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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真的不务正业》-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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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宏心神一凛,更加恭敬的说道:“陛下天慧,臣的小动作,逃不过陛下慧眼!”

      小皇帝虽然小,可不代表小皇帝好糊弄。

      朱翊钧继续说道:“朕看出来了,太后看出来了,冯大伴自然也看出来,你如今是乾清宫的太监,等同于和冯大伴亮明了刀枪相抗,那是他的权力,你借着抓刺客,从他那里掏走了一大块,他事后能饶过你?”

      “冯大伴是朕的大伴,你也是潜邸旧人,也是朕的大伴之一,冯大伴是宫里的座主,你本也是座主,冯大伴眼下在清宫,朕也派你清宫。”

      “你领朕皇命,知道该怎么做吗?”

      座主,是一种政治关系,和座师类似,更通俗的讲,宫里的座主就是大太监给小太监当爹,以利益维系的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张宏是潜邸旧膺,自然有人投靠。

      “臣知道,只是若是太后知道了,怕是…”张宏稍微犹豫了下,显然还是担心太后的反应。

      朱翊钧打断了张宏的话,颇为平静的问道:“你是谁的爪牙?”

      “陛下的爪牙。”张宏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答道,陛下尚且年幼,但背影看起来格外的稳重。

      有志不在年少,李太后也说了让张宏以后跟着皇帝,那张宏就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面前的皇帝陛下。

      朱翊钧转过身来,看着张宏,极其郑重的说道:“太后要是怪罪,朕和太后分说,你是朕的爪牙,太后就是怪罪,也是先怪罪到朕的头上来,朕先挨了骂,你才会挨打,你理解吗?”

      “臣明白!”张宏这才了然陛下那句,谁的爪牙,究竟何意。

      陛下年纪不算大,但是却看的比他通透,张宏清楚了自己身份,他是皇帝的爪牙,这是一种从属关系。

      皇帝的意思很明确,太后真的要是怪罪下来,皇帝会出面分说,甭管皇帝会不会出面,皇帝已经说了,这就够了。

      至少陛下肯给承诺,肯开口说。

      至于是否兑现,张宏从来没有奢求过主子兑现承诺。

      朱翊钧走到了床榻之前,翻动了一下,将一块信牌交给了张宏说道:“朕,不希望,明天给朕梳洗的宫婢、伺候朕起居读书的宦官、为朕引路的小黄门,是冯大伴的人,你明白吗?”

      “你去找朕的武道老师,缇帅朱希孝,调五十缇骑清宫,谁敢抗命,以谋大逆论罪,立斩不赦!你清楚了吗?”

      “臣明白!臣清楚!”张宏攥紧了信牌,用力的说道。

      张宏这才知道,为何自己的主子非要找缇帅朱希孝拜师学习武艺,原来是在这里要用!

      张宏握着手中的信牌,领命而去,他这个主子很好伺候,愿意担责任,还给出了具体而明确的目标,还给出了具体执行的办法,只需要他去执行罢了。

      朱翊钧看着张宏的背影,面露思索。

      张宏能忍着剧痛,从廊下家一路滴着血来到乾清宫,是个狠人,自己给他撑腰,办得事儿并非难事,若是拿着皇帝的信牌,这等事儿还办不好,那张宏也别想着跟冯保斗了,别想着当老祖宗了,去后山找根儿绳吊死自己得了。

      至于清宫的范围,不大不小,仅仅是自己身边的人,若是李太后这都不允,朱翊钧就要另做打算了。

      朱翊钧站在皇权这面坚不可摧的盾牌之后,小心的试探着自己的权力的界限。

      他必须要主动出击,必须要争。

      不争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等张居正死后,群臣对张居正反攻倒算,他这个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就只能顺着群臣的意见,把张居正和他的新政都清算掉,然后等着朝臣们一本《酒气财色疏》扔在脸上,无可奈何。

      万历十五年,大理寺左评事雒于仁,上一道酒气财色疏,怒骂万历皇帝五毒俱全。

      万历皇帝有办法吗?

      没有。

      不争,后果就是:成为一个提线木偶,坐在那天下神器所在的奉天殿上,当个橡皮图章。

      不争,后果就是:面对摇摇欲坠的大明国势,束手无策,变成懦夫,躲在后宫里,一言不发。

      不争,后果就是:大明的狗都敢对大明龇牙,大明的百姓,任人欺辱。

      他要争。

      他多少也想要看看,张居正、冯保、李太后这个铁三角,到底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废了自己这个皇帝!

      张宏带着自己的几个义子,来到了承天门五凤楼,找到了缇帅朱希孝,亮明了信牌,说道:“陛下有旨,调五十缇骑,清乾清宫!”

      “你们怎么敢?”朱希孝一愣,面色剧变的问道。

      他这才知道,小皇帝拜师,就是打算把他拉下水。

      当朱希孝意识到自己上了贼船的时候,悔之晚矣,他还以为陛下就是单纯的因为刺杀事,想要练习武艺,这小小年纪,心思为何这般多!

      这缇骑,调还是不调?

      张宏用自己受伤的那只手,举着皇帝信牌厉声说道:“怎么敢?皇权特许!”

      “缇帅,你难道打算抗旨吗!”

      朱希孝敢抗旨吗?

      ------------

      第五章 皇帝的信牌

      抗旨不遵。

      在大明帝制的制度设计之下,抗旨不遵的结果就是人神共弃,皇帝可以启用非刑之正以谋叛论罪,朝中无人敢因为抗旨之事,为朱希孝这个缇帅求情。

      而张宏这块信牌,的确是大明皇帝朱翊钧的信牌,即便是大明皇帝不拜缇帅为师,缇帅朱希孝也必须调兵。

      “我必须一起前往。”朱希孝没有斟酌超过五息就立刻决定调兵,但是他必须要跟着。

      “咱家也不敢自己领着缇骑做事,那不是找死吗?谢缇帅成全。”张宏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脸,立刻变得笑容满面,刚才那副逼问的模样,像是从来没有一样。

      即便是朱希孝不说要同去,张宏也会要求的缇帅同去,宦官掌兵,第二天就得死在某口井里,那是碰都不能碰的禁忌。

      唐中后期宦官掌兵权,惹出了多少的祸患来?

      作为乾清宫大珰,张宏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哪些事能做,哪些事儿不能做,他必须清楚。

      宦官们翻脸比翻书还快,朱希孝见得多了,张宏和那冯保这翻脸的速度,不相上下。

      这大明皇宫里,到底都是些什么妖孽!

      张宏带着两个义子和五十缇骑,开始了清理乾清宫,一阵阵的鬼哭狼嚎。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李太后并没有睡下,和陈太后两个人商量着刺王杀驾之事,听到宫外鬼哭狼嚎,李太后询问宫婢何事之后,并没有下令制止。

      让张宏到乾清宫是她刚下的令,她就是让张宏彻底得罪冯保,宫里有一个对冯保地位有威胁大珰存在,对冯保是一种鞭策。

      张宏本来还担心太后阻拦,太后那边还掌着灯,但是许久无人过来制止,张宏便大胆了起来,伺候陛下的宫婢宦官们,但凡是冯保的人,都被他清了出去。

      这清宫,不说是沉井,只是全都送到了廊下家。

      太后的人,张宏没动,因为陛下已经圈定了清宫的范围。

      李太后住慈宁宫,是朝臣请李太后看护小皇帝,李太后身边的人,都是慈宁宫宫人,张宏一个乾清宫太监,若是把手伸过去,是僭越,皇帝陛下绝对不会给他求情。

      张宏是个有分寸的人,他毕竟是个廊下家的宦官,他虽然也是座主,但是这宫里的义子义女数量有限,伺候陛下的“大尾巴”,从近百人,锐减至了六人。

      三个宦官,三个宫婢。

      “张宏!”冯保听到了消息带着一众番子赶来,面色阴鸷的看着张宏,咬着牙,指着问道:“你待如何!”

      “诶。”这一喊,冯保脸上的伤势让他疼的直抽抽。

      朱希孝眉头都拧成了疙瘩,千万不要起冲突,否则领命而来的朱希孝和缇骑们,非常难做。

      张宏一甩阔袖,亮明了皇帝信牌,厉声问道:“你待如何!陛下信牌当面,你难道要违抗皇命不成!就是闹到太后跟前,你也说不出理来!”

      “差事办砸了,就是办砸了!太后、陛下念计旧情,没把你沉了井去,还来纠缠,当真是嫌自己命长了不成?!”

      张宏是有些怯的,冯保在宫里盘大根深,根深蒂固,处处都是冯保的人,但是张宏面对冯保的时候,还是硬挺着、强撑着厉声喝问。

      他的背后站的是皇帝,这件事是皇帝差遣他做的,太后默许的!

      他握的是陛下的信牌。

      他就应该理直气壮!

      只是,张宏看着冯保,自己手里的这块信牌,真的能制得住这宫里的老祖宗吗?

      冯保看见那信牌眉头紧蹙,他当然认识那块信牌,那是印绶监去年六月份,在先帝大行之后,打造的一整套印绶,冯保亲自去取的,呈送给了太后,而后太后交给皇帝的信物。

      “拜见陛下!”冯保恭敬的对着信牌行了个礼,才站起身来。

      这么多人看着,冯保要是有一点不恭顺,传到了李太后的耳朵里,别说做大珰了,就是活着都是个问题。

      “好,好得很!”冯保不停的拍着手,他看着张宏,面色逐渐缓和,笑着说道:“咱们都是给皇爷爷办差,你定要尽心伺候陛下,但凡是出现一点差池,要你好看!”

      冯保露怯了!

      张宏敏锐的察觉到了冯保的胆怯,一来冯保办砸了差事,二来,这冯保怕这块信牌,这是信牌?

      这是皇权。

      这块信牌,比张宏想象的好用千倍、万倍!若是没有这块信牌,冯保跟他起了冲突,一百个张宏都不是冯保的对手。

      张宏眉毛一挑,笑着说道:“老祖宗这说的哪里的话,都是讨口饭吃,出了差池,哪里用老祖宗出手,我自己就找口井跳下去,省的碍了皇爷爷和太后千岁的眼。”

      这话夹枪带棒揶揄了一番冯保,让歹人入了宫,还闯到了陛下的面前,这就是天大的罪责,今天就是老天爷来了,冯保还是做错了,要是冯保没错,他脸上的嘴巴子是旁人扯的?他头上那磕伤,是旁人摁着他磕的?

      冯保被这话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张宏蹬鼻子上脸,他自然是恨,但是他心里对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更加憎恶!

      怪陛下不宽宥?怪太后不念旧情?怪张宏牙尖嘴利?怪他冯保办事不力?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陛下信牌在此,皇权在上,冯保理亏,就只能任由人攻击,还不了嘴。

      乾清宫遣出了二十多个太监,三十多个宫婢,冯保来到乾清宫宫门前还带了十数个番子,虽然都是默不作声看着两个大珰吵嘴,但心里的小九九,那就不足外人道也了。

      “老祖宗,太后差遣你去抓内鬼,你这抓的怎么样了?赶明儿个,陛下要是问起来,我也有话说不是?”张宏得势不饶人,反倒询问起了冯保的差事来。

      到底宫里谁才是老祖宗!

      谁离陛下近,谁离太后近,谁就是老祖宗。

      “抓到了,是那陈洪还有他那些儿子孙子们!”冯保没好气的答了一句,一甩袖子,不欲多言,眼下这张宏得了势,再待下去,不过是羞辱罢了。

      “送老祖宗。”张宏见好就收,没有再追问下去,陛下的命令是清宫,他已经狐假虎威踩了冯保一下,足够了。

      这也是趁着冯保做错了事儿能这么踩一下,要是冯保没出差错,给张宏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春昼自阴阴,云容薄更深。

      这春天的早上大多数是阴沉的,云薄而深远,朱翊钧五更天就打着哈欠起了床,张宏已经办完了差回到了乾清宫寝殿外,听到了房内动静,张宏才走进了乾清宫内,打开了门,示意两个等在门口宫婢,进去伺候陛下更衣盥洗。

      “朕自己来。”朱翊钧坐定,让宫婢莫要近前,而是自己换了燕弁冠服。

      燕弁冠服,这是万历皇帝的爷爷嘉靖皇帝,在大礼议的斗争中,搞得皇帝常服,就是嘉靖皇帝念叨的常服不过四套的那个常服。

      冠前装饰五彩玉云,象征五行,冠后列四山,象征四方。

      衣身为玄色,领、袖、衣襟等处用青色缘边,前胸绘蟠龙圆补,后背绣双龙方补,前一后二,寓意三才。

      这衣服造价可一点都不便宜,就那三条龙的金线,和绣的工艺,那是钱买不到的东西,衣服穿起来并不麻烦,朱翊钧有手有脚,不想人离他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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