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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越再没有说话,默默无言地出了上房。望着依旧湛蓝的天空,他却是再没有了和父亲张倬久别重逢的喜悦,就连肚子空空的感觉也不见了。若是让聪明人算计了也就罢了,但被他那个草包二堂伯这样狠狠坑害了一把,他着实是咽不下那口气。
刚刚审陈姨娘的时候,碧落和惜玉原就在身边,此时见张越这般景况出来,心中都是分明。惜玉忙着训斥警告几个小丫头,便给了碧落一个眼色,后者只得无可奈何地走了上来。
“越少爷,东西是在陈姨娘的屋子里搜出来的。据陈姨娘说,是她先用两个丫头调走了秋痕她们四个,另一个方才溜进去伺机偷的东西,芳珩院那边兴许还不知道,毕竟那不是春天戴的。夫人如今虽还不曾发落,刚刚在屋里时却也发了脾气,回头少不得要换一拨芳珩院中使唤的人。”
说到这里原就可以打住了,但碧落思忖片刻终究还是不忍心,于是又加了一句话:“秋痕和琥珀是越少爷从开封带过来的人,夫人一向瞅着还好,大约不会怎么着。只月落和流苏是英国公府的家生子,若是被黜落下去,只怕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若是越少爷觉着她们这些天来还经心,不妨寻个由子和夫人说说情,兴许夫人这儿就过去了。”
张越还是头一次听碧落说这么多话,颇有些诧异。点点头向前走了两步,他忽然回过头在碧落脸上又瞅了一眼,猛地觉察到她这脾气品格竟是和琥珀极其相像,容貌却也有些相似。心下存疑的他本有心问两句,却见碧落已经是走到惜玉身后低声说了些什么,他便把疑虑暂且藏在了心底,转身朝门外走去。
听秋痕说,琥珀自从到英国公府之后几乎都是在芳珩院中,并不见她与其他丫头往来,若她真和碧落有亲,应当不会这么冷漠才对,难道刚刚那是他的错觉?
张越走了没多久,王夫人便在屋中唤惜玉和碧落进去。等到两个心腹丫头都掀帘进来,她便冷冷吩咐道:“咱们堂堂英国公府居然出了贼,这可是天大的笑话!把内院的丫头婆子全都召集起来,那个偷东西的丫头立时给我打死,其余几个丫头每人四十大板,然后撵到浣衣房作杂役!至于那个里通外人的【创建和谐家园】,过一阵子风头过去,报一个暴毙就是了!”
碧落惜玉慌忙屈膝答应,两人却都知道,王夫人这回动了真怒,家中怕是要上上下下震动一回了。
第一百零九章 决定和疑云
英国公张辅四征交趾,两次从永乐皇帝朱棣北征,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着实不多。王夫人坐镇内宅,管着整个英国公府的上下事宜,也是素来井井有条。
由于国公府并不曾苛待下人,底下人也多半兢兢业业,因此动家法责罚的事情很少,前头也就是跟着张赳的芳草和药香因知情不报挨了板子。这一回内院的丫头媳妇婆子们齐集听训,眼看几个平日里还算有些脸面的丫头被打得惨叫连连,先前还有个断了气的被拖出去,众人无不是噤若寒蝉,几个胆小的竟是吓昏了过去。
这一番杀鸡儆猴不但震慑了原有些散漫的家风,就连芳珩院中的人也是都给镇住了。上房之中,得知张越房中的东西竟然被偷了,秋痕和琥珀都是惭愧得无地自容,对于王夫人说几样宫中赐物如今先由她保管,两人自不敢有异议。月落和流苏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待到听说暂时寄下板子,只是罚了半年月钱,两人俱是感激不尽地连连叩头。
初来乍到就碰到这种事情,张倬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直到回了芳珩院,他这才屏退了丫头,单独留下了张越。待到儿子原原本本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之后,他的眉头登时紧紧锁在了一起。张越进京之后的机缘他没有料到,但张越进京之后遇到的麻烦他也同样没有料到。
“我先头还想你大堂伯正在盛年,之前又是一直征战在外,这无嗣只是暂时,想不到竟会引来这许多麻烦!”张倬轻轻叹了一口气,旋即抬头看了一眼张越,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二堂伯既然使出这种招法,此番事败未必会甘休。越儿,我却想问你,你可曾想过入继给你大堂伯,承袭他的英国公爵位?”
“惦记英国公爵位的人虽然不少,我可没那心思。”张越苦笑一声,见张倬仍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他便直截了当地道,“爹,这入继别家就是和父母断了关联,只为了这一点,哪怕这英国公爵位再好,对我日后前途再有裨益,我也是不稀罕的。”
张倬闻言却没有惊异,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此番心性也在他意料之中。因此,思忖片刻,他便道出了真正的目的:“英国公府虽好,毕竟是别人家,你当初和超哥儿赳哥儿进京办事,住在这里无可厚非。只如今我既然来了,也占着这地方实在说不过去。既然你二堂伯连那种卑劣的法子都使了出来,那至少咱们不能留给人家指摘的余地,你明白么?”
张越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意思,眼睛顿时一亮:“爹的意思是,咱们搬出去?”
“不错。”张倬站起身来,目光在这间布置得精致高雅的屋子中转了一圈,因笑道,“住在这里,别说人家会有乱七八糟的想头,你又何尝不是?若是你把自己当成了豪门贵公子,这为人处世上头总会有疏失。不过也无需搬远,在英国公府的附近买或者赁一处院子住着也就行了,也不违了你答应英国公的话,彼此都有个照应。”
“还是爹爹想得周到,我待会便去和大伯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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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台阶,看见顾彬正好从那边屋子里出来,他正好想起一件事,遂出言把人叫住了,旋即风风火火地奔回自己屋子,随后捧了个锦囊出来,笑嘻嘻地塞进了顾彬的手中。
“这是……”
“这是你先头到码头上送给我的,如今完璧归赵。”
见顾彬脸色一沉仿佛要发火,他便笑着解释道:“我知道这是你和你爹的一片心意,但我进京之后,大伯父的事情办得还顺利,所以也不用白白浪费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再说,这东西的主人,也就是内阁小杨学士正好算是我的师长,因此不用再拿出这个。倒是你初来乍到南京城,正需要机会。小杨学士如今虽然随皇上北巡,可总有一天是要回来的。凭借这个还有你的才学,你以后的路总能好走一些。”
顾彬面色稍霁,却仍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把东西收了回来。他和张越不同,祥符张家三房虽说曾经被人忽视,但毕竟仍是世家子弟,不像他们这一家完完全全是败落了,想当初他甚至得靠在族学帮人作弊挣些小钱。若非他考中秀才,这一回又弄到了一个监生的空额,他的那几位伯父叔父又怎会往他家里送了那么几份厚礼,还满口答应帮忙照应?
“表弟,我家欠了你家很多情,现在我还不了,将来也不知道是否真能还上,以后你若是有事,但凡我能做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面对这样一个固执的人,张越自是笑着答应了。两人闲话了几句,张越便往王夫人的上房走了一遭,将父亲的决定先说了,末了才诚恳地说:“大伯娘,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您和大堂伯一直都照顾有加,我一直都很感激。只是如今既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我们再厚颜住下去,只有添更多的麻烦。再说,就算搬出去住,我也一定会常常回来。”
虽说雷厉风行处置了家中的败类,整顿家风震慑了下人,但经过这一回事情,王夫人也明白有些事情不得不慎。她心里固然欣赏张倬一进京就能有这样缜密的想法,固然觉得张越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但却仍想挽留,劝了几句后,见着实劝不动方才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我也留不住你们。我记得上回管家报说府东头正好有一座院子空着,还想改建成园子,如今既然你们要搬出去,那我便让人去好好收拾,你们父子还有小七且在家里再住一些时日。我知道你和你爹不喜欢占便宜,这么着,这屋子本是前两年府里买的,以后我每个月和你们算赁钱。毕竟这就要迁都了,你们没必要在南京买宅子。”
张越情知王夫人所言句句在理,再说这也是别人的一片好心,遂笑着应了,正想起身告辞时,却不料王夫人忽地伸手按了按,又笑容可掬地说:“你就要满十五了,十五虽不是整寿,但毕竟不是小生日,好好庆一庆是一条,可以谈婚论嫁更是一条,你大姐之前也这么说。另外,你爹既然来了,我和你大姐可看中了好些大家闺秀,正等他作主决定呢。”
没料到自己人都回来了,张晴却还是惦记这回事,张越慌忙推说大哥张超还未成婚,自己年纪还小不必这么早考虑终身大事。谁知不提张超还好,一提这事,王夫人顿时冷哼了一声,恼怒地皱起了眉头。
“若是没有信弟那回事,超哥儿早就成婚了。那金家出尔反尔欺人太甚,以为张家是那些寒酸的小门小户不成?先头婶娘来信曾经说金家备办了厚礼送上门去,称什么先前退婚乃是一时鬼迷心窍,如今又要重提旧事,结果那些东西都让婶娘丢出了门,人也被轰了出去。这样的人家也能当开封知府,还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大堂伯此次随行北巡之前还撂下了话,说是这公道必定会为超哥儿讨回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大姐这番看了那么多人,其中也有为你大哥留心的,总之婚事的事情有我们,你且放心就是。”
王夫人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张越唯有心中苦笑。离开上房之后,他又想起了金家那对孪生姊妹花和那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冯姨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一路回到芳珩院,他原要找父亲回报刚刚谈妥的移居一事,却不料只有珍珠和芍药在打理东西,张倬却不见踪影。
珍珠原是孙氏的贴身丫头,这回被老太太顾氏指了跟过来虽有些别的意思,但她却从来都守着本分不往那一头逾越。此时忙着给张越倒了一杯茶来,她便笑道:“老爷才刚刚出去没多久,只怕要好一会儿才回来。少爷若是还有其他事情,不妨先回去的好。”
“爹可说了到哪里去?”
“昨儿个老爷刚到不久,就有人送了帖子来,至于去了哪儿奴婢倒是不清楚。那帖子奴婢记得是撂在百宝格旁边的抽屉里,少爷可以去找找。”
父亲才到京城就有人送帖子邀约?张越心中纳闷,急忙站起身到百宝格旁边的几个抽屉里翻捡,不多时便找到了那张帖子。翻开来扫了一眼内容,却见不过是邀约到某处酒楼的寻常字眼,正打算合上时,他冷不丁瞥见了下头的落款。
“弟沐宁百拜。”
张越几乎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遍,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他顿时觉得心里一阵翻腾。
沐姓并不是什么多见的大姓,叫这名字的人他只听过只见过一个,便是先头那锦衣卫河南卫所的千户沐宁,莫非真是此人来了京师,而且还邀他父亲张倬会面?想当初大水退去之后,他曾问过张倬是否识得锦衣卫却遭一口否认,若真是如此,如今怎会又来这么一张帖子?
第一百一十章 大丈夫不可无权
太平门大街临太平门,一头对着皇城后门,一头出去就是玄武湖,因此平日里文人骚客极多,往来的达官贵人也不少。这大街上遍布各家酒楼饭庄,迎门招揽生意的吆喝声亦是此起彼伏。由于皇帝带着大批文武官员北巡,虽是午间用饭时分,各处的生意也比往日冷清了许多,就连常常一座难求的太平楼上现如今也空着好些座头,三楼的包厢更是只订出去一半。
太平楼三楼面北可俯瞰城墙和玄武湖的雅座中,此时正摆着一桌丰盛的宴席,热菜八碟冷菜六样,此外还有不少时鲜瓜果,旁边还温着美酒。只面对面坐着的两人俱是死板着一张脸不吭声,更不用提喝酒吃饭了。
良久,还是张倬率先打破了这难言的沉寂:“我是让你照顾越儿,可你是不是操之过急了?自打他来到京师之后,皇太孙、皇上、大小两位杨学士……总之见过的人不计其数。他如今年不满十五,就算他今年考中举人明年考中进士又能怎样,难道还能立刻封侯拜相?如今倒好,我那个堂兄盯上了他,竟是连那种【创建和谐家园】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皇太孙那一次我不过是给他提了个醒,皇上那回我也只是买通了一个内侍随口说了一句,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机缘,我可没法子让他去认识杨士奇和杨荣。”袁方闻言却丝毫不动声色,伸出手想去拿桌上的酒杯,但随即又缩了回来,“至于你说人家忌恨,不招人忌是庸才,给了他大场面,他能撑下来难道不好么?至于你说什么今年中举人明年中进士,在我看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见张倬张了张口要说话,袁方却抢在了前头:“他姓张,对于皇上而言,这是最可信的一个姓氏,是最值得拔擢的理由。你大哥的罪名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早就死一千次一万次了,这几年东宫那头死了多少人?如今风水轮流转,自然该轮到那位一直作威作福的了。我苦熬多年,拼命抓住了每一个机缘,如今终于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这权不用在越儿身上,难道我还拿去帮别人?”
“可是年纪轻轻就成了众矢之的,这不是什么好事!”
“那难道要他学你三十出头考举人,四十岁中进士?”袁方沉着脸反唇相讥,见张倬脸色发白,他也不再穷追猛打,而是淡淡地解释道,“你也太小看你家越儿了。别看他机缘多多,如今你去问问京师百姓,有几个人知道他?我当初还担心他看不破荣华富贵,惦记英国公那个爵位,结果名声大噪的是你二哥的儿子,皇上想着继承英国公爵位的也是你大哥的儿子。”
张倬此时已是无言,随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又拿起酒壶倒满,如是一口气连喝了三杯,他方才缓过气来苦笑道:“你还是那个样子,丝毫不留情面。”
“我给你留情面,别人可会给你留情面?”袁方晒然一笑,终究动筷子挟了一口面前的一盘白菜,却根本不理会那厨师精心烹制的其他佳肴,“你大哥之前是正三品侍郎,如今虽然黜落,东山再起也是转眼间的事;你二哥转眼就要踏上三品,在丰城侯李彬的麾下如鱼得水;你就算这次考中进士,要想跃上高位还得要几年?”
张倬此时面上微红:“我……”
“我之所以能当上锦衣卫指挥使,不过是因为纪纲瞬息倒台,党羽全部覆灭,皇上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才看中了位卑谨慎同时又无亲无故的我。锦衣卫乃是皇上的鹰犬,我如今是指挥使,但他日谁知道是否会和纪纲一个结局,也不知道能帮你父子几年。你不是读书科考的材料,我只希望你这次运气好些。若是真能父子同中进士,倒是一桩美谈。”
“我是不存此奢望了。”
口中这么说,张倬心中却实是盼望。袁方的话虽让人听着心惊肉跳,但他知道这就是事实。锦衣卫看似风光,手中大权却全都来自皇帝,并无半点根基。家族余荫也只有在他真正踏上仕途之后才能给予庇护,而袁方看似神通广大,却只能在职权的范围之内帮上他。
酒菜虽多,两人却全都无意于此,不过是浅尝辄止就都放下了筷子和酒杯。袁方问了几句那边金钱上的勾当,张倬便低声一一答了,末了才道:“上次大哥下狱,我还拿出了三千两银子,算上……”
“你那个小侄儿张赳在京师变卖房产家产,回去多半会还上这笔钱。就算不还,难道我还挑唆你为了这个和你大哥去算帐?”袁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张倬不必再往下说,这才神情一正,郑重其事地告诫说,“除非谋逆,汉王如今算是彻底绝了荣登大宝的可能,但皇上对太子仍有不放心。所以,不论你还是你儿子,都不要太深地踏入那是非圈子,否则你大哥就是榜样。我听说保定侯的兄长常山中护卫指挥孟贤看上了越儿,仿佛动了婚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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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初来乍到,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袁方眉头紧皱,颇有些无奈地说,“你大哥的女儿嫁给保定侯小侯爷,这倒是天作之合,只保定侯家因为孟贤的关系,却有一半得归到赵王这一边。赵王早先就不是安分的,诋毁太子不是一次两次了。倘若再生出什么念头……”
听着袁方的口中吐出一连串利害关系,张倬只觉得头也大了。他当初在南京的时候一味在国子监读书,在开封也不是什么关心大事的人,哪曾知道许多事中还有如此关联?虽一向盼望张越能一鸣惊人光宗耀祖,但一想到如今情势如此错综复杂,他险些打了退堂鼓。
“总之,越儿的终身大事你不要拘泥什么门第,门第太高贵的人家,这媳妇将来进门也是不好相处的。无论是英国公夫人还是你家那位大小姐看中的人,你都得自己好好斟酌斟酌,不妨问问你儿子的意思。毕竟,那是他以后的正妻,是当家的主妇,贤良淑德是最最要紧的。以后若有什么事找我,就去大德绸缎庄。若十万火急,那就在北镇抚司斜对面的墙上用白粉画一个圆圈,我自会与你联络。你记着,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从前的日子你别忘了!”
张倬这一顿饭吃得没有半点滋味,进京时那点子踌躇满志和兴头至少都丢了一半。下楼时天色还早,他便和自己带来的两个随从会合,本想去一趟杜府拜访拜访,可一想到杜桢已经随行北巡,于是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遂吩咐车夫回英国公府。
马车在英国公府西角门处停下之后,他弯腰才下车,却发现一行人簇拥着一顶暖轿也正好停在了门前,却是下来一个脸上敷了厚厚脂粉的贵妇人。他依稀瞧着面熟,直到门上的门子上前请安,叫了一声二夫人,他方才知道这是张輗的妻子,自己的二堂嫂。
由于彼此生疏,他忖度片刻便没有上去寒暄,由着对方一行人先进门,眼看张輗的夫人上了小轿往内仪门方向去了,他方才上台阶进门。此时几个门子连忙迎了上来,有的出门帮忙料理马车,有的上来请安,管家刚刚送走张輗的夫人,立刻便回转身过来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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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夫人。说来二夫人一个月也难得来几次,今天倒是好兴致。”那管家本不是饶舌的人,但既然是张倬相问,他少不得多说了两句,“刚刚二夫人还问了我越少爷的生辰八字,说不定是看准了什么亲事。”
若是平日也就罢了,但张倬今日吃袁方这么一说,对儿子的婚事自是慎之又慎,此时心中自是不悦,面上却不好流露出来,却是径直回了芳珩院。
自打在父亲房里看了那张帖子后,张越这脑子里就一直都在想着进京之后遇到的某些事情,就连往日宁心安神时百试百灵的练字都没了功效。于是,秋痕掀帘进来报说张倬已经回来,他本能地站起身往外走,可临到屋子门口时却站住了。
他能问什么?难道他能直截了当地再次去问父亲是否和锦衣卫的头头有交情?
于是,张越只得踌躇着走了回来,重新又坐回了书桌旁练字。然而,这一次他同样没写上几张,外头又有人掀帘进来,他抬头看见是父亲张倬,连忙站起了身。
张倬瞥了一眼案头上的一叠字纸,便走过去随手拿起来翻看,随即又撂下了。微一沉吟,他便问张越刚刚去见王夫人的情形,待得知那一番安排后,他便点点头道:“你大伯娘全都是为我们着想,安排得确实周到。唔……越儿,你八月就要乡试,这几个月悉心读书,尽量少出门,明白么?”
张越闻听此言不禁奇怪,除了那次风头太劲所以听杜桢的话闭门读书,他几乎每日都会出门,不是会友就是拜访师长。先头英国公张辅一力让他留在南京,乃是为了让他多多结交友人,以备将来步入仕途时能更加顺当,所以更力主他多在外走动。这一点张倬原本也是赞成的,此刻为何忽然冒出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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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如此贺礼,如此贺客
有英国公府的财势和人手,户部街东头那座院子很快便收拾好了。虽说比不得英国公府的规模宏大,却也有一明两暗的北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南房三间,都是卧砖到顶起脊的瓦房,清水脊的门楼,齐齐整整,里头一应添置了酸枝木家具。
张倬自己带着好些人随行来京师,之前的高泉也还留着,此外还有两个管家媳妇,因此原本也不需要英国公府再派人手。可王夫人犹自不放心,死活塞了两个年长守礼的婆子来,又将月落和流苏依旧送给张越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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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没有大张旗鼓,但来贺的人还是很不少,保定侯家的小侯爷孟俊亲自带着几个至交好友登门,富昌伯房胜的孙儿房陵和应城伯孙岩的儿子孙翰自然也来了,再加上闻讯而来的万世节,场面倒是热热闹闹。不但如此,众人全都算是张倬的晚辈,少不得连番劝酒,这一高兴,张倬便多喝了几杯,很快便被灌得酩酊大醉,张越忙亲自带人将他扶了下去。
这一转回来,那些兴头正高的年轻人自然将矛头转向了他。几杯下肚后他便再也不敢多喝,死活推拒了那些层出不穷的劝酒手段。正乱哄哄的时候,前头忽地传来了一阵丝竹弹唱之声。起初众人还不在意,但几句过后,那喧闹声渐渐低了下去,纵使是半醉不醒的人也都晃了晃脑袋坐直身子,四下里寻找唱戏的人。
在开封的时候,顾老太君喜欢听戏,每逢生辰或节庆的时候少不得会请上戏班子演上几场,奈何张越自己对戏曲音乐之类的东西着实兴趣不大,每次都是在半当中打瞌睡。这次也不例外,他本就因为喝了好几杯而有些睡意,此时听着那犹如催眠曲似的调子,更是犹如小鸡啄米似的打起了盹,直到不知是谁拍巴掌大叫了一声好,他这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朦胧之间,他倒是看到几个衣着戏服的女子在那边厢唱着他根本听不懂的台词,于是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却见左右人等都是听得怡然自得,而且还有人顺着唱腔打拍子。
“我说三弟,我煞费苦心给你请来了承庆班为你演《玉壶春》捧场,你倒好,居然睡着了!”孟俊一回头看见张越大梦初醒的模样,忍不住在他的肩头重重拍了一巴掌,旋即努了努嘴道,“别小看这么一场戏,有了这一场,京师那些地头蛇立时便会四下里通报,一般情形下决不会有不长眼的贼盗上这儿来。”
张越着实被孟俊这通话说糊涂了,紧跟着听孟俊那么一解释,他登时哑然失笑。原来,这永乐皇帝朱棣极其喜欢戏曲,还未迁都北京,那边的教坊司倒已经预备好了戏曲奉承,而这南京的教坊司平日也是专候召唤。而这教坊司虽司职女乐,却和统管官妓的富乐院不同,也就是可远观不可亵玩。承庆班虽说比不上教坊司,但却能及时演出那边排出来的新戏,在文武百官中也颇有名头。
所以,能请动承庆班的宅第,京师的地头蛇们自是退避三舍,就是县衙府衙等等也会重点巡视,和现代社会只有财大气粗有权有势的人才能请得动大明星,更能够享受重点巡防待遇是一个道理。
他正寻思着这暂时的新寓所距离英国公府不过一箭之地,应该不会有人上门寻衅,这立刻就有一个洪亮的嗓门打断了那吹拉弹唱的声音。
“好热闹,倬弟今儿个这乔迁之喜,怎么没人知会我一声?”
微微有些醉意的张越看清楚来人,那酒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面上流露出几许冷意。
来者头戴赤金冠,身穿一件玄色绣金团花锦袍,腰中束着玉带,虽面带笑容,顾盼之间却掩不住傲色,正是张辅胞弟,神策卫指挥使张輗。然而看清楚席间众人,他面上那趾高气昂之色立时微微收敛了些,却是没料到今日来贺的竟几乎都是功臣子弟。
“俊哥儿原来也在。”他瞥见孟俊的同时也看见了张越,却有意装作没看见忽略了过去,因笑道,“我那堂弟倒是会挑人下帖子,连你都请了,我这堂兄他倒是忘了!”
孟俊是人精,早知道英国公张辅和两个胞弟不合,张輗更一向盯着那英国公爵位,前些天还听妻子说张珂在诗会上对张越发难,这会儿张輗这么一说,他便笑呵呵地站了起来:“輗叔实在是错怪了人,今儿个哪里是有人下了帖子,只不过我们几个小的爱凑热闹,所以就全都赶到了这里来。不信你问问大家伙,谁接到了帖子?”
张輗见众人皆摇头,心头暗恼,却又不好在言语上得罪将来铁定要袭封保定侯爵位的孟俊,当下便干笑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乔迁之喜。这倬弟和越哥儿有了地方住,不必在英国公府寄人篱下,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唔,来人,把我的贺礼送上来!”
自打张輗一出现,这演得好好的玉壶春自然就停了,众贵胄子弟都是年轻耐不住性子的人,此时听他说话缠枪夹棒指桑骂槐自然更个个不忿。待听见贺礼二字,一群人全是恼火得紧,这趁着人家开席开到一半的时候当了不速之客也就罢了,什么贺礼还需要这般显摆?
先头有孟俊出头,张越便装着酒醉未醒的模样,冷眼旁观这位惺惺作态的二堂伯。听到贺礼二字时,他便不禁微微皱眉,却不相信对方有这样的好意。
果然,不多时,八个彪形大汉便嗨哟嗨哟地抬着一个大箱子上了堂,瞧他们满头大汗的吃力模样,他便知道箱子里的东西决计不轻,心里倒有些猜不准。更让他吃惊的是,这箱子不单单是一个,那八个彪形大汉进进出出好几回,最后竟是一共搬进来了八个大箱子。
“这乔迁怎么说都是大喜,本该送些别致精巧的玩意,或是寻两幅字画,只可惜我知道得晚了,仓促之间倒是难以预备。”
张輗话虽如此说,在座众人却全都是不信,张越也在心中冷笑。他虽说和这二堂伯没打过几次正面交道,却听张辅和王夫人多次提到张輗奢侈,家里随便拿一件摆设出去就够中等人家吃个十年半载,这样的人会备办不出礼物?
那八个大汉束手站了,眼见张輗摆手做了一个手势,两个人立刻蹲下身麻利地解开了一个箱子上头捆的绳子,一把掀开了箱盖。此时此刻,哪怕是心中不满的人也都有些好奇,纷纷探出了脑袋张望,等到那箱盖完全打开露出了里头的东西,众人全都是呆了。
里头全都是钱,而且是那些串钱的绳子几乎烂掉,铜锈斑斑的钱!只是看那堆得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的模样,那数量自是极其可观。然而,谁也没见过这样的贺礼。
“早先信哥的事情都是大哥出力,听说还垫了三百两黄金,我这家业比不上大哥,当初一时半会拿不出钱来,如今正好田庄上送来租子,再加上倬弟乔迁之喜,我自然得连先前的一起弥补了。这里是八箱制钱,外头其实还有四五十箱,这里怕是放不下,便当作我送给倬弟和越哥儿你们的贺礼好了!”
言罢他也不管瞠目结舌的张越和其他人,笑容可掬地一点头转身就走,谁知还没出大厅就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还未踏进门槛便笑呵呵地高声说道:“贺人乔迁之喜居然送来了几十箱铜钱,輗老弟你还真是别出心裁!我说輗老弟,这一箱一万钱,也就是合十贯,五十箱就是五百贯,折银少说也得三四百两,你这手笔不小啊!”
张越见这进来的人三十左右,赪面虬须,状貌甚伟,此前并未见过,原有些疑惑,见周遭众人纷纷起立见礼,齐称成国公,他方才明白此人乃是成国公朱勇,连忙也站起身来。却不料朱勇仿佛认得他似的,笑吟吟地走到他面前,亲切地对他点了点头。
“你大堂伯几次三番都说要带你这个侄儿来见见我,结果直到他随圣上北巡也不曾带人来。不过他临走之前嘱咐我这个京师留守照应一下你,谁知道你父子俩这乔迁还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可不像你二堂伯那么有钱,贺礼没有,唯有嘴一张,今儿个这酒可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