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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清拉住江氏的手,又看向岳琼,“父亲,母亲,我想清楚了,人既是因我而死,那我便只能投案负责,我已在府衙中写好了证供。”
证供一写便是认了罪,便可定罪量刑了,岳琼虽一早便让岳清投案,可到了这会儿,他的面色也跟着一白,岳清若是被判了刑,即便不死,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江氏已忍不住垂泪,霍怀信见此叹了一声,先是宋家小姐的案子,再是岳清打死了人,安阳侯府牵扯上两宗命案可谓是元气大伤,“侯爷,二公子已交代清楚了,证供也已画押,本是要即刻入狱的,不过在下想着太长公主和夫人必定还要和二公子好好说说话,所以打算为二公子宽限两日,待后日,再来带二公子走。”
江氏呜咽一声,岳琼也眼底一痛,因秦莞之言他们本还对此案心存疑虑,甚至觉的岳清或许是被冤枉,可怎么也没想到岳清竟然去投案了,连证供都已画押!
既是如此,案情已有定论,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霍怀信唏嘘不已,岳清和岳稼不仅家世出众,二人更皆是年轻俊杰,往后极有可能都随了安阳侯的路子手握军权,本是大好前程,却因为一个匠工毁了。
霍怀信只觉可惜,正要安抚岳琼,冷不防的,人群最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清冷之声。
“敢问知府大人,死者死因尚未确定,又如何笃定就是二公子打死了人呢?”
霍怀信眉头一皱,往人群最后看去,这一看,却见侯府昏黄的次第灯火之下,一个气质高华形容貌美的小姑娘静静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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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怀信眯眸,“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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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只要案情经过基本清楚,嫌犯画押认罪,这案子就算了解了,没有现代司法公检法系统的审理以及要求各种细节证据等等,所以在这里江氏和岳琼觉得岳清自己认了,那就是承认是他杀人了,只顾悲痛没有提重新验尸这事。
另外此案是对莞莞验尸的铺垫,毕竟她的身份也算贵女了,不可能随便就去验尸了,然后月底了,求一波五星评价票!记得一定要五星昂!
第034章 我要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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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这小姑娘质如幽兰容若皎月,非一般人家的小姐,想到因侯府的喜事京城方向也来了不少贵客,霍怀信眉头一蹙,莫非,是京城来的哪位郡主?
“霍大人,这是秦府的九姑娘。”
霍怀信眉峰一颤,秦府,九姑娘
秦府他知道,且和秦府家主秦安也十分相熟,不过他只见过秦府的五姑娘六姑娘,这位来锦州秦府寄居的二房独女九姑娘却是从未谋面
等等霍怀信微微狭眸。
这个九姑娘,莫非便是半个多月前那个灵堂都布好了却又死而复生的九姑娘?!
同是锦州城中为数不多的官门贵族,这些私隐之事大都会流传开来,他虽不关心各府后宅之事,可此事,却是他的妻子元氏主动提起。
不为别的,只为元氏言这九姑娘乃是个克死父母的凶命煞星,还道前次那件诡奇之事的起因,实是这九姑娘恋慕他们的儿子霍甯,可霍甯对她无意,所以她跳了湖。
这九姑娘是整个忠勇候府熟视无睹的存在,元氏不仅看不上她的父母皆亡的身世,更厌恶她的命格,当时还担心此事闹大了,对霍甯的声名有损。
彼时他多问了一句,元氏言,这九姑娘无才无德无貌,性子怯懦胆小无半点贵族大家之风,小小年纪不知廉耻,还因儿女私情之事跳湖,这等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人,想做她们知府家的儿媳妇,简直是痴心妄想。
霍怀信一颗心渐渐揪起来,元氏说错了,还错的离谱。
“原来是秦府九姑娘”
微微一顿,霍怀信背脊一挺,不知为何,想到元氏说这九姑娘是为了霍甯跳湖,他这心底竟然生出了两分欣然窃喜,思及此,霍怀信眉头又一皱,昨日侯府喜宴上,他似乎听闻太长公主召见一位小姑娘作陪了整日
霍怀信眸露疑惑,“九姑娘怎在此?”
江氏悲痛之余,仍是记得为秦莞说话,“知府大人当知道,几日前母亲外出,曾在街边病发晕倒,当时便是九姑娘救了母亲,今日出了这事,母亲病危,亦是九姑娘入府帮忙诊治,母亲这病非一时之工,九姑娘要在我们府上住两日。”
霍怀信眼底一簇亮光大盛,内外宅有别,他处理公务之余的确对太长公主被人救了有所耳闻,可他并不知道原来救了太长公主的就是秦莞!
霍怀信放缓了语气,颇有种长辈对喜爱小辈的赞赏之意,“原来,这几日外面说起的小医仙便是九姑娘?真没想到,九姑娘小小年纪已有如此造诣”
燕迟皱了皱眉,这位霍知府政绩不错,为官也还算公正严明,可他这几瞬的表情变化,燕迟肯定,他是知道秦莞为了霍甯跳湖之传言的。
燕迟眯眸,他一眼就看出霍怀信在想什么
此人游走官场多年,最会权衡利弊,他看秦莞的眼神已带了满意和欣赏,再加上秦莞如今和安阳侯府的关系,他可不就要有些打算了?
“正是,秦九姑娘是侯府贵客,她救了姑奶奶,亦是侯府和燕氏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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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恩人便罢了,燕氏可是整个皇族,虽然太长公主身份的确尊贵,可这位睿亲王世子怎就随便将秦九姑娘捧到这样高的位置?
霍怀信欲言又止,燕迟却不给他说话机会,“霍知府还没有回答九姑娘的问题,缘何死者的死因还未定,就笃定是二公子打死的人?”
霍怀信立刻收敛了心神,他没忘记,这位秦九姑娘质疑了他的定案。
轻咳一声,霍怀信温声道,“九姑娘这就不知了,衙门仵作已第一时间验了尸,死去的林大兴的确是被打死,为何在二公子离开之后才吐血?那是因为林大兴身上都是内伤,肋骨骨折,刺破内脏,是常有的事。”
微微一顿,霍怀信格外关切的道,“这些事说来九姑娘只怕要害怕,还是不要听了。”
江氏和岳凝在旁听的眉峰一颤,知府大人可太小瞧秦莞了!
霍怀信一副和蔼亲切模样,秦莞却上前一步,“未剖验尸体,如何就证明死者是被刺破内脏而死?人之五脏,心肝脾肺肾,林大兴是何处被刺破?”
霍怀信面上的温和笑意僵住,对着秦莞清锐的目光,他竟有些哑口无言。
人之脏腑,看又看不着,他怎知是哪里被刺破?
“九姑娘,无论刺破哪里,都是二公子打了人导致的,这还需要深究?”
秦莞眉头一皱,表情严正起来,“狱情之失,多起于发端之差,知府大人不重勘验,便可导致狱情有偏枉生冤案”
霍怀信仿佛被踩了痛处似得皱眉,“九姑娘年纪轻轻不懂刑狱,在我的手上还从未生过冤案,此案人证物证俱在,连二公子自己都已经招认,还需要怎么勘验?”
为官之人最重官声,霍怀信想要继续高升,便绝不许自己和冤案二字有所牵扯。
秦莞眉头皱的更紧,她眼底暗云翻涌,唇角紧抿一下才道,“大周历两百三十五年三月,时任大理寺副卿的沈毅大人曾编撰大理寺校正洗冤录一书,书中所言,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为官审案,并非得一证词便可草草了事,此案诸多细节不明,连死者的死因这般重要的线索都未确定,大人怎可草率定案?”
秦莞背脊挺直如剑,话语更是掷地有声,这样的她,和平时虽清冷坚韧却看起来温婉静雅的样子大为不同,她的锋芒外露,声势逼人,便是霍怀信,也被她问的堪堪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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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的目光骤然锋利起来,她拳头紧攥,在霍怀信明显有些心虚的目光之下,她喉头如塞了一块硬铁似得哽住,只因为,她明知父亲有冤,却不能为父亲喊一声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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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能哭,父亲在看着她,这些人这些人不过是不知实情的愚人,而京城的案子已有了定论,牵扯朝廷,她不能公然的为父亲辩解。
从死而复生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这是一条黑暗且只有自己独行的路,心里的话,心里的愤怒和痛恨,无论何时何地,皆不能与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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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看过,不仅看过,还熟读过背过。
那时他刚升知府之位,满腔热血的要为天地立心为百姓立命,可现在不同了。
霍怀信又羞又恼,一转身,把火气撒在了身后站着的仵作徐河身上,“徐河,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把尸体勘验清楚?!”
徐河将争端听了个清楚,此刻“噗通”一声跪下,“大人,徐河资历尚浅,至今尚未剖验过尸体何况大人从未要小人剖验过”
霍怀信一脚就踢在了徐河身上,“你休要胡言乱语!府衙留你是做什么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得?!”
霍怀信太过失态,而秦莞看着年纪不过三十上下的徐河暗自摇头。
论仵作一行,徐河还是太年轻了,而定验之正误,皆原于历试之深浅,何况剖验本就难度极高,他没有专人教导,没有机会历练,又如何敢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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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笑意薄淡,“知府大人先说,若秦莞能证明,您该当如何?”
霍怀信胸脯一挺,一把年纪的他竟然被秦莞逼出了脾气,“你说,你说如何就如何,我倒是看看九姑娘有什么本事!”
秦莞笑意仍然清浅,那一双眸子清清亮亮,映着府中灿然的灯火,仿佛一汪落满了星子的深泉,“也不敢要求知府大人做什么,就将那大理寺校正洗冤录抄写十遍如何?”
抄书?!还是抄刚被他讽刺过的沈毅的大理寺校正洗冤录?!
霍怀信面上火烧一般,然而他话已说了出去,此刻哪里还轮得到他反悔?
“好!就依你!那你又要如何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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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霍怀信,语声如刃,“我要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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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一下,有本古代刑狱仵作典籍叫律例馆校正洗冤录,这里借鉴了一下书名,另外那句话是宋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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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首次验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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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要验尸?她一个小姑娘,虽然行医,可只怕死人都没见过几回,如何验尸?
不光是霍怀信,便是江氏、岳琼都双眸大睁。
本只是觉得秦莞心思缜密医术高绝才有了先前质疑之问,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提出自己验尸,江氏上前一步,“莞儿,你不必如此,你一个小姑娘家,怎能”
“夫人不必担心。”秦莞语声温和下来,“此事关乎二公子是否被冤枉,何况事情真相如何,总不该随便下了定论。”
江氏还要再说,秦莞却道,“劳烦夫人帮忙备一枚苏合香丸,再备麝香三钱,细辛、甘松、川穹各二两,再备苍术、白术、甘草各一两,另备些盐与醋。”
秦莞沉声吩咐,容色镇定,成竹在胸,看她的模样,江氏眼眶一红,秦莞并非是冲动行事,她这是要打定主意帮岳清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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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安抚的握了握江氏的手,又转身看向岳琼,“侯爷,劳烦您稳住魏五几人,而后将尸体搬去别处,地方干净明亮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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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凝闻言,立刻下颌一扬,“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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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凝听出了秦莞语气之中的不信任,当即眉头一皱,“如何?我不行?”
岳凝自小习武,性子豪爽自尊心亦强,她可不是一般小女儿家,不就是面对个死人?她虽然没上过战场,可她却是不怕死人的,什么事她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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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说完,扫了一眼仍然惊疑不定的霍怀信,她径直上前,却是绕过霍怀信走到了徐河身边去,“徐师傅,可能借你的器物箱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