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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面前怎敢造次?”苏廷夏一笑,这笑容也显得很洒脱,就好像看淡了世间百态。
韩健不勉强,这十里亭,说到底能坐的地方也只有那细窄的围栏,他就算真坐在上面也有**份。于是韩健和苏廷夏也就站在那不坐,两个人站着说话。
韩健对司马藉示意了一下手上的酒壶,司马藉会意,让侍卫把酒杯递了过来,韩健倒了一杯酒,亲自递上前,苏廷夏却不接,因为他手被固定在枷锁内,本身要饮酒也是不便。司马藉便代劳将酒杯递上前,送到苏廷夏手上,苏廷夏将酒杯握住,却也无法将酒送到嘴里。
“苏先生发配南疆,在下这才来相送,先生不会责怪在下来迟了吧?”韩健笑道。
苏廷夏微笑着摇摇头道:“王爷屈尊降贵来见,罪民何德何能。如今苏某人在世间无亲无故,王爷来送,苏某人生平足矣。”
韩健微微皱眉,为何苏廷夏要强调他自己是无亲无故?其实苏廷夏在故乡是有亲眷的,而且是个大家族,据说是父母亲人均在,但究竟在他上次中状元“暴死”之后,他的亲眷发生了什么变故,韩健却不甚了解。
韩健问道:“苏先生在故乡无亲人?”
苏廷夏轻轻点头,喟叹道:“三年前……亲人都已被害,我曾辗转回故乡走了一遭,人面全非。斩草除根,他们是不想留任何后患。”
韩健会意点头,这就说明,北王为了斩草除根,苏廷夏在乡下的父母亲人均被杀,而至于现在苏廷夏在乡间的那些亲戚是谁,这个就不得而知。
韩健并未追问,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顺带让司马藉上前帮苏廷夏饮酒。苏廷夏却并不饮,问道:“王爷为何不问‘他们’是谁?”
韩健一笑道:“身在朝廷,何必事事知晓?”
苏廷夏突然咧开嘴一笑,笑容又有些悲凉,继而有些苦涩。这笑容中就好像涵盖了他一生,到最后笑容也始终停不下来。
“王爷真是好手段。”苏廷夏苦笑着叹道,“短短一日之间,便将考场弊案查清楚,却也在这一日之间让苏某人经历了大喜大悲。那时苏某人也不解,为何王爷查出案子不一查到底……唉!还是苏某人太一厢情愿,王爷即便年轻,却非气盛,说到底,还是苏某人太操之过急。”
韩健心想,这算什么?对案子的一次全面总结?是责怪他没把案子一查到底,还是说这苏廷夏后知后觉在这发牢骚?
在韩健看来,苏廷夏这种以一己之力来复仇的行为他并不支持。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行为,在封建王朝大环境下是不可取的。更可恨的是苏廷夏为了实现他个人目的,不惜拉很多无辜之人。若是没有阮平涉案其中,韩健才懒得管什么舞弊案。
韩健沉声道:“苏先生见谅,立场不同,做事尺度上自有不同。我想苏先生也不想因为你一己之私,令魏朝陷入动乱边缘吧?”
韩健以为苏廷夏会不同意他这说法,因为苏廷夏现下的神情态度已然有些失控,没想到苏廷夏只是微微点头,神情很快恢复平静。
“王爷所言极是,在其位,谋其事。王爷所做无可厚非。”
第一百章形势迫人
韩健一叹,他跟苏廷夏本来就不是一个立场上。苏廷夏一门心思要报仇雪恨,所用手段很偏激,却也险些将朝廷闹个覆雨翻云,之后朝廷大事化小,才将舞弊案的影响化解到最低。
舞弊案,是朝廷跟北王一党正面冲突的第一战。但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因而双方都有意把事态弹压下去,朝廷抓捕了一些犯人,而北王党适当的弃车保帅,在这第一战中,朝廷其实隐隐还占着上风,却也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那就是朝廷现下准备不足。
但也不排除朝廷有示弱之意,没必胜把握,就先以示弱,麻痹对手,令北王党以为朝廷不过如此。不论如何,舞弊案会加速北王党篡权的步伐。
本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韩健却也知道苏廷夏并非是个一无是处一心只想着报仇的人,若真是如此,在舞弊案发之后,他大可一走了之,而不用去官府自首。苏廷夏有他自己处事原则,至少很负责任,他自己闹出来的风雨,他会亲自出来画上句点。
韩健没多言,也没问是哪方势力在暗中帮助苏廷夏复仇。两人共饮几杯,苏廷夏情绪慢慢缓和下来,目光却总有意无意看着不远处正在对林小云嘱托不止的林小夙。
韩健从林小夙和林詹处获悉,这苏廷夏大隐隐于市,每天以帮人写信为生,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就算是他心中有仇恨,有大抱负,说到底也是个普通人,有七情六欲,在他为人【创建和谐家园】赚得家财万贯之后,家里也曾为他娶下妻房,但在他中状元后,以为要功成名就之时,人生却突然跌落谷底,不但父母亲人保全不住,连他自己都朝不保夕。在这样的境形下,他更应该渴望一份平静的生活。
“苏先生将去,可还有话说?”韩健看苏廷夏脸上满是倦意,就好像对人生也失去了动力,不由问道。
韩健觉得他可能已经对人生看淡,路上要么选择自尽,要么为仇家所杀,总之此时的苏廷夏给他一种人到黄昏的感觉。
韩健以为苏廷夏有什么话会说出来,但苏廷夏明显是准备把秘密带进棺材。
“罪民听闻,陛下有意要立太子了。”苏廷夏突然收回神色,看着韩健道。
韩健微微一愣,女皇要立太子,他也是两天前才知晓。一个身在牢房中的重犯也会这么快知晓?
“苏先生从何听闻?”韩健问道。
苏廷夏道:“这一两日,连牢房里的老头也在谈论此事,想不为人知实在太难。难道却是市井以讹传讹,子虚乌有之事?”
韩健心说这怎么会是子虚乌有。女皇要立太子,的确是事实。从齐朝使节提出那立太子换和谈的苛刻条件,再到几十名大臣联名上奏请立太子,再到如今闹的人尽皆知。韩健感觉到,这幕后应该有推手,把事情撒播开,令天下人都知道朝廷要立太子。
谁会来做这个推手?
韩健想了想,似乎谁都有这个可能。立太子,会令朝局发生变化,一方面可以更加安定人心,一方面却令局势朝不确定的方向发展。谁都知道立太子并非立的当今女皇子嗣,而是女皇的兄弟,这就会令太子之位不稳固,令北王和西王有可趁之机。
看似立太子对北王和西王篡权不利,但北王和西王似乎也更愿意先立太子,只有如此,他们才能确定主攻方向,才更容易拉拢朝中一些党派来为他们所用。
“确有其事。”韩健直言不讳,既然事情已经到人尽皆知的地步,韩健自然也没必要对苏廷夏隐瞒。
“听闻王爷跟六王子走的很近,此次可是会支持六王子为储君,将来登临大宝执掌天下?”苏廷夏问道。
韩健一笑,道:“苏先生说远了,立储君乃是天家之事,在下一介外姓之臣。陛下立谁,在下支持谁便是。断不至到左右朝局的地步。”
韩健这回答,跟在与女皇照对时的回答基本一样。这基本就是“官方说辞”,虽然看似套话,但在这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必须要保持一种绝对中立的立场,才能令他独善其身。
苏廷夏微微一顿,笑道:“立太子一事上,罪民倒是觉得,六王子更加适合。”
言罢,苏廷夏起身,此时已经快临近午时。按照押解犯人的规矩,押解犯人必须要在午时前上路,衙差也必须在日落黄昏前将犯人押解到第一站去,走晚了肯定会耽搁时辰。
韩健听闻苏廷夏所言,微微一笑,其实这跟他的想法基本不谋而合。并非六皇子杨曦更适合来当太子,而是形势所迫之下,必须是杨曦来当这个太子。
女皇立太子,说到底是以满足南齐和谈条件,来换取一个相对稳定的外部条件,以解决西王和北王两个一直存在的内部大患。所谓攘外先必安内,现在魏朝尚未到对南齐发起一战的时候。
而立太子之后,按照与南齐的商议,太子将出使南齐以达成和谈。这一去,可就好像是送了个质子过去,这个太子何时能回来,日后能否回来还不好说。南齐之所以让北魏立太子,就是看到了北魏内部的矛盾逐渐激化,提立太子,且让太子出使,其实就是想在太子滞留南齐之时,隔岸观火看北魏内部乱斗。
斗争的结果,若是朝廷胜,那南齐可能会以太子为条件,跟北魏换取一些城池和战略上的好处,再行放人。若是北王或者是西王在这场乱斗中取胜,南齐有北魏太子在手,趁乱出兵北魏一统天下也可师出有名。
在如此的境况下,一个老成持重的三王子,和一个初出茅庐的六王子,谁更适合来当太子出使南齐?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女皇为了换取稳定的外部环境,不得不把一个弟弟送过去当人质,而若是不出意外,这个人质将会由杨曦来担当。因为若是北魏权力斗争发生一些意外,杨余年长一些,或许能稳定住局势,而杨曦恰恰缺少在乱世中稳定朝纲的能力。
第一百零一章只许失败
临近午时,犯人即将被押解上路。韩健从十里亭走出,亭外一小片空地上,林小云仍旧拿着林小夙精心为他准备好的饭菜在吃。韩健过去见苏廷夏之前他就在扒拉着吃,回来还没吃完,韩健心说这碗可够大的。
“……到南边,别跟人惹是生非,有事要忍着,过几年劳役结束你就回来了。”林小夙瞧瞧抹着眼泪说道。
“行了小姨,我说了很多次,我是去从军,不是去干苦役。舅舅他想从军还不得呢,我一定会干出个名堂给舅舅瞧瞧。”林小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前程,就好像被发配充军,他就能扬名立万一样。
发配从军的罪犯,做的是最苦的差事,可能是从战场上搬尸体,也可能是在冲锋陷阵时当炮灰。韩健无奈摇摇头,这林小云愣头青一般,跟他说什么也不懂。
很快,衙差便开始招呼犯人要一起上路,到最后时候,林小云才终于忍不住,大泪一流,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再也收不住。
“舅舅,你看着,我这趟去,一年当校尉,三年我升个将军回来。看谁还瞧不起我!”林小云发了他的豪言壮语。
林詹没多言,他也不想打击林小云,只是安慰几句。
日头老高,十里亭却被送别的哭泣声笼罩,像是哭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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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的路上,林詹策马靠近韩健这面,感激道:“少公子,小云这次不用砍头,全凭您走动,这才保全了他一条性命。本来林某人已不知如何报答,却还……得少公子赏识,我哪里是为官的材料?”
韩健笑道:“林兄过谦了,林兄得到破格提拔,那是林兄自己的本事。我可没帮上什么忙。”
韩健说的倒是实话,韩健还没等给林詹走动,女皇主动提出给林詹升官。这主要还是跟女皇微服出游时,韩健等人在女皇面前说其好话。又是捉拿悍匪,又是一招制服西王大将,女皇也会有爱才之心,顺带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东王,唯才是用和卖人情两不误。
林詹惭愧一笑道:“这次,说什么也要让在下宴请少公子一次,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在雅舍,在下做东。”
韩健心说林小夙现在在清虚雅舍当临时大掌柜,林詹过去请客不是图省钱吧?现在都知道清虚雅舍是东王府的产业,请客选在清虚雅舍总让韩健感觉怪怪的。
韩健没拒绝,他相信林詹不会像黄烈那般最后来个吃饭不给钱。
回到城里,林詹要先回廷尉府,韩健和司马藉则直接去了清虚雅舍。到清虚雅舍二楼,却见杨曦坐在桌前,手上拿着基本书册,正不时四下张望。
“韩兄,你可算回来了。”杨曦见到韩健,紧忙迎上前。
司马藉笑道:“杨公子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这是嗅到风知道今天有人请客,才早点过来占位子的吧?”
司马藉完全是闲的没事打趣杨曦,杨曦则听的一头雾水。韩健道:“杨公子有事?”
“有啊。”杨曦紧忙道,“家姐刚给我和三哥派了个差事,让我们一起监督夏粮入库,我对这些东西不太懂,想起韩兄在库司任差,便想找韩兄来帮忙。”
韩健心里琢磨,监督夏粮入库?这算什么差事?当下城外夏收基本完毕,眼看要夏粮入库不假,但这还要人监督?犯得着派出两个皇子?
杨曦见韩健迟疑,不由问道:“韩兄可是有为难之处?若有的话,直说无妨,回头我再仔细问问家姐。”
韩健很想说,库司的事我也不懂。但再一想,他在其位不谋其政,回头杨曦这个大嘴巴再告诉女皇,女皇定然会认为他办事不尽心。
“行。”韩健爽快地答应,“明日我带你去库司走走。陛下可是有给你安排辅佐之人?”
杨曦很无奈摇摇头。
韩健心想这事可能会有些麻烦,监督夏粮入库,事情说简单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韩健也实在想不出是怎么个“监督”法,难道是看着把粮食入库,然后比照一下入库清单?俩外行去监督库司那些内行,能监督出个门道就怪了。
“那你兄长那边,可有人帮忙?”韩健问道。
杨曦再摇头道:“不知道。姐姐没给我们安排人手,只是说,谁做的好,可能会立谁为太子,所以三哥这次肯定会尽力。”
韩健瞅杨曦一眼,问道:“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我……我也一样,就算当不成太子,我也想帮姐姐分忧。”
韩健心里感慨,这可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眼下杨曦马上就可能被立为太子,然后被送到南齐去,韩健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转圜,令杨余立为太子来接替出使的差事?难道帮杨曦打退堂鼓,暗中帮杨余顺利完成监督夏粮入库的差事?
韩健感觉很为难,他连对此事做的好坏的判断标准都不清楚,怎样监督为好?如何算是完成差事?最后只要是夏粮顺利入库就算完?可魏朝就一个库司,杨曦和杨余说到底做的是同一件事,一个做的好,另一个怎么才算不好?
韩健拿过杨曦手上的书册看过,都是往年库司的一些入库清单,是由库司上报给朝廷,朝廷备案用以复查和审核的。韩健看了看,数字不是用【创建和谐家园】数字,光看那些数目字就让他有些头疼。
“韩兄,这里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在宫里我没拿出来。你等我回去拿。”杨曦说完,一路小跑下楼,看样子是回皇宫搬账册去了。
相比于杨曦的用心,韩健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杨曦一走,韩健直接把眼前的册子晾到一边。
“杨公子人呢?”司马藉下楼去了趟茅房,回来发现杨曦已不在,只有韩健一个人坐在桌前悠闲地喝茶。
“回宫去了吧,不知道。”韩健随口道。
“这杨公子,我看他现在好像离了少公子你不行,但凡有事他就跑来。”司马藉说着,却发现韩健心不在焉好像在想事情,“少公子,你在思虑何事?”
韩健稍稍收回心神,道:“我在想怎么落井下石。”
“谁落井,下谁的石头?”司马藉瞪起眼问道。
韩健一叹道:“当然是杨公子,这次他请我帮忙,我不会帮他把事情办成,只会帮他把事情办砸。或许只有如此,他才能继续留在洛阳城,闲来无事就跑来吃白饭。”
第一百零二章戏班子
因晚上林詹在清虚雅舍请客,韩健就没回东王府别院。到临近黄昏时,林詹意气风发地过来,还未等开席,黄烈屁颠屁颠跑过来,非要坐下一起喝杯酒。
倒是杨曦,回宫之后再未出来,韩健也不知他是否被女皇留住不被允许出门。
刚开席,黄烈拿起酒就往肚子里灌,好像是酒不是他买的不心疼一般。司马藉道:“黄大公子,你如此喝,不消几杯会醉,你这是准备趁醉耍酒疯?”
“没有的事。”黄烈嘿嘿一笑,笑容中充满了猥琐,“你们听说没,何家小姐落网了。”
司马藉问道:“哪个何家小姐?”
黄烈道:“就是上次被那女贼冒充的那个,据说是他跟乱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乱党居然把她给救走了,谁知还没等出京城地界就给抓了回来,人应该是送去她该去的地方。我这是想早点喝完,陪几位一起去看看。”
黄烈说的何家小姐,便是在雨花楼里女刺客冒充的真身。韩健事后也稍加了解过,何小姐的父亲是曾经朝里有名的谏官何中联,何中联落罪以后,何家小姐被发配到教坊,新近才被转到雨花楼,却在中途被乱党调包。
一旁的林詹道:“少公子,还真有此事。人是在昨日被我们廷尉府搜捕到,我们盘问过,她对乱党之事毫不知情,我们将此事上报了三法司,也是刚得到的消息,三法司没有追究何家小姐通匪的罪过,还是将她发配回雨花楼。”
韩健微微点头,随口道:“那还真是要去看看。”
林詹续道:“不过现下人还羁押在廷尉府内,要明日才行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