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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争听了,心中恍然,陈胜说得没错,有一半人,已经不错了。
可脸上却做惊骇状,“王大人莫要说笑,今日卑职所见,最多也只能有三百余人。”
王一林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笑道:“吴兄弟,梁湖卫所六个百户不假,可兵员嘛,就这三百余人。”
吴争震惊道:“这这如何是好,万一清军南下,凭这么,如何抗击【创建和谐家园】?”
王一林道:“那就要看吴兄弟了,过不了多久,这梁湖卫所就是吴兄弟的。”
吴争默然看着王一林。
“吴兄弟不必太过担心。”王一林压低声音道,“真要是清军攻来,打不过逃就是了,再说了还可投降不是?”
吴争原本对王一林还有些好感,听到这话,瞬间将王一林划归到对立面。
“王大人,这是兴国公的意思?”吴争的脸色凝重起来,“吴争亲叔死在嘉定城,吴争若投敌,恐怕叔叔在天之灵绝不肯答应!我愿意追随兴国公不假,但兴国公若要吴争投敌,恕吴争不能从命。”
“啊?!”王一林一愕,立马改口道,“看看,看看,终究是酒量浅,喝一点就说胡话了。兴国公怎会有这等意思?只是我满口胡说罢了,吴兄弟万万不可当真。”
吴争正容拱手道:“卑职敬王大人也是磊落汉子,其它事,卑职都可从命,唯有投降二字,请大人不要再提。”
王一林脸色凝结起来,直瞪瞪地盯着吴争。
吴争平静地回视,不卑不亢。
过了许久,只见王一林突然“呯”地一声,用力一拍桌案,大声叫道:“好!兴国公果然没有看错人,吴兄弟真是忠臣义士,我可以向吴兄弟保证,我王一林或许会逃,可绝不投清。”
吴争愕然,这难道是试探吗?
不过吴争并不在意,因为这就是他的本心,拱手道:“请王大人转告兴国公,只要不投清,其余事吴争唯命是从。”
王一林起身,举杯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请!”
“请!”
。
吴争是不知道。
就在当天晚上,王一林又离开了卫所。
连夜去了绍兴府,见他大伯王之仁。
“大伯,侄儿问清楚了。吴争压根就没有投清的意思。”
王之仁微微点头道:“老夫想来也是,若他真有投清的想法,也不会拖着张国维三人向监国殿下出首了。”
看了王一林一眼,王之仁道:“将梁湖卫所的真实情况和他讲了吗?”
王一林道:“按大伯的意思,都和他讲了。”
“他怎么说?”
“除了面露惊愕,什么也没说。”
王之仁道:“此子年纪虽小,但城府极深,且看着吧。你平时留意些,老夫也会关注他会不会将梁湖卫所之事,向监国禀报。”
王一林犹豫了一下道:“大伯,若他真向监国禀报了,那侄儿怎么办?”
王之仁不耐地瞪了王一林一眼,“瞧你那点出息,有本公在,你怕什么?安心回去做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唉,是,是。侄儿听大伯的。”王一林连声应道,“可吴争要是禀报了此事,大伯该如何处置他?”
“这也是你该问的事吗?”王之仁沉下脸,不过没有真瞒着他的亲侄,说道,“真要禀报了,就表示他心中并没有真正效忠于本公,这样那就留他不得。”
王一林应道,“侄儿明白了,大伯尽管放心,侄儿理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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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王一林的大力支持,吴争和三百多部下迅速在梁湖卫所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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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林没有说谎,在得到吴争的承诺之后。
足额的军粮、军械配给,按时送来。
不过,说是足额,在吴争看来,依旧是被克扣的。
当然这不是兴国公的原因,也不是王一林的原因。
而是制度如此。
士兵一天二斤粮食,菜肴就乱了,一人一天就两文钱。
两文钱能买啥?
大概半斤鸡蛋、一斤素几、两斤青菜,三块豆腐。
这不是加起来,而是四中选一。
两文钱中还包括做菜要用的油盐酱醋。
士兵们并不觉得委屈,可吴争却明白,这样的伙食练不出强兵。
作战意志是一回事,体能又是另一回事。
这世上已经有了红衣大炮,但作战依旧是冷兵器为主。
好的体能决定了作战的强度和持续性。
吴争打算改变,要练出一支强军,必须从伙食做起。
首先,把海边捕捞的海鲜运往军营,卖谁不是卖,肥水不流外人田。
其次,保证每人每顿有半斤肉。
最后,鸡蛋。
由此每人每天的伙食费,涨到了二十文一两银折四百文。
这对于一般中等以上人家,未必是件难事。
但对于供养三百多号士兵,却是一件非常不易之事。
三百多号人,一天的菜肴开销就是二十两。
加上吴争承诺的给每人每月二两饷钱。
单就这两样合起来,一个月就要一千三百两。
关键是海边捕捞的百姓,还需要补贴。吴庄种地的百姓还需要养活,因为九月只能种植杂粮,收成也要在两三个月以后。
只有始宁街的铺子,立竿见影,已经能自给自足了。
陈秉申家讹来的五千五百石粮和从黄得功处敲榨来的二千四百石粮被吴争封存,另作它用。
当日在荣禄楼,黄得功应承的万石粮,肯定是无法兑现了。
因为黄得功在吴争回始宁镇之前,就已经逃了。
好在已经落入吴争手中的玉佛尚在。
吴争将玉佛交给了沈致远,让他卖给他爹沈半城。
吴争是给了沈致远压力的,他威胁沈致远,如果不卖到一千两,那么之前答应的总旗官就不作数。
沈致远大叹交友不慎,自己胳膊肘往外拐,之前已经替吴争讹了爹爹五千两,不过好在这玉佛确实价值不菲,他还是抱着玉佛回家去了,因为沈致远也清楚吴争现在的难处。
花钱如流水,这五个字准确地说出了吴争的现状。
养兵是最烧钱的,那就是个无底洞。
不过这事却带来另一个变数。
人心向背的变数。
王一林这人吧,带兵还算可以。
虽然贪了点,吃了三百多人的空饷。
但对卫所已经在的士兵,倒没有克扣。
所以,在卫所中,王一林的声望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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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引得原卫所士兵的眼红。
都说货比货该丢,人比人得死。
每天就餐时,那浓浓的肉香,弥漫在卫所的上空。
许久不识肉味的士兵们,哪个不猛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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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时,吴争就当作没看见。
可后来,来蹭的人越来越多,这下吴争没法子了,哪能再养三百多人?
于是,吴争令人在军营外竖起了一道篱笆,生生将双方隔离了开来。
这下,王一林的耳根子没法清净了。
天天有许多将士前往陈情。
王一林无奈之下,找上了吴争。
“吴兄弟,你这不是拉仇恨吗?就算家中再有钱,那也不能这般挥霍不是?这兵啊,得穷养,给他们三分颜色,就得上房揭瓦。听哥的,别再整那没用的,喂饱就行。”
吴争拒绝了王一林。
王一林也没动气,只是叹道:“得,哥哥在此也待不了多久,梁湖卫所迟早都是你的,你爱咋整就咋整。”
王一林的放手,确实让吴争在卫所里积蓄很多仇恨。
没错,就是仇恨。
人啊,往往眼红别人手中的东西。
自己得不到,最好别人也得不到。
这样自己心里就平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