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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仲又没请我们?去干什么?”项庄没好气的说道:“要我们象那些黔首庶民一样,为了吃顿饭,向一个小亭长低声下气,点头哈腰?”
项它闭上嘴巴,另一边的项猷则羡慕的看着一辆虞家牛车上满载的酒坛,说道:“如果虞家和我们项家有什么交情就好了,去他家拜访一趟,酒肉肯定管饱。”
“我们项家刚到下相的时候,虞家的家主老虞公是想和我们家套交情。”项庄随口说道:“不过虞家出身平民,老虞公又有一些吝啬,做事半点都不爽利,两位叔父都看不上他们虞家,根本就不想搭理虞家,所以我们项家才和他们虞家没有往来。”
“可惜,父亲和二伯父他们应该屈尊纡贵和虞家结交的。”项伯的次子项猷万分遗憾的说道:“听说现在这个虞公不但有千金家资,为人大方,还有两个。”
“各位季叔,二大父他们看不上虞家,不想和虞家结交,但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可以无所谓啊。”项它打断了项猷,颇有些异想天开的说道:“你们能不能去和虞家交个朋友?给我们弄一个可以走动的有钱人家?我们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也有个地方可以混吃混喝。”
“项它,少说这种丢脸的话。”项庄训斥道:“混吃混喝当食客?说出来也不怕丢我们项家人的脸!”
“我的意思是说做客,去虞家做客人。”项它争辩道:“我们和虞家交上朋友,去他家当客人,他家能不好吃好喝的款待我们?”
“说得容易。”人高马大的项声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说道:“虞家凭了什么要把我们当客人款待?先不说叔父他们慢待过老虞公,就我们现在这情况,虞家凭什么还要把我们客人。”
“我们是楚国名门之后!”项它继续抬杠,说道:“就凭这点,虞家就应该把我们项家子弟尊为上宾!”
“那你去和虞家说,我们愿意和他们交朋友,让他家把我们尊为上宾。”项声不耐烦的说道。
“我是晚辈,你们是长辈,这种事应该你们出面。”
辈分最小的项它狡猾推托,换来项家子弟的嘘声四起,只有项康没有嘘项它,认真考虑了片刻后,项康还说道:“各位兄长,其实我觉得项它的主意不错。我们现在是有些落魄不假,但我们项家毕竟名声在外,虞家又只是平民出身,我们去和他家结交,是给他们虞家面子,是我们愿不愿意的问题,不是他们虞家愿不愿意的问题。”
项康敢说这话,当然是因为项康记得一些历史,知道老项家在楚国民间还有不少威望甚至就连陈胜吴广这两个猛人起义的时候,都厚颜【创建和谐家园】的强借了项家的招牌,打出了项燕部下的旗号。可惜项家子弟却是怀宝而不自知,听了项康的话除了项它点头外,其他的项家子弟就没有一个不是嗤之以鼻,都说道:“那你去和虞家结交,只要他家答应,我们就愿意和虞家做朋友。”
出乎项家子弟的预料,结合项家在历史上的名气和【创建和谐家园】风气,又仔细盘算了一点时间,性格其实有些好胜的项康拿定主意,说道:“好,我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成。”
“季叔,你真要去?”包括首先提起这个话题的项它都惊讶出声。
“项康,别去丢我们项家的脸。”项庄皱眉说道:“我宁可饿死,也绝对不愿去低声下气的求人。”
“不是求他,是去和虞家平等结交。”项康答道:“我会想办法让虞家把我们当成贵宾款待,不是把我们当成要饭的乞丐打发。”
“项康,那你想什么办法?”项声好奇问道。
“这点我还没有想好,你们也得帮我点忙。”项康盘算着答道。
“帮你什么忙?”项声追问,又说道:“不过我有言在先,如果要我低声下气的求虞家,你是想都别想。”
“当然不用低声下气的去求人。”项康笑笑,说道:“我对虞家的了解不多,我只要你们把知道的虞家情况尽量告诉我就行了,让我先想出主意,然后再看要不要你们帮什么忙。”
见项康说得自信,虽然觉得这事太过悬乎,项家子弟还是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自己所知道的虞家情况,项康用心铭记。之前和项雎最先挑起这个话题的项猷本也想凑上来,对项康说自己知道的一个虞家情况,可是话到嘴边后,项猷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暗道:“算了,不说了,男人大丈夫,老是提那样的事,只会让兄弟们看不起。”
第四章 倒驴不倒架
虞家居住的颜集亭位于项家子弟居住的侍岭亭东北部,距离侍岭亭的路程,和侍岭亭距离下相县城的路程差不多,不过颜集亭在这个时代的行政划分是属于东郡凌县,项家子弟居住的侍岭亭则属于泗水郡下相县,到颜集亭不但要出县,还要出郡,有时候还会被东郡的官差盘查,来去一趟颇有些麻烦。所以周边诸亭之中,就数颜集亭项家子弟游玩的次数最少,刚穿越过来不久的项康更是从没亲自到过颜集亭。
这个情况注定要发生改变,向项家子弟仔细了解了颜集亭著名富户虞家的具体情况后,又反复思量了事情的可行性,回家的路上项康就拿定了主意,决心要在第二天就到颜集亭拜访去虞家,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修复项家与虞家的关系,让曾经试图巴结项家而遭拒绝的虞家重新把项家子弟尊为上宾,给自己弄到一个可以经常混吃混喝的好地方这个时代的游侠风气盛行,去大户人家混吃混喝可不是什么过于丢脸的事。
很可惜,项康拿定了主意,项家子弟却又纷纷改了主意,包括最先怂恿叔叔们去和虞家结交的项它都大摇其头,反过劝项康这个族叔不要异想天开,不要到颜集亭自讨没趣白跑一趟还只是小事,丢了面子让虞家人嘲笑,项家子弟可谁也忍受不了。
最后项康也没办法,只能是这么说道:“那这样吧,兄长你们和我一起去颜集亭,到了那里后你们自己找地方去玩,我一个人去拜访虞家,成了的话你们再进去见虞公,不成的话我和你们一起回家,不丢你们面子,这总行了吧?”
项康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项家子弟当然也不好坚持拒绝,抱着反正在那闲逛都一样的心思先后答应,第二天早上吃了简陋的早饭就随着项康出了门,一路东进北上,顺利来到了位于荻邱河畔的颜集亭,也很快就找到了虞家的宅院所在。
距离虞家宅院越近,项家子弟心里就是越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项康却是镇定自若,到了能够看到虞家大门的地方就对项家子弟说道:“各位兄长,好,你们去玩你们的去吧,我去拜访虞公,过一会就让虞家的人来请你们进去做客。”
项家子弟纷纷点头,项庄却十分担心的问道:“项康,你真要一个人去?虞家的人如果不见你怎么办?”
“放心,我有把握。”项康自信的说道:“你们只管去玩,一会等着喝酒吃肉当客人就行了。”
没头没脑无缘无故,项庄敢放心才怪,环视了一眼项家子弟后,项庄突然一指比自己小一辈的项它,命令道:“项它,你和项康一起去,如果有什么情况,马上出来找我们。”
“凭什么要我去?”项它不乐意了,说道:“如果虞家人不见我们怎么办?你们倒是躲得远远的了,我的面子往那搁?”
“少废话,这个主意是你最先想出来的,你不去谁去?”项庄逼迫道:“快去,项家人如果敢欺负你们,你就马上来找我们报信,我们马上过来找他们算帐。”
项它还是万分不情愿,可是项康已经大步走向了虞家大门,项庄和项悍等叔辈又连推带搡的逼着项它同去,项它无计可施,也只好忍气吞声的追上了项康并肩而行,嘴里絮絮叨叨尽是发泄不满。项康却毫不理会,只是在项家子弟的注视中大步向前,径直走到了虞家门前,向守侯在门前的虞家老仆一拱手,朗声说道:“烦劳禀报贵宅主人虞公,就说故楚大将项燕项公后人项康、项它,前来拜会。”
“故楚大将项燕项公的后人?”守门老仆听得有些发楞,反问道:“那位项燕项公?”
“竖子,连我高大父曾祖父都不知道?你还是不是?”
无比骄傲自己家世的项它一听不乐意了,张口就要发作,项康赶紧把他拦住,说道:“就是十五年之前,在城父大败秦国大将李信的那位项燕公,听尔口音也是楚人,年龄也已不小,不会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吧?”
还是项康提起了楚国灭亡前的最后一场大胜,那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虞家老仆才回过神来,想起了曾经深得楚国人民敬爱的楚国名将项燕,当下那老仆也不迟疑,忙还礼说道:“二位公子稍等,小的这就进去禀报主人。”
言罢,那老仆还真的快步进了门去向虞公禀报,项康也这才对项它说道:“项它,沉住点气,我们是客人,不能忘了主客之礼,让别人嘲笑我们项家子弟贵为名门,却不知名门礼仪。”
项康这样的训斥项它还真不敢不听,赶紧老实答应,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季叔,虞公会不会见我们?”
“当然会见。”项康依然自信,又说道:“不过我们毕竟来得太过突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得等一段时间才能见到人。”
被项康料中,在虞家门前足足等了二十来分钟,项康第三次拉住拔足想走的项它的时候,之前去通禀的老仆才领着一个穿着细纻深衣的青年男子出来,给项康和项它介绍道:“二位公子,这位是我家的少主人虞知。”
项康细看那被叫做虞知的青年男子,见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颇有些英俊,神情之中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还故意没有急着说话和行礼,等自己先有动作。不过项康这会当然不能过于计较,只能是主动虞知拱手行礼,说道:“在下项康,见过虞公子,这是我的族侄项它。”
瞟了一眼项康深衣袖口上的补丁,虞知很是随意的还了一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项公子,请问二位公子前来拜会家父,所为何事?”
“紧要之事。”项康彬彬有礼的回答,说道:“但事关重大,只能与令尊当面商谈,还请公子代为禀报虞公,请虞公亲自接见。”
“公子恕罪,家父有俗事缠身,无法见客。”虞知笑得更加虚伪,说道:“公子如果方便,就请对在下直言,如果公子不方便,就请。”
虞知故意没把间接逐客的话说完,也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脸上笑容还尽是嘲讽轻蔑,项它见了大怒,下意识的握紧拳头,项康却一把拉住了他,然后微笑说道:“乡人都说虞公家教有方,现在看来真是见面不如闻名,让人大失所望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虞知变了脸色。
“什么意思?”项康笑笑,说道:“虞兄,你应该读过些书吧?想必应该知道公子这个称呼在春秋战国之时无比高贵,只有王公贵族的子弟才能当得公子二字。现在这个尊称虽然已经有些泛用,却也不是寻常人所能担当。虞兄你虽然小有家资,却不过是一介平民出身,我尊称你一声公子,不过只是礼貌,你却坦然而受,连一句谦虚的话都不肯说,为人狂傲僭越至此,虞公的家教如何,岂不是未问可知?”
“这。”
虞知有些张口结舌了,旁边的项它却是心中大快,马上就说道:“季叔说得对,一个小小平民,竟然也敢自认公子王孙,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还有。”项康又大模大样的说道:“我们项家现在虽然贫寒,可也好歹是故楚国的名将之后,屈尊到你们虞家的门前拜访,就算虞公有事缠身,无法相见,虞兄你也应该客客气气的把我们请进家中落坐,当面说明原因才对。可是虞兄你既不请我们进门,又不肯以礼相待,张口只是问我们的来意,这样的待客之道,难道就是你们虞家的门风?”
“当初我大父去拜见你们叔父的时候,你们的叔父就是这样对我们大父的!”虞知恼羞成怒,直接提起了当年的往事,愤怒说道:“要说无礼,也是你们项家无礼在先!”
“当年的事,我也有所耳闻。”项康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说道:“但是虞兄不要忘了,那时候我才不过三四岁的年纪,虞兄你当初也不过才七八岁左右,十几年前的长辈旧事,我们这些做晚辈的难道还要铭记于心?”
“况且当年之事,你我都是通过耳口相传得知,虞兄你的大父老虞公到我们项家门前拜访遭拒时,谁又能知道我的两位叔父是不是真的有事缠身,无法抽身接见老虞公,造成老虞公误会,以为我们项家慢客?虞兄,这点你能肯定吗?”
虞知语塞,项康则微笑着又拱了拱手,说道:“虞兄,一桩事归一桩事,廉颇和蔺相如还有互相误会的时候,我们还是不要把那些不开心的陈年旧事挂在嘴边了。在下与族侄今日登门拜访,的确是有紧要大事想和令尊虞公当面商谈,还望虞兄速速禀报虞公,不要失了待客之礼,辱了虞公名望,违了孝道。”
不请老爸出面接见项家两个穷酸就是违了孝道?这个逻辑过于复杂,秦汉土著虞知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回驳,只能是楞立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过还好,门后及时传来了一声咳嗽,然后一个同样穿着白纻深衣戴着帻巾的中年男子微笑着步出门来,向虞知训斥道:“知儿,项公子说得对,你是有些失礼,快向二位项公子赔罪。”
训斥了项知,那中年男子这才转向项康和项它,恭敬的拱手行礼,微笑说道:“在下虞间,见过二位项公子,二位公子恕罪,适才在下有事在身,未能及时出门迎侯,只能是让犬子代劳,不曾想犬子无礼,对二位公子多有怠慢,还望二位千万宽恕。”
“虞公言过了,是我们冒昧才对。”项康还礼,微笑说道:“贸然登门拜访,还劳虞公亲自出迎,在下与族侄唐突了。”
“如果不是看在你祖先的份上,你以为老夫会亲自出来迎接你这个小竖子?”虞间肚子里腹诽,脸上笑容却亲切依旧,还赶紧邀请道:“项公子真会说话,快里面请,在下这就叫人安排薄酒,请二位公子先入席,然后在下再聆听公子赐教。”
“还真有酒喝?这趟不白跑!”
项它一听乐了,赶紧和项康一起象模象样的行礼道谢,在虞间的亲自邀请下和项康一起大摇大摆的进了虞家,而那边虞知虽然脸色无比难看,可是又不敢违拗老爸的决定,只能是忍气吞声的跟在了最后进门,还悄悄的冲着项康和项它的背后唾了一口,声音轻微的骂道:“呸!破落子弟!”
项康和项它进门了,结果他们的前脚刚进门,远处的一间房舍背后,后脚就齐刷刷的冒出了一串人头,七嘴八舌的轻声惊道:“进去了,真进去了?还是被请进去的?早知道真能进去,我们也应该和项康一起去啊!”
“啊呀,刚才我怎么就没下定决心呢?进去后不但肯定有好吃好喝,说不定还可以见到虞家那两个。”
第五章 来搭救你
躲在门后偷看时,其实项康留给虞家现任家主虞间的第一印象并不好,除了感觉项康的容貌模样要比其他的项家子弟斯文俊秀一些外,在虞间的心目中,项康的形象其实和其他项家子弟差不多,都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喜欢自命不凡,属于那种活着都是浪费空气的懒汉无赖。
不过项康和虞知对答的言语却让虞间迅速改变了这一看法,在门后听到项康滔滔不绝的指责自家儿子僭越身份,彬彬有礼的进退转折,不露显摆痕迹却处处透着名将后裔的尊贵风范,又在门缝里看到了项康从容不迫的自信气质,举止有礼的儒雅风度,接受过良好文化教育又从小羡慕公卿权贵尊贵身份的虞间难免心中大奇,也临时改变了主意,亲自出门把项康和项它请进了自家落座。
进门后宾主落座时,项康成功延续了虞间对自己的好感,席地而坐双手扶膝,神情从容笑容亲切,尽显世家子弟的高贵气质,同时项康领来的项它也是坐姿标准,丝毫无差,一看就知道是从小接受过礼仪方面的严格教育。而相比之下,平民出身的儿子虞知却是坐没坐像,刚坐下不久就忍不住【创建和谐家园】着地,脸上神情也是阴郁难看,在气质举止方面与项康、项它天差地别。
暗叹了一句果然是三代穿衣五代吃饭,虞间先是吩咐了仆人上酒,然后才微笑着向项康问道:“适才听下人说,二位公子大驾光临寒舍,是有事要与在下商量,不知是何指教?”
坐在项康对面的虞知竖起了耳朵,坐在项康旁边的项它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自己的族叔怎么代表项家子弟和虞家这户土财主交朋友,项康却是神情轻松,微笑着拱手说道:“不瞒虞公,晚辈与族侄此番来冒昧打扰,是为了搭救虞公一家而来。”
先惊后抚的说客伎俩在春秋战国时就已经屡见不鲜,然而却始终屡试不爽,所以听到项康这话,不但坐在对面的虞知大吃一惊,项它也忍不住心头一跳,不知道虞家出了什么事需要自己和族叔搭救。坐在正中主位的虞间也是一楞,惊讶问道:“在下有何事需要公子搭救?”
“听闻今年四月时,贵宅有一名仆役不幸过世。”项康提起了之前项家子弟介绍的一件虞家旧事,说道:“而后虞公虽然好心将那仆役安葬,让他入土为安,却忘了依照秦律向官府禀报,惊动了凌县官府,县里派人查办治了虞公你的罪,在下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秦律规定,私自掩埋尸体是犯罪,必须受罚。
“那事啊。”虞间松了口气,说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家也不是忘了向官府禀报,是我家的仆役去向里典禀报的时候,误报了死人的名字,乡里没详查就销了他的户籍,后来县里复核发现出错,派人下来调查,罚了在下两副铠甲,事情已经完了。”
“事情真已经完了?”项康追问,又说道:“还有,冒昧请问虞公,当时贵宅真的只是交出两副甲的罚钱,就把事情了解了?就没有什么迎来送往的开支?”
“公子问此作甚?”虞间的脸色有些微变,也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当初为摆平那桩官司开支的其他花消。
“虞公不必着急,请先回答有没有其他开支?”项康微笑着反问道。
虞间沉默,一时拿不准是否应该如实相告,项康察言观色,看出他的心思,便收起了笑容,说道:“虞公如果不便回答,晚辈也不强人所难。但晚辈如果所料不差,县府来人查核此事之时,虞公为了不受池鱼之殃,必然是好酒好肉的款待,精舍华屋的请他下榻,说不定还安排了一两个婢女日夜侍侯,再请县吏将真正的死者销户、为生者恢复户籍之时,虞公怕是还少不得牺牲一些润笔之资,所费钱粮,实际上远超两甲。”
说到这,项康转向了坐在对面的虞知,微笑问道:“敢问虞兄,在下没说错吧。”
“没错,不过你是怎么知道?”
“咳!咳!”
虞间及时咳嗽打断了儿子,先狠狠瞪了一眼没有城府的儿子,又转向项康问道:“项公子,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项康说道:“晚辈只是觉得,虞公你这么做是大错特错,开了这样的先例,以后贵宅只怕是要永无宁日,迎来送往难以招架,钱粮开支不堪重负。”
“何以见得?”虞间不动声色的问道。
“因为虞公你有钱,但无势。”项康看着虞间的眼睛,振振有辞的说道:“有钱无势,犹如三岁孩童抱金过市,时刻惹人觊觎。但凡稍有机会,居心不良者必然设法强取,或诱骗,或豪夺,或敲诈,或勒索,不将孩童所持之金取走,贼人匪类就绝不会善罢甘休!虞公,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虞间再次沉默,项康则又说道:“虞公或许认为,仆役的事不过是个偶然,只要过了这个坎,以后仔细小心一些,应该就不会重蹈覆辙。但恕晚辈冒昧直言,虞公你如果真是这么想,就又是大错特错,他日必然追悔莫及。”
虞间看了项康一眼,盘算了一下,说道:“公子请继续说下去,在下洗耳恭听。”
“道理很简单,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项康更加振振有辞的说道:“贵宅仆役的事,县里的人尝到了一次甜头,就必然会想到第二次,他们当面或许会和虞公你有说有笑,背地里却肯定只会巴不得虞公你的家里赶快出事,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故技重施,到虞公这里连吃带拿!那怕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必然会被他们做出天大的文章!因为事情越大,他们捞到的好处就越多!虞公,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虞间强忍住了想要点头的冲动,耐心继续倾听项康的演讲,项康也没让虞间失望,又说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之前先皇在时,刑法虽然严厉,吏治却还算清平,大小官吏还不敢过于胡作非为,加上颜集亭地处偏僻,距离县城遥远,虞公一家又行事谨慎,一直有什么惊动官府的是非,所以才一直太平无事,得享安乐。”
“可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现今先皇驾崩,新皇登基,朝堂震动,吏治必然会受到波及,如果新皇能够象先皇一样严格管束官吏还好,虞公你还用不着过于担心。但如果新皇对吏治稍有疏忽,给了那些贪官污吏任意鱼肉百姓的机会,虞公你又因为涉嫌私自掩埋仆役尸体的事开了些先例敢问虞公,你说你将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虞间脸上的肌肉终于无法控制的抽搐了几下,益发后悔自己当初因为怕惹麻烦,选择了用钱解决一件可大可小的事,让县里官吏知道自己这里有竹杠可敲,更无比担心事情会被项康言中,开了这个先例将来后患无穷。
虞间的动摇马上就被擅长察言观色的项康看穿,项康也这才说道:“虞公,或许晚辈胡乱猜度,昨日在下相县城外,晚辈看到贵宅的牛车运载货物返回颜集亭,当时晚辈就觉得奇怪,颜集亭到凌县和下相的距离虽然相差无几,但颜集亭到下相毕竟是要出县出郡,虞公你怎么会舍易取难,派家人到下相来采买年货?现在看来,或许是虞公你也有所担心,深知财不露白之理,故意不想让凌县官吏知道你采买年货有多大手笔。”
虞间苦笑了,那边虞知却嚷嚷了起来,道:“父亲,怪不得你要下人去下相县买年货,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虞间更加苦笑,先是喝住了儿子的叫嚷,然后才向项康拱手说道:“公子在这件事上误会,在下没有公子的心思慎密,真的没有想到这点。不瞒公子,在下派人到下相采买年货的原因其实很可笑,是因为下相的酒要比凌县的好,所以在下才安排下人到下相买酒,也顺便买了些其他年货。”
“原来如此,是晚辈多疑胡思乱想了。”项康打了个哈哈,不再多言,静待虞间说话。
这时酒已送上,但虞间却并没有急着邀请项康和项它共饮,盘算了片刻才说道:“项公子大才,见微知著,既然你已经知道在下一家的隐患,那么请问公子,在下今后当如何是好?”
“虞公,这也是晚辈今天来拜访你的原因。”项康放缓了语气,说道:“晚辈此来,是想借势于你,助你转危为安,免遭宵小之辈敲诈勒索。”
“借势?”虞间惊奇说道。
“不错,借我项家之势,护你虞家之财。”项康毫不脸红的说道:“我项家现在虽然没落,但我家毕竟是故楚的王族之后,楚国的名门望族,在楚国世代为将,我的大父项燕公更是楚国的最后一位名将,深得百姓敬爱,以至于到了现在还有民间传言,说我的大父其实未死,还在暗中庇护着故楚遗民。”
“项家名望至此,请虞公你想一想,倘若我项家出面庇护你们虞家,可还怕那些游侠无赖对你家敲诈勒索?可还怕那些贪官墨吏对你巧取豪夺?有我们项家人出面担待,可还有旁人窥视你的千金家财?”
听项康说得激昂,项它忍不住挺起了胸膛,虞间却瞪大了眼睛,虞知也张大了嘴,而回过神来后,虞知马上说道:“你们项家庇护我们虞家?你们怎么庇护?说对付那些游侠闲汉,或许你们项家还有点本事,但是官府你们怎么对付?你们如果有本事对付官府,你们的两个叔父杀了人,怎么还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