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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时候,影子还是个正常的影子,你很难判断它是不是入侵者。但当雪橇犬追赶狼群,枪声响起的时候,那个影子突然睁开了双眼,也就在此时,洪振龙的眼睛才开始变蓝。而当洪振龙浑身颤抖的时候,他的影子却静静地在地上一动不动。
青木冷笑了一声,开始慢慢向洪振龙靠近。
白狼已经出现,洪振龙的胸膛开始冒出火焰,难以抑制的愤怒驱使着他向前冲去,而在他的身后,他的影子缓缓站了起来。
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洪振龙扭头去看,看见一个陌生而又有点熟悉的男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头上的头发乱糟糟的,沾满了雪粒子,那件灰色的旧风衣被寒风刮起,飞扬在他身后,在这冰天雪地里看起来有些单薄,但十分洒脱。更神奇的是,这么冷的天,那人只穿了一双趿拉板,踢踏踢踏地走在雪地里,留下一行长长的脚印。
不知道为什么,洪振龙听到那踢踏踢踏的声音,心情变得出奇得平静,愤怒渐消,浑身的火焰就像烧光了的柴火堆一样慢慢熄灭了。
那个已经站起来的影子也退了回去,变成一个正常的影子。
“你是谁?”洪振龙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极力想要想起些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青木朝他笑了笑,又看了看地下的影子。这次他没有召唤乌鸦,想看看影子究竟长什么样,就对着影子说:“站起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那个影子就站了起来,慢慢显出五官细节,变成了人的模样。那模样,分明是另一个洪振龙,只不过有点晦暗不明,像镜子上糊了一层水汽。
“你到底是谁?”青木问。
“我是洪振龙。”影子说。
洪振龙大惊:“我才是洪振龙!”
影子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你。我和你一模一样,你就是我。”
青木知道,影子接收了洪振龙的所有记忆,所以在思想和行为上没有区别,除了莱斯特签名所对应的意识思维特征之外。但是,影子一定还有什么原始意识之类的东西,否则他不会在替代本体意识的时候,会产生别的想法,比如进入洪振龙梦境的禁区。
这种原始意识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什么驱动他想进入禁区呢?
197、下水道理论
那一片冰雪世界莽莽苍苍,一眼望不到尽头。
青木不知道要多大的精神力量才能通过梦境屏障进入到那片禁区。他很想试一试,去看看那里有什么。但他知道,洪振龙的精神状态支撑不了自己的梦境多久,他的梦境是和那个世界相连的唯一通道,如果青木进入了禁区,而洪振龙退出了梦境,那么情况就会变得很复杂。青木很可能会被困在那个空间里面,找不到回来的路。
在没有把握之前,他不能冒这个险。
不过有一点青木不是很明白影子既然已经在洪振龙的梦里,为什么不自己直接进去,而非要逼着洪振龙去闯那道屏障呢?
青木原本还想和这个影子多交流一阵,就像莱斯特那样研究一下这个种族的特征。
然而,影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突然就朝着青木扑了过来。
青木感觉到了一股澎湃爆发的精神力量,和洪振龙被约束带绑着发病时忽然爆发出来的那股力量一样。与此同时,洪振龙的本体意识也朝着青木扑了过来,爆发出同样的力量。
两个洪振龙,就像分身术一样,连动作都一模一样。青木知道这是因为影子已经和洪振龙成为一体,互相影响,当影子产生杀掉青木的意图的时候,洪振龙的本体意识也起了这样的念头。
在这个梦境里,青木作为一个外来入侵者,对空间的威胁很大。如果不是他以强大的精神力量压制,洪振龙早就会像领地受到侵犯的猛虎一样扑过来了,当然结果只会造成这个空间坍塌。
影子之所以能够影响洪振龙,也是因为洪振龙本身就有类似的想法。就好像影子让洪振龙怒火中烧冲向禁区,那是洪振龙长久压抑在心中的真实想法,越是禁地,就越是想进去看看,只不过碍于祖先的遗训和对未知的恐惧暂时压住了好奇心而已。
两个爆发的洪振龙同时扑上来,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这时候已经被狂暴的精神力量给撕裂了。
青木轻轻摇了摇头,那个影子暂且不论,但洪振龙这样会让他自己的精神受到极大的损耗,搞不好意识体也会受损。好在现在那个影子还没有完全长成,否则青木分辨不出谁真谁假,就只能退出梦境了。
他轻轻抬了抬手,洪振龙和他的影子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就像冲进了水里,动作变成了慢动作。
梦境空间里的空气慢慢在凝固,可以看到一点一点的晶莹的冰晶一样的东西出现在半空。两个洪振龙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下不动。可以看到他们周围一条一条的冰棱反射着阳光,大约有半间屋子大小的空间已经变成了冰块,两个人影就像冻结在透明琥珀里的远古生物,张牙舞爪地扭曲着。
青木踢踏踢踏地走上前,伸出一只手对着冰块中影子所在的那一部分轻轻推了一下,那半块大冰就掉了下来,哗啦啦碎成了细小的颗粒,每一颗冰粒里都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洪振龙的影子。
真正的洪振龙还在冰块里。
天上出现一轮红日,近得触手可及,日光强烈的照射下,冰块开始融化,化作了一滩积水,地上的冰粒子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洪振龙重新站在地面上。
奇怪的是,那烈日的炙烤并未化掉地上的积雪,而强光之下,他居然没有影子。
这样的梦境规则已经和洪振龙自己架构的梦境完全不同,就好像你在雪地里搭了个帐篷,住着住着变成了窑洞。
洪振龙惊愕地站在那里,突然倒下来,像发羊癫疯一样抽搐起来。
青木知道他的精神力消耗过多,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必须让他退出梦境了。但洪振龙此时自己的力量已经无法醒来,只能做梦魇般的挣扎。
青木抢先退出了梦境,看到床上的洪振龙肌肉僵硬,浑身挺直,嘴角流涎,好像快要死了一样。
洪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叫着:“父亲你怎么啦?父亲!”
青木走过去把老头子压在胸口的两只手拿开,然后扶着老头子起来。
洪振龙身体抖了一下,悠悠地睁开眼睛,朝周围看了一圈,才对青木说了句:“谢谢。”
青木把老头放下,说:“好了,短期内你不会再做噩梦了。”
洪振龙本来就健康状况不佳,此刻的精神状态更是差到了极点。青木就再次催眠了他,并对洪奎说:“你父亲需要休息,在他自然睡醒之前,谁也不要打扰他。”
洪奎安排佣人好好服侍,等洪振龙完全睡着了,才和青木一起离开了卧室。
此时夕阳正红,从山庄大厅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整个落日的场景。
洪奎请青木一边欣赏落日美景,一边共进晚餐。
来自北美的大佬并没有摆出一副豪门架势,晚餐只有简单的三个菜:黄洋葱牛排、阿拉斯加大比目鱼和一道中式的莼菜羹。菜式简单却做得非常精致,叫人一看就很有胃口。
青木吃的时候不自觉就想起了煤老板,觉得这只吃货其实也挺可怜,整天呆在柳营巷,除了毕生花做的菜,也就吃吃街边的小饭馆。青木就想着,以后还是要带他多出来,吃的东西多了,就不会整天缠着毕生花做酱肘子了。但他又怕把乌鸦的口味养刁了更难伺候。
吃饭的时候,洪奎笑着对青木说:“我父亲说的是真的,我们家族的产业不比美国任何一个家族小。”
青木说:“你父亲想洗白,为什么不干脆从政?你看看肯尼迪家族和布什家族,还有现在的创普。”
洪奎说:“我父亲曾经说过,政客和【创建和谐家园】一样,都是下水道里的老鼠,都会传播瘟疫。”
青木说:“下水道并不是因为老鼠才变脏的,而是因为本身脏了才有老鼠。”
洪奎说:“但下水道的存在至少让人类社会表面看起来光鲜干净。人要的不就是这种感觉吗?一半的阴暗可以获得另一半光明,一半的肮脏可以让另一半洁净,这不就是中国常说的一阴一阳之谓道吗?”
青木疑惑地看着洪奎:“你想说什么?”
洪奎说:“我想说的是,关于继承家族产业的事情,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青木感觉洪奎不像是在以竞争者的身份在试探自己,奇道:“照理说,你是最应该反对我加入继承人行列的,多一个继承人难道不意味着你就要少一份遗产?”
洪奎笑道:“你错了,家族的继承人并不是独享所有遗产的,他只是管理者,就像古老家族的族长。家族的资产归整个家族共享,我们会竭尽所能培养家族的人才,要不是华人在北美永远无法获得相应的政治地位,我们早就进军政界了。”
“即使这样,也不能成为你欢迎我加入的理由。权力比金钱更加诱人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这些都不是理由。真正的理由是,我根本不想当这个家族继承人。”洪奎说,“我以前也曾因为被选中为继承人而骄傲过,可自从我进入了梦中的禁地之后,我对这世俗的名利就突然失去了兴趣。”
“你进入过禁地?”青木大惊道。
198、未知的使命
洪奎用刀切下一小块牛排,用叉子送进嘴里。他的动作优雅,和粗犷的身形相貌极不相称。
放下刀叉,洪奎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说:“是的,我进入过禁地。”
“那里有什么?”青木虽然知道这样问有失礼貌,毕竟那是别人家族的禁地,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是一个迷一样的地方。”洪奎转头看向窗外,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只留下一片绚烂的晚霞还挂在西边的天空,“我在那里闻到了祖先的味道。一踏上那片土地,我就有种终于回家了的感觉。就像一个在外面漂泊多年的游子,一听到家乡的消息,那些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就再也留不住他的心了。”
“这和你继承人的身份好像并不矛盾。”青木说。
“你是想说这只是一个梦吗?”洪奎笑道:“是的,这的确是一个梦。可我宁愿为这样一个梦而活一辈子,也不愿意把生命虚耗在政治的阴谋里,做金钱的奴隶。当你要管理上千亿资产,还要照顾十万帮会兄弟的时候,你还有什么资格去做梦?一个没有梦想的人生是多么悲惨啊!那就是一台会思考的机器而已。”
“我能理解你。”青木对上千亿究竟是多少钱没有概念,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非常多的钱,可以开很多家酒吧,然而一家如花酒吧的账目就已经让他头大到想撞墙了。
洪奎说:“其实我和我现在的父亲,也就是威廉沃尔夫先生并不是直系亲属,论血缘的话,我们之间至少已经隔了四代,也就是说我是沃尔夫家族的旁支的旁支的旁支。我的亲生父母也不是帮会成员,只是温哥华一家餐厅的普通工人。”
“那你的家族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从小就会做梦,而且是那种清醒的梦。因此,我常常分不清什么时候在做梦,什么时候是现实,所以我的精神和行为有点问题。稍微大一点以后,就没有人同龄人愿意陪我玩了,他们都说我有精神病。我感到孤独、郁闷,无处发泄,常常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把枕头和床单撕扯得稀烂。”
“再大一点的时候,我的力气也变得更大,房间已经不足以让我发泄,于是我开始毁坏公共物品消防栓、窨井盖和公园的长椅。我被警察抓起来,后来又被强制关进了精神病院。经过治疗,我的狂躁症有所好转,只是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终于有一天,医生说我的病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就在我出院的前一个晚上,我第一次梦见了白狼。”
“你知道一个自闭症患者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朋友是一种什么感觉吗?我当时就是那样的感觉。尽管我和它相隔万里,尽管那只是一个梦,我觉得它就是我的朋友。我开始对着它倾诉,说我内心的秘密,说我那些奇怪的大人们从来不相信的梦。它从远处慢慢向我走来,就那样站在我面前静静地听着,像一个真正的朋友那样。”
“我的倾诉没完没了,直到枪声响起,一群驾着雪橇车的英国佬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洪奎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们追赶着狼群,白狼不得不离开了我,去帮助它的子民。”
青木很想知道这个梦后来发生了什么,就问道:“后来呢?你们家族做这个梦的人梦到的过程和结局都一样吗?”
洪奎说:“不太一样吧。我问过父亲,至少他没有看到过白狼单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父亲也没有看到过白狼王的结局。”
“结局是什么?”
洪奎的眼神突然一黯:“白狼以自己为诱饵,吸引了尽量多的人类,在那片绝壁之上一声长嗥,引发了雪崩。”
洪奎说得很平静,就像在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
“它最后的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和不舍。那不是对自己生命的眷恋,而是未完成使命的遗憾。我知道它一定是带着使命活着的,从它临死前看向我的那一眼开始,我就继承了它的使命。”
“所以你走进了禁地?”
“是的。”洪奎说,“我相信在那一片冰雪世界里,有值得我一辈子追求的东西。所以,我对继承什么家族遗产真的不感兴趣。”
“你父亲沃尔夫先生,他知道你的想法吗?”
洪奎摇了摇头说:“他和我的看法不同。他认为白狼王是家族的守护神,是为了壮大我们的家族而存在的,所以他一生的理想,是把家族的生意做到全世界,建立一个以白狼为图腾的家族王国。”
“听起来也不错。”青木终于明白老沃尔夫为什么一听说他见到了白狼王就急着要让他做继承人,原来洪奎为了这个梦已经有了出世之心。他不想在继承人的话题上纠缠,就提醒洪奎,“对了,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被沃尔夫家族发现的。”
洪奎说:“狼王的遭遇让我非常郁闷,在我心里燃起了仇恨的火焰。我醒来以后,狂躁症又犯了,我就想去医生办公室让他开点药。因为我马上要出院了,所以医院并不限制我的行动自由。我在医生办公室见到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正在猥亵一位女病人,那是个漂亮的女孩,和我一样还未成年。我当时怒血攻心,就冲上去扭断了医生的脖子。”
“按照医院的诊断,我的病已经好了,所以我犯了谋杀罪,再一次被警察带走。法庭审判的时候,除了在我是不是精神病、有没有完全行为能力这一点上争论不休之外,没有人相信我是在做一件正义的事情。那个女孩有严重的抑郁症,在医院里【创建和谐家园】了,无法为我出庭作证。而所有人把女孩的死归罪于我,认为是我的谋杀行为吓坏了她。她的家人在庭审那天不停地叫喊着要求判处我【创建和谐家园】。”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我的家族病就是在那一刻显现出来的。据说那天在法庭上,离我近的人都看到了我身体的变化。我的眼睛变绿,獠牙伸出了嘴巴,脸上长满了长毛。我挣脱了枷锁,打伤了十几个警察。”
“这件事情传到了我现在的父亲威廉沃尔夫的耳朵里。他帮我请了最好的律师,并用一大笔钱取得了两个死者家属的谅解。法庭最后宣判我无罪,但我必须接受严格的监管。于是,我成了奎沃尔夫,也就是现在沃尔夫家族的继承人。”
199、家族起源
青木笑道:“我可不想把名字改成木沃尔夫。虽然你们也是华人,但我敢肯定近五百年来我和你们的家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洪奎哈哈大笑道:“其实,我们不是华人。”
“不是华人?”
“是的。我们是因纽特人的一支,一直生活在阿拉斯加的极寒地带。但自从丹麦人维特斯白令来到阿拉斯加湾之后,我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就像基奈山的狼群一样,我们的种族差一点就灭绝了。”
“因纽特人不得不把宜居的土地让给欧洲人和俄国人,向北撤往更寒冷的地带。在家族古老的传说里,我们的祖先在撤退途中和大部队走散了,迷失在冰天雪地里。但幸运的是,一头白狼救了他,把他带到了后来被我们称之为圣地的地方。据说圣地联通着不同的世界,有着数不尽的宝藏。我的祖先就是从那里走出去的,最终重新找到了他的族人。他用随身带出去的一点财宝和俄国人交换了很多生存资源,这是我们家族兴盛的开始。后来,他带着族人想再回到圣地,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青木忽然想起以前梅教授提到过的空间维度问题,那个圣地会不会是一个跌落在阿拉斯加的四维泡泡?不过他只是脑子里这么闪了一下,也并没有太把这个当回事情。换个角度,也就是一个阿拉斯加版的桃花源记而已。
“那你们怎么成了华裔?”他问道。
洪奎说:“因纽特人是很小的种族,随着来阿拉斯加淘金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也加入了其中。大约在一百年前,家族中的人开始南下,那时候,爱斯基摩人还受到极端歧视,我们不得不和华人住在一起,虽然华人也受到白人的歧视,但数量众多,大家可以抱团取暖。由于我们长得的华人几乎没有区别,而且在这一百年里,我们早就混合了华人的血脉,所以对外就很少提及我们是因纽特人了。”
“那你父亲怎么还会产生让我做家族继承人的想法?”青木觉得十分奇怪,“这不是随便来个人只要说自己见到白狼王了,就变成亿万富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