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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异眉头紧锁,不再说话。
城中百姓纷纷自告奋勇的参加城防,而且一下子涌出来一两万人那么多,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太守府。
王珣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可不认为百姓们是为了填饱肚子才跑去加入守军的,只认为蛮军被己方吓退了,让城内百姓们士气大振,人们都抱着和蛮军决一死战的心理。
想到这,他反而觉得刘秀擒下歇桑这个举动太多余了,现在有这么多的百姓自发加入守军,就算蛮军不撤,也攻不破郡城的城防,恰恰相反,己方还能趁机多杀不少的蛮军,多立下不少的战功。
他眼珠转了转,让人把歇桑提过来。
时间不长,两名军兵把歇桑押入大堂。
居中而坐的王珣向下看了看,见到一身污垢血迹的歇桑,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头,阴阳怪气地问道:“歇桑,此役之败,你可服气?”
歇桑怒视着王珣,大声喝道:“王珣,有种的你就杀了老子!”
他或许会对刘秀服气,刘秀能潜入山谷大营,把他生擒活捉,能带着他硬闯己方的大军,他或许也会对刘縯、冯异服气,他二人能以劣势之军,抵御己方大军这么多天。但对王珣,他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只一个狐假虎威的狗屁文官,如果不是自己落难,他连站在自己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王珣眯了眯眼睛,凝视歇桑片刻,哼笑出声,他慢慢站起身形,绕过桌案,走到歇桑近前,缓缓抽出肋下佩剑,用剑身拍打着歇桑的脸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败军之将,死到临头,你还敢逞强?”
“死?哈哈——”歇桑突然仰面大笑起来。
他还真就不怕王珣,在他看来,他借给王珣十个胆子,王珣都不敢杀他。
他歪着脑袋,用眼角余光睨着王珣,傲然说道:“你若敢杀我,我歇族大军势必将汉中城荡为平地,让城内鸡犬不留,至于你,王珣,鼠辈!我歇族大军会将你一片片的撕碎、生吞!哈哈——”说着话,他再次大笑起来。
听着歇桑的话,在场的众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尤其是王珣,气得脸色铁青,身子突突直哆嗦。
歇桑环视在场众人一眼,嗤笑出声,说道:“你们【创建和谐家园】的肉不错,又香又嫩,尤其是【创建和谐家园】的女子,哈哈——”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王珣这位堂堂的太守。
他再忍不住,嗷的怒吼了一声,手中剑猛然向前一递,耳轮中就听噗的一声,歇桑的狂笑之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王珣。
过了一会,歇桑慢慢低下头,只见王珣手中剑业已穿透了自己的胸疼。
他感觉身体里的力气正被迅速的抽干,歇桑重新看向王珣,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竟敢杀我……”
话音未落,他人已坚持不住,重重的摔倒在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王珣抬腿踩住歇桑的肩膀,把佩剑从歇桑的胸膛内狠狠【创建和谐家园】,他转头对外面的军兵喝道:“来人!将这蛮贼的狗头给我切下来,悬挂于城头之上!”
“是!”随着应话之声,两名军兵从外面走了近前,将歇桑的尸体从地上架起来,拖着往外走去。
王珣甩了甩剑身上的血水,又抽出手帕,将血迹擦拭干净,而后收剑入鞘,对周围众人说道:“蛮贼不知死活,竟敢在太守府挑衅本官,诸如此类,死不足惜!”
“大人,下官以为,歇桑的首级不宜悬挂出去,蛮军如果得知歇桑被斩首的消息,可能会再次大举来攻!”一名郡府官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王珣冷笑一声,说道:“本官还怕蛮军不肯回来呢!刚才北城那边传回的消息你们不也听说了吗?又有两万之众的壮丁加入城防,城外的蛮军只剩下区区万人,又何足惧哉?”
郡府的官员们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连连点头,赞道:“原来王大人是故意杀掉歇桑,激怒蛮军,引蛮军再来攻城,如此一来,我方不仅能杀伤到更多的蛮军,甚至还有机会将攻城的蛮贼一举歼灭!”
王珣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正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
歇桑有所忌惮的刘秀,乃至刘縯和冯异,都不可能杀他,因为他们很清楚杀掉歇桑的后果有多严重。
别看现在城内又冒出两万百姓,信誓旦旦的要加入城防,抵御蛮军,但他们心里明镜似的,倘若蛮军真杀回来,这两万来人的壮丁,立刻就会作鸟兽散,真正能跟着他们做到坚守城池的,其实就眼下这一千来人。
一千多人又如何去抵御一万多人的蛮军?
不过这些事情,王珣是不会想到的,他只看到了又有两万壮丁加入守城的队伍当中,在他眼里,现在的郡城已然是固若金汤,那么留不留歇桑已经毫无意义了。
在王珣这样的心理下,他对歇桑一点没客气,一剑将其刺死,而且还不依不饶的令人斩下歇桑首级,悬挂于城头,似乎生怕蛮军的探子察觉不到歇桑被杀的消息。
太守府的兵卒还特意给歇桑的首级打造了一个木头笼子,然后将歇桑圆滚滚的脑袋放了进去。四名兵卒在王珣的授意下,提着木头笼子,大摇大摆地向北城走去。
这一路上,全城的百姓们都轰动了,无论男女老幼,人们纷纷涌上街头,争先恐后的观望蛮人族长的首级。
街道上人满为患,四名兵卒寸步难行,当他们走到北城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
身在城头上的刘縯、刘秀等人都有听到城内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那四名兵卒提着木笼子,走到城头上,人们才算看清楚笼子里装的是什么。
刘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笼子里的断头,下意识地问道:“那是歇桑的脑袋?”
四名兵卒中的一位上前走了几步,来到刘縯近前,拱手施礼,说道:“刘大人,歇桑不知悔改,到了太守府还飞扬跋扈,气焰嚣张,王大人已将其处死,并令我等将此贼的人头悬挂于城头!”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的脸色无不大变。刘秀、冯异等人也都站了起来,快步上前,定睛细看,笼子里装着的正是歇桑的项上人头。
王珣竟然把歇桑给杀了?众人瞠目结舌,好半晌回不过来神,完全搞不懂王珣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歇桑在己方的手里,蛮军会有所顾虑,不敢来攻城,现在你把歇桑杀了,不等于是逼着蛮军回来和己方拼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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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喜讯传来
刘縯回过神来,看着那名兵卒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冯异激灵灵打个冷颤,猛的大叫一声:“使不得!”说着话,他疾步上前,大声说道:“歇桑被杀的消息一旦让蛮军知晓,蛮军必会反杀回来!”
那名兵卒先是一愣,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不在乎地说道:“冯大人放心,我们大人早已经算计好了,现在郡城守军有两万之众,而蛮军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出头,以一万攻两万,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如果蛮军不怕死,就让他们尽管来攻好了!”
听闻兵卒的话,刘縯和刘秀差点笑出来,苦笑。
得是多蠢的人才能说出这么无知的话?还两万守军?这简直就是笑话!这两万自愿加入守军的百姓,全是来混饭吃的,王珣竟然还把他们当成兵来用?
冯异扶额,沉默片刻,他强压心头的情绪,语气平缓地说道:“这位兄弟,现在天色已黑,悬挂出歇桑的人头也毫无意义!”
“可是我们大人已经交代了,今晚必须得把歇桑的人头悬挂出去,等明日天亮,让蛮军的探子能第一时间发现!”
呵!冯异啼笑皆非,仰天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已经不知再说什么了。
刘縯拉着刘秀,向旁走出一段,小声说道:“阿秀,我看郡城这次肯定要守不住了,你我兄弟,得赶紧找个机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才是!”
刘秀默然,过了好一会,他方喃喃说道:“逃?大哥,我们又能往哪里逃?”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别以为他们跑出汉中城就算没事了,以后追究起责任来,他二人以及家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刘縯苦笑道:“可以现在的局势,我们不逃,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刘秀眉头紧锁,看了看城内聚集起来的那些百姓们,幽幽说道:“郡城还没到已无人可用的地步,只是人们都缺少与蛮人一战的勇气,真被逼到了绝路上,我想,他们都会与蛮人拼死一搏的!”
刘縯顺着刘秀的视线,看了看城内的百姓们,对他们,他实在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
不过阿秀说得也没错,他们根本跑不了,其一是会连累到家人,其二,扔下十万之众的城中百姓,独自逃生,也过不了自己良心的那一关。
四名兵卒把木笼子悬挂在北城门的正上方,而后他们来到刘縯和刘秀近前,含笑说道:“两位刘大人,请随小的到太守府赴宴!”
刘秀没有说话,刘縯点头应了一声好。然后他走到冯异那边,说道:“公孙兄,今晚到太守府赴宴,你可不能再推迟了!”
冯异摇头说道:“我还是不去了。”他怕自己见到王珣之后,会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刘縯正色说道:“公孙兄,就算你不想吃太守府的这顿饭,可你也得想想,还有两万张嘴在等着吃饭呢!”
冯异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看了看城下那些壮丁。人们大多都已坐在地上,一个个仰着头,都在眼巴巴地望着城头,似乎正等着他们放饭呢!
他暗叹口气,向刘縯扬了扬下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走吧!”
刘縯、刘秀、冯异跟随着四名官兵,一同去往太守府。
和上次一样,今晚的太守府也是大摆宴宴,酒菜之丰盛、奢华,令人咋舌。
看着宴会上的饭菜,再想想城中已饿得浑身乏力的百姓,冯异将双手慢慢放到桌下,握紧成拳头。
王珣根本不搭理冯异,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一个劲的和刘縯、刘秀两兄弟说话。
经过一番寒暄,刘縯主动提出,希望太守府能给守城的军民提供军粮。
他本以为要破费一番口舌才能从王珣这里要出粮食,没想到他刚起个话头,王珣就同意了,答应刘縯,会给守军五百石粮食。
当时的一石,相对于现在的一百二十斤。五百石就是六万斤粮食。两万来人若是省着点吃,勉强可以维持三、四天。吃饱是不用想了,反正是能让人饿不死。
对于两万多人而言,五百石粮食实在不算多,但王珣能如此大方,已让刘縯很是意外了,他站起身形,向王珣深施一礼,说道:“王大人的这五百石粮食,可是解决了守军的燃眉之急啊!”
王珣仰面而笑,向刘縯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他说道:“我想,明日蛮军就能得到歇桑被杀的消息,不出意外,歇图一定会率领蛮军,再次来攻郡城,伯升、文叔,郡城之安危,可就依仗你们两兄弟了!”
既然要让马儿跑,那就不能不让马儿吃草。
能不能将再次来犯的蛮军一举歼灭,王珣可就指望着这两万的壮丁呢,当然要让他们吃饱喝足,好能为他的仕途去卖命。
王珣打的什么心思,刘縯多少也能明白点,但不管怎么说,军粮的问题总算是暂时得到了解决,统领这两万乌合之众的守军,他也总算具备了那么一点点的底气。
接下来的酒宴,气氛很轻松,大多都是王珣在说话,把蛮军贬得一文不值,又把刘縯和刘秀两兄弟快捧到天上去了。
等散席之后,看刘縯和刘秀的穿着都是又脏又破烂,他还特意让人给他俩每人置办一身行头,谈不上有多华丽,但至少是套新衣,比他二人现在的穿着要好得多。
送他二人出府时,王珣还没忘许诺,只要刘縯能歼灭来犯之蛮军,大功告成之后,他一定向朝廷上疏,推举刘縯为汉中郡都尉。
刘縯在王珣面前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道谢,不过出了太守府,在返回城北的路上,刘縯对于王珣的承诺嗤之以鼻。
冯异不解地问道:“伯升兄认为王大人不会兑现承诺?”
刘縯嘴角扬起,说道:“无论他会不会兑现承诺,我都不会留在汉中。”
冯异一怔,诧异地看着他。
刘縯淡然一笑,问道:“公孙兄,你认为以当今天下的时局,新莽朝廷还能维持几年?”
冯异闻言,脸色顿变。刘秀则是在旁清了清喉咙,小声说道:“大哥,你的酒喝多了。”
虽说刘秀也很欣赏冯异的才干和品质,但他们和冯异毕竟刚认识不久,之间的关系还远远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再者说,冯异可不是单纯的义军,他在官府可是挂有官职的。
大哥对他推心置腹,但谁又敢保证他不会把大哥的话传出去。
刘縯的性格十分豪爽,也特别爱结交朋友,经过这些天的并肩作战,他早把冯异当成了和自己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但经刘秀这么一提醒,他也意识到自己在冯异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哈哈一笑,挥手说道:“我好像是喝多了,公孙兄,刚才我只是无心之言,你别当真!”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冯异可不认为刘縯刚才说的是醉话。
他下意识地看眼刘秀,与刘縯相比,他反倒觉得刘秀更像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小心谨慎,不显山不露水,但却很有城府。
而且刘秀这个人的品德很好,但凡和他接触过的人,无不对他的品行赞不绝口。
他嘴上打个哈哈,把这个话头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但是在心里,他可牢牢记住了刘縯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