可是不对的。”
何充闻言略赧颜,旋即便说道:“人道王公胸襟开阔,原来也怕承载太多杂尘。”
王导笑着以手指心说道:“如次道你这种清逸良人,还是可以容纳许多的。”
听到这话,何充便也笑了起来,心里的烦闷渐渐消散,而后便与王导笑语闲谈起来。
由驰道过津门,行至台城中,王导便与何充一起下了车。王导虽有台城乘舆的特权,但与何充谈笑正欢,便不上舆,步行走向官署。
过往官员看到王导,诧异之余,纷纷上前见礼寒暄几句。
王导笑容如沐春风,对每一个人都以礼相待,偶然间看到一个戎甲将军匆匆离开而不与他说话,脸色便有些落寞:“阿奴不想与我说话,以后怕是要形同陌路了。”
那戎甲者名为周谟,小名阿奴,官居后军将军。其长兄周顗周伯仁素与王导交契,互为知己,但却被王敦收而杀之,次兄周嵩亦为王敦所害。
旁边何充等人听到王导的感慨,皆不知如何作答,只作不闻。
“伯仁仁厚长者,家风端谨,让阿奴这样的名门之后屈于行伍中,是三公的失职,我亦愧对良友。”
王导神情有些落寞,旋即便向众人告辞,何充则继续随行其身后。一直到官署门前行将分别时,何充才小声对王导说道:“郗公不日将归朝,明公宜早立善地。”
王导恍若未闻,步入官署之中,司徒、扬州僚属各官员连忙出门迎接,将王导迎入官署之中。
ÓëÒ»¸ÉÞòÊô½»Ì¸Æ¬¿Ì£¬Íõµ¼ÓÖ´¦ÀíÁËһϽüÆÚ»ýÔܵݸë¹ÊüÎñ£¬Ö±µ½ÊÖÍ·ÇåÏÐÏÂÀ´£¬ËûµÄÁ³É«²ÅתΪÓÐЩÒõ³Á¡£
何充传递的消息,他不难得知,如今兵祸已经平息,郗鉴在外督护诸军的使命已经完成。一俟其还朝,朝廷自然要将诸多善后事宜提上日程,而他们琅琊王氏究竟会是怎么样一个下场,也将会有一个结果。
对于身家性命的安全,王导并不担心,他所忧虑的是皇帝对王家的态度转变如何,这将决定王氏日后以何种面目立于朝局之中。
这么一想,便是枯坐整个上午。王导坐于室中,忽然听到门外诸多脚步杂乱之声,他走出门去查看,才发现官署内掾属泰半都已经离开。
看到他的别驾司马顾和也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王导不免有些好奇,便走过去问道:“君孝准备去往何处?”
顾和听到王导询问,略显局促道:“家人告知纪国老将授经于吴兴沈士居之子,群下素承国老德泽,分内应前往恭贺。”
王导听到这话,当即便有些错愕,而后便想起昨夜那个在门下苦候良久的沈家小郎。他久不出门,心里隐隐有所感悟,但因缺乏细节作证而无法联想更多。
ÈôÓÐËù˼µÄ°Ñ¹ËºÍ·ÅÐУ¬Íõµ¼³ÁÒ÷Á¼¾Ãºó£¬±ãÂõ²½×ß³ö¹ÙÊðÏëҪȥÕ÷ѯâ×ÁÁµÄÒâ¼û¡£¸Õ¸Õ×ß³ö²»Ô¶£¬Ëû±ã¿´µ½â×ÁÁÒ²´ó²½Íù×Ô¼ºÕâ¸ö·½ÏòÐÐÀ´£¬Éíºó»¹¸ú׎üÀ´ÉùÃûȵÆðµÄâ×âø¡£
â×ÁÁ×ßµ½½üǰÀ´£¬¾¶Ö±¿ª¿ÚÎʵÀ£º¡°Ë¾Í½Ò²ÖªµÀÁËÄǼþÊ£¿¡±
王导点点头:“刚刚听到,元规你可是有什么疑虑?”
“进去说罢。”
â×ÁÁÖ¸ÁËÖ¸¹ÙÊð´óÃÅ£¬Íõµ¼±ãÓÖÕÛ·µ»ØÈ¥¡£
Á½ÏÂ×ø¶¨Ö®ºó£¬â×ÁÁÒ²²»ÒþÂ÷£¬Ö±½Ó½«â×âøÔÚÎâÐËÍÚÍõÊÏǽ½ÇµÄ¾¹ý½²ÊöÒ»±é£¬ÕâÊÇ´òËã¸úÍõµ¼¿ª³Ï²¼¹«£¬ÔÝʱÏû³ý±Ë´ËµÄ½äÐÄ¡£
座下庾怿神情有些不自在,一方面是面对王导有些难为情,另一方面则是不忿大兄向王氏示弱,这么交待一番,便是已经打算斩断跟吴兴沈氏的联系,这让他此前的努力尽付流水。
“还有什么遗漏,你向司徒解释一下。”
庾亮语气生硬的对庾怿说道,先是王氏,又是纪瞻,那个小子始终都不曾尝试跟他取得联系,这让庾亮颇感恼羞成怒。尤其沈氏投向纪瞻还被其接纳,这让他羞恼之余又充满警惕,下意识怀疑这其中是否有阴谋的味道。
庾怿无奈,只得又硬着头皮复述了一遍过程。眼下局势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有了此前奏对的教训不敢再自作主张。
王导听完之后,也大感惊奇。原来庾怿这番壮举背后还有如此隐情,他早先便有些好奇,目量庾怿并非能洞悉局势果断出击之人,怎么能轻轻松松拿下沈氏?如今看来,原来是被人愚弄了,借此洗脱从逆之名,眼下则过桥抽板。
略一思忖,王导对沈充的诡变之能也颇感佩服,同时对那个负责具体细节实施的沈家小郎亦感好奇。此前他还觉得没见到那小子是儿子的损失,如今看来,他也是与一个早慧的神童失之交臂。
吴兴沈氏意欲如何暂且不论,王导和庾亮之所以闻声色变,主要还是因为弄不清纪瞻是何想法,为什么已经卧病不起了,还要出手搅乱时局?
一方是南人冠冕的名士翘楚,一方是首屈一指的武力强宗,这样的搭配,让他们这些敏感的侨姓首领不寒而栗。吴人莫非要搞个大事件?
正当几人惊疑不定时,何充匆匆入门,手持一份诏令,走进房中后急促低语道:“南顿王犯禁,免职罚俸。”
口中低语的同时,他手指还在轻轻划写,字迹依稀是“杖杀宫婢”!
看到这里,王导与庾亮下意识转望向內苑方向,继而相对一视,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以及一股淡淡的释然。
0038 尘埃落定
昨夜宾客盈门,几乎踏破门槛,但到了正礼之日,客人却并不太多,但每一个都分量十足。
一来是纪瞻的健康状况堪忧,实在不适宜大肆操办。二来也是吴士中旧一辈的名士泰半凋零,够资格获得纪氏邀请见证观礼的人已经不多。
Èç½ñÔÚ×ùµÄÊ®¼¸¸öÈË£¬´ó¶àÊÇÒÀ¿¿×Ô¼ÒÃŵڶøÃûÏÔÓÚʱ£¬Æ©Èç¹ËÅþÖ®Á÷¡£Î¨Ò»ÓÐЩÀýÍâµÄ±ãÊÇÎ⿤½êÊÒÔ¼°µ¤ÑôÕÅê]£¬Â½êÊÊǽ»úµÄÌõܣ¬ÕÅê]ÔòÊǾÉÎâÕÅÕѵĺóÈË£¬Ïà±ÈÓÚ¼ÍÕ°ÄÇÒ»±²µÄÃûÊ¿£¬ËûÃÇÒªÈõÁËÒ»²ã£¬µ«Ïà±ÈʱÏÂºó½ø£¬ËûÃÇÓÖËãµÃÉÏÊÇÀÏ×ÊÀú¡£
看到座上宾客,沈哲子不免又感觉到穿越高起点的好处。张闿为丹阳大中正,陆晔为扬州大中正,寻常人要见一见这一类决定人前途的中正官,可谓难上加难,更不要说在其面前有所表现。可是现在这群士人宗师,却都是来给自己站场子观礼的。
只是没能见到本郡吴兴大中正,沈哲子未免有些遗憾。他依稀听说,原本吴兴大中正是会稽孔氏的人,因为臧否人才过于严苛,早先被老爹搂草打兔子赶回其郡。
中正官虽然都是由久负名望之人担任,但如果不能结好本地的强族,也是不好开展工作的。这种世风下,能够公正明允选拔人才才真是见了鬼。
沈哲子是注定要出仕的,偶尔也幻想一下自己能够被定为几品人才。
九品官人法施行到如今,通常一品虚置不评,如侨姓王葛、江东顾陆之类的门第,子弟通常能够定为二品,就算再不堪,三品也是有的。
依照此前吴兴沈氏的名望,沈哲子觉得自己勉勉强强也就是四五品之间,要是遇到存心想恶心沈家的中正官,六品也有可能。如果再低,那就是寒门了。
可是现在拜了纪瞻为老师,沈哲子大概能够评到三品,再过几年等老爹仕途通畅显达起来,攫升二品也不是不可能。
按照乡品等级降三到四等取用入仕的惯例,沈哲子正式做官的时候,起家就应该是五六品之间,已经可以担任秘书郎、著作郎之类清品。
眼下世道虽然还未达到后世那种“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的腐朽程度,但担任几年清品养望,沈哲子大概已经可以谋任一地郡守。如果顺利的话,三十多岁已经能够执掌一州位列方伯,四十多岁已经可以入朝执掌台省了。
万恶的旧社会啊,一个八岁的小童已经可以预见到大半生的仕途履历,黑头三公。如此稳定,看似按部就班的仕途过程,难怪那些士族子弟安逸享乐,丧失竞争力。
“不过,还是有点慢。”
沈哲子并不满足于这一套升迁轨迹,他压根也不想按照时下的规矩来玩。三十岁执掌军州,已经是他给自己定的最低底线了。
收回心中诸多遐思,沈哲子在纪友引领下,与堂上诸多宾客一一见礼。座中这十几个人,几乎已经囊括吴士大半精华,但凡时下郡望显贵的家族,几乎都有人到场。就连要抄老爹后路的会稽虞氏,都有一个族人坐在那里,以示对纪瞻的尊重。
这一位虞氏族人,名为虞喜。沈哲子依稀记得,这位虞喜似乎还是一位天文学家。
座中诸位宾客对沈哲子感官极为复杂,首先自然是不忿于吴兴沈家借此与之并列。但是此前与纪瞻交流,大约也明白了纪瞻不得不为此的理由。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能够让他们闻之色变的事情,还不是肆虐北方的匈奴羯胡,而是宗室为乱。
如果吴兴沈氏真的投靠南顿王得以显贵,无疑会给其他一些次等门第释放一个此路可行的信号,到时候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届时他们这些世家不只要承受侨姓高门的压力,还要应对江东本土的挑战,想想就觉得可怕。
有鉴于此,哪怕心里尚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结果。譬如此前严厉约束族人不得与沈氏勾连的陆晔,这会儿一副刚死了老爹的表情,可知心情并不愉快。
沈哲子才不会理会这群人心情如何,怪只怪皇帝和南顿王沉不住气,送给自己一张大底牌。如果不是出现这个变数,他现在只怕还在被这群家伙冷眼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