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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活儿他们干了不是一次两次，由此，杨震靠着队友强大的气运，完成了不少任务，在自由雇佣兵里，积攒了不少声望。”

  倒是能对上。回忆起与杨震的对话，白雾还记得，他很自信自己的名气。

  “当然，气运不是万能的，他们身处在丹德莱尔的胃里，运气再好，也只能任由丹德莱尔戏弄。据我初步统计，杨震这行人，害死过的人，有两百余人。

  讽刺的是，采矿团队，认为他们是富有工作经验，能够精准避险的老矿工，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矿难里活下来。自由雇佣兵则认为他们是身手卓绝的老手，在底层的声望很高，日子越过越好。”

  “很遗憾，这个世界没有鬼，只有恶堕，而恶堕进不了高塔，那些死在塔外的人，化身为恶堕，他们的怨念，无法对杨震等人造成任何伤害，杨震的日子，不会有丝毫影响。”

  “而秦林和梁玉呢，这两个人可不无辜，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些秘密，但作为邪恶行动的参与者，能够以不知者不怪的言论，洗清罪孽？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就真的无辜？”

  “所以最后一道题目，仍然是选择题。丹德莱尔的第二阶段即将完成，大量的胃液即将从地底涌出，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依旧喜欢看猎物被胃液一点一点腐蚀的样子。”

  “在整个区域的西方，有一艘可以抵抗胃液腐蚀的船，你必须不断地在巨木间跳跃，靠近那艘船，可千万不要掉下去，胃液会瞬间将你融化。”

  “但那艘船，最多只能容纳四人。你可以选择直接离开，不做这道题，我就当你是选择让他们都死。丹德莱尔会继续由我保管。”

  “还是说你并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你打算带走其中一个，两个，或者三个？”

  “我期待你的选择。”

  档案至此结束。

  从说话口吻来看，该隐很符合自己心里老师的形象。

  如果这是人类，那就意味着……他活了七百年？

  背下了整个天赋序列周期表，白雾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

  对方和丹德莱尔一样，拥有序列42：无尽涅槃，身体成长到最为颠覆年纪时，不会继续衰老，会获得近乎永生的寿命。

  七百年里，该隐是否还拥有其他的序列？这一切也未可知。而且看样子，该隐去过红【创建和谐家园】域？

  这么说来，他和矮哥，或许是我目前为止，知晓的最高战力？

  时间不多，恶堕化的丹德莱尔正在完成某种阶段转变。

  白雾也在思考着如何破局。

  想起备注里提到的，两天前这个地方有人布置过，类似的提示，在第九病院也有。

  这让白雾很快想到了一件事……牵引轮盘能够回到以前去过的场景，哪怕超过了编号的三天有效期。

  但自己去的第一个场景，却并不是牵引轮盘指引的。为何也会遇到该隐的门徒？

  是巧合么？该隐仿佛在时刻的监视自己。

  但这种可能性实际上不存在，靠着普雷尔之眼，白雾自信能够避开任何监控。

  “从之前的档案内容看，该隐并不知道我是谁，他最开始的目标也许不是我。等等，第一个进入第九病院的……是矮哥？”

  五九？

  就像是一道光在脑海里穿过，白雾豁然开朗。

  是了，近些年来，整个高塔最出名的战士便是五九。该隐作为人类，如果想要覆灭高塔，就绝对绕不开五九。

  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事情朝着有趣的方向发展了起来。

  “该隐现在对我的态度，倒不像是敌对，更像是想要测试我，甚至……拉拢我？”

  这道题目很烦。

  因为该隐的目的不在于难倒自己，而是测量出自己属于哪种类型。

  他已经把所有答案告诉了自己。

  要么都不救，要么救其中一个，两个，或者三个。反正怎么做，自己都可以离开这里。

  但也都没有跳出该隐的算计。

  白雾甚至能够想到，牵引轮盘的下一个场景，该隐一副胜利者的嘴脸，说道：

  “你好调查者，你做了一个有趣但并不意外的选择。”

  这可太让他恶心了。所以白雾有些犯愁，到底该怎么选。

  道德角度来说，杨震的确该死，但杨震就此死去，那他就是以英雄的身份死去。

  人们回忆起这个人，依然是矿队里的老手，雇佣兵里的精锐，那些被他害死的底层矿民们，依旧无法含笑九泉。

  只有矮哥所信奉的司【创建和谐家园】义，能够让杨震等人得到真正的制裁。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要把杨震秦林梁玉三人救走，那就没办法带走箱子里的可怜虫。

  箱子里传来了声音：

  “丹德莱尔，是你么？”

  白雾打开了箱子，箱子里藏着的，的确是一名人类，看起来就十七八岁，面相很普通，就是那种邻家大男孩的感觉，即便带着怯意，也透着一股子天真善良的气息。

  “你……你是谁？丹德莱尔呢？他在哪里……”

  见到了这少年的瞬间，白雾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忽然有了答案。

  (稍晚还有一更)

  第四十二章 策反

  在回应丹德莱尔之前，白雾内心理整理了一下思路。

  队长很有可能被该隐盯上。

  杨震秦林梁玉三人，则被该隐的谎言引到了这个区域，该隐如何骗到了他们，过程不重要。

  但根据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他们三人身上一定藏着该隐的线索。

  所以这三人必须活下来。

  白雾可不想一直处于被动，偶尔也要主动发起攻势，你来我往，过程才有趣。

  不过结合之前的情况来看，这位圣经里的恶人之祖，很有可能只是欺骗了他们。

  这片区域没有什么宝藏，整个区域都是恶堕版丹德莱尔的胃，这里头最有价值的东西——便是自己捡到的那枚戒指。

  眼下自己必须得先处理最后一个线索，就是人类版的丹德莱尔。

  这七百年他如何度过的？他是否知道该隐的秘密？

  白雾的视线落在丹德莱尔身上：

  【天赋序列42：无尽涅槃。伴生之力：三阶九段。七百年来，他在塔内渡过无数个年头，不曾见过活人。

  他见证着丹德莱尔杀死一个又一个人类，似乎在为他讨回公道，但他并不开心，而为了让他开心，丹德莱尔的杀戮从不曾停止。他们是最亲密又最疏离的伙伴。】

  这备注难得正经了一回。

  但这段信息颇有意思，白雾大概知道了两个丹德莱尔的处境。

  人类的丹德莱尔天真善良，用自己的器官，救活了恶堕版的丹德莱尔。

  恶堕版丹德莱尔在该隐的指引下，坏事做绝，彻底成为了一个猎食者。

  但让人费解的是，后者猎杀人类，便是为了让前者快乐。可后者越是这么做，前者越不快乐。

  这里头的误会，必然和该隐有关。

  看着人类版丹德莱尔一脸茫然的样子，白雾终于知道了自己要做出的选择。

  一个该隐安排之外的答案：

  “普罗米修斯，我以后就叫你普罗米修斯好了，你真的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其实你从来没有失忆过，你只是希望能够借由一次又一次的重启，现实能发生改变对吗？”

  在这一刻，白雾开始模仿该隐。

  七百年前，该隐也是这么一种口吻，蛊惑着尚未堕落的丹德莱尔：

  丹德莱尔，我以后就叫你丹德莱尔好了，你可不是什么乖孩子啊，你根本不是心理压力大，你只是很喜欢血肉的味道对吗？

  少年呆住。

  不是因为名字，而是因为白雾的话，一下子戳中了他的秘密。

  白雾的目光带着怜悯：

  “医生们嫌弃你，他们挖开你的脑子，以为你会忘记一切，你的表现也符合他们的期待，但实际上，你没有忘记这些。可怜的孩子，你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开始，希望能够在相似的循环里，走出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在这个孩子的记忆里，有一个能和他说话的护士。

  护士很善良，其他人截然不同，但护士并不存在，只是这个孩子的另一个人格。

  这是白雾之前得到的信息。

  但这里面就有一个漏洞：如果普罗米修斯真的失忆了，护士又怎么可能会对他说“你要想起来”这样的话？

  真相是护士记得一切，这个孩子也记得一切。

  他从来没有失忆过。

  但即便他记得所有的事情，他依然没有堕落。

  “真正让你难受的，不是无尽的手术与折磨，不是器官脱离主体的割裂与缝合，而是你终于走出了医院，看见了匆忙逃窜的医生与病人，他们没有一个人看你一眼。”

  “我见过很多人分裂者，有人将善与恶分开，有人将卑贱与骄傲分开，也有人将勇气与胆怯分开，两个人格甚至多个人格截然不同，但从来没有见到你这样的……一个人格代表着善良，另外一个人格，同样那么善良。”

  “我不能代表你去原谅人类，但经历过那样的痛苦，依旧能够抵御住恶堕化，我相信内心深处，你还在等着那个人人都喜欢你，人人都欢迎你的世界到来。如果变成了恶堕，就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白雾并不怀疑自己的演讲效果。

  在失去了负面情绪后，他就开始钻研演技，如果有必要，他还可以哭出来。

  当然，这次之后，他也意识到必须得提升伴生之力了。

  虽然恶堕无法感知到自己，不过下次未必还能遇到听得懂人话的恶堕。

  “普罗米修斯，尽管有人试图将你和丹德莱尔绑定在一起，试图让你认为，他就是你的另一面，但不是这样的，你我都知道，他是恶堕，我们是人类。我们或许可以不对立，但绝对不能混为一谈。”

  “丹德莱尔杀死了很多人，就在这间屋子外，还有三个人即将死去，将来或许还有更多的人会死在他手里，我相信这个世界如果还有一个人是他在意的，那必然不是该隐，而是你才对。”

  “这些年在该隐的安排下，你虽然每一个夜晚都在塔内渡过，但没有人知道你，没有人欢迎你，也没有人在乎你。他一直在欺骗你。

  不仅仅是你，他也欺骗着丹德莱尔，那个靠着你的器官活下去的孩子，本可以拥有你一直奢求的未来。可如今，他再也无法回到高塔里。”

  白雾伸出手，将躺在箱子里的普罗米修斯拉了起来：

  “和我一起阻止丹德莱尔，然后一起离开这里。”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普罗米修斯难以置信的看着白雾。

  “我叫康斯坦丁。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会跟在我身边，我是你可以绝对信任的存在，我会带你返回高塔，你不会再关在逼仄狭小的空间，你可以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你过往的生活我无法悉数知道，但从今天起，它们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