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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克凡再次回到横石里,除了带着牛忠孝发给的文书信令,还有几名搬运货物的士兵,一千余两白银,四百多匹汉阳布。这是招募士兵的安家银子,为了表示对汪克凡的支持,牛忠孝预支了足额的银两布匹,又派了几名亲兵帮着护送搬运,只要招到青壮就可回营销账。
刘氏见到儿子后另有一番欣喜,一句数落埋怨都没有,反倒是汪克凡过意不去,主动解释起从军的原因,但总是辞不达意,听起来理由十分牵强。
穿越者的思路和正常人差异太大,没法解释。
刘氏耐心听他说完,叹口气说道:“儿大不由娘,你定要从军我也拦不住你,不过此事最后还要由你父亲做主,如果他将来反对的话,你可不准忤逆。”
“是。”汪克凡无奈地接受条件,刘氏能有这个态度就算不错了。
但这是个紧箍咒,随时可能发作。汪睿不出现就罢了,一旦出现肯定反对自己当兵,到时又是一场【创建和谐家园】烦。
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在军中尽快干出一番成绩,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问起横石里家中的事情,自然又提到郑选郑师爷。
郑师爷对卖田的事情非常热心,在横石里呆了两天,事情办了个七七八八才回崇阳,不过田产买卖非常麻烦,郑师爷过几天还要再来,想拿到卖田的银子还要等一段时间。
随着湖广的形势不断恶化,田产的价格肯定一落千丈,现在卖掉怎么都不亏。这笔银子准备都交给刘氏,当作乱世中安家保命的倚仗,汪克凡肩膀上的担子也能轻一点。
“凡伢子,你这次回来能呆几天?”刘氏说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该告诉你弟弟一声,寻个方便,去一趟山谷书院吧。”
汪克凡共有一姐一弟,姐姐几年前已经出嫁,弟弟汪克斌今年十七岁,也在山谷书院就学。
“这次回来要办公务,总得呆个几天,我正想去书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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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人还在大门口站着呢?我去迎他。”汪克凡站起身向外走去。
汪晟是长房汪旻的长子,算起来是自己的族兄,两人年龄相近,从小就结为好友,并没受到长辈的影响。
刘氏摇摇头,笑着说道:“哎,晟少爷总是这么古板,都是自家人,干嘛不直接进来?”
“他一向这样的,少年老成小夫子,怎会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汪克凡口中答话,脚下已经出了内宅,穿堂过院来到大门口,远远就看到汪晟肃立门前。
汪晟中等身材,骨架宽大,外表不像娇生惯养的少爷,倒像个忠厚的农家【创建和谐家园】,脸色却意外的沉重。看到汪克凡出来,他向前急趋两步,长揖到地,垂首不起。
“云台,我今日代父赔罪来了!”
“夫子,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汪克凡连忙把他扶了起来。
“唉——,你家卖田的事情已经传开,庄户邻里议论纷纷,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知道,家父,家父实在不该如此……”子不言父过,汪晟一时失语。
“嗨,你都弄岔了,那些田产是我要卖的,说起来令尊还帮了我的大忙。”汪克凡笑道。
“好好的谁会卖田?四弟又来哄我!真把我当成迂腐的夫子了?”汪晟的表情非常严肃:“快带我去见婶娘,我向她老人家磕头谢罪。”
“好啦,好啦,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两人一起迈步进门,来到客厅落座,汪克凡又解释道:“我们一家要搬去县城,田产什么的都是累赘,正好卖给族中长辈。嗯,我现在已是恭义营的七品把总,以后再不回横石里,还要那些田产干什么?”
“云台,你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是非曲直我心里有数,不用多说。”
汪晟是个耿直的仁义君子,父亲却是个势利小人,从小挣扎在这种困惑矛盾中,养成了一副内向、执拗的性格,一旦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像强迫症患者一样执拗。
汪克凡闭上嘴巴,不和这个一根筋的家伙抬杠,汪晟上下看了他几眼,好奇地问道:“我刚才就想问你,为什么一副武弁的行头,莫不是要学班超投笔从戎?”
“不错,我等自束发起,既受五经四子书,学八股文应试科考,十余年来流连于笔墨纸砚之间,却不知天下已是荼毒乱世!我有志效仿汉家先贤,慷慨从戎,卫道安国,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四弟好大的气魄!”汪晟饶有兴致地问道:“能给我讲讲军中的事情么?越详细越好,说仔细些……”
汪克凡点点头,从在崇阳县衙看到征兵告示说起,把这几天的经过见闻都讲了一遍,汪晟听得津津有味,有不明白的就反复追问,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原来四弟并不是一时赌气,投身军旅其实抱负远大!”汪晟的神色颇为兴奋,又追问道:“招兵的事情可有具体打算,要我帮忙么?”
“你是汪家长房嫡子,没你帮忙可不成!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汪克凡早有考虑,娓娓道出自己的计划。
两人正说的投机,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洗翠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四少爷,您快去看看吧。外面来了好多庄户,吵吵嚷嚷的要见您,拦都拦不住!”
……
大门外围着几十名庄户,七嘴八舌对着守门的家人吵嚷着,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壮实汉子,满脸络腮胡子,胳膊上肌肉虬结,一看就是长年强体力劳动锻炼出来的。他被汪府的家人挡着,性急之下就想往里硬闯,却被他爹史铁匠一把拉住。
“阿大,咱们是来向四少爷求情的,难道还敢闹事不成?小心俺打断你的腿!”
这壮汉是史铁匠的长子,穷人家没有大名,从小被叫做史阿大。他虽然身高体壮,却不敢和史铁匠顶撞,乖乖站定脚步,挤眉弄眼地辩解道:“阿爹,俺哪敢对四少爷无礼?但他们死活不让进门,连四少爷的面都见不到……”
威风凛凛的一条大汉,脸上却是一副受了委屈的小模样,看上去倒有几分好笑。
“急什么?再等等……你看,四少爷不是出来了吗?”
汪克凡和汪晟并肩来到门口,庄户们轰的一声围了上来,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四少爷,不能卖田呀!”
“是啊,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四少爷,府上真的要搬走吗?能不能带上我们?”
……
汪克凡连忙扶起史铁匠,又向左右看了看,这些人都是自家的佃户,仔细询问一番,原来他们是为了汪家卖田的事情而来。
明末土地兼并严重,地租是庄户最沉重的负担,碰上刻薄的东家地主,就可能断了全家的活路。汪克凡一家为人宽厚,汪旻却素有盘剥恶名,这些庄户担忧将来的生活,都反对把田产卖给长房。
汪克凡叹了口气,施个礼解释道:“各位乡亲,大家应该都听说了,我父失陷在战乱之中,至今下落不明,卖田搬家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各位见谅!”
汪克凡态度诚恳,理由充分,庄户们一时无话可说,互相商量了几句后,推举史铁匠为大家再次求情:“四少爷,您一家搬去崇阳县,我等还得在横石里苦熬过活,以后的东家不好相处,还请给以后指条出路!”
“嗯,我这里倒是有个好去处,只要听话卖命就能赚钱养家……”汪克凡打量着身材壮实的史家大,微笑问道:“史阿大,愿意跟我去当兵吗?”
第九章 节节相制百胜军
征兵告示贴出去之后,报名响应的青壮非常踊跃。
乡下农家生活困苦,因为地少人多,家家都有闲人找不到做活的门路,恭义营开出优厚的军饷,横石里的青壮几乎都动了心,不到一天的工夫就有近百人报名,附近十里八乡的听到消息后,更多的青壮仍在络绎不绝赶来。
午后时分,阳光明媚,在横石里最大的一片场院上,乡亲们人来人往,像唱大戏一样热闹。
场院正中竖着一根异常粗大的竹竿,竹竿顶端挂着一面方形的旗幡,上面斗大的两个字——“招兵”。
旗幡下摆着一排长桌,最边上的那张桌子上有两个硕大的托盘,里面满是白花花晃眼的银子,再加上旁边摞成一座小山的汉阳布,让看热闹的乡民再也移不开眼睛。
有心投军的青壮更是兴奋,围在四周问东问西,排队报名的队伍越来越长。
“乡亲们,乡亲们,五两银子两匹布,只要入营立刻拿走!以后每个月还有一两半的月例银子,养活一家老小绰绰有余,干上两年就能娶一房媳妇……”几名恭义营的小兵大声吆喝着,在汪克凡的面前非常卖力,对横石里的乡亲也很热情,但心里却充满了蔑视和优越感,很是看不起这些乡下土包子。
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给点银子就抢着报名。要是在武昌府的话,那些老兵才不在乎这五两银子,该去哪儿,不去哪儿,算盘都打得精着呢!
要投军的话,最好是像自己一样,当个主将的亲兵家丁,军饷待遇远远高于普通士兵。差一等的就去左大帅麾下,升官发财的机会最多,只要心活眼亮,随便砍上几颗脑袋报功,就能换来大笔的赏银。
恭义营的普通士兵最没混头,除了军饷之外没有任何外快,要是碰上欠饷的话,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过看看这些报名的庄稼汉,见了穿官衣的还有些害怕,一个比一个老实胆小,汪把总肯定也是拿他们凑数,要让这些庄稼汉上阵打仗,提刀杀人,那是想都不用想。
“云台,你招的兵都不错呀!”
长桌的另一头,汪晟打量着排队报名的青壮,兴奋地说道:“按照本朝名将戚继光的征兵标准,城乡的油滑之徒不要,老兵油子不要,见惯官府的城里人不要,脸孔白白细皮嫩肉的也不要。只要黑大粗壮,见了官府有胆怯之意的乡野之人,农村人和矿徒最好,你选的这些兵都符合戚帅的条件!”
汪克凡笑道:“没想到三哥也看上兵书了,引经据典,头头是道。”
“昨天晚上看了一宿的《练兵实纪》,受益匪浅。战阵厮杀千变万化,整军练兵更是一门复杂的学问,以前我还是小瞧武人啦!”汪晟感慨道:“就拿你选兵的标准来说,不但专挑老实健壮的乡下人,还都是横石里本乡本土的子弟兵,打起仗来自然同仇敌忾,相互拼死救护,在这一点上,恐怕连戚帅都比不上你。”
汪克凡微微一笑,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以同乡血缘为纽带控制军队,是封建时代最有效率的建军方式,这些新兵大都是汪家的佃户出身,忠诚而可靠。
“以同乡血缘关系组建军队,有很多好处的,比如将士间的沟通更顺畅,配合协调更默契,隔绝明军中的各种不良风气,令行即止,指挥得力……”
中国古代的战争史中,充斥着大量军营被夜袭的记录,这和指挥官的军事素质关系不大,而是古代旧式军队的组织结构造成的,管理方式粗放,不重视战术和操典细节。
汪克凡不会造水泥步枪,也没有“支部建在连上”的指导思想,不可能凭空打造一支近现代的部队,只能利用宗族血缘关系,把旧式军队的战斗力发挥到极致。
“想不到招兵中就有这么大学问,真是开眼界了!”
汪晟琢磨了片刻,又指着长长的报名队伍说道:“现在看来,二百名士卒两天内就能招满,营中的将佐该如何挑选呢?”
“这是我挑选的四名队官,请三哥过目。”汪克凡递过一张名单。
“这四个人挑的不错,选他们做队官,全哨官兵必定如臂使指。”汪晟翻看着名单,点头赞同道:“嗯,就比如这个史阿大吧,他家是横石里唯一的铁匠,在乡里间素有威信,人又生得高大强壮,做个队官正好……”
汪晟把名单翻过来,来回找了找,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只有四个队官,什长的名单在哪里?”
恭义营采用的是四四编制,四个队官下辖十六个什长,类似于现代部队中的班长,算是军中最基层的军官,承上启下,非常重要。
“什长由队官自己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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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逐级选将,不能越级干预。队官由哨官亲自挑选,什长由队官亲自挑选,士卒由什长亲自挑选。”汪克凡一指场中被挑中的青壮,说道:“这些青壮由我初步筛选,到底能不能加入恭义营,还要看底下什长的意思。”
“这是为什么?难道不怕这些队官各选亲信,拉帮结派么?”汪晟愕然不解。
“我定有一套选将标准的,只要不出这个大框子,就是要让他们挑选亲信之人。”
看汪晟还是满脸疑惑的样子,汪克凡又解释道:“如果我一辈子只想当个哨官,当然可以亲自挑选这批什长,也自信可以带好这一哨人马,不过从长远考虑,还是应该遵从节节相制的原则……”
韩信带兵,多多益善。但历数古今中外的名将,这样的军事天才屈指可数,能够指挥几千士兵的就算是知兵善战的将才了,上了战场还往往会莫名其妙的崩溃,这种现象和古代军队的组织方式有关。
主将的精力是有限的,事必躬亲会造成职责管理上的混乱,节节相制组建而成的军队,才能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提高凝聚力和战斗力。
至于这种选将方式带来的副作用,汪克凡也有考虑,但现在还顾不上这些。
“节节相制……我明白了!”汪晟若有所悟,兴奋地说道:“戚帅的《练兵实纪》中有一段话,我苦思之下总是不能理解,看到四弟选将的方法才豁然开朗!”
欣然妙悟之余,他喜不自禁地念道:“譬如竹之有节,节节而制之,故军士虽众,统百万之夫如一人,如此必收万人一心之效,必为堂堂无敌之师,百战百胜!”
……
当天晚上,汪府长房中响起一阵激烈的争吵,“哗啦”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汪晟跪在书桌前,他父亲汪旻手指颤抖不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他连声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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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生性愚钝,学业无成,为免贻羞家门,自愿弃笔从戎,请父亲成全!”汪晟低着头,语气却异常坚决。
“还敢振振有词!是不是汪克凡那小儿鼓动的?看我不打死你!”
汪旻怒火万丈,抓起书桌上的砚台就砸了过来,汪晟连忙一躲,厚重的砚台从耳边掠过,飞溅的墨汁洒了他一身。
汪晟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说道:“我已决意从军,此事势难挽回,今日父亲震怒失态,孩儿先告辞了,日后再向父亲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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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儒家传统,子女被父母责罚的时候应该抱着小受大走的态度,轻轻打一顿就老老实实挨着,真要是气得手下没了轻重,做子女的就要及时逃走,免得陷父母于不慈。
百善孝为先,汪晟从小就对人品低下的父亲不满,却一直都在忍耐,在汪克凡卖田从军的【创建和谐家园】下,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叛逆心理终于爆发,毅然离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