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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人物语》-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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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英曹雄?这不是就陶然居的两位少东吗?

        虽然进入棋社不久,在这个圈子里的见识还不够广,认识的人还不够多,但陶然居的两位实际负责人的名字却还是知道的。哥哥曹英,二十七岁,业余七段,曾获第二十七届全国晚报杯冠军和第四十六届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亚军,是现在所谓国内业余围棋四大天王之一,弟弟曹雄,二十五岁,职业四段,十九岁时曾获全国围棋个人赛冠军,被视为当时年轻棋手中的一匹黑马,未来棋界的希望之星,惜乎自那之后后继乏力,最终泯然众人,沦为普通棋手中的一位。

        “说话别拐角抹角的,你就直说,怎么认出我们俩的?”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陈见雪并没有半点儿缓和气氛的意思——装什么神秘!以为这里是你的地盘儿就装大尾巴狼吗?本小姐不吃这一套!

        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还这样的反应,这个女人的脾气也太坏了吧?当哥的涵养较好,还能保持风度,当弟的就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哎,我说,说话别那么带刺儿好不好?同行朋友到陶然居串门儿,我们兄弟出于礼貌和两位见个面,打个招呼,认识一下儿,有必要这样的反应吗……”曹雄说道。

        “别这样!”曹英拉了弟弟一把,抱歉地说道,“我弟他脾气急,不太会说话,两位小姐不要见怪。其实,认出两位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两位小姐都是国内数得着的美女棋手,尤其是金小姐,还是新科的女子名人头衔获得者,一般人或许不知道,我们兄弟俩怎么会不知道。”

        陈见雪和金钰莹交换了一下眼色,觉得这个解释似乎说的过去——女子围棋的影响力和男子围棋的影响力远远不能相提并论,普通棋迷很少关注女子围棋的动向和女子棋手的状况,认不出自己两个再正常不过了,这也是她们俩敢来陶然居微服私访的胆气之一,但曹家兄弟两个,一个是业余棋界的顶尖人物,一个是职业棋手,对棋界的动态与关心和普通爱好者并不完全一样,而女子围棋影响力再怎么小,专业媒体还是会有报道介绍,所以这两个人看过相关报道并认出了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好了,招呼打过了,认识也认识了,没别的事儿,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被称为美女棋手,称呼的人或许觉得是一种恭维,但对棋手自己的感觉而言却未必觉得舒服,一是因为“美女”这个称呼现在用的太滥,但凡五官长的不太离谱的年轻女人在宣传报道中一定会被称为“美女”,以至于含金量太低;二是因为“美女”放在棋手前边是作为定语,强调的是“美女”,棋手二字反而被弱化,有一种这个女人首先是“美女”,其次才是棋手的感觉,对在棋上没什么上进心的女棋手来说,这样的叫法不会有什么感觉,甚至会沾沾自喜,但对棋上还有追求,想让别人认识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而非外貌者,这样的称呼就带着一点轻浮和轻视了。别人不知道,但金钰莹就是这样想的,她很反感被人称为“美女棋手”,因为那让她会联想起电影电视中的那些花瓶角色。

        变脸变得怎么这么快?

        如果话是从陈见雪口中说出,大概没有谁会觉得意外,但金钰莹的样子文文静静,刚刚还浅笑轻言,怎么一转眼就变得冷冰冰的,连脸也绷了起来。

        “呃……当然,当然可以。”曹英一愣,回忆一下,自己刚才所说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怎么金钰莹的情绪会突然变了?事情发展太过意外,连他这种在人际交往中非常老道的人说话都打起了磕巴。

        “见雪,那咱们走吧。”拉起陈见雪的胳膊,两个人重新转身向外走去。

        就这么走了?……

        话说这个时间正是一天之中陶然居人最多的时候,虽然大部分人都在大厅里下棋,虽然这里靠近大门,但几个人交谈时也有零零散散七八个人经过,见陶然居的两位少东和两位以前从没见过,而且长相颇为漂亮的年轻女子谈话,谁不放慢脚步,想听听怎么回事儿?谁知还没听上几句,形势急转而下,两个女孩子扭头就走,于是无不把目光盯向曹家兄弟,心里嘀咕——小两口闹别扭吗?

        有句老话,叫做“众人所指,不死也伤”,在众人的目光盯视下,曹英倒还好点儿,自嘲地尴尬笑笑,摊摊双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也就过去了,可曹雄却是年少气盛,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嗬,好大的脾气,不就是个女子名人吗?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有什么好牛的。”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声音不是很大,却足以让周围四五米范围内的人都清楚听到。

        女子名人?说的是谁?是那个穿红衣服的还是穿绿衣服的?……

        听到声音的棋迷们纷纷把头转了过来,连原本打算离开陶然居的人也停下脚步,好奇地关注着这边。

        两个女孩子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你刚才说的什么?”陈见雪尖声质问——和男子围棋名人头衔相比,女子名人的份量确实是差的很多,但女子名人是女子棋手的比赛,其获得者即便不是当今中国女子围棋的最高水平,至少也是一流水准,女子名人的成色份量再轻,也轮不到你一个只拿过现在一流高手都不屑于参加的全国个人赛冠军的人来蔑视吧?!

        金钰莹紧咬着嘴唇,眼中冒出了火——她的性格再怎么温和柔顺,这样的被轻视也一样会生气,自己努力钻研,刻苦学习,顽强奋斗,历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取得的成绩,怎么可以被一个现在或许连二流棋手都算不上的家伙诋毁!

        “怎么了?没听清楚?呵呵,那我就再说一遍好了,‘嗬,好大的脾气,不就是个女子名人吗?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有什么好牛的!’”曹雄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把话重复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还用挑衅的目光向金钰莹瞟着。

        “收回这句话,我要你收回这句话!”转头看金钰莹,原本姣好的面容变得铁青,牙齿咬得咯吱吱直响,陈见雪亦也是气得快要发狂,指着曹雄的鼻子大声叫道。

        “呵呵,笑话,事实就是如此,我为什么要收回?……不过,你们要真是想要我收回倒也不难,名人,咱们俩下一盘,你要是赢了,不要说让我把话收回,就是让我拿着大顶从陶然居倒着个儿走出去也没问题。”势成骑虎,事情搞成这样也不是曹雄事先所料到,但事已至此,他反正是不会缩头的。

      第69章 意在棋外

        情况直转而下,变得难以收拾。

        曹家兄弟叫住陈见雪和金钰莹其实真的没什么恶意,无非是突然发现两个人到自己的地盘,直接的反应想打个招呼,认识一下,了解对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却万也没想到话不投机,三言两语过后成了这样,当着别人的面提出下棋,这种事在普通业余棋迷之间算不了什么,输输赢赢,无非是个乐哈,但金钰莹是职业五段,女子名人的头衔持有者,曹雄是职业四段,陶然居的副总经理,实际棋力的最强者,如此二人之间的对话,又岂是用“玩笑”二字可以所能掩饰的?况且,金钰莹还有一个身份——棋胜楼的专职讲师,两个人真要斗了起来,两家楼社怎么可能不会受到牵连?

        “曹雄!你这是什么态度!上门是客,你怎么能这样说金小姐!”饶是曹英管理陶然居多年,经验算得上是够丰富,但碰上这样的事也急了起来,把脸板起,训斥着弟弟,希望避免双方的正面冲突发生。

        “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曹雄不服气地答道——男子棋手瞧不起女子棋手是很普遍的事情,因为在竞技围棋领域,男女围棋水平差距真的是很悬殊,事实上,在中国棋院的棋手等级分排名表上,排名最高的女子棋手黄秀妍也不过才是第四十三位。棋界通常认为,排名前十者可算一流棋手,排名十到三十名者为中坚棋手,也就是准一流棋手,排名三十位以后就归为二流棋手的行列,换言之,当今中国女子围棋实力最强者,论水平在男子围棋圈里也只能排在二流以下,金钰莹虽是最新的女子名人头衔持有者,但决赛是以三比二的微弱优势险胜,很多评论认为,并非她的实力强于对手,而是她的运气更好,因为决赛的最后阶段,她的对手黄秀妍受凉感冒,状态不是态好,发挥差强人意,所以才先赢后输,丢掉了保持四年之久的名人头衔。曹雄是现役职业棋手,棋手圈子里的朋友多的很,持有这种想法并不为怪。

        “你……”曹英无话可说,曹雄是他弟弟,同时也是陶然居的副总经理,他总不能在这种公开场合训斥发火吧?传出去让人说成兄弟反目,岂不更是笑话?

        金钰莹气得身子都有点发抖,她从没见过这么没有礼貌,没有气度的男人,中国棋院里高手如云,资格,实力比曹雄强的人海了去了,那些人对女子棋手的水平虽然不放在眼里,常常拿女子棋手开玩笑,但大多也只是打趣逗乐,不会故意损人挖苦!

        “好,你说的,那就下一盘好了!”

        事可忍,孰不可忍!金钰莹的性格外柔内刚,自尊心极强,她难以忍受对方这样对她的嘲讽,明知对方是职业棋手,明知自己的实力未必就强过对方,但她也要面对面地斗一斗,让对方明白,她并不是一个可以被随便谁都可以轻视的人。

        “莹莹?!……”陈见雪担心地小声叫道,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但她直觉感到,应战似乎不是最好的办法,她总有一种感觉,曹雄似乎是有意主动挑起这场冲突,金钰莹的应战搞不好是跳进人家挖好的陷阱。但金钰莹已经应战,她除了着急,也没别的办法。

        曹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呵,好呀,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女子名人到底有多少斤两。请吧。”侧过身,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个人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即便是这种非正式的私下对局,也不可能在一层大厅和那些普通棋迷一起下。

        金钰莹一咬牙,把心一横,迈开步子向楼上走去,陈见雪也连忙跟了过去。

        见两个人上了楼梯,曹雄嘴角又是抹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你这是干嘛?现在还不到和棋胜胜对着干的时候。”

        兄弟两个也一同上楼,曹英凑近弟弟的耳边,压低声音问道——曹雄是职业四段,金钰莹是职业五段,男子职业四段赢女子职业五段没谁会觉得意外,反过来却可能成为人们的谈资,就算对棋胜楼有打击,这种性质的打击所造成的结果也是小得近乎可以忽略不计,就象新闻传媒中的那个经典举例一样,“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口才是新闻”,故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那种得不偿失的,而且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冒险,他想不明白,曹雄不傻不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呵,这是我自己的事,和公事无关。”曹雄别有意味地笑道。

        “……和公事无关?呃……你该不会是对那个女孩子有意思吧?”曹英是过来人,看弟弟的表情,听弟弟的语气,眼珠一转,明白了什么。

        “呵,这事儿以后再说。”曹雄笑道,加快了脚步。

        四人离开门厅上楼,刚才旁边经过的还有几位棋迷,有听得多些的,有听的少些的,当事几人离开,他们就议论了起来,这个一句,那个一句越说越是起劲儿。

        就在这时,大门开合,从外边走进两个人来,一个四十出头儿,戴着眼镜,身上有着几许学者气质,一个五十不到,短发,最大的特点就是红红的酒糟鼻。

        “……你小子,说,上次在网上你是不是请【创建和谐家园】了?凭你的本事,不可能下出那样的棋来!”

        “呵,为什么不可能?古人云,‘士另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为什么就不能进步,不能涨棋?拿老眼光看人,那是最要不得的事儿!”

        “切,我听你吹!废话别说,今天咱们俩下满三盘,三局两胜。输的请吃晚饭,不算数的是小狗,敢不敢?!”

        “谁怕谁,就这么说定了!”

        ……

        两个人边聊边往棋社里边走,看到门厅里好几个人交头接耳,在讨论着什么,看情形似乎还很热闹,酒糟鼻停了下来,“哎,崔四儿,你们几个聊什么呢那么来劲儿?”他问道。

        棋迷中的一个扭过头来认出了来人,“哟,孙爷,您怎么才来呀,刚刚的好戏没有看到。”

        “什么好戏?”酒糟鼻好奇问道。

        “少二东家和一个小姑娘卯上劲儿了,那个小姑娘好象还是女子名人,现在几个人到了楼上,说不定现在已经摆开棋盘干上了呢。”

        “什么?!”酒糟鼻吓了一跳。女子名人,在棋社这种地方提这个名词肯定是指女子围棋名人的获得者,换言之,那个和曹雄卯上劲儿的肯定是职业棋手了。职业棋手到陶然居来干嘛?和曹雄对阵下棋,难道说是来踢馆的?

        “居然还有这种事儿?呵,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看来今天我是来着了,走,先去看看热闹。”戴眼镜的那位却是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有几分兴灾乐祸的意思,也不急着下棋去了,拉着酒糟鼻就往楼上跑。

        这两个人对陶然居的情况非常熟悉,没费什么周折,便直接找到陶然居用来进行重要比赛对局的VIP棋室,这里的装修格局比楼下大厅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四十多平米的屋里,只摆了四张棋桌,真皮的沙发,红木的矮桌,连棋盘用的都是两寸厚的香榧木。

        站在门口,两个人先往里看,靠近窗户的那张棋桌两旁的正座分别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棋桌旁的观战副座上也分别坐着一男一女,此外还有两个陶然居的VIP会员站在旁边观战,两个坐着的男子都认识,就是陶然居的两位少东,但那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就真的没有见过了。

        “咦……”背后传来轻微的声音,酒糟鼻回去一看,却原来是跟他一起上楼的眼镜男,满脸的惊讶错愕表情。

        “怎么了?你认识那个小姑娘?”酒糟鼻问道。

        “……不,不是……你先进去吧。”眼镜男愣了一下儿,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摸出了手机。

      第70章 秘笈新手

        伏身案头,王仲明正在家中写东西,正当为一句话的措辞用句推敲时,桌上的手机【创建和谐家园】忽然响起。

        放下笔,拿起手机,却原来是李亮打来的电话,“喂,李亮,什么事儿?”按下接听键,王仲明问道。

        “你猜,我现在在哪里?”电话里是李亮兴奋中带着神秘的声音。

        “呵,你在哪儿我怎么猜得着。”王仲明笑道,这个李亮,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有时还象小孩子那样喜欢搞怪。

        “呵,倒也是。告诉你吧,我现在在陶然居。”

        “陶然居?……噢,呵呵,怎么,又去下棋去了?是不是战果不错,大杀八方?”王仲明脑子里转了一圈儿,这才想起陶然居是南城的棋社。

        “棋还没有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发现了什么?”

        “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我刚看到一个小姑娘,长得跟嫣然几乎是一模一样,以我专家级的眼力判断,相似程度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和嫣然几乎一模一样?……怎么会?……难道是?

        “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王仲明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问道。

        “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不过听人说,好象是什么女子名人……”和大多数普通棋迷一样,李亮对女子围棋并不怎么关注,虽知道女子名人是女子职业围棋头衔战中的一个,但要问他现在的女子名人是谁,他还真搞不大清楚。

        女子名人,而且和纪嫣然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除了金钰莹还会是谁?!

        她怎么会在陶然居?……

        “喂,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很震惊?呵,其实刚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我也是吓了一跳。要说整容整成一个模样,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以我专业级的判断,那个女孩子绝对没有做过整容手术的迹象……”电话里,李亮还在为他的发现喋喋不休。

        “知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到陶然居做什么?”打断李亮的絮叨,王仲明急着问道。

        “做什么?不清楚,不过听陶然居的人说,似乎是跟陶然居的二少东家扛上了,现在正在VIP棋室里和曹雄下棋,也不知道赌的什么。”李亮答道。

        “什么?……曹雄是什么人?”王仲明一愣,听这意思,金钰莹似乎是和陶然居的人发生了冲突,以至于要以争棋解决……金钰莹性情那么柔弱,轻易不会和人发生冲突,更不要说闹到争棋这种程度,换言之,要是闹到了非要以争棋才能解决,矛盾肯定不会是一般的大。

        “曹雄,曹雄是陶然居的副总经理,陶然居大老板曹达仁的二儿子,职业四段,曾经拿过全国个人赛冠军。”身为百胜楼的外联部副部长,李亮对陶然居主要管理者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

        职业四段,而且还拿过全国个人赛的冠军,金钰莹的对手绝非是善与之辈,她应付得了吗?

        “告诉我陶然居的地址,我马上过去!”王仲明马上作出了决定。

        陶然居的VIP对局室里,两个人的对决正在进行中。

        同为职业棋手,一个是男子四段,一个为女子五段,虽然金钰莹是“女子名人”头衔的执有者,但女子的“名人”头衔在男子棋手那里并不顶用,所以,双方是以猜先决定先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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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局是星小目对二连星,第五步,金钰莹选择的不是右边连片布成现在重又流行起来的低位中国流,而是左下角星位角,白棋小飞应,黑棋四路大飞拆回——这是小林流布局的一个变形,和星位高拆三的正宗“小林流”相比,大飞拆更强调布局的速度。

        白棋右下角三路大飞挂,黑棋四路尖冲,白棋二路飞入角,黑棋一间低夹,白棋四路上贴,黑棋三路冲,白棋挡,黑棋三三并,白棋六路跳,黑棋二路尖,白棋接,黑棋四路并,白棋下边四路。

        至此是小林流开局的一个常型,接下来的变化通常是黑棋五路挖,白棋外打,黑棋粘住,白棋粘住,黑棋下边五路冲,白棋右边六路飞,这个变化非常复杂,大体而言,黑棋取得下边的实地,而白棋出头以后对右边黑棋三子形成攻势,双方各有所得,形势大体相当。

        这个变化对职业棋手而言可谓是轻车熟路,无论是金钰莹还是曹雄在白棋六路跳出时脑中肯定都出现过这个参考图,事实上,如果没有算到这个参考图,曹雄不会在六路路,而金钰莹也不会在右边四路并,所以也可以说,行棋至此是黑白双方正常的进行。

        曹雄等着对方的挖,并对挖之后的变化充满信心。

        但是,金钰莹的落子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右边扶在棋笥上,左手托腮,眼睛紧紧盯住棋盘的右下角,大大的眼睛半天才眨动一下。

        她在想什么?莫非她对这个变化的后续手段不太熟悉?……曹雄有点好奇,觉得对方这时长考似乎有点奇怪——职业棋手行棋,讲究的是谋定而后动,制胜不迟疑,落子之时,既便无法做到百分百的把握,至少也要有相应的后续手段,换言之,就是算后落子,而不是落子后再算。金钰莹要是真的对这个棋型的后续变化没有信心,为什么不选择其他的定式?条条大路通罗马,没理由走成这样以后才开始动脑筋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女人专注思考时的样子还真的很漂亮,但是丹青名家笔下的仕女,缺的只是长袖宽袍,玉镯金簪。

        曹雄有曹雄的想法,观战的陈见雪却是另外一种心情——该不会……她该不会故意走成这个局面以使出那一招吧?她真的把那一招已经研究透了吗?

        在陈见雪的印象中,王仲明的那本“天书秘笈”中似乎有这么一个图形,只不过“天书秘笈”还给王仲明后,打印出来的资料两个人是每人各拿一半,分别研究,而载有这个图形的那一部分是在金钰莹手中。资料到手开始研究到今天,不过屈屈数日,以“天书秘笈”的内容难度,短短几天之内不要说完全掌握,就是从头到尾认真读一遍都很困难,金钰莹也绝不可能办到。这样的对局试用新招,她真的行吗?

        曹英双手抱肩,冷眼观瞧,他本身就是顶尖的业余高手,在棋上的造诣比一般的职业棋手不差,经常和弟弟一起拆棋研究,对自己弟弟的实力那是有相当的信心,在他看来,曹雄击败金钰莹只是早晚的事情,现在金钰莹的长考正是信心不足,气势渐弱的表现。他现在想的是,如果金钰莹输了,自己该如何善后。

        想了足足有五分多钟,金钰莹终于把右手探进棋笥,拈起一枚黑子,重重地拍在棋盘之上。“啪”的一声脆响,似是擂起了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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