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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人太多，只能在这里招待你，到底还是有些鬼祟，等你下次来面摊，定然以新菜奉上。”
楚赢见她郑重，清瘦的小脸紧紧板着，唯眼底那颗血色泪痣，仍艳的仿若要滴出血来般。
他原本欲开口逗她一句。
然也不知为何。
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径自变了一番。
“那我就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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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承了楚赢更大的人情，让她颇有些记挂，总想着什么时候还些回去，免得亏欠太多。
但一顿两顿的饭，和让姜弃重回她身边比起来，属实半点也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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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赢看出了她的纠结，提起木筷的动作一顿，他略一思量，道：
“其实我有一事，想要请小姜姑娘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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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做到，定然不会退却。”
“是这样，我有一个世交，家里的祖母过几日寿辰，想布一桌寿宴。老人家挑嘴，寻常的菜色和厨子，都瞧不上眼，我想也只有小姜姑娘的厨艺，能使得老人家满意了。”
“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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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等老人家的寿辰时，你提前一日通知我就好。”
她想也未想，干脆应下了楚赢，心里面已经琢磨起了，既适合老人家，又符合寿辰食用的菜色。
“那就多谢小姜姑娘了。”楚赢嗓音一顿，再次开口道：“说来还未同姑娘告知名讳，在下楚赢。”
他们见面几次，姜皎却一直不知他的姓名，想着初次相遇时的场面，她以为楚赢身份不凡，或遇见了什么仇家，也没有主动开口去问。
此时听见楚赢亲口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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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赢，记下了。”
姜皎说的认真，一双黑眸定定望着他，如同深不见底的墨潭一般，不见半点杂色，竟让楚赢都有些晃神。
“小姜姑娘这般正经，倒是让我…”
剩下的半句，悄然隐没在了楚赢唇齿间，煲仔饭已经见底，他放下筷子，道：
“我先回了，等寿宴将近，再去寻小姜姑娘。”
“今日多谢你，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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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弃被苏娇娇等女围在中央，听着她们大胆的调笑声，已是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盼回了姜皎，他连忙站起身，小跑到了她身边，轻声问：
“姐姐，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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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板的弟弟，也就是我们的弟弟，还客气些什么？再说了，我们可不是为你撑腰才来的，只是想白吃些美味罢了。”
苏娇娇笑的风情万种，只把一旁的其他人，都看直了眼。
但她话虽如此，姜皎又哪里能不明白，他们这些人跑过来，是担心她在姜豪这里吃亏，而非那两口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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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个的萝卜泡菜不错，佐面也尚可，我请各位帮我尝尝。”
“好耶！”
阿羞高呼一声，黏到姜皎的身边，拽紧了她的衣袖，笑嘻嘻地说：
“那萝卜泡菜，我只吃到一片，就再也抢不过他们了，正想着怎么问你要呢，小老板当真是最好的人啦！”
段方平不善言辞，但心里也是高兴的，站在一旁跟着点头个不停。
看着他们肆意交谈的模样。
姜弃眨了眨黑葡萄一样的眼，有些不解。
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瞧起来又都不是寻常模样，段方平高大粗壮，苏娇娇泼辣美艳，阿羞和其他女子，也都不是什么善茬。
他方才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妄图前来搭话的男子，被这些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但当面对着姜皎时，这群人却一个赛一个的温良和善，姜弃还见到，那最凶的苏娇娇摸出帕子，为姜皎仔仔细细地擦掉了面上沾染的黑灰。
一旁还留在店里的食客，已有人认出了苏娇娇的身份。
“那个，不是迎春楼的头牌吗？”
“迎春楼？”
“就是青楼！不过这女子傲的很，想见她一面不容易，得她好脸色更难。她怎跑到这里来了？”
姜弃年纪虽幼，却也知晓秦楼楚馆一地，并非什么正经人该流连之地。
他顿时有些局促，捏着姜皎的袖口，小脸上浮起一抹紧张之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皎也听到了这番交谈，却没什么表情，只取了陶土坛子抱在怀里，然后同苏娇娇招呼一声。
“一起回去？等下若是无事，给你们煮面吃。”
“没事！”
阿羞率先应了一声，第一个欢欢喜喜地向外跑，生怕煮面没有带她的份儿。
看着她欢脱的背影，苏娇娇颇有些无奈，余光扫过那些窃窃私语的食客，她清了清嗓子，道：
“你带着你弟弟先走，我们…”
“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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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何时有律法，不允许我同你一起上街了？”
苏娇娇一愣。
眸底闪过一抹感激之色，她尽力做出无所谓的神情，道：
“哪有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愿意和我们这种人攀扯上关系的，小老板还真是个...”
她分明叹着气，但语气却如娇嗔一般，素白的指尖轻点上姜皎的眉心，苏娇娇含笑道：
“傻瓜。”
第二十九章 善恶之分
风清日朗，有欢声笑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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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煮好一碗碗阳春面，配上开胃的萝卜泡菜，酸辣和浓香交融四溢，引得阿羞连连咽着口水，紧盯着面碗，连眼神都有些发直。
见她馋的不行，姜皎将第一碗送到她的面前，又招呼着姜弃，帮忙将其他面给苏娇娇他们送上去。
面摊不过两张桌子，此时已坐满了人。
段方平左右皆是姑娘，耳旁又不停有娇笑声传来，惹得他面红耳赤，只低头吃着面，连一道余光都不敢多乱看。
姜皎忙活完，正想询问下姜弃要不要也来一碗阳春面，却见他站在角落里，神情颇有些无措一般。
“怎了？不舒服？”
她探过姜弃的额头，感见微凉的冷意，才算稍稍放下了心。
姜弃低垂着头，半新不旧的鞋尖轻踢着地面，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望向姜皎，有些不解地问：
“她们...都是姐姐的朋友？”
“是，常来店里的老客，一来二去，也就熟识了起来。”
翻出之前剩下的几颗龙葵，姜皎喂到姜弃唇边，又丢给幼犬般抽着鼻子凑到她身旁的阿羞两颗。
舌尖尝到甜味，阿羞捂住嘴，又贼又傻的笑了。
等着她重新回去桌边，没了其他人能听见他的话，姜弃才闷声再次说：
“姐，我之前听姜家的下人说，青楼女子都是..都是些...”
那些污秽又难听的字眼，姜弃虽不能完全理解到，却仍旧说不出口。
姜皎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弯下腰，保持了和他平视的姿态，道：
“小弃，一个人的心是好是坏，并非取决她的职业。”
姜弃抿紧了唇，眼底的迷惑之情更重。
见他不解，姜皎也没有丝毫的不耐，而是用手指顺着他打满补丁的衣角，轻声细语地说：
“我问你，姜家那些人，有着远超于寻常老百姓的财富，一个比一个更加光鲜亮丽，不少人都对他们向往推崇，但你难道认为，他们是什么好人吗？”
“当然不是！”姜弃奋力摇头，捏着小拳头道：“他们对我们那么坏，是天底下最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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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开着酒楼食馆，身家富裕，在外声名显赫，可比我这个开面摊的小老板，要风光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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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是世间最好的人，姜家的那些坏蛋，再怎么风光有本事，也比不过姐姐的！”
“不过在旁人看来，我就只是个寻常的小老板，经营着不光鲜的面摊，一辈子赚的钱，也买不起姜豪靴子上镶的一颗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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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姜弃心里，却酸楚的厉害。
“不是的...”
他眼眶泛红，强吸着气，才不让嗓音露出哽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