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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真的不务正业》-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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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连朱翊钧都知道的话,高拱一个内阁首辅,一个读书人,不知道这话吗?

      再加上那句:皇帝未经发拟,径自内批,彻底触怒了李太后。

      高拱到底是失了恭顺之心。

      打着忠于皇帝的旗子,做些不忠不孝之事,自古以来,都不稀奇,扛着…

      “如此。”朱翊钧收拾好了自己的书桌,尤其是自己的笔记,完全收入了袖中,才开口说道:“刺王杀驾,乃谋逆十恶不赦之大罪,乃非刑之正,朕为君主,自然有权过问,今日练武结束后,朕前往北镇抚司监审,元辅意下如何?”

      张居正立刻反驳道:“陛下,贵人不履贱地。”

      皇帝跑到北镇抚司衙门监审,算什么事儿?

      十岁这个年纪,就该一心向学,连习武之事,都是不务正业、不学无术之举,这再跑去监审,不是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儿,这不是显得更加不务正业了。

      冯保也俯首说道:“陛下,那北镇抚司腥臭之地,陛下前去,万一害了病,臣如何跟太后交待啊。”

      “北镇抚司乃是官署,何来贱地之说?”朱翊钧看着张居正,再看看冯保,眉头紧蹙的问道:“元辅和大伴,不让朕监审,难道,是这案子另有隐情?”

      什么样的隐情?

      陈洪、高拱不满失势,铤而走险是一种情形;

      张居正、冯保联合起来,对高拱、晋党进行追杀,是另外一种情形。

      现在廷议公论,是陈洪作案,高拱有嫌疑,未确定,张居正和冯保再阻拦,那真的是黄泥糊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张居正发现,这小皇帝居然如此擅辩,三两句话,就把他给堵到了墙角里去,这话,一个回答不好,这冯保再把话送到李太后面前去,这如何说的清楚?

      张居正再想到之前经筵时,小皇帝懒懒散散的模样,现在读书几个时辰,就能读的极为通透,难道这小皇帝,之前难不成一直在偷懒?

      哪怕是冯保教的,能说的如此清楚,已是大不易。

      小皇帝并不笨,甚至非常聪慧伶俐,之所以学业一直得不到讲筵学士的认可,有很大的原因,是小皇帝不想学,敷衍了事,或者说在偷懒。

      “臣随陛下同往。”张居正做出了选择。

      冯保也赶忙说道:“臣亦随陛下前往。”

      午膳之后,朱翊钧休息了半个时辰,开始习武,朱希孝作为缇帅,是纠仪官,他一直站在文华殿外,皇帝和张居正的奏对,朱希孝也听得一清二楚。

      对这个小皇帝,朱希孝只有一种感觉,年纪轻轻就被教了那么多阴损的主意,这长大了,绝对是个天大的祸害。

      但是朱希孝觉得不算是坏事,祸害就祸害吧,大明都这副模样了,祸害也比平庸强。

      朱翊钧换了武弁服,就是习武的衣物,站在武功房内,对着朱希孝说道:“缇帅,朕听闻,成祖文皇帝、仁宗皇帝、宣宗皇帝在世时,每日都要操阅军马,巡视京营,是谓:大明军容耀天威!”

      “至正统年间断绝,我大明皇帝祖宗之法,应习武练枪,不求武艺超群,只求知戎事。”

      “今日拜缇帅为师,还请缇帅尽心竭力。”

      每日操阅军马,军士方知陛下何人,自正统年间,主少国疑,君不振纲,皇帝便再也没去过京营了,朱翊钧想把这件传统捡回来了。

      把大明军容耀天威,给捡回来。

      大明军荣耀天威,那是何等辉煌时刻,现在…

      朱希孝俯首说道:“臣领旨,以什么标准操练?”

      “以戚家军标准操练。”朱翊钧颇为笃定的说道。

      “这……”朱希孝一脸的为难。

      朱翊钧略有些疑惑的问道:“缇帅不会?”

      “会!”朱希孝只觉得自己心里一股火腾就升起来了,他可是缇帅,戚家军练兵的法子,格外有效,他当然打听过,而且戚继光也写了兵书,朱希孝作为缇帅,自然是会的!

      瞧不起谁呢!

      朱翊钧要的就是这个火,他是皇帝,他不把这个火勾起来,朱希孝不会好好的教,小皇帝年仅十岁,但是这个年纪习武,还是晚了,这习武第一步就是开筋。

      “啊!疼疼疼!疼!”年幼的皇帝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腿根,这开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疼得多。

      朱希孝面露不忍的说道:“那停下?”

      朱翊钧疼的龇牙咧嘴,疼的冷汗直流,但依旧嘴硬的说道:“继续,使点劲儿!缇骑不管饭,还是缇帅没吃饭吗?!”

      ------------

      第九章 再一再二没再三

      正在听冯保汇报文华殿经筵之事的李太后,看到朱翊钧疼的如此模样,猛地站了起来,面色数变,厉声说道:“缇帅好大的胆子!快让他停下。”

      仁圣皇太后陈氏,反而拉住了李太后说道:“妹妹,要不让皇儿练吧,若是再出了歹人行刺,皇儿打不过,也要跑得了才是。”

      孤儿寡母坐江山,怎么一个容易了得?

      李太后、陈太后贵为太后,李太后今年才二十七岁,陈太后今年才二十九岁,三十而立,她们连而立之年都未到,面对人老成精的大明朝臣,面对复杂的后宫,她们又有多大的主意?

      李太后听到此言,方才再次坐下,冷冷的看了冯保一眼,就这一眼,让冯保打了个寒颤,这种事决计不能再发生。

      陛下给的法子极好,阴损归阴损,绝户归绝户,就那么办,才能让这个筛子一样的皇宫,不那么的危险。

      陈氏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的对着冯保说道:“冯大珰,去廊下家找几个十岁的小黄门来,陪着陛下一起习武,这人最怕就是自己吃苦,若是有人一道吃,就显得不那么苦了。”

      “去吧。”李太后已经听完了冯保奏禀。

      最让李太后在意的便是张居正在讲学之后,跪在地上讲的那番话,这是张居正第一次在经筵后,对小皇帝的表现,提出了表扬。

      六个月了,朱翊钧的表现,第一次得到了内阁首辅的赞扬,这是一种认可。

      按照皇帝和首辅的约定,每月十九,都会有考校,只要陛下能够一心向学,得到大多数朝臣的认可,这江山才算是稳住了,至于大明再兴?

      李太后只是个妇道人家,她其实没有太多的主意。

      冯保其实不愿意叫小太监一起来,但是一想,太后还是让他去找人,这便是个往皇帝身边塞人的契机,没过多久,十个十岁大的小宦官们被领到了武功房,十名护持的缇骑,开始一起给小宦官们开筋。

      惨叫声此起彼伏,朱翊钧之前还有点不好意思惨叫,硬挺着,一看十个小宦官们一起喊,便没什么禁忌了。

      习武,很苦。

      苦到开完筋的小皇帝,躺在地上,生无可恋。

      朱希孝居然敢如此操练小皇帝,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大胆了。

      “陛下,要不歇一歇?”看着毫无风度仪礼躺在地上的小皇帝,朱希孝升起了一丝怜悯和后怕来,当时被小皇帝三言两语勾起火来,给陛下开了筋,十岁的身子骨开筋虽然没那么疼,但也是小皇帝这辈子受过最大的苦了。

      张宏在一旁,也是有些手足无措,他赶忙劝道:“陛下,歇一歇吧,陛下天生神勇,但是陪同操练的小宦官们,有些撑不住了。”

      躺在地上的朱翊钧,生无可恋的看着两个大脑袋杵在眼前,用力的吸了口气振奋了精神对着朱希孝说道:“慈不掌兵,戚帅要是让你练兵,怕是早就被倭国杀了,脑袋插在了杆子上,四处游街去了!”

      朱希孝的拳头都快握碎了,什么话!什么话这是!他感受到了巨大的羞辱,他大声的喊道:“站桩!一刻钟为一组,一共四组,开始!”

      “陛下啊,这这这…”张宏完全无法理解,陛下为何一直用话激怒缇帅,加倍的操练他,就是陛下有心摸一摸军权,做做样子就行了,为何要身体力行,如此折磨自己?

      沉没成本,朱翊钧为了习武,已经付出了开筋的痛苦,他要是不把这武艺习好了,哪里还对得起自己受的苦?

      戚家军卒出身卑微,从军才能吃得上饭,他们都能受得了,他这个衣食无忧的人,凭什么受不了?

      朱翊钧站了起来,继续操练。

      张宏事无巨细将话传给了两宫太后,李太后到底是听出了问题来了,她满是疑惑的问道:“我儿,为何这般嘴硬?”

      “自然是为了好好习武。”仁圣陈太后给了一个答案,看似是废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底升起了一股疑惑,万民期许的陛下,或许、可能、大概,真的是个有毅力的人?

      大明需要一个有大毅力、有大志向、有大手腕的君主,重振朝纲,再塑钢筋铁骨。

      面前的小皇帝,真的能成为那个众望所归的英主吗?

      朱翊钧的表现,让朱希孝刮目相看,因为再难,再苦,这小皇帝都坚持了下来,头正、颈直、含胸、立腰、收胯、沉肩,小皇帝的姿势虽然算不上太过标准,但那十个小宦官做的更加丑陋。

      百练不如一站,站桩就是习武的入门功,站桩,练的就是下盘,下盘不稳,其他花里花哨,比如那种五鞭腿之类的,只能归为杂耍。

      下盘稳,根基在稳,冲杀的时候,才能猛冲猛打,百战不殆,至于在哪里冲杀,那就得看皇帝陛下的意志了。

      “收。”朱希孝看着漏刻,到了时间,立刻说道。

      朱翊钧缓缓站起,脚后跟相抵,脚尖外八字,头眼平正,平心静气约十多个呼吸,才锤了锤腿,这副皮囊才刚刚十岁,恢复的极快。

      “陛下,该歇了。”朱希孝不待朱翊钧说话,就立刻补充了一句:“过犹不及。”

      朱希孝也知道小皇帝在激怒他,但是这小皇帝的嘴太毒了,毒到了明知道故意拱火,但仍然非常窝火,今天已经练了两个时辰,再练天就黑了,过犹不及,伤到了反而歇几日,得不偿失。

      在太监的招呼下,陈太医立刻凑了过来,手搭在了皇帝的脉搏上,闭目良久才睁开眼说道:“陛下脉象沉稳有力,并无其他心悸之状,可以操练。”

      有些人天生无法习武,便是这心悸之征,大约就是先天心脏病,不适合剧烈运动。

      朱翊钧没有这种毛病,切脉只是最后的确诊,望闻问切,开筋之后,仍然嘴硬,站桩之时,气息平稳。

      皇帝习武,身后跟着一长串的大尾巴,陪练的小宦官就有十个,太医自然也不例外。

      “陈太医名为陈实功?”朱翊钧活动了下手脚,走路姿势虽然有些怪异,可年轻的身体,并没有痛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习武的辛苦超过了朱翊钧的想象,这站桩若是再多些时间,他怕是很难坚持了。

      小皇帝有点胖,站桩连起来,比旁人更费力些。

      陈太医心里发苦,他已经递交了辞呈,奈何院判不准,说是冯大珰和张大珰都要他换药,他还想着换完了药,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结果陛下连他的名字都知道了。

      他赶忙说道:“臣的确名为陈实功。”

      “可是擅长解刳之术?”朱翊钧思考了下再问。

      陈实功一愣回答道:“臣的确擅长外科。”

      “那便是了,打今儿起,朕习武时候,你就在一旁看着。”朱翊钧看着陈实功颇为确切的说道。

      年龄对的上,擅长对的上,医德也对得上,这是个外科圣手,在万历至崇祯年间,陈实功能做阑尾炎手术,解刳就是外科手术,而且陈实功对癌症,也就是失荣症,略有研究。

      这等医学圣手,跟着自己才能发挥他一生的本领,将岐圣门庭,发扬光大!

      “臣…”陈实功想要拒绝,只是一时找不到理由,急的脑门生出了冷汗,他医术了得,可给皇帝看病,是用药也不对,不用药也不对。

      壬寅宫变,嘉靖皇帝被宫女刺杀,救了嘉靖皇帝一命的太医院使许绅,刚回家就一命呜呼了。

      太医院的太医,给别人看病,都是药到病除,给皇帝看病,却是看好也得死,看不好也得死。

      朱翊钧也不跟陈实功墨迹,笑着说道:“那朕问娘亲讨要便是,带着医箱,随朕去趟北镇抚司衙门,给刺杀朕的王章龙切切脉。”

      北镇抚司五毒之刑,天下闻名,进了北镇抚司衙门,再壮的汉子,也能变成半残,别案子没审问,人先死了。

      到时候缇帅就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缇骑式微,北镇抚司衙门不见得安全。

      朱翊钧一瘸三拐的走到了李太后和陈太后的面前,笑着说道:“母亲,娘亲,孩儿练功回来了,腿有些不舒服,不过没什么大碍,小孩好的都快。”

      “为娘都说了辛苦,你就是不听,今天这是受罪了,明天还练不?”李太后看着朱翊钧一瘸三拐的样子,就有些心疼,这话里话外,有埋怨朱希孝的意思。

      朱翊钧颇为郑重的说道:“练,一日不会荒废。”

      “那就由皇儿去吧。”李太后终究是忍住了内心的慈心,孩子都没喊苦喊累,习武也是好的,再面对刺客,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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