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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广州
广州自秦汉开发岭南以来,便一直是南方的军政中心,亦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唐时成为东方第一大港。明朝立国以后,广州更是明朝同海外贸易的主要港口,商业繁华程度曾一度直逼苏松,以致提举广州市舶司太监在万历时成为内廷的热门出外职选,大小公公们为此职司争得头破血流。
然而自崇祯初年,北方连年天灾,各地大泛围饥荒,再加上辽东战事兴起,北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为求活,走投无路的百姓除了参加流寇造反外便是举家往南方迁移,毕竟相对于千里饥荒、到处战乱的北方,气候适宜、太平无事的南方能让他们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大量为避祸而往南方迁移的百姓使得南方人口在崇祯末年就不断上升,等到清军入关后,这一迁移进程便瞬间加速起来。初始,北地百姓选择逃难的目标多在江南、浙江一带,可随着弘光政权的覆没,福建及更南边的广东就成了这些人的目标。且逃难的不再是那些北地活不下去的百姓,更多了江浙一带还算过得下去的百姓,这些人往南方迁移不是为了活命,而是不愿做异族的奴隶。
弘光以后的南明诸政权同时往南方带去了许多官员士绅和他们的家眷,大量不肯剔发降清的读书人涌入顿时使得广东人文荟萃,尤其是顺治五年南昌金声恒、广东李成栋相继反正后的广东更成了天下心向大明之人的首选,无数文人才士会于其中共襄复明盛举,天下闻之侧目。
永历政权初建时,广州城内的本地百姓人口数量已达四十余万,及至永历四年(顺治七年),广州城内的人口数量直逼百万之巨。如此多的人口聚集使得广州成了天下第一大城,已沦为满清都城的北京都不及它,其内繁华程度更是连地处江南的苏松二府也不及!然而这一切随着尚可喜、耿继茂的到来立时就灰飞烟灭,空留无数冤魂在黑夜的广州城中哭泣。
五年过去,谁也不知道当年广州城到底有多少百姓死于清军之手,永历朝廷认定清军在广州屠杀民众七十万,这个数字源于屠杀之后和尚收尸的数据;然而又有人认为这个数字还要多,当是百万人才是,因为当时的广州城已是人满为患,本地人口加上外地人口,数量绝不会少于百万,要知当时广州城外十数里地都是住满人的,屠杀过后,除了收尸的和尚外却是再也不见一人!
五年前发生在广州的这场大屠杀,清廷从来没有承认过,只称“平、靖二藩下广州,怒其民力守,尽歼其丁壮”,却绝口不提这“尽歼其丁壮”到底是杀了多少人,北京和广州的来往公文中也从不见具体数字。前年,尚可喜在府中宴请北京来的钦差时,曾轻描淡写说过广州破城时藩下杀人不过万余。
死了多少人在这明清相争的乱世已变得不重要,重要得是如今的广州城于其说是省城,倒不如说是县城合适得多。整座广州城内现有居民都是清军占领广州后从邻近府县过移过来填实的,总数量不过五万余,加上平、靖二藩从辽东带来的包衣奴才和驻军,偌大一座省城如今的人口不过才是不到十万之数,连屠杀前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昔日热闹的广州港更是静得跟死港不同,再也不复当年码着停满船,江上船只络绎不绝的盛况。城外如此,城内亦是如此。战火烧毁了大半个广州城,屠刀砍了数十万具尸体,也杀怕了活者的心。
去年李定国大军二攻广州时,为了防止李定国大军突破新会直奔广州,尚可喜亲自下令拆毁了四城附近的所有建筑,此举使得广州城更加凋零。年初李定国大军解围退走后,新上任的广东总督李率泰虽然出台一些措施试图让广州重新繁华起来,毕竟清军也是人,想要在广州长期扎根下去,他们也需要地方的供给。一座根本不能给清军带来任何钱粮税收的省城和一座能源源不断为清军提供钱粮税收的省城对于清军的意义大不相同。可惜总督大人刚做了几月,广州城稍有起色时却又不得不中断了这一工作,原因是李定国几万大军都没能攻克的坚城新会竟叫一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贼兵给占了,还挡住了平南王两万大军的进攻,迫使平南王不得不令世子率军围城。
围城消耗的不仅是城中贼兵的钱粮,更耗得是清军的钱粮。为了供应围城大军的粮草,总督衙门已是勒紧肚皮,直接承担钱粮输送的广州府更是叫苦不迭。当年那场大屠杀平、靖二位王爷杀出性来,也是杀得痛快了,可苦了广州府了。治下没了百姓,这地就没人种,你叫他们到哪去弄钱粮来?
广州知府朱国荣把地皮都翻过来好不容易勉强凑够供大军出征的钱粮,没想平南王爷亲征都没把新会夺回来,反而大军留在新会城外和城中贼兵耗了起来,这个把朱国荣急得上吊得心都有了。
果然,围城没几日,总督衙门那边就把他叫去,要广州府无论如何也要继续供给围城大军粮草,若不然他这知府就收拾包裹滚回山西老家去。
滚回山西老家如何得了?!
朱国荣前朝不过是个举人出身的小小主薄,若不是摄政王率大军入关,他朱国荣到死恐怕也还是个小小主薄,如何会有今日这官位?
想当日李定国两蹶名王的消息传到北京后,吏部外原本兴致匆匆等候选官的同僚们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告病得告病,推却的推却,唯恐倒霉被派到南边去送死。这当口,就他朱国荣胆大心大,知道富贵险中求,咬牙头一个往门前已见不着一只乌鸦的吏部走去,自愿到南方为官。此举当天就传到了宫中天子耳中,天子龙颜大悦之下直接命朱国荣接任广州知府。从主薄到知府,连升七级,若不是他朱国荣知道富贵险中求,这等好事能落他头上?
这两年知府当得也是顺风顺水,虽然广州这省城不比从前,但怎么也是省城不是,不论是官品还是收入,朱国荣都很满意,琢磨着过两年是不是派人到京中活动活动,自家名字早已落入天子耳中,这边稍一活动说不定就能再上一楼,做个布政使或按察使什么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弄个巡抚当当。
自家也真是伺候够了尚可喜和耿继茂那两个藩王,真能调走,朱国荣做梦都能笑醒。不过说实在的,虽然不太愿意伺候这二位藩王,但有这二位藩王在,朱国荣从不担心自家身家性命,二位王爷是难伺候了点,可是能打啊!这年头做官,升官发财是其次,最紧要的还是性命安危不是。故冲着这点,虽然二位王爷的差事实在难办,朱国荣也都是咬牙接了,然而这回,他却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滚回山西老家朱国荣肯定是不干的,可总督衙门的差事却也是耽搁不得的,他真要不全力以赴把差事办好,那位皇亲出身的总督大人还真能把他摞了。没办法,朱国荣只好求爷爷告奶奶,又死命的去压下面的县,也不管百姓们死活,这才勉强把大军粮草给接济上。好在,总督衙门那边也知道广州府的困难,过了一个月就从潮汕地区调了批粮食过来,这下总算解了朱国荣的燃眉之急,让他安稳了两月。
可不知道老天爷是看他朱大人不顺眼还是什么,这才安稳两月,头疼的事情又来了,这一回要他命的不是总督衙门,而是平南王府。
刚响午,朱国荣就接到了平南王尚可喜的命令,命令很简单,限广州府七日之内凑齐五千石粮食。
这道从平南王府发出公文还在途中时,原明朝两广总督衙门改建而成的平南王府内,尚可喜将一封书信递给了刚从新会回来的都统班志富手中。
书房面积很大,摆设却极简单,只一张案几,几只椅子,说是书房却是看不到书架存在,甚至在案桌上也看不到一本书册,只放着笔墨砚台,不过从那砚台风干的样子来看,恐怕平南王住进来后一直没提笔写过字。
这书房原先的主人就是南明两广总督杜永和,其人武夫出身却偏要附庸风雅,李成栋死后他在没有经过永历朝廷同意的情况下就私自开印视事,成了总督府的新主人。为了向世人展示自己的风雅,又或是真是自觉肚中墨水太少,住进这总督府的第二天,杜永和就命人搜刮了上千卷书籍放入这书房,没事的时候总要在这书房呆上一会,或是自己捧着看上片刻,或是叫师爷读与他听。清军破城后,杜永和领着亲信逃出了城,这些书却留在了此处。结果新主人尚可喜入住后却要人将所有存书全搬走,搬不走就一把火烧了。
前后两任主人截然不同的态度,这书房也是模样大变。
一字一句看过这封从长沙送来的书信后,班志富不置可否的将信轻轻的放在桌上,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尚可喜,轻声说道:“老督师的意思是让王爷西进?”
第213章 虚实
洪承畴和尚可喜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上下级关系,早在崇祯六年时为广鹿岛副将的尚可喜就已率部降金,而此时洪承畴正以陕西三边总督的身份指挥明军对闯王高迎祥的围剿战事。一个广鹿岛副将,一个三边总督,二人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距离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自然谈不上有什么交结。
尚可喜降金后,其部被洪太赐名“天助兵”,本人也被授予总兵官,隶汉军镶蓝旗。崇祯九年洪太改“金”为“清”后,封尚可喜为智顺王,命其随他征讨朝鲜。在此期间,尚可喜和正在关内指挥围剿流寇的洪承畴之间也从未有过任何联系,二人之间大抵也只是知道对方的存在而矣。直至崇祯十五年松锦战事爆发,尚可喜和洪承畴才第一次发生联系,这场大战也是二人之间唯一交手的一场战事。
松锦大战以明军全军覆没,主帅洪承畴降清落幕。降清后的洪承畴虽极得洪太重视,但终洪太一朝,除咨询外,也没有任以官职。如此身份和待遇,自然不及贵为智顺王的尚可喜,更别提二人之间会有什么隶属关系了。
洪承畴的命运在清军入关后发生重大转变,出于以汉制汉的考虑,多尔衮一反其兄对洪承畴表面信重,内心却无比警惕的态度,对洪承畴十分器重,以洪承畴仕明时的原职衔任命他为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入内院佐理军务,授秘书院大学士,使其成为清廷首位【创建和谐家园】宰相。
顺治二年,清豫亲王多铎率师攻占南京,结果却因“剃头令”激起江南明朝百姓的激烈反抗,危难之中,多尔衮忙派洪承畴取代多铎,敕赐便宜行事。顺治四年,洪承畴因父丧,回乡守制。次年四月又奉召返京,再次入内院佐理机务。多尔衮对其慰劳备至,宠信有加,一连数日召见垂询各省应兴应革之事,所有建议,无不采纳。多尔滚死后,顺治十年,因南方明朝永历政权联合大西军余部共同抗清,清军在湖南战场接连大败,为挽救败局,顺治急命洪承畴出任五省经略,全权负责南方战事直至如今。
和洪承畴在清军入关后一直为清廷在各处效命不同的是,尚可喜只在顺治元年率所部入关归豫亲王多铎指挥南下追击李自成部,兵至湖北鄂州后又回师辽东海州。这一回辽东就是四年,直到顺治六年同样因为南方战事反复,满州八旗兵力不够调用,清廷这才不得不再次重用已归辽的【创建和谐家园】三顺王,改封尚可喜为平南王,命其率部直扑广东。顺治七年,尚可喜联同耿继茂一同攻占广州,随后便坐镇广州直至如今。
清廷委任洪承畴为五省经略,这五省指的是湖广、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在名义上尚可喜和耿继茂虽然都是藩王,但在战事上却仍需听从五省经略的统一安排。不过顺治不知从何考虑,又另颁一道旨意于广东,旨意上说“广东贼势复溃,地方渐平,且去湖南甚远,应专任两王与该督抚料理”。
这道旨意实际上变相的将洪承畴的五省经略改成了四省经略,凭这道旨意,尚可喜、耿继茂乃至李率泰都可以不去理会洪承畴独自行事,只需事后通知一声就可。有这道旨意在,洪承畴也插手不了广东军政,更休提由他洪老督师统一指挥作战了。
没了节制广东两藩王的权力,洪承畴也只能以私人名义往广东发来这封书信,信中用词用句也都一一斟酌过,绝无半点托大之意。
班志富之所以还称洪承畴为“老督师”,多半也是因为前明旧事,毕竟洪承畴在崇祯朝官声赫赫,哪怕他们这些人比洪承畴早投“名主”多年,也断然不敢就此生了轻视之心。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这道授予广东两王专任地方之事旨意发出前,洪承畴已担任名义上的节制经略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时间或许不长,洪承畴也没有在这一年多时间内对广东二王下过任何命令,但在讲究规矩的官面上而言,不论现在两王是否归洪承畴节制,他这老督师都是当定了的。哪怕日后尚可喜和耿继茂见到洪承畴本人,以王爷之尊还是要称呼对方一声“老督师”的,没法子,规矩就是规矩,坏不得。
“洪老儿自个不上,反叫本王西进,他这算盘打得也是精。”
尚可喜可没有班志富对洪承畴这般客气,他甚至懒得在亲信面前对洪承畴有任何尊敬,因为他一直认为洪承畴这个败军之帅没有什么了不起,要真了不起也不会在松锦时败得一塌糊涂了。说到底,洪老儿这些年的威风不过是建立在当年他所围剿的流寇身上,而那帮子流寇算得什么兵马,两烂柿子放一起比比谁更烂而矣。真算佩服的人,李定国比洪老儿强得多,哪怕孙可望都比这沽名钓誉的老儿强!
年近六旬的尚可喜身子骨依旧硬朗,说出话来也是中气十足,他拍了拍桌上的信,冷笑一声,道:“皇上的旨意要他洪老儿再观望观望,对咱们这边也没提什么,可他洪老儿倒好,却想着要本王给他探探虚实,哼,这虚实真这么好探的么?探出是实倒罢了,若是虚的怎么办?”
“王爷的意思是不西进?”班志富若有所思。
尚可喜摇了摇头,道:“孙、李二贼若真内讧,这天赐良机如何能不利用?”
“王爷的意思是?”
班志富有些摸不透平南王的心思了,这刚说虚实不好探,转眼却又这般说,却不知王爷心中到底作何想。
“往西边还是要去的,不过嘛却不能大张旗鼓去,先派点兵去高州探探,若李定国真和孙可望内讧,他定不会留多少兵马在高州,反之……”说到这,尚可喜没再说下去,班志富知他说什么,点了点头,却见平南王的眉头已皱了起来。
班志富见状,忙道:“王爷不必担心,依我看,孙李二贼定是内讧了,否则新会这边这么大动静,何以高州明军未有东进迹象呢。”
“但愿如此吧。”
尚可喜也是行伍多年之人,如何不知道高州明军这几月来的确有点不对,之前还不知道为何李定国不趁势东进,现在看来,怕南明真是后院起火了。
“虚也好,实也好,必须早点解决新会的太平军,要不然,这钉子迟早会把咱们扎个头破血流。”
说到这,尚可喜起身踱了两步,吩咐班志富:“你明日往新会再去一趟,把本家兵调回来,另外让之信沉住气,我这边还能等上一两月,叫他不必着急,已经围了几月了,也不在乎再多围上一两月。本王就不信新会城中的贼兵还真是铁打的!饿也要饿死他们!”
班志富应声后又不解问道:“王爷为何要调本家兵?”
尚可喜轻笑一声:“既已决定去探探李定国的底,那就是真的探探,让本家兵去,探得好了正好一举拿下高州,等之信解决了太平军,便叫他率军直奔高州,到那时本王把耿家小子叫上一块西进,杀李定国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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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会,太平军已经击退清军第三次攻城。
吸取前番攻城失利教训,围城这数月来,尚之信令军中大量打造攻城用的盾车,云梯、楼车,甚至还役使民夫沿新会城墙再筑一道土墙来,意图借助地利居高临下射杀城中太平军。可惜此举刚付诸实施便被城中看出来,虽然太平军无法出城破坏,但却利用城墙上大小火炮对其轰击,致使堆泥民夫死伤惨重,又值盛夏,疫病横生,便不了了之。
军中生疫难以避免,北地苦寒倒不怕,但广东处岭南之地,气候炎热潮湿,便是无大量尸体,生疫也是寻常,去年李定国大军被迫撤兵便是一半因了军中生疫。一旦军中生疫,士兵便大量非战伤亡,控制不得法就会酿成无法挽救大祸。前有坚城难克,又有北京满州大兵来援,营中又生疫病,众多因素之下,李定国也只能望城兴叹。
有李定国前车之鉴在,又是两世为人,周士相在占据新会城后,面对孤城独守困局,自然倍加重视预防军中疫病。自罗定兴兵以来,太平军每占一地便大量裹挟当地民众,士农工商皆在此列,至于郎中更是指定全部征入军中。南下转战以来,随军百姓死伤惨重,却唯独郎中一个不损,皆被编在医营之中充任军医。
新会城自被清军“食城”之后,城中居民所剩无几,药材更是奇缺,医营郎中所献的防疫方子大多因没有药材缘故而放弃。不过这却难不倒两世为人的周士相,再说那些方子大多是用来治疫,而不是防疫,军中真要生疫,光治又能治得几个,又如何控制疫病不大规模流行开。
太平军五大营连同保安团丁不过两三千众,真要生了疫,战斗力可以说瞬间就会消无,因此周士相对于疫病的解决法子就在于一个“防”字。
掩埋战死将士尸体和清军尸体是首要,其次便是在城中大规模焚城。这个焚城当然不是将新会城一把火烧光,而是捡些密集地区房屋进行焚烧,用高温杀死潜藏其中的病菌。烧过之后再用石灰铺撒,再于营中专门挖掘便溺所在,其他措施如要饮开水,专门设立隔离所在,一旦发现有人有生疫迹象,不管是否为真都行隔离,绝对不允许染疫之人接触他人。种种措施之下,数月以来城中便未生疫。
宋襄公对于周士相防疫的安排自然是赞不绝口,周士相却是无甚居傲,他所采的法子不过是后世再简单不过的措施,只不过时代不同,见识不同这才让今人佩服而矣。
太平军在城中将防疫当做重中之重的工作来做,城外清军却没有将疫病当回事。倒是有人向尚之信提过疫病的问题,但北地出生的世子殿下却不甚重视,只派人回广州要父亲行文总督衙门,令总督府从各府县征来一些郎中。其他隔疫措施,却是限于见识做不了什么了。
在尚之信看来,相较于对疫病的畏惧,困守孤城的太平军才更应该害怕。孤城之内,水源卫生条件都有限,当初他命人不去收埋战死士兵尸体,目的也想令城中滋生疫病,好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新会。然而事与愿违,等了几月,城中太平军不但没有滋生疫病迹象,更没有缺粮断水,反倒是他的军中因为对疫病的不重视加上大量民夫死亡生了疫。
对于那些生疫的民夫,尚之信和一干清军将领自然不会重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死了便拖到远处连挖坑掩埋都不愿费事,堆一起浇上火油一把火烧了了事,以致于大营上空整日飘散难以挥去的尸焦味。
民夫的大量死亡加上太平军的炮火优势使得尚之信堆泥围城的计划无法实施,军中疫病也一定影响了士气。不过在水师大营被毁之前,尚之信都没有将疫病问题放在心上,相对于围城兵马总数,几百上千人的染疫还不值得平南王世子为此兴师动众专门解决。
真正叫尚之信按捺不住的是水师被毁,是粮草的被断。
尚之信决定强攻,秦国成建议先派人回广州向王爷请示,这是老成持重的建议,毕竟清军已强攻过新会数次,可除了损兵折将外却是连城头都没拿下过。这一次再强攻,投进去的兵马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平南王爷南下靠得就是五千藩下兵马,前番攻城,藩下兵马最精锐的本家兵折了四五百,其他旗兵也折了数百,虽然这点损失对于平南王府谈不上元气大伤,可也是伤筋动骨。真要再折上一些,恐怕就不能对南下降附的绿营造成威摄力了。再说绿营那边因前番攻城损失了四五千人,现在再叫他们去强攻,他们也不愿意。
按秦国成的想法,自然是请示过平南王再作决断,到时是先解围退回广州还是强攻,都是平南王拿的主意,不论是藩下兵马还是绿营都不敢违王爷的命令,可要是由世子殿下拍板,恐怕就会有人心中有想法了。
藩下一些将领最近可是和二殿下走得颇近,二殿下这几年在王爷身边颇是得宠,使得王府一些人产了异样心思,毕竟外人不知道王爷已经决定将二殿下送到北京。这回王爷令世子统兵攻新会是有培养世子威信的目的,奈何攻城失利对王爷的威名有一定打击,对世子殿下的打击则是更大。
秦国成不是没有听到过一些流言,说王爷回广州后曾大发雷霆,言语中对世子殿下的表现颇是不满。这等流言是真是假秦国成且不去说他,但这流言传播的目的是什么,他能不知晓,内中是不是和二殿下有什么联系,他这老臣也不敢说没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镇岭南的亲王只能有一个,世子殿下也只能有一个,老大当了,老二就没得当。老大成了亲王,老二也只能默默一生。权力是剂【创建和谐家园】,上了年纪的渴望,这年轻的何尝不是盼着。
世子之争,秦国成不敢掺和,眼下,他却是要一心辅佐尚之信,无他,只因大公子是王爷指定的接班人,也是朝廷册封的平南世子。
世子要强攻,秦国成拦不了,派人快马向广州报信后,便调派兵力指挥攻城。
十七日,尚之信以广州绿营为攻城主力,集中3000人猛攻东城,不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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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班志富快马赶到大营。
得知水师粮草被焚,尚可喜也沉不住气了,权衡再三,命班志富带他口令传谕军中,命各将务必配合世子殿下拿下新会!
二十日,尚之信调集尚氏本家兵600人、汉军旗兵1200人,绿营4000人再攻新会。战事持续三个时辰,新会东城门几近告破,城上守军伤亡惨重,危急时刻,守将周士相亲率敢死队200人出城死战,斩杀广州绿营副将王光明,一举溃敌,迫使尚之信鸣金收兵。
清军撤兵途中,平南藩下副都统周元良中炮,被部下拼死抢出后当夜伤重不治身亡,成为新会攻坚战以来清军阵亡最高将领。
第215章 赐婚
新会鏖战正酣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陕西汉中,为赏平西王吴三桂平定四川之功,顺治特命礼部满州右侍郎额尔吉携封赏至汉中宣谕。
“……朕惟折冲御侮,社稷良臣,报德崇功,国家盛典。尔平西王吴三桂,英才自命,雄略群推,早识天命,先归王室,子居甥馆,亲联带砺之间,身受藩封,宠列公孤之右。曩入关破寇,从定中原。暨衔命抚秦,共平西、陕。盖忠勤之备至,亦威惠之交孚。继以巴蜀跳梁,特命陈师致讨,成都诸邑,悉隶版图,保郡余氛,旋成殄灭,厥功懋矣。朕甚嘉焉。聿彰图阁之猷,爰申貂禄之典。兹将功次,续入册内,又于藩俸六千两外,加俸一千两,以报勤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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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额尔吉诵读完圣旨后,吴三桂忙磕首扬声呼道:“臣谢主隆恩!”说完恭声上前从额尔吉手中接过圣旨,细一扫后交于身后人于内室静香收藏。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与吴三桂一同还返汉中镇守的定西将军、固山额真李国翰亦是满脸堆笑恭贺吴三桂。他与吴三桂一同领军征川,此番叙功首重三桂,次重便是他了。额尔吉从京中带来的封赏除了吴三桂那份,余下就属他最多,自他以下各有功将吏也都按级颁赏,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之局。
虽是满洲人,不过在吴三桂这个平西王面前,可没额尔吉托大的份,出京前顺治又特召他入宫有过嘱托,故而这会完全是以下官身份和吴三桂交谈,甚至对李国翰也是客气万分。
他笑着对吴三桂说道:“王爷捷报传回京中后,皇上大为高兴,当即就要兵部给王爷叙功,又特从内库内监拨出衣帽、马匹,赏有功将士。”
¡¡¡¡Ë³Öδ͸øÎâÈý¹ðµÄÎïÆ·Ôç¾ÍÓÐרÈË·îÉÏ£¬°´µ¥ÖÆÉÏΪõõñһ¶¥¡¢õõÅÛһϮ¡¢õõ¹ÓÒ»¼þ¡¢Ñ¥Ò»Ë«¡¢¶Æ½ðÁáççì´øÒ»Êø¡¢¶Æ½ðÁáççÑüµ¶Ò»¿Ú¡¢¶Æ½ð¼×ëÐÒ»¸±¡¢¶Æ½ðÁáççÈö´üÒ»¸±¡¢¹Ê¸Ò»¾ß¡¢¶Æ½ðÁáçç°°àÎÒ»¸±¡¢Âíһƥ¡£
这些物品名目虽多,但多是金银身外之物,吴三桂并不放在心上,不过脸上却满是惶恐之色,好像这些封赏实在是太过贵重,重得令他不敢收受一般。如此做作模样,自然令额尔吉欣慰,暗道吴三桂果真对我朝忠心耿耿,对皇上也是忠贞不二。
“这些东西可都是前明宫中御用之物,如貂皮最为名贵,其他各物均镀金,也非一般功臣所能得到的宝物,这等物品,想我满州将士征战有功者也不多得,由此可见皇上对王爷有多么信重!”
额尔吉这话故意说得声音很大,使得随吴三桂一同来接旨的吴部诸将都听得仔细。
吴三桂却是暗自好笑,知道额尔吉如此大声所为何意,他也不点破,面朝北拱手道:“平川之功实属侥幸,将士伤亡颇重,三桂一直心中有愧,不想皇上却如此厚赏三桂,只叫三桂难以言表!”
闻言,额尔吉哈哈笑道:“王爷休要贬低,沙场之上你来我往,何来侥幸之说?胜便是胜,败便是败,王爷能底定全川,靠得乃是真本事,可不是什么侥幸,倘侥幸可定局面,那本朝入关不就是天大侥幸了?”
“呵呵,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朝入关乃天授,可不是什么侥幸……额大人,请入内说话。”
满洲入关是不是侥幸,和自家又有多大干系,吴三桂可不敢说,干笑一声将这事掩了过去,抬手请额尔吉和李国翰随他入堂中说话。在汉中的梅勒章京葛朝忠、佟师圣,镶红旗章京尹得才等人也随同入内,另外还有平西藩下大将陈德、卢【创建和谐家园】,总兵柏永馥等人也一齐入内。
入得堂中,因额尔吉是钦差,故吴三桂请他做了首位,李国翰等人在他侧位坐下。
待众人坐下后,额尔吉忽有些神秘的笑了一笑,然后对吴三桂说道:“王爷可知下官此次来除了宣谕平川之功后,还有一件好事要告之王爷。”
“噢,什么好事?”
吴三桂有些惊讶,底定四川的功劳圣旨已经宣了,京中来的封赏也全送了过来,却不知还有什么好事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