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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又完成了统一,一切都尘埃落定,一个魔幻而又神奇的新世界和它的上帝一起诞生了。
当更多的人沉迷于睡梦中的新世界时,醒着的人类开始陷入恐慌。
地球的天空出现了十个太阳,烈日炙烤着大地,北冰洋的冰块开始融化,尤其是伊丽莎白女王群岛附近,那里的冰雪几乎在一夜之间消失。
然而奇怪的是,南极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天上的太阳似乎只对北方的冰有兴趣。
气象学家无法解释这奇怪的现象,物理学家信誓旦旦地说这是视错觉,不可能有十颗恒星光临地球。
一切都似审判日降临。
所有人都听见了一个声音,仿佛来自天上,又仿佛是从大脑的深处发出来的,如深埋地底的祖先的骸骨的呼唤:
“久违了,我的孩子们!”
北方的冰雪消融带来的洪水在西伯利亚和阿拉斯加肆虐,冰冷的洋流涌入大西洋和太平洋,同时因大量冰雪融化吸收热量,全球各地气温骤降。
十日凌空和六月飞雪的奇观同时产生。
青木站在德纳里山的山顶,望着眼前稀稀落落的雪花,山脚下的大地上大河在奔腾,那位印第安向导的家园早已消失在洪水之中。
“我们终究还是没能阻止盖亚降临。”他说。
司徒一直在看天上的太阳,看得很认真,仿佛在欣赏一幅古老的画。
“我明白了,盖亚的降临是无法阻止的。”他说,“联盟保守的最古老的秘密,根本不是阻止盖亚降临。”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一定另有一套计划。”
“那么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白费功夫?”
“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们都是这计划里的一环。”
“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阻止盖亚降临。”
乌鸦晃着脑袋呱呱叫:“到底是阻止还是不阻止呱?听得鸟头晕。”
青木笑道:“能阻止就阻止,阻止不了就尽量阻止,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他和司徒对视了一眼,同时说:“开始吧!”
杜瓦也说:“开始吧!”
佩特鲁迷惑地问:“开始什么?”
青木说:“天上不可能有十个太阳,这只能是一种幻觉。从罗纳德激活火之圣地开始,每激活一处,天空就会多出两个太阳,所以五大圣地全部启动后,天空就出现了十个太阳。这就是章鱼的触手,斩断它,也许不能阻止盖亚降临,但至少是我们可以做的。”
他说完,手举木之魂,来自虚空的精神力量源源不断地涌来。
人们看见他变成了一棵树,树根扎进了泥土,在德纳里山的石缝中穿梭,一直到山脚之下,在阿拉斯加广阔的土地上蔓延。树干也开始不停地长高,一直升入云中,长到天际。
与此同时,司徒化身成了一座山峰,矗立在本已巍峨的德纳里山上,就像一根从大地上长出又刺破苍穹的石笋。
平地上卷起一股风。这风先是裹住了杜瓦的身体,然后骤然变得猛烈起来,像龙卷一样拔地而起。它的这一头抓着地,那一头抓住了参天的树冠,把树卷弯了,卷成了一张弓。
山峰在风中摇摇欲坠。
一只大鸟从树冠上飞出,翅膀的阴影盖住了整个阿拉斯加。
它伸出鸟爪,抓住了山峰,也抓住了风,朝远处飞去。
树被卷得更弯了,风被拉得更直了,山峰斜立在地上,像刺向银河的长矛,又像直指苍穹的箭。
佩特鲁看明白了,他拿着火之魂纵身扑了上去。
火焰从树根处开始燃起,迅速引燃了树干,又沿着那风的弦,一路烧过去,烧着了山的箭,烧着了鸟的爪。
人们都看见了,不仅是在德纳里山上的人,还有山下的人,阿拉斯加的人,美洲的人,欧洲的人,亚洲的人,南半球的人
全世界的人都看见了一张燃烧着的大弓,在大地之上,在苍穹之下,在意识的虚空之中
这弓斜斜地立着,弓弦已经拉满。
一声弦鸣响起,带着强烈的震颤。
弓折了,弦断了。
一支带着黑色尾羽的火箭,呼啸着冲天而起。
它射中了并穿过了第一个太阳,带出金色的流焰;紧接着又射中了第二个太阳、第三个太阳。
前方已空,箭的黑色尾羽突然张开了双翼,箭便转了方向,直奔第四个太阳、第五个太阳
天空的太阳一颗接一颗地爆开来,像过年时的烟花,发出缤纷绚烂的光。
当焰火灭尽,人们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失明。太过光明的背后,总是隐藏着巨大的黑暗。
过了很久,人们才恢复视力。
弓已折,弦已断,箭已失,火已熄,漫天飞舞着黑色的羽毛,如降一场黑雪
雪落尽,大地又恢复了旧模样。
天空只剩下一个太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当人们凝望它时,看到它的虚影,仿佛它的背后还藏着另一个太阳。
许多年以后,人类依旧在谈论,当时的天上到底有十个太阳还是十一个太阳,那弓箭是哪里来的,射箭的人是神还是外星人?
新一代的年轻人则完全不相信,认为那只是人类在灾难时代诞生的新神话故事,只有无知的人才会信以为真。
毕生花也看到了那场绚烂的世纪烟火。然而她关心的,却是桑园的树。
就在那一天,桑园的桑树开始枯萎,两天以后,所有的桑树都死了,只剩下那棵柳树孤零零的站在湖边。
她毫不犹豫地找出梅以求交给她的那把钥匙,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第731章 新世界(终章)
当北方冰雪融化、洪水肆虐之时,吉萨高地的三座金字塔却正在沉沦。
慢慢黄沙像涨潮的海水一样上升,最终淹没了金字塔大半的塔身。
管理员阿杜拉拉沙德拉希德卜次卜拉希易次杰拉希次沙拉沙穆德至勒不得已爬到了门卡乌拉金字塔的顶上。
他还记得很多年前,那对爬上塔尖的亚洲情侣,永远消失在了沙尘暴和奇妙闪光之中。
隔壁的哈夫拉和胡夫露出矮矮的尖顶,远处地平线上半埋的房屋像小孩的玩具。
他看见了十个太阳,和一张出现在脑海里的燃烧的大弓。
接着是漫天的焰火,和焰火熄灭后纷飞的黑色羽毛。
阿杜拉听见一声猫叫,回头看见胡夫金字塔的塔尖上蹲着一只猫,一只雪白雪白的猫。它正对着漫天的黑羽,哀哀地叫着。
女人从牢房的窗户里看到了天上绚烂的烟火。也许是在阴湿的监狱里待久了,她总觉得那火焰是如此温暖,那一箭射穿了意识之海中的烈日,也射穿了她冰封的心口。
此后的许多天,没有人来打开牢门给她们放风,没有人催促她们出去干活,也没有人给她们送饭。
饥饿让她变得越来越虚弱。她靠在墙边,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
但她并不恐惧。
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头已白,心已死。之所以还活着,只因为曾经那些已经模糊到记不起来的山盟海誓,和那一份明明已不可能却还要抱着的希望。
在有生之年,爱过一个男人,看过一场灿烂无比的烟火,也值了。
就在她准备最后看一眼窗外,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就永远闭上眼睛的时候,牢门开了。
一个美丽的东方女人走进来,问她:“你叫拉维耶?”
她点了点头。
女人说:“跟我走吧,你自由了。”
持续多年的寒流终于结束,气温回暖,而由于北极冰雪融化,西伯利亚以东的大片土地成为宜居带,北冰洋变成了黄金航道,从东北亚到欧洲的路程比过去缩短了几十倍。
人类又开始欣欣向荣。
吴中的梅氏实验室旧址被改造成了世纪灾难纪念馆,以纪念那戴着空间盒子在睡梦中死去的几十亿人。
空间盒子被认为是魔鬼的盒子,它诱惑人类在虚拟的快乐中迷失自己。那些曾经的科学家成了罪人,虽然他们大部分都已死在那场灾难之中。
每天都有许多年轻人聚集在纪念馆外的广场上。他们高喊着“反对科技,重归自然”的口号,要求人类政府放弃一切有违自然的,尤其是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和生物电子技术的研究。
纪念馆前立着一座青铜做成的雕像。
那是一个双膝跪地的老人。他低着头,头发蓬松炸乱,嘴里还叼着烟斗,双手被绳子反缚在身后,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我有罪!
每一个从这里经过的人,都要朝雕像吐一口口水。
孩子们对着雕像撒尿,妇女把用过的卫生巾丢向雕像。
世上最恶毒的诅咒每天在这里都要被说上几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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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她申请了广场保洁员的工作。
她已经看惯了人们的行为,听惯了那些恶毒的言语。
直到天黑了,广场上没有人了,她才走到雕像前,开始清理雕像上的污垢。
她做得很小心,就像在为亲人整理妆容。
没有工业污染的天空十分明净,星光洒下来,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