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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明》-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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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克凡笑眯眯的,看不出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傅诗华被唬得一愣一愣,犹豫着问道:“官人是要出仕为官吗?”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汪克凡回答的很实在。

        “官人现在只是秀才,要做官最少也得举人功名。嗯,可以像大伯那样捐个监生,也是一条出路,可惜就是被人轻看……”傅诗华皱眉苦苦思索,为自家相公的未来盘算着,汪克凡笑着摇摇头,转身走掉了。

        明朝人早婚,傅诗华比洗翠也大不了几岁,在旧时空里这么大的女孩,应该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傅诗华却已经背上了家庭责任,尽心竭力地要做一个好妻子。

        不过她的年龄太小,又是一副彻底的明朝人思维,沟通起来非常辛苦,汪克凡干脆不战而走,避而远之。

      第五章 云台旧将今安在

        第二天汪克凡起了个大早,由两个老成的家人陪着,到隽水河边搭乘一条客船,沿水路前往崇阳县城。

        河流曲折,船到崇阳已是上午十点钟的光景,汪克凡主仆直奔县衙,拜见县令许秉中。

        在县治门外递上名帖,守门的衙役快步进去通报,汪克凡就站在八字墙边,看照壁上贴着的各种告示。

        这些告示大多是官府发布的政令,还有一些案件结陈,以及抓捕江洋大盗、水匪山贼的悬赏通告。

        “有洞庭水匪号‘宋江’者,贪婪好杀,荼毒地方。X月X日引贼寇四百余名破XX寨,杀伤乡绅百姓三十余人,财物牲畜劫掠一空……各乡各里小心戒备,守望相助……有献‘宋江’首级者,赏银一百两……”

        “有岳州盐枭号‘老刀把子’者,狡诈凶悍,淫邪好色,X月X日杀伤盐丁百姓七人,掠走妇女一十二名,人神共愤,罪在不赦……有献‘老刀把子’首级者,赏银一百两……”

        这个“宋江”应该是《水浒传》的粉丝,从他的外号来看,走的是杀人放火受招安的路子,还是希望能够洗白,将来好混个一官半职。如果清军打来了,这种投机分子很可能第一个投降。

        这个“老刀把子”看来是个色鬼,明末贩私盐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他却整天忙着抢女人,估计早晚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看到最后,一张征兵告示引起了汪克凡的注意。

        这张告示很长,上面还盖着湖广巡抚衙门的大印,签发的日期就在几天前,纸张簇新挺括,应该是刚刚送到就张贴出来了。大意是说为了抵御李闯流寇,湖广巡抚何腾蛟决意编练新军,在各县中招募青壮。

        汪克凡对这份告示看得很仔细,目光中若有所思。

        正在此时,县衙内有人迎了出来,长衫瓦帽,看打扮应该是个师爷,见了汪克凡抢先打了个躬,客客气气地说道:“鄙人郑选,现居本县刑名夫子院,奉堂尊之命恭迎汪相公。”

        郑选口中的堂尊,是县丞等下属官吏对知县的尊称,在这里指的就是县令许秉中。

        “怎敢劳烦先生大驾?”汪克凡一揖答礼,礼貌周全。

        郑选身为刑名师爷,虽是许秉中的心腹之人,却不是正经的官身,对别人的态度最为敏感,见汪克凡没有望族子弟常见的倨傲之气,心中先起了三分好感,笑着说道:“听说汪相公来了,堂尊十分高兴,请汪相公随我入内堂拜见。”

        两名家人自有衙役上前招呼,汪克凡和郑师爷一起进入县衙。穿仪门,过大堂,一路来到县衙内堂,堂前古柏森森,赫然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六个字:“公生明,偏生暗”,正是《荀子·不苟》中的警句。

        许秉中正站在滴水檐下等候,一身青袍公服气度俨然,汪克凡上前长揖到地:“老师在上,侍教生汪克凡拜见。”

        秀才都是青矜士子,县令却是行政职务,如果以县尊大令相称就显得太俗。好在明朝的县令既是一县之长,也是县中痒学的提调官,(类似于主管学校后勤保障的教育局副局长,正局长是提学官)。所以秀才和县令都以学校中的身份论交,正符合明朝尚文的风气。

        许秉中伸手虚扶,笑着说道:“快起来,快起来,没想到当日翩翩一少年,转眼间已及弱冠,真是令人感慨呀!”

        “晚生年华虚掷,实在惭愧,常盼聆听老师教诲。”汪克凡谨持【创建和谐家园】礼节,恭敬异常。

        两人见礼已毕,进后堂落座叙话,郑师爷告罪一声,退了出去。

        “贤侄既已及冠,可有表字否?”

        “家父当年曾赐表字‘云台’,只是晚生年少,不常使用。”

        汪克凡虽有表字,汪旻却故意不用,有意无意的把他还当做小孩子,也是一种轻慢的表示。不过汪克凡刚刚穿越而来,稀里糊涂的没什么感觉,直到今天许秉中问起,才想起自己的表字。

        “云台?很好,看来令尊对你寄予厚望呀!如今国事糜烂,正待中兴,贤侄应奋勉自强,以求建功立业,云台留像。”

        所谓云台二十八将,都是汉代光武中兴的大功臣,刘秀把他们的画像摆放在南宫云台,千年以来被传为佳话。

        “多谢老师提点!”汪克凡若有所悟,大明帝国危机重重,有识之士都看得很清楚,汪睿以“云台”作为自己的表字,应该是为了寄托他心中的志向。

        汉朝因光武而中兴,南明却即将覆灭,多了自己这只穿越而来的蝴蝶,汉家江山还有机会翻盘吗?……

        “我和令尊已经两年未见,如今北方不靖,你可有他的消息?”提起故交好友,许秉中也非常关心。

        “家父很久没有书信寄来,却有一些流言蜚语……”汪克凡就着话头,把最近横石里发生的事情一一禀告。

        “汪旻竟然如此可恶,凭空污人清白!”许秉中怒气勃发,他和汪睿是同案举子,同气连枝,私交甚厚,汪睿被人泼了污水,许秉中的名声也跟着受损,岂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士林子弟岂能轻易变卖田产,贤侄尽管放心,此事我必还你个公道……”话说到一半,许秉中心思转动,突然有些犹豫。

        山西的局势他更加清楚,邸报上写得明明白白,大同文武都降了李闯,此时为汪睿强行出头,万一他真的已经降贼,这件事就没法收场了。

        正在上不来下不去的时候,汪克凡及时递过来一架梯子:“多谢老师仗义执言,不过汪家族中流言四起,家母为之心力憔悴,想搬到崇阳来静一静,家中的田产无人照看,还是卖掉了事。”

        “哦……既然这样,还是以令堂的身体为重,田产这些身外之物,卖了就卖了吧。”许秉中暗地里长出一口气,承诺道:“卖田之事不用担心,我署中郑选乃积年老牍,刑名钱谷样样精熟,明天让他去一趟横石里,帮衬你家把田产卖个好价钱。”

        “全凭老师做主。”汪克凡再次起身行礼。

        郑师爷他刚刚见过,是个精明干练的角色,有他出面,就不怕汪家搞什么小动作。

        “你母子既然搬来崇阳,日后可有什么打算?嗯,你是在山谷书院就学吗?”

        山谷书院是崇阳县本地的痒学,因北宋书法家黄庭坚得名(黄庭坚号山谷),文风鼎盛,人才辈出,在湖广一带名气很大,类似于旧时空的省重点。汪克凡得病以前,就在这所书院读书。

        “是的,晚生就读于山谷书院,不过,我打算退学!”汪克凡突发惊人之语。

        “为什么?云台,你可不能意气用事,令堂我会着人照看,令尊的消息我也会帮你打探,总之万万不可退学!”许秉中惊讶痛惜之余,苦口婆心地劝告着。

        汪克凡的回答却让他更加吃惊:“天下大乱,文事荒废,再读书也没什么用处。我看县衙外有一张征兵告示,湖广巡抚衙门正在编练新军,不如就此投笔从戎……”

        明末科举无【创建和谐家园】常进行,汪克凡很清楚,如果继续钻研八股,就只能参加满清的科举了。

        何腾蛟编练的新军反倒是个机会,对于一个在部队中呆了多年的穿越客,在明末乱世中掌握一支军队,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

        “糊涂!”许秉中终于有些恼怒,斥道:“堂堂圣人【创建和谐家园】,岂可弃文就武,与武弁同流?纵然科举之路暂时阻断,我辈也应潜心研读,以求义理!”

        明朝历来重文轻武,文官对武将的鄙视已经浸入骨髓,虽然崇祯末年因为长期战乱,武将的地位迅速上升,但文官对武将只是虚与委蛇,心底还是一百个瞧不起。

        汪克凡更让他失望,科举不成就想去当丘八,书读的也太功利了些,有失儒家【创建和谐家园】修身养性的本心。

        “义理践履,兼之为上。”汪克凡声音不高,态度也非常恭敬,许秉中却不由得一愣。

      第六章 苟利国家生死以

        在传统的程朱理学中,向来信奉知先行后,朱熹就曾经说过:“义理不明,如何践履?”。

        汪克凡却和朱子背道而驰,他刚才那句话用白话来说,就是读书人应该知行并重,一方面要追求世间的义理大道,一方面也要注重实践,身体力行。

        这个观点更接近王阳明的知行合一,也有点象王廷相的有用之学,在明末都是很流行的学术观念,许秉中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实在是无从反驳,知行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无数圣人先贤为此耗尽了心血,随便展开一下就是一部大部头,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汪克凡以此来回应自己的批评,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不管怎么说,汪克凡不是那种死钻八股文的顽冥,能讲出这番道理算是很难得了。

        “这个题目太大,投机取巧,云台其心可诛!”

        许秉中倒是拿得起放得下,不失前辈风度,既然被后辈一句话驳倒,就不再继续争辩,又劝道:“贤侄纵然有志躬行践履,也未必非要从军,可从仕途做起嘛。自闯献贼寇远遁,湖广如今已是太平天下,再说了,巡抚衙门编练的这支新军也不是个什么好去处……”

        湖广是太平天下?汪克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拱手说道:“征兵布告语焉不详,晚生只知其名为恭义营,对这支新军尚有许多困惑之处,正想请老师指点。”

        “好吧,既然你如此执拗,我就说说这恭义营的来历,不过这是按察使司衙门分管的公务,有些细节我也知之不详。”

        “按察使司?兵事不是该归都指挥使司分管吗?”汪克凡有些疑惑,明朝省级地方机构分为三司,分别为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其长官类似于现代的省长、省【创建和谐家园】院长、省军区司令,恭义营明明是一支军队,却隶属于【创建和谐家园】系统,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恭义营的来历说起。”许秉中端起茶杯润了一口,然后缓缓说道:“我朝自嘉靖之后,卫所军户已大多不堪一战,湖广无边患之忧,军备就更加弛废……”

        许秉中从头到尾仔细解释了一番,汪克凡才明白,原来这个恭义营是何腾蛟自己搞出来的一支新军,根本就不在明朝正规军编制之内,所以不归都指挥使司管辖,而隶属于按察使司。

        这也是朝代更迭之际出现的特殊现象,如果放在十年前哪个巡抚敢这么做,铁定会被锁拿下狱,开刀问斩。

        许秉中又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了,恭义营新军初创,头绪众多,有些事情还要和都指挥使司协同处理,比如我武昌府的新军编练,就由武昌兵备道——堵胤锡大人主持。”

        汪克凡点了点头,堵胤锡在历史上名气很大,是南明群臣中少有的杰出人物,以务实通变著称,可惜一生都受何腾蛟等人的压制,无法尽展胸中抱负,最后郁郁病死于军中。

        有这样一位务实的上司,武昌府的恭义营新军应该还不错。

        “现任的湖广总兵可是左良玉?”汪克凡问道。

        “不错,左帅倒是忠烈之将,听说何军门(何腾蛟)也和他私交甚笃,只是他的部下大都桀骜不驯,兵不如匪,要不是有左帅弹压着,早就闹出乱子来了……”

        左良玉竟然是忠烈之将?汪克凡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腹诽。

        士大夫掌握着舆论和话语权,左良玉在朝争中站队支持东林党,自然就成了忠烈之将,何腾蛟和左良玉不仅私人关系密切,而且还是政治上的盟友,一个巡抚一个总兵,两人之间正处在蜜月期。

        但是何腾蛟想不到的是,左良玉很快就会上演一出“清君侧”的好戏……

        何腾蛟的志向也不小,一边和左良玉拉着关系,一边又忙着招募新军,还特意绕开左良玉这个湖广总兵,由按察使司负责编练恭义营,想搞出一支听命于自己的部队。

        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恭义营新军责权不清,主管不明,投身其中之后,可供运作的机会就更多一些……

        许秉中把军中的情况介绍了一番,又再次劝道:“云台,军中都是争狠斗勇之徒,粗鄙武夫不知忠悌礼义,正人君子避之不及,你怎能自甘堕落与之为伍?再者说了,刀枪无眼,战阵险恶,你年纪尚轻,又岂知其中利害,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置令尊令堂于何地?投军之事,务必三思!”

        这番话可算推心置腹,以许秉中的身份,话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对士子来说,从军入伍是个严重的污点,对个人的发展非常不利,而且还有生命危险,实在是不划算,不值得。

        汪克凡有些为难,从明朝士大夫的角度来说,许秉中确是一番好意,反复相劝都是为自己打算,固持己见未免不通人情。

        但他更明白,编练新军的机会非常难得,无论如何都要走出这一步。

        明朝文贵武贱,投笔从戎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家中刘氏等人肯定不能理解。许秉中是一县父母官,更是父亲的知交好友,如果能取得他的支持,就可帮助说服刘氏,减少家庭带来的阻力。

        没办法,只能伤一回许秉中的面子了。

        汪克凡起身站了起来,负手来到窗前,凝眉注视着院中古柏,突然一掸青衫,悠悠然而吟。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趋避之!”

      ¡¡¡¡Ðí±üÖÐÑÛÖÐÒ»ÁÁ£¬½ô½Ó×ÅÁ³ÉÏÒ»ºì£¬ÓÖ˲¼ä±äµÃË¢°×£¬ã¶ÁËÆ¬¿Ì²Åà¿àéÎʵÀ£º¡°¿ÉÓÐȫʫ£¿¡±

        汪克凡转身一揖,答道:“惭愧,只是偶得的残句,一诉平生之志罢了。”

        “倒显得是我小气了,哎……”许秉中口中喃喃自语,猛然间也站了起来,正冠整衣,向着汪克凡深施一礼:“云台有志若此,可受秉中一拜!”

        ……

        带着许秉中写给堵胤锡的亲笔荐书,还有给刘氏的一封信,汪克凡心满意足地去找郑师爷,留下许秉中在内堂中发呆。

        士大夫最重品德的修养,汪克凡把投军的事情拔高到国家大义的高度,自然势不可挡,劝无可劝。如果不是许秉中素有急智,坦然行礼认错,以后在士林中就无法见人了。

        许秉中突然有所醒悟。

        汪克凡该不是拿自己当枪使吧?此子可恶!

        不过,那两句诗还真是精彩,铮铮风骨,跃然而出!

        有如此的佳句点睛,尴尬之事也变得风雅了,长者坦荡荡,后生骨如竹,如果汪克凡真能在军中干出一番成就,今日之事传出去倒是一段佳话。

        汪克凡能行吗?许秉中竟然有些期待。

        ……

        辞别许秉中后,汪克凡找到师爷郑选,把他请到县城中最好的酒楼,包了个雅间小酌几杯。

        酒酣耳热之余,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汪克凡将两个家人交给郑选,让他们回横石里卖田,然后会钞作别,独自来到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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