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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女学生明显喝了几杯,穿着布料极少的吊带背心和超短裙,头发染成五颜六色,正围做一堆,嘴里叼着香烟,骂着下流的脏话,不知在吵些什么。
陈华遥经过旁边,眼睛在她们光溜【创建和谐家园】的大腿和胸前的荷包蛋上停留片刻,不禁摇头,心道:“就这种货色,包夜绝对不超过三十块。”
“乡巴佬,你看什么?再看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妈的没见过世面。”一个右鼻翼穿有鼻环的女生冲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其他几人也在不屑的冷笑。
这也难怪,陈华遥身上的廉价T恤、褪色的沙滩短裤,脚下一双南方特有的硬板木屐,胡子拉渣,脸色阴沉,扮相委实高雅不到哪里去。
这时走在走廊上,俨然一名寻找碎纸片的中年清洁工阿叔。那帮骄傲得如同孔雀一般的花季少女对他还不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不好意思,你的魅力深深迷住了我。”陈华遥回头露齿一笑,洁白整齐的牙齿闪闪发光。
鼻环女生扬起下巴:“哼,没劲,滚吧。”等陈华遥走后,却用手肘捅捅身边的朋友,道:“这清洁工生得蛮好看的。”
雷辛和八戒来的时候,陈华遥早在名为“爱丽舍宫”的小包厢内候着了。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面上摆放有精美的时鲜果盘,各类价格不菲的精品小吃,一九九六年的法国葡萄酒写满洋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面的沙发坐着三名浓妆艳抹的中年时尚女郎,对着投影屏幕上播出的《月球之上》卖力嘶吼,一边叫喊一边扭动并不苗条的腰肢。
“阿辛,来这么早啊!快坐快坐,这里的喷火女郎服务可到位了。”陈华遥笑道,说罢大力拍拍八戒的肩膀。
三个正唱得死去活来的女郎停下嗓子,急忙关掉卡拉OK,站起身齐齐鞠躬说:“老板好,欢迎老板。”
雷辛见这几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中年妇女,胸口的肥肉差点就掉到肚脐上了,血盆大口带着廉价的笑容,苦笑道:“哥,不是说要来谈正经事吗?这怎么?”
“没事,就是叫你们来娱乐娱乐,放松放松。”陈华遥打个响指,一个穿粉红短裙的中年女郎连忙小跑过来,膝盖恭恭敬敬地半跪在地毯上,拿出泡在冰块里的红酒,小心翼翼的给三位老板倒上一杯。
雷辛郁闷的看着粉红女郎道:“这样我压力更大了。哥,你怎么改成这口味?”对陈华遥日益下降的品味深感忧虑。
陈华遥只是摇摇头笑笑,并不解释,他的眼光也没堕落到如此地步,更不是没钱请不起高级陪酒女郎。
一般来说,“失足女”的工作巅峰期只有寥寥十几年。
在这期间,为了满足空虚的心灵往往把挣来的钱挥霍无度。过了三十岁,青春逝去,人老珠黄,赖以生存的肉体变得不再吸引男人,只好降价处理。
尤其是她们这种驻店的,经常和其他青春女孩站在一起供客人选择,但结果可想而知--连续几天没客人点要乃是常事。长此以往,她们不得不主动出击,在包厢里不请自到,上门推销自己。
陈华遥见几位大姐可怜,便请到包厢里陪坐唱歌,账单照算。
大姐们看小伙子们相貌英俊,气度不凡,眉宇冷峻,心中大喜之余更是小心谨慎,老老实实坐在旁边,时不时剥了瓜子壳,切了香梨片,把果肉送过去。
陈华遥自然不会把父亲以断绝父子关系相逼的糗事说出来,碰了杯后说道:“我最近深感年华虚度,二十四岁了仍然一事无成,觉得我们浑浑噩噩,老是瞎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决定重新回转象京大学完成学业。象京是个培养人才的地方,几十年来出了不少大人物。”
雷辛心道:“我看你是为了泡象大的美女去读书才是真心话。”
见他们沉默,陈华遥便咳嗽一声:“听说城市管理监察支队的张科长给你孝敬了三万块,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事啊,八戒的手下潘癞子不是在香樟路的天桥下贩卖光盘吗?那天给城管的人铲了摊。潘癞子不服,打了起来,他那小身板哪是人家十几条大汉的对手,当场被打成残花败柳,还拉去局里关了一天一夜。我们身为螃蟹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这事得过问一下吧?”这事雷辛可不含糊,当即汇报起来。
“少说废话,说赔了多少钱吧!”
“嗯,我就和八戒去找张科长。张科长一听这事,急了,好话赔了一大箩筐,勒令行凶者赔偿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共计三万五千元。根据委员会内部规定,我和八戒拿百分之二十,当事人潘癞子拿百分之二十,剩下的两万一块冲进公库以后备用。”
陈华遥一听果然有钱,马上换上笑容,腆着脸说:“阿辛,八戒,你们为规范城管执法突出问题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值得表扬。哥哥我现在也有困难,眼看明天就要注册了,我却交不起象京大学昂贵的学费,独自躲在包厢里垂泪。你们腰缠万贯,出入动辄以小车代步,是不是应该赞助一二?”
第10章 鼻环小妹
雷辛跳了起来:“我就说叫我来娱乐果然没什么好事!借钱肯定不行,我攒老婆本呢,万一你书没念成反而又被开除,我找谁哭去?”
八戒也是一脸无辜:“别看我,我更没钱。老家还有几个弟弟要念书。”
“你们都玩我是吧?那今晚的账由你们结了,三个粉红女郎也要带出去过夜。”
那大姐挑了挑黛眉,似乎极有兴趣。
雷辛终于抵敌不住,举手投降道:“好吧,我觉得可以暂时挪用螃蟹小金库,先给一万,不过要写好欠条,以后从你的那份钱里扣除。”
小金库是由委员会十三位成员共同保管,严格建立使用规章制度,每一笔出账进账都由铁公鸡雷辛专门负责,账目明细一目了然,即使陈华遥亦不能随意动用。
“说得还像句人话,粉红大姐,你还愣着干嘛?快来陪陪我尊贵的客人。”
在陈华遥的眼色之下,粉红大姐便软绵绵地贴了过去,娇滴滴的叫道:“雷总,您喜欢喝酒还是唱歌?雷总,你的胸肌真健壮。”
雷辛抹了一把冷汗,说:“唱歌吧……别,别点《相思风雨中》和《迟来的爱》,点《当兵的人》、《小白杨》吧。”
雷神三太子的冷酷程度和他的歌喉显然不成正比,几句歌词吼下来,包厢里鬼哭狼嚎,大姐们花容失色。
陈华遥支撑不住,借口包厢厕所太不卫生,要到外面方便,溜到走廊上抽烟去了。
走廊灯光昏暗,隐约传来附近的卡拉OK声,在走廊的尽头围着一群学生模样的小混混,男女都有,正在大声吵闹,几名服务生脸色为难的缩在旁边不敢吭声。
为首是个十八余岁的男生,长发披肩,光赤上身,手里搭着一支棒球棍,指着角落里的人气势汹汹骂道:“小娘们,你拽什么拽呢!别以为搭上富士哥我就不敢动你,惹我老婆不高兴了,一样要你走着出来,爬着出去。”
说着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鼻环小妹双手插兜,得意洋洋地站在旁边,显然她就是男生口中的“老婆”。
里面的人反抗几句,鼻环小妹顿时感觉失了面子,十分恼火,说道:“阿枫,把她拖到包厢里去扇,全程录像发到网上,这【创建和谐家园】简直不识好歹!”
一堆男女对着里面的人推推搡搡,原来是个女孩,头发披散遮住面孔,纱质小坎肩已被撕破几个口子,狼狈无比。
在经济发展过快的繁华大象京,这样的戏码几乎每天都会在某个角落上演。
推搡中,女孩不自觉抬起头,正好与对面正在百无聊赖吸烟的陈华遥四目相对。
那张娇俏的小脸上惊恐、羞恼、愤恨等诸般表情通通表露无疑,与他前日有过一面之缘。是张老太的孙女张末莹。
张老太是陈华遥有一次去象大玩,当时老太太摔断了肋骨,倒在地上,满大街无人敢救,是陈华遥挺身而出救下。据说老太太的儿子在市政府上班。
救人事件后,老太太有感陈华遥的正直勇气,坚持要认陈华遥做干儿子,两人颇为投缘,陈华遥也就常去医院探望张老太,因而见过张末莹一次。张末莹眼高过顶,自然是看不起穿着穷酸的陈华遥,还顶撞过陈华遥,彼此没留下什么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