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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记》-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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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愣愣地坐在手术室外,脸上时不时闪过一丝莫名的表情,搁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时而紧握,时而摊开下意识抚摩着医院长长的木椅边。他看了一眼手术室正亮着的灯光,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生从未如此自责过,全是因为他的关系,而让那个开朗的女孩受了这么大的苦。也就是从这个夜晚开始,易天行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对自己的敌人要直接狠厉,要在对方伤害自己之前,把这种可能性消灭在萌芽状态——这一点,哪怕是他日后在常人难以想像的地方面对超出常识的对手时,也是如此。

      蕾蕾在里面动手术。幸亏那辆小货车撞过来的时候,易天行在电光火石间挡在了蕾蕾的前面,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力量,后来车压过去时,蕾蕾也没有再受伤害,医生先前检查的结果是胫骨粉碎性骨折,又受了震荡,至于有什么问题,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过了会儿,满脸焦急的邹老师和胖大婶也赶了过来了,他们是从被窝里被叫起来的。易天行满怀歉疚地站了起来,迎上前去。

      没想到两位可亲可爱的大人不但没有责备他,看见他眼里含着的泪花和那丝抹之不去的深深愧疚,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蕾蕾终于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只是还打着麻药,正昏昏沉沉地睡着。

      被医院通知来的值班警察终于有空找易天行做笔录了,刚才这位年青警察想找易天行问话时,发现这学生浑身竟是散发着森森寒意,竟像只小豹子一样的可怕。

      易天行随口应付了警察几句。他不想把事情全说出来,因为这样一来,他就要解释那辆货车上的破洞和那次爆炸。于是只是淡淡编造了一次县城里常见的交通事故。

      忙完这些事情,他给邹蕾蕾的爸妈说了声去给蕾蕾买些吃的,便走出了医院大楼。

      在医院门口的传达室里,他拔了一个电话。

      “您好,是胡叔叔是吗?请问胡云在不在?”

      “你是哪位?已经这么晚了。”话筒里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声音带着倦意。

      易天行这才想到已经快凌晨一点了,略带歉意说道:“我是他同学,有道习题想问一下,很重要的,麻烦您了。”

      “噢,那你等一下,我去喊他接。”接着便传来骂咧咧的声音。

      正在黑甜梦里的胡云被自己的所长父亲大人喊了起来,拿起床头的电话,便听到了易天行寒到骨头里的一句话。

      “薛三儿住哪儿?”

      胡云一愣,脑海里的倦意马上无影无踪,想了会儿说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找他有点儿麻烦。”易天行对着话筒淡淡说道。

      胡云在话筒那边皱了眉头,说道:“我只是传个话而已,真不知道。”

      “别蒙我,不然后果很严重。”

      胡云听出了这声【创建和谐家园】裸的威胁,想了会儿又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他是东门这带的老大,你别惹他。”

      “你别管。”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胡云执拗说道:“虽然我瞧你不顺眼,你也知道,但毕竟同学一场,我不想你去送命。”

      易天行对着话筒微微笑了,想了会儿,还是决定告诉这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同学。

      “我被他喊人用车撞了,我没事儿,但……蕾蕾还躺在医院里。”

      “你和蕾蕾在一起?”胡云从心底深处泛起一丝酸意,但马上被那话语里的杀意激了个激灵,“……本来你去送死我也没道理管。但……你还是不要去闹了,要不要我爸出面找他谈谈?”

      “说。”易天行丢下干脆的一个字。

      ……

      ……

      “四方堰小区里,不过我真不知道地址在哪儿。”

      “谢谢。”

      “别慌,你听我说……”

      易天行把电话挂了,递给传达室打着哈欠的大爷五角钱,走出了医院门口。

      ………………………………………………………………………

      四方堰小区是高阳县里一个有些奇怪的地方,虽然房价不便宜,但真正富的人不屑住在这里。地方不偏,真正老实的人又不敢住在这里,于是剩下的就是那些走偏门捞歪财的人们。住在里面的人,不知道谁是归隐的小偷,谁又是埋名的大盗。在这样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薛三儿这些年在道上的狠名自然是谁都知道。

      于是易天行很轻易地从门卫那里拿到了薛三儿的门牌号码。他用两根手指把来客登记的钢笔掰成两截,然后轻轻捏住门卫的食指,轻声说道:“薛三儿住哪里?”

      “A幢四楼E座。”门卫惊骇地望着自己的食指,他不明白面前这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动作怎么会这么快。

      “不要想着喊什么,不然如果让薛三儿知道是你把他的门牌号码告诉仇家,你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

      易天行说完这句话,便潜进了小区浓浓的黑夜里。

      他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便斜斜向前飘掠,用正常人无法做到的速度靠近了那个涂着大大A字的楼层,用手指抠着墙壁上的缝隙,像壁虎一样向上自在游走着。

      易天行爬到三楼,抬头看着四楼仍然亮着的灯光,眉头皱了一下,脚尖在墙面上一蹬,整个人便往左面飘了过去,身体将要下坠之时,右手食指勾住了阳台外的下水管道。

      他小臂一使力,肌肉像束丝般紧缩,整个身体被便这一只细细的食指带了起来,划出一道圆弧,轻轻地飘到了那间亮灯房间的阳台上。

      天上的月亮早就没了踪影,浓浓的夜色里,县城安静无比,只有他站在那间房间的阳台上。

      他轻轻推了推阳台的木门,发现里面锁着的,于是紧紧捏紧门把,用了点儿暗力,轻哼一声,往前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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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大开,明黄的灯光透了出来,照在了小区的夜空上。

      ………………………………………………………………………

      正围着麻将桌奋战的混混们终于醒过神来。

      “哪个不长眼的小偷!”有人冲了过来,挥拳便打。

      易天行直视着他的眼,眼神平静。眼看这拳要打到他脸上了,才迅即无比地一侧头,就在白驹过隙的一瞬里,这使出全身力量的一拳便打到了空处,咯嗒一声,竟是脱臼了。

      易天行眼中闪过一道寒意,右手化拳而上,狠狠打在那人空空的腋窝里。

      他知道这个地方最痛。

      他就是要让这群人知道痛。

      那人“啊”的一声惨叫!

      被他这一拳惊呆了的众人叫喊着冲了上来。易天行挥动着拳头,以极快无比的速度在众人身间游走。易天行的神经反应速度太快,远远超乎正常人的想像,于是厮斗中对方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放慢了一般,像是一幅幅平面图慢慢地呈现在自己眼前,给了他足够的时间闪躲和打击。

      他只是一名少年学生,他没有杀过人,也不想杀人,所以他的拳头没用全力。但间或一拳打在对方身上,数百公斤的力量挟着风声,每一拳都让对方倒下一个人。房间里仍然传出阵阵的骨骼断裂之声,惨嚎之声。

      ……

      ……

      过不多时,房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站着。

      其余的人都躺在地方气息奄奄,唇角渗着血水或是吐着白沫,带着看见妖怪的惊怖神情看着面前的这位少年。

      易天行扯下麻将桌上垫的布,揩了揩自己满是血污的右手,在屋内地上倒着的众人脸上扫了一眼,有些失望地没有看到薛三儿的人影。

      于是他彬彬有礼地向这些被打成死狗一般的道上兄弟们问道:

      “你好,请问薛三儿在家吗?”

      ……………………………………………………………………………

      [第一部 县城 第十九章 流氓都是garbage]

        belongcl:哈哈,俺自个儿也认为是近似垃圾的亚。

      意图正式开始YY大业,啊,请投票吧。

      ……………………………………………………

      薛三儿今天没在家。在他看来,请那两个川佬干掉县中那个学生根本没什么值得上心的,虽然那学生好象是练家子,可练家子能敌得过【创建和谐家园】吗?他不知道那两个四川人没有用【创建和谐家园】,也不知道易天行这时候正在自己家里撒野。

      当易天行在四方堰小区里打的一干流氓鬼哭神嚎之时,他正在县城另一边,抱着自己的姘头,用自己的三根手指玩弄着女人的温腻。

      直到第二天回到家里,他才知道派出去做事的两个四川人已经在一场车祸后的爆炸里死了,而那个叫易天行的高中生不但没有【创建和谐家园】掉,还跑到自己老窝里闹了一场。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纠集人手去砍死那个高中生,但看到自己手下们脸上惊骇不已的反应,才住了嘴。

      他细细地察看着手下们身上的伤,发现所有人的骨头都是被用人手生生打断的,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霸道的掌上功夫,好狠辣的心肠!

      待听说那个高中生是从屋外翻进来的,薛三儿面色都变了。

      难道那小子还会轻功?

      “三爷,那个高中生临走的时候说了,他还要找您,说要您的一条腿。”有个手下颤颤栗栗转述道。

      有这样一个传说中的武林高中天天惦记自己的命,哪怕他是一个流氓老大,仍然有些害怕。此时回忆起那天在红油面馆时,易天行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薛三儿背上冷汗渐渐流了下来。

      他明白,自己果真是惹上了一个惹不起的角色。他在道上虽然以狠闻名,但毕竟知道狠也是要对敢狠的人狠。难道自己还敢对县城龙头古老太爷摆狠吗?

      而自己这个最开始有些瞧不上眼,后来有些嫉恨的高中生……看来也不是自己能够摆狠的对象。

      他薛三儿能在道上立足,靠的就是不知死活的狠劲儿,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可如果当时自己不是一味抖狠,替自己小弟出面,若不是在红油面馆吃了暗亏,还不肯罢手。这个心狠手辣的高中生也不会惹上自己吧。

      靠的是个狠字,最终也要倒在这个狠字上面了。

      于是他轻轻一叹,说了句很多年后因为一部香港电影而出名的话。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他可不想还,对别人狠的人一旦心防失守,被别人的狠劲儿吓着了,往往会变成最怕死的一个人。所以当天中午,薛三儿喊手下准备了一下,便跑路了,还美其名曰:“暂避一下公安检查的风头。”

      其实小弟们都知道,他避的是一股姓易的龙卷风。

      ……………………………………………………………………

      易天行这三天就像是在扮演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天气现象。

      学校他是懒得再去了,给何伟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向班主任袁某人请了个假,当然他也不会在乎批不批。白天,易天行踏踏实实地在医院里呆了下来,看着面容憔悴的蕾蕾,他会堆出最可爱的笑脸,说着最动听的话。胖主任端着鸡汤来了,他会一勺一勺地喂到蕾蕾薄薄润润的双唇里,全然忘记了胖主任和邹老师看着他奇怪而欣慰的眼神。

      这时候的易天行,是万里晴空,湛湛蓝天。

      而当夜幕降临,昏暗的灯光照耀着东门一带的游戏机房和台球室,易天行便会离开医院,扮演自己的第二个角色。他冲进每一家据说后台是薛三儿的游戏机室,逢机便砸,看见有看场子的人便会痛揍一顿。然后恶狠狠地逼问道:“薛三儿在哪儿?叫他把那条腿拿过来!”

      这时候的易天行,是狂暴而不讲理的龙卷风。

      又到了晚上。

      易天行看看天色,准时走出了医院门口,准备又去东门一带寻薛三儿手下的晦气。他不信连着这么闹,会不能把那个王八蛋逼出来。

      医院门口站着一名高中生。

      “你别闹了。”来的人是胡云。

      易天行看着他笑笑道:“他还差我一条腿呢,怎么就躲起来了,不是说咱县城混道上的人都挺带种吗?”

      胡云无可奈何地说道:“薛三儿要出来早就出来了,你这么闹没用。别地段的老大看见你闹薛三儿,只会偷着笑。但如果你闹的太大,薛三儿家的去往古老太爷前面一跪,告上一状,惹得古家出手可就麻烦。”

      易天行挑挑眉毛,带一丝兴趣问道:“不是说古老爷子回县城只是养老吗?”

      “可谁也没见过像你这种人吧?如果碰上公安也都好说。哪像你到处砸场子,蛮不讲理的。”胡云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样是断人财路,那些道上的兄弟如果熬不住了告到古家去,你怎么办?”

      易天行笑笑没有言语。

      胡云其实有些怕他,因为现在道上都传疯了,说县中有一个高中生是武林高手,和薛三儿扛上了,正像疯狗一样地逢人便咬。但他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说道:“虽然这事儿是薛三儿缺德,所里面也不会管你。但你……听说你练过功夫,万一失手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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