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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排简易房围城的空白广场上，一名军官正对着20多名松松垮垮的新兵大声训话。军官三十七八岁年纪，超过一米八的身高，黝黑的脸庞上清晰地刻画出五官棱角，一身笔挺的作训服也掩盖不住上半身一块块隆起的肌肉。

  “我叫陈国军，特战营少校营长，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们的教官。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干什么的，既然你们选择了参军，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一个兵。我也不管你们进化出了什么能力，你们自以为有多牛，在我眼中全都是狗屎。当兵就该有个兵的样子，听我口令，全体立正！”

  包括迟华、李晓飞在内这些天营地内新招募的27名进化者正接受着他们的新兵第一课。

  迟华中等身材，历经核战后20多天的磨砺，今天一身陆军作训服上身，更添了几分男人的英气与血性。而穿在李晓飞身上则充满了喜感，裤腿高高的挽起，裤裆垂着，上衣肥肥大大，全身唯一合适的地方就是裤腰了，紧紧系上的腰带恰好凸出鼓鼓的小肚子。

  其他人也是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既有晓飞这样不到20岁的半大小子，甚至还有一个头发半白明显超过50岁了的大叔；有披着长发的摇滚青年，有带着高度眼镜一脸羞涩的艺青年，甚至还有手上脖子上露出夸张纹身、带着耳钉的社会青年

  稍息、立正、向左向右转训练枯燥而又乏味。迟华做得是一板一眼，作为从政府出来的，他知道这就是部队的规矩。李晓飞也跟着坚持着，只是早没了刚穿上军装时的兴奋劲。

  “陈教官，我们来当兵是为国出力的，不是来做这些没用的稍息、立正的！”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从队列里传了出来，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一头长发的男人。

  “不服是吗？认为做这些没有意义是吗？”陈国军盯着长发男人问道。

  见有人当出头鸟，整个队伍一下松懈了下来，有几个还抱起了肩膀，似乎早就预见了这一幕，一幅看热闹的心态。

  长发男人见有人支持，毫无惧色的继续说道：“陈教官，我们参军你们是许诺了上尉军衔的，所以说我们是军官，你不要用训小兵那一套来训我们。让我说，咱们直接进行射击训练吧，或者练练格斗也行啊，别竟训些没用的！”

  “好！”长发男人的话顿时引起了一片支持。

  陈国军一双虎目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好！我知道你们是进化者，心里不服气，那就按部队的规矩来，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打赢了就按你们的要求办，要是打输了，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你、你、还有你出列，你们仨一起上！”陈国军指着长发男人、一个二十出头抱着肩旁带着耳钉看热闹的男人、还有迟华道。

  迟华有点莫名其妙的向左向右看了看。

  “别看了，就是你，出列。”陈国军再次指向迟华道。

  “陈教官，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我没什么意见！”迟华一脸委屈道。

  “华哥，你上吧，我支持你！”小胖子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兄弟，来吧，别让人把我们进化者看扁了。”长发男人向迟华说道。

  “哎！”迟华叹了口气不得不走出队列。

  长发男人分别看了迟华和戴耳钉男人一眼，几个人同时点了点头。长发男人一生大吼，转眼间变成了一头两米多高的青毛狼人，戴耳钉男人则身体迅速胀大，变成一个身高将近3米、浑身龟裂的黄色巨人，迟华装作在腰间一摸，唰的抽出一把苗刀。论出场的形象迟华在几人之中是最逊。

  “来吧，一起上吧！”陈国军大喊道。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说话的同时青毛狼人率先向陈国军冲去，如一道青色的风飞卷而去。迟华脚一蹬地，也紧随其后的跃了过去。黄色巨人迈开大步落在了最后。

  青毛狼人高高跃起，锋利的右爪横着抓向陈国军的脸部。只见陈国军一个铁板桥，上半身迅速后仰躲过这一爪，后仰的同时右脚高高抬起，正踢到狼人裆部，青毛狼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打着滚的向前扑了出去。

  不待陈国军起身，迟华举苗刀下砍，陈国军一个侧滚接一招鲤鱼打挺站起。迟华进步追击，双手握刀横扫陈国军腰部，陈国军一伏身紧接着一招扫堂腿，迟华欲撤步后退，却仍旧慢了半步，如被一根铁棍扫过脚裸，不禁“啊”的一声仰面摔倒。

  黄色巨人同时赶到，举起钵大的拳头俯身下击陈国军头部，陈国军一个滑铲正从巨人两腿间穿过，不待巨人转过身来，回身侧踹，正踹在巨人腰部，巨人向前跄了几步，一下扑倒在地。

  整个训练场上鸦雀无声，六招，三个进化者倒地。在场的进化者突然明白过来，并不是所有的普通人都软弱无力。

  “还愣着干什么，接着训练，全体立正。”陈国军大声喊着口令。

  第十二章 破锋八刀

  迟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这是一间不到10平米的小屋，并排放着两张木板床，上面铺着干净的绿色军被。在避难营地能有这样一张干净的床，这已算是迟华作为进化者、上尉的特殊待遇了。一天的操练，小胖子早已入睡，并发出微微的鼾声。

  白天的一幕一直在迟华眼前挥之不去，陈国军快速、狠辣的出手招式一遍一遍在脑海中回放着，这是迟华成为进化者后第一次产生挫败感。“去找他！”一个想法突然间从心头升起，便再也压抑不下去，一股不服输的精神重新涌起。迟华一个鱼跃从床上坐起，说干就干。

  “报告。”

  “请进。”见是白天的新兵，陈国军愣了一下。

  屋里的陈设十分简单，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是叠的四四方方的豆腐块，陈国军显然还没有入睡的打算。紧挨着床是一张书桌，借着书桌上微弱的烛光可以看到桌上的几本书、一个搪瓷水杯，桌上的一张相框引起了迟华的注意，照片里一个长发的年轻女人正搂着一个穿着粉色斑点裙子的四五岁小女孩骑在旋转木马上，两个女人笑得都是那么灿烂。

  “怎么是你，心里还不服是吗？”陈国军不经意的捏了捏眼角说道。

  这个小动作让迟华注意到陈国军略微泛红的眼圈，不禁对这个男人又多了一分敬意。

  “不是，陈教官，我想拜你为师跟你学武。”迟华正色道。

  “哦！”陈国军不禁有些意外道：“你们进化者能看上这些花拳绣腿？”

  “武术是中华民族几千年凝练、沉淀下来的技击精华，不管别人怎么想，但我认为进化者不能永远依靠能力，教官白天给我们上的一课使我触动很大。” 迟华认真地答道。

  “如果以命相搏我不是你们进化者的对手。”

  “并不是所有的场合都需要搏命！”

  迟华的回答显然引起了陈国军的兴趣，“你为什么要当兵？”陈国军继续问道。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我以前是一名公务员，但在目前这种状况，我认为当兵能做更多的事情。”

  “好。年轻人最难得的就是清楚自己要做什么！”陈国军对迟华的好感大增。

  “你以前学过武术吗？我见你白天用的好像是一把苗刀，为什么用苗刀？”陈国军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我以前在大学的武术社团学过一些拳脚的套路。之所以选择用苗刀，是因为它兼具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想着可以刀枪并用。”迟华一一答道。

  “错！”陈国军摇了摇头道：“所谓月棍、年刀、一辈子枪，枪为百兵之王，最为难练，枪法以拦、拿、扎为主，身法要求灵活多变，注重闪转腾挪、技巧变化。你并非从小习武，没有一点基本功，学习一种武器都做不到精熟，还要两者兼求，岂不两者全都稀松。”

  “教官说得对，我之前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迟华脸一红羞愧的说道。

  “那你到底想用什么兵器呢？”

  迟华沉吟了一会儿道：“我还是想用刀！”

  “好！刀为百兵之胆，排十八般兵器之首，刀法讲究大开大阖、勇猛无畏，变化较少而威力不减，自古以来用刀的名家均是豪迈之士，哈哈”陈国军对迟华的回答大为满意。

  陈国军止住笑声继续说道：“我并不是武术【创建和谐家园】，所学也只是军中的格斗之术，之所以威力巨大，皆因所习招式均已杀敌为目的。其中关键一为快，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二为狠，以一招制敌、一招毙命为佳。格斗上的功夫，作为教官，今后这段时间我会一点不藏私的教给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至于刀法，我只会一套，且没有精研，你若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我愿意学。”迟华立刻答道。

  “近代以来，军中刀术以破锋八刀最为出名，你听说过吗？”

  迟华摇了摇头。

  “当年二十九军喜峰口之战砍得日本鬼子闻风丧胆的大刀队知道吗？”

  “难道是？”

  “对，就是当年大刀队的刀法！”

  “我愿意学！”迟华双眼放光的连忙应道。

  “我听说你的能力是控制金属，因此建议你今晚换把刀，西北军的大刀刀头前锐后方，刀身前宽后窄，刀刃长约60公分,刀柄为20公分，中有元宝形护手，刀重4斤。你们进化者身体素质数倍于常人，因此我建议刀刃延长到1米，全刀长120公分,刀重加到20斤，如此可进一步增强大刀的威力！”

  “教官，你看可是此刀？”陈国军言毕迟华一口大刀已然成型。

  陈国军惊讶的看着迟华手中的大刀道：“好！好！好！明天一早训练场我传你破锋八刀。”

  初冬的西北清晨，东方的天空还看不到一丝光亮。迟华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自己穿衣服的同时开始推小胖子：“晓飞，起床了。”

  “干嘛呀还没吹起床号呢？我不起。”晓飞迷迷糊糊地的答道，同时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起啦，哥带你练武去。”迟华一把掀开了蒙在晓飞头上的被子道。

  “我不，我还长身体呢。”晓飞继续在床上耍赖不肯起来。

  “看，哥给你准备了礼物，你一直想要的飞刀。”伴着迟华的话落是同时传来的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李晓飞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前是迟华不怀好意的笑脸，以及手里举着的6把明晃晃的柳叶飞刀。

  说起李晓飞想要飞刀还是迟华的成功教唆。晓飞见迟华能变戏法似的轻易制作刀剑便缠着也想要一把刀，但迟华见晓飞圆圆胖胖的样子，对他近身肉搏实在没什么信心，便忽悠晓飞道：“你看电影里的蜘蛛侠都是高来高去在空中飞，你什么时候见过蜘蛛侠拿把刀和人对砍，太有损形象，我建议你用飞刀，飘在半空中射飞刀又帅又安全，多吸引女孩注意啊！而且你又姓李，你们李家的小李飞刀又是江湖上人尽皆知，因此你说呢？”

  由此小胖子的愿望便成功转到了飞刀上。

  清晨的训练场，地上铺满一层薄薄的白霜。

  “破锋八刀，顾名思义共8个刀式，你仔细记住歌诀，第一招迎面大劈破锋刀，上左脚成左弓步，大刀当面下劈，刀身与地面垂直，轨迹起自头终于胸。第二招掉手横挥使拦腰，此招是对方左闪，我挥刀横扫，拦腰斩出第八招移步换型突刺刀。”训练场上，陈国军正一招一式的为迟华演练刀法。

  李晓飞在一旁竖了块靶子在练飞刀，练得烦了便过来看迟华练刀。陈国军看迟华完整练了一遍刀法继续说道：“刀的招式你虽然学会了，但要变成自己的功夫还要经年累月的练习、琢磨，什么时候你能真正做到招由心发、如指臂使刀法才算练成了。”

  迟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教官，怎样才算招由心发呢？”

  陈国军笑了笑道：“说来容易做来难，一遍一遍的练，练上一万遍自然便能做到，按照西方人的解释，这是通过反复的重复使肌肉形成记忆，实战中自然便能如指臂使。”

  见迟华陷入沉思，陈国军便拉起在一旁偷懒的小胖子传授飞刀技巧。

  “教官，我不是也要练一万遍才能练成吧？”小胖子战战兢兢的问道。

  “哈哈”陈国军先笑了起来，“飞刀一万遍怎么练得成，要成为指哪打哪的高手，你要十万遍、百万遍的练！你以为小李飞刀这种神技凭的是刀吗，关键是用刀的人！来，我教你，飞刀分直飞与旋飞两种飞法，这样，拇指、中指捏刀”

  “教官，我也练刀行吗？”小胖子可怜兮兮的望着陈国军。

  第十三章 日常任务

  下雪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大雪覆盖了整个营地，盖住了杂乱、遮蔽了丑陋，也盖在了一些人身上，一些再也起不来的人。

  转眼间迟华当兵已有一周多的时间了，这一段时间是迟华核战后过得最为惬意的一段日子。并非是吃得多好，作为进化者的特殊待遇也只是保证吃饱，一日三餐无非馒头、粥、咸菜而已，最大的幸福在于“规律”，一早起来练刀，上午训练，下午带队在营地内巡逻，没有朝不保夕的忧虑、不必为下一顿饭操心。

  “要是能洗个热水澡就好了！”迟华望着天空依旧零星飘落的雪花奢侈的想着，在这个很多人再也没有醒过来的冬天。

  迟华、李晓飞、戴耳钉的男人三人一队，正带着一个班的士兵在营地内巡逻。戴耳钉的男人叫窦一虎，看他一身夸张的纹身、标志性的耳钉，但还真不是混社会的，按窦一虎自己的话说这叫彰显个性。因为喜欢嬉笑、打闹，人送外号“豆豆”。日常巡逻三个进化者一组、自愿组合，因为同样喜欢玩闹，因此晓飞、豆豆这俩活宝便凑到了一块儿。

  迟华三人从帐篷间的小路穿过，路边破旧的窝棚里是裹着棉被、衣服甚至是报纸的人们，他们用幽怨的目光的看着走过的士兵。迟华感觉到那种目光仿佛能够穿透厚厚的军大衣直刺到肉里、骨头里。

  耳边突然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孩儿他爹，你到是醒醒啊！”旁边一个勉强搭起的窝棚下，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女人正努力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巨大的哭声没有引来周边人的任何帮助，旁边窝棚里的女人只是探头看了看，把身上裹着的被子围得更紧了。

  循着哭声几名政府工作人员走了过来。见迟华几人也站在旁边，只是对迟华等人轻轻点了头，算是打过招呼。一名女性工作人员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中年女人的背部，安慰道：“别哭啦，人死不能复生，你男人身上的衣服你还要吗？”

  女人依旧只是哭泣。几名工作人员见女人一直哭个不停，显然耗尽了耐心，便欲上前搬尸体。女人疯了似的站了起来，猛地扑向欲靠近的政府工作人员，哭喊着：“你们谁也不许动我男人，谁也不许！”

  “华哥，怎么了？”晓飞靠近迟华，悄悄的问道。

  迟华没有说话。“这几天每天都有人冻死，政府的人担心天暖后会发生瘟疫，也怕有人故意破坏尸体，所有死的人统一由政府负责安葬。”旁边带队的年轻班长小声解释着。

  “破坏尸体”几个字班长说得很隐晦，晓飞显然没有听懂。营地内每人每天半斤粮的供应标准所有人都吃不饱，而人一旦饿极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么冷的天，他们怎么不生火取暖啊？”晓飞显然又问了一个弱智的问题。

  “因为我们不让。”迟华冷冷的答道。

  晓飞惊讶的望着迟华，等着迟华的答案。

  迟华向旁边的帐篷努了努嘴说道：“所有的帐篷、窝棚都连在一起，一旦着火整个营地都将付之一炬，要死更多的人。”

  “我们不能多给他们发些衣服吗？”晓飞眼泪围着眼眶打转，喃喃的说道。

  “需要救济的人太多啦，我们搜索队每天找回来的几车物资，一进营地门口就被哄抢一空，杯水车薪啊！”小班长在一旁叹息着。

  政府的人终于失去了全部的耐心，两个人上去摁住发了疯似拼命厮打的女人，其他几个人上去抬了尸体就走。

  “走啦。”迟华安慰的搂了搂晓飞的肩膀，拉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尖锐的哨声突然响起。

  “是23号救济点方向，需要救援。”小班长急切的说道。

  “我先走，你们随后跟上来。”说着迟华已一跃而起，豆豆、晓飞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