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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明》-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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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的脑子里的记忆在融合,同时他还在仔细地听小安和二憨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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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峥虽然很不解自己竟会穿越,但并不意外自己的死,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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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是一个三十多岁,五线小城的工薪族。

      有个不甚富裕,但却美满的家庭。

      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女儿。

      本以为,就这么可以过一辈子。

      可改变命运总是源于一次小意外。

      15年初,家中的老宅被【创建和谐家园】,得了三百万赔偿款。

      一朝乍富,手中有了这笔巨款的吴峥,开始发痒,手痒、心痒、全身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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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五百万投了进去。

      他的目标不高,只要有二成利,就出。

      他也很谨慎,为此咨询过客户经理。

      五百万的股票,就算跌去五成,也还有二百五十万,足以覆盖融资额,所以风险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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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块的股票居然跌到二块多。

      九个跌停板,之后便是遥遥无期的停牌。

      再开牌时,又是连续跌停板。

      想逃无路!

      二年多的时间里,吴峥从一个开朗的人,变得喜怒无状,怨天尤人。

      每月需要偿还的利息,榨干了家中所有的流动性。

      夫妻两人一年的收入,还不了融资利息的一半。

      一年前,妻子带着女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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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峥将唯一的财产,一家人住着的套房,留给了妻女,净身出户。

      能一个人担的事,何必连累一家人?

      一直以来,吴峥总在期盼着奇迹的发生,纵然明知不可能,却依旧在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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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过妻儿,不算早夭。

      愿赌服输。

      与其忍受羞辱活着,不如早些期待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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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让吴峥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霉运并不因他的死亡改变,更没有因他的穿越而改变。

      穿越哪个朝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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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南明更是摇摇欲坠,如同暴风雨中的一条破船。

      大浪蚀沙,弘光朝百万大军,说亡便亡了。

      曾经开口闭口为臣之道的文人们,一转身就将江山卖了。

      他们记不清礼义廉耻,却记得住投降的典故,一个个赤身牵羊投了新主子。

      而那些目不识丁的匹夫们,却前赴后继地抗了数十年清。

      然而又有何用?不过是在史书中添了一抹悲壮罢了。

      如今清军士气如虹,南下浙江就在旦夕之间。

      想要保命,就只能乖乖剃头,做个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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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峥知道,这是身体的原主人,留在心中的一丝执念。

      脑海中残缺的记忆碎片,还能清晰地展露出嘉定城中残垣断壁的焦黑,缺手少腿的尸体,吴之番临走时那令人心悸的眼神,和他挺拔的背影。

      这一切,汇聚成一个声音,在吴峥心里大声吼着,“欲投清,毋宁死!”

      振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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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他还有一个父亲和一个妹妹。

      能做该做的事,能守护该守护的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既然上天让自己来了这个时代,未尝不是想让自己为这天下做点什么。

      吴峥的眼神已经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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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帘子被掀开。

      两颗脑袋伸了进来,脸上的欣喜,让吴争心中一暖。

      “少爷,你醒了?”

      这话很普通,普通得有些啰嗦,显得很多余。

      就象一个多年未曾谋面的老友,站在你家门外,敲响了你家的门,你打开门,强捺着心中的欣喜问道,你来了?

      又象是你侬我侬情深意重的情侣,早晨起来,轻轻地在你耳边问道,你醒了?

      因为啰嗦,所以多余。

      但,不可或缺。

      之中的是,情!意!

      “杀了谁了?”吴争问道。

      小安与二憨脸上的笑容骤退。

      “杀了元和县县令。”二憨人老实,但凡吴争要问的,他绝不会讳言。

      小安聪慧机灵,急道:“少爷当时危在旦夕,我二人身无长物,找不了郎中。正好见那狗官带着一随从坐着这马车出行,就少爷,不关二憨的事,是我的主意。”

      “你怎知他是县令?”

      “呃。”

      “想必动手劫掠之前,你根本就不曾想过,车里之人的身份吧?”

      吴争声音很轻,但在小安听来,绝不下于雷霆。

      “扑通”小安跪下道:“我错了,请少爷责罚。”

      吴争没有看他,也看不到,胸口的伤无法让他弯腰。

      看着二憨,吴争问道:“你们又如何知道是狗官?”

      二憨道:“先前不知,我们只想劫些财货,本不想杀人,可那狗官见我们穿着军服,出示了官印,我们无奈之下便。”

      “我问得是,你们又如何知道是狗官?”

      二憨连忙答道:“回少爷,那狗官为得是出逃,他还带了老大的一箱细软少爷,车后的箱子就是,里面全是金银财物。”

      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理,吴争懂。

      小安突然直起脖子道:“就算他不是狗官,我也会让二憨抢了他。这是我的主意,少爷要送官,送我去便是,与二憨无关。”

      “你倒是敢做敢当。”

      小安突然泣道:“少爷,我等受总兵大人临终所托,不管如何都要送少爷回吴庄,如今少爷重伤未癒,若少爷真要将我们送官,请留下二憨随身侍候。”

      吴争眼中波光闪动。

      战争一开始,道义就成了第一个牺牲品。

      小安说得没错,不管那官是清官还是贪官,要抢还得抢,区别在于杀不杀人罢了,或许杀不杀都是一念之差。

      吴争不是圣贤,他没有理由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主持公道,而将身边的人法办。

      “我知道了。”吴争说道。

      我知道了。

      我晓得了。

      不代表着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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