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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种后宫叫德妃》-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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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一字不漏原原本本地被嬷嬷送到了太皇太后跟前,老人家根本就没闪了腰,好端端地在佛前诵经,听罢半晌才悠闲自在地起来,扶着苏麻喇嬷嬷笑:“从前那么些事都拆不开的人,几句话还能生分了?我更怕他们只知道腻歪喜欢,时间久了相看两相厌,就要忘记彼此最初的模样。岚琪这小丫头,真真是老天赐给我将来能托付孙儿的孩子,低微的出身才好,才知分寸不会心比天高,我只盼将来我归西,有个人能一辈子知冷知热的在玄烨身边。这世上漂亮讨喜的女人哪儿不好找,可这样实实在在的孩子,后宫里能出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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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想起有这么回事,欣然道:“那总要考验考验才是,如今再放心不过了,这几日你两边都盯着,别让眼高手低的人以为她自此失宠了去欺负,至于皇帝那儿,若有妖精谄媚的人,也好好看着,我在一日,就容不得谁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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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春呆呆地愣在门前,看着小主子气冲冲跑出去,那边布常在本想来问问太皇太后的腰怎么样,却看到岚琪横眉竖目地跑过来,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进屋子去,盼夏也看呆了,忙过来问环春怎么回事,大宫女叉腰喘气,不可思议地问:“这小祖宗……你们进宫这些年,见过敢跟皇上吵架的吗?”

      这边布常在听岚琪气呼呼说完,吓得合不拢嘴,推她责备:“你疯了,怎么敢跟皇上顶嘴?”

      实则她并不知道三阿哥病死还是毒死的事,那天关起门来的事,虽然宫内捕风捉影有些谣传,但昭贵妃知道上头不喜欢听,下狠劲给压着了,布常在这里岚琪不说,她自然也不晓得,现在也只知道岚琪和皇上顶嘴了,具体什么事儿也顾不得问,撂下她就跑来吩咐环春:“东西你收好了,扔掉可是大罪,何况她改天又想要了怎么办。”

      谁知岚琪还跟过来,煞有其事地说:“通通拿走,我不会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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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春不语,盼夏过来拉着岚琪往外头走,小声说:“环春一肚子火,刚才玉葵和香月就挨骂了,您就算行行好,不然她们俩今天一定没好果子吃,早上香月不是摔了您的玉镯子吗,您不计较,环春可要拿来跟她们算账了。”

      岚琪憋着嘴不服气,气呼呼坐在一旁屋檐下,大家都在屋子里帮着收拾东西,那里进进出出,盼夏看不过也要过去,却被岚琪拉住,拉在身边说,“陪我坐会儿。”

      这钟粹宫里,除了布常在曾经是主子,就数盼夏和她在一起最久,环春、玉葵几人虽然都极好,但在岚琪心里总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也不会让盼夏跟自己,即便现在有了主仆之别,可在她心里盼夏仍旧是最好的姐妹。

      “我是不是不一样了,是不是变了?”岚琪轻轻晃着盼夏的手,俨然旧时光,她从不觉得自己做过宫女是让人羞耻的事,自然更不忌讳在人前人后和盼夏亲近,盼夏见她如此,也放下主仆之别,笑悠悠蹭在身边说:“是不一样了呢,比从前更好看了,而从前您就是咱们这里最好看的。”

      “人家说正经的,你总是这样。”岚琪拧盼夏的嘴,突然又想到,“是啊,你还是从前的样子,我却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了。”

      “奴婢再几年还是宫女,做宫女的有什么可变的?可您不一样啊。”盼夏笑着起身,替岚琪把发髻上松了的珠花掐紧了,一边说着,“再几年您做了额娘,有了小阿哥小公主,就更不一样了。您看布常在,哪怕从来不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是不是和从前也不一样?咱们刚到这里时,她可是弱得风一吹就倒的人,成天眼泪汪汪的,那会子王嬷嬷可没少说难听的话吧。”

      岚琪摸一摸脑袋上的珠花,想起旧时光景,果然连布常在都在一点点变化,自己一路从宫女到现在,又怎么能不变,只是她不晓得自己会不会变得让人讨厌,才无比惆怅。

      当初皇帝喜欢上的是那个傻乎乎的小常在,她嘴上对环春说不在乎,心里怎么会不难受,如果玄烨真的不再喜欢她,真的因为自己不再是那个傻乎乎听话的小常在而淡了情分,虽然往后的日子还要过下去,可她一定会过得很辛苦,锦衣玉食满足的不过是身体,她的心里,可再容不下别的人了。

      此时布常在从屋子里出来,瞧见岚琪撅着嘴晃着腿坐在屋檐下,笑着过来哄她:“你这模样窝在屋子里就算了,这里大门敞开着,但凡进来一个人瞧见,哪有皇帝的妃嫔可以这样失仪?快起来,屋子里收拾好了,你要撒娇发脾气,关起门来闹。”

      “人家可没发脾气。”岚琪起身娇然一笑,就被布常在拉回屋子,果然屋内原本处处可见的书本纸笔都不见了,一下子空落落,环春几人立在一旁也不说话,岚琪显然很不适应。

      “可都收拾干净了,满意了吗?”布常在笑着,故意过去将炕桌上一本书收在手里,“这里落了一本,我先拿过去了。”

      “是什么呀?”岚琪好奇,前些日子玄烨可送了好些有趣的书给她,她还没来得及看,这会儿见布常在把最后一本都收走了,才真的着急,缠上来要看,布常在笑她,“你不是都要扔了吗?多大的胆子啊,每本书上都有御印,你不要脑袋了?快去问环春,是扔了还是收在哪儿了。”

      岚琪就胜在脸皮厚,刚才还发脾气闹得大家都不开心,这会儿她招猫逗狗地四处嬉闹,屋子里的气氛渐渐就又好了,不过她还是固执地让环春好好把书笔纸墨都收着,这些日子她不想再看见。

      夜里安寝时,环春来铺床,小常在却窝在床上不肯动,环春请她挪一挪地方,她却笑嘻嘻地说:“你今天都没好好笑过,你看你现在又板着脸了。”

      环春跪坐在脚踏上,好好地说:“主子白天笑得那么欢,别人不知道怎么样,奴婢可是怎么看怎么难受的,您就是这样,高兴的都摆在脸上,不高兴的全藏在心里,脸上笑得越欢,心里就越痛不是?”

      岚琪软绵绵地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轻声说:“我怕我不高兴,弄得大家都不高兴,会传到太皇太后或皇上那里,我不想老人家为我担心,至于皇上……”她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唔着声音说,“才不要让他知道我不高兴呢,我就使劲儿地高兴给他看。”

      环春苦笑:“然后夜里一个人躲着哭吗?”

      被子里半天没动静,环春轻轻拉一拉,“您先头说,那些话要皇上听才成,可是不管皇上听不听,您说了吗?你都不说,皇上怎么听,依奴婢看,您若是把那些话也对皇上说了,皇上才不会那么生气呢,您想想你都对万岁爷说什么了?”

      岚琪裹着被子朝里头一滚,呜呜咽咽着不说话,环春来替她拉好,要放下帐子:“奴婢可要去睡了,您一会儿哭,别找奴婢拿帕子擦眼泪。”就见被子里的人倏然钻出来,拉着自己的胳膊不放,环春笑着说,“主子可不是小孩子了,这样闹脾气不好。”

      “我知道,可是心里委屈。”岚琪眼眶红红的,拉着环春坐下,自己又裹着被子蜷缩在床头,慢悠悠说,“今天荣贵人对我说的那些话,听得我心里真难受,她说也许有一天再也不会对我讲心里话,我明白,往后的日子里,不是她变了就是我变了,必然是这样。”

      “荣贵人对您说实话了?”环春却道,“既然您听见实话了,心里该踏实了吧,反正……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次的事谁也没吃大亏,三阿哥虽可怜,但拗不过命数,他只是没能安安静静地走,等三阿哥断七的日子,奴婢陪您去上香烧些纸钱,好不好?”

      “这是必然的,毕竟是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没了,荣贵人伤心,皇上也一定难受,可偏偏闹出这些事,让他更心烦。”岚琪歪着脑袋,想了想后问环春,“你说是不是该我去向皇上认错赔罪才好些。”

      环春哭笑不得,“主子,皇上是什么人,天底下有他错的事吗?您哪怕是对的,也不能说皇上错啊,认错赔罪的那个人,难道您还希望是万岁爷?”

      “那……”岚琪蹭着蹭着躺下去,嘀嘀咕咕,“你这样说,我反不乐意了。”

      环春笑着把帐子放下,不和她再理论,她知道主子还有几分小孩子脾气,听说做宫女那会儿不是这个模样,想想也知道这脾气是谁宠出来的,万岁爷自己把人宠成这样,太皇太后那儿又当亲孙女一般疼爱,日子久了是个人都会长脾气,主子这样子已经很算好的了。

      屋门合上的声音静幽幽传来,岚琪翻身松开被子露出只穿了寝衣的身体,屋内不再烧地龙炭炉,乍暖还寒的时候空气尚清冷,浑身不由自主地一紧,再将暖暖的被子裹住身体,心中突然酸楚,白天玄烨的神情刻在眼里抹不掉,他那样生气,紧紧地掐着自己的下巴,疼痛的感觉现在似乎还在。

      可若那个人真不在意,不喜欢了,他又生的什么气,发的什么火?岚琪蜷缩起身体哽咽:“是我不好,对不对?”

      夜阑人静,乾清宫依旧灯火通明,有值夜的小太监来问皇帝要用什么宵夜,玄烨从桌案上抬起头,问什么时辰了,听说子时已过,轻轻一叹,说要歇息。乾清宫的灯火每过子夜,就会有人禀告到慈宁宫去,皇祖母总是担心他的身体,被责备时心里是暖的,可不愿老人家终日为此忧心。

      空荡荡的龙榻上,玄烨翻身看到帐子上岚琪亲手绕的穗子还挂在那里,不自禁想起那年元宵夜,掀开帐子瞧见那个小人儿,不卑不亢,紧张但不慌张,脸上的笑容那样温暖,被自己调戏了几句就急着掀开了被子,那么多女人想要留住皇帝,她也是,可自己却是第一次动心,心动想要留在她身边。

      皇祖母曾问自己喜欢岚琪什么,玄烨答不上来,此刻静下心来想,似乎就是纯粹的喜欢,不论她娇娇软软的性子,还是固执变扭的脾气,嬉闹时喜欢,生气时也喜欢,爱写字喜欢,看不懂书瞎念一气也喜欢,更不要说温婉柔静体贴人的时候。

      而今天她在慈宁宫门前瞪着自己说那句大不敬的话,不厌恶就算了,竟然还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他一直期盼岚琪心智有所长成,可真看着她长成心智融入后宫这个世界,反舍不得放手,明明是舍不得放手,却还要怪她不懂事。

      “呵……”玄烨苦笑,自嘲竟然为了一个不听话的女人大半夜费心神去想,那个小东西一辈子也逃不出自己的掌心,瞎费工夫去想什么,她总在那里,只要自己不离开,就好。

      这一夜玄烨睡得踏实,岚琪却辗转反侧,翌日起来昏昏沉沉的,眼下青黛一片,硬着头皮往慈宁宫来,太皇太后瞧见,只和苏麻喇嬷嬷偷笑,恰有裕亲王福晋来请安,便打发岚琪自己回去,她走出慈宁宫时,不由自主舒口气,不想苏麻喇嬷嬷却从后头来,递给她一匣子点心说,“皇上那儿这几天吃饭不香,这点心是奴婢晨起亲手做的,您替奴婢送去乾清宫放着,李公公会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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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春答应,忙跟上岚琪,伸手要把点心匣子拿过来,人家还愣了愣,好像要被抢了什么似的,半天才松手,之后一路往乾清宫来,更是从未有过的紧张,甚至对环春说:“咱们不用到皇上跟前去的是吧,把点心匣子给李公公放着就好了。”

      环春只是笑:“您想怎么样,奴婢照着做就是了。”

      可避让了好些日子,偏偏在今天和佟妃相遇,岚琪从慈宁宫过来,而佟妃似乎刚从乾清宫出来要去慈宁宫,她高高坐在肩舆上,数日不见妆容比从前更明艳,相形之下岚琪清秀朴素,身份地位的差别,显然易见。

      可本该在这样的人眼里看到卑怯和谨慎,但佟妃俯视的目光下,却只看到一个小常在不卑不亢无所畏惧的态度,她知道,乌雅氏从来就没怕过自己。

      “见过乌常在。”听见青莲和几个宫女行礼,佟妃紧握的拳头倏然松了,她如今身不由己,身边都是太皇太后的人,而太皇太后那么喜欢这个小常在,自己再不能像从前那样作威作福。

      “走吧。”佟妃咽下一口气,将目光悠悠转向远处,肩舆晃动就要离开时,突然听见乌雅氏喊自己,她转过目光,就见岚琪福了福身子说,“臣妾有些话想对娘娘说。”

      佟妃居高临下,冷笑:“你要说什么?说那天的事,说你不是针对本宫?你们那些诡计那些心思昭然若揭,还有可辩解的地方?本宫厌恶你时来已久,你以为撇清这次的事,就能改变什么,大家都省省心,本宫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和你互不相干,你也不要逾越雷池,掂量自己的轻重,弄明白什么叫云泥之别。”

      本是岚琪有话对佟妃说,可人家却急急倒出一车子的话,惠贵人说佟妃性子急没涵养,稍稍一撩拨就冲动,果然如此。

      四下气氛很尴尬,佟妃气呼呼说完,就喝令离开,却突然见乌雅氏跪了下去,她长眉拧曲,冷声问:“你干什么,【创建和谐家园】的,要让人家以为本宫欺负你?”

      “那天的事,是臣妾对不起娘娘。”岚琪周周正正地俯身叩首,额头触地,再起身时沉着心说,“不论如何,皇上心里最明白,不会轻易委屈了娘娘。”

      佟妃似乎被勾起心底不对人说的悲伤,鼻尖竟感酸楚,深吸一口气将目光移开,冷冷吩咐左右:“还不走?裕亲王福晋等着呢。”

      众人忙重新前行,青莲朝岚琪行了礼,也跟上去了。

      佟妃的肩舆走了好远,玉葵和香月才敢来搀扶主子,低头看着她们替自己抖落裙摆上的尘土,岚琪突然说:“环春,你把点心送去就好,我现在不想去乾清宫。”

      环春不敢勉强,吩咐玉葵和香月好好跟着,先捧着点心匣子往乾清宫走,这一边岚琪转了方向,径直往钟粹宫回去。

      这一路走,她目不斜视,面色凝重,遇见佟妃很突然,但向她赔礼道歉,却是她想了很久的事,太皇太后和皇帝都曾嘱咐她,不要轻易主动去接近佟妃,昨天玄烨掐着她的下巴时也说,他一直在平衡着佟妃的心态不让她来欺负自己,所以她不敢也不能主动走进承乾宫,今天这样突然相遇,对她来说,其实挺好的。

      本以为说出这些话心情会变好,现在她却没来由的觉得沉重,在想明白之前,恐怕暂不能舒了这口气。

      走得急了,不免会累,岚琪终于缓下脚步,心神稍稍转回来,就听见香月在身后说:“你瞧见了吗?安贵人不知道在打谁。”

      岚琪转身,两人吓一跳,问有什么事,她却问:“你们说安贵人在打谁?”

      当原路折回,转过另一条路口,果然见地上跌了几个人,安贵人早已不知去向,边上站着的事那拉答应,仔细看,地上两个宫女服色的面颊红肿,再有一个穿戴体面些的脸上虽没挨打,却直挺挺地跪着。

      那拉答应见乌常在过来,如遇大赦,迎上来说:“您替臣妾劝劝吧,安贵人不过随口说的,可她就真打算跪死在这里了。”

      跪着的女子,是前些日子刚得圣宠的官女子觉禅氏,一夜恩宠后被送来和那拉答应同住,那拉答应说她们俩去针线房取针线,回来的路上遇见安贵人,不晓得安贵人在哪里受了气,口口声声说她们是勾引皇帝的狐狸精,那拉答应能忍,觉禅氏却没有忍,顶嘴后边上俩宫女便遭殃,而她也被罚跪在这里。

      “安贵人说跪多久?”岚琪问。

      那拉答应苦笑:“说她几时想起来了就能起来,可臣妾看,她是打算跪死在这儿了。”更拉着岚琪朝后退了几步,很轻声地说,“臣妾不敢上禀,可是臣妾真的害怕,乌常在,她自从来了后,不声不响地寻死觅活好几次了,臣妾终日提心吊胆,若真的死在臣妾那里,可怎么好。”

      “寻死觅活?”岚琪蹙眉,又和那拉答应走来,她好声劝说,“地上还很凉,安贵人脾气不好而已,今天的事过几天就忘记了,可你若跪出毛病来,岂不是给彼此都添麻烦?”

      觉禅氏微微抬起头,看着岚琪:“臣妾可以起来?”

      这声音一出,岚琪心头莫名颤了颤,回忆纷纷乱乱地涌出来,总觉得这声音在哪儿听过,至于这张脸,她记得是惠贵人身边那个从针线房出来的宫女。

      但见觉禅氏扶着墙自己慢慢站起来,香月过去搀扶了一把,她含笑说了声谢谢,可娇小瘦弱的身子里,仿佛压抑着强大的气势,岚琪不自禁朝后退了半步,记忆终于停在围场深夜的帐子外头,想起来那一句绝情的:孩提时的玩笑话,我不会当真。

      “是你?”岚琪的心中砰砰乱跳。荣贵人那天假扮成端贵人来,对后来来的惠贵人说了好些话,她当时听得懵懵懂懂被两人绕进去,根本没缓过神,加之对皇帝宠幸别什么人也不甚在意,现在醒过味,才倍感惊愕。

      觉禅氏却清冷地笑:“奴婢曾被佟妃娘娘掌掴,您赐了创伤药,后来在针线房又被佟妃娘娘的宫女抽打,也是您救了奴婢,奴婢后来去了惠贵人身边,见过您几次可您似乎没想起来,奴婢也不敢提。”

      那拉答应唏嘘着:“没想到你和乌常在还有这段前缘?”

      可岚琪却呆立着,觉禅氏的话越多,这声音就越熟悉,那一晚她在帐子里和纳兰容若的话一字不漏地回响起来,不论那晚她如何拒绝容若,两人的情意真真切切地存在,怪不得,怪不得那拉答应说她寻死觅活,而今被皇帝临幸,她和容若的未来也就此断了。

      “主子,您没事吧?”玉葵见岚琪发呆,上来搀扶一把,“是不是这里风大?”

      岚琪却摆手,看了看附近,便说:“你们这么狼狈,走回去遇见谁又是事,钟粹宫就在前头了,去我那儿洗把脸歇一歇再走,这两个丫头也可怜,给她们上些药。”

      那拉答应求之不得,殷勤地来扶着岚琪,一行人匆匆赶回钟粹宫,布常在见这光景,听说又是安贵人折腾的,倒也不怨安贵人,反劝觉禅氏:“安贵人就是这样的脾气,你何苦跟她顶嘴,顺着说几句,什么事儿都没了,往后遇见了可要学乖一些。不说别的,跟着你们的宫女多可怜,平白无故挨打。”

      岚琪坐在一侧,看着善良的姐姐给觉禅氏重新梳好发髻,笑悠悠地打量着:“真是好看,之前跟在惠贵人身边时,就觉得水灵。”

      岚琪走过来,拉过布常在说:“我有些话和她说,姐姐带那拉答应去你那儿坐坐。”

      布常在没多问,转身就带人走,此时环春也从乾清宫回来,正要复命,被岚琪示意先出去,一时屋内只留下觉禅氏和她,她亲手关了门,再转身来,觉禅氏已离了座,屈膝跪地,深深拜服,可并没有说什么。

      “你若真的死了,有是非之人去查,你觉得会有什么结果?”岚琪蹙眉,“而你跪拜我做什么,我若要说出去,早没有你今天在这里。”

      觉禅氏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奴婢只求他平安。”

      “那你就好好活着,只有你好好活着,和你有关的所有人才会平安。”岚琪慢慢走近她,伸手拉她起来,自己身量修长窈窕,便显得觉禅氏很娇小,可是看着孩子似的面容,却早已不是孩子的心性,触手的一瞬,岚琪就感觉到了。

      “我会好好看着你的。”岚琪松了手,朝后退了半步,神情凝重肃穆,“我要你好好活着,不是可怜你同情你,我只是不想你这些事被别人知道,你只求他平安,我也只求皇上身边没有麻烦。你记着了,你已经是皇帝的女人,安安分分地在宫里活着,谁也不会来为难你,可你若再做出背叛皇上的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觉禅氏怔然,也许她从未想到,这个温柔的乌常在也会说出如此狠的话。

      “惠贵人把你推走了,也许再也不会管你,你若愿意,钟粹宫随时能进来。”岚琪很认真地说着,“这里曾经有个嬷嬷说,宫里的日子都是一样的,怎么过全在自己,你也不例外,你要想死很容易,可为什么你还活着?因为你根本不想死,既然不想死就不要再瞎折腾,不然你所惦记的那个人,就会被拉来和你陪葬,记住了吗?”

      觉禅氏再次屈膝伏地:“乌常在的话,奴婢会记一辈子。”

      看到眼前的人再次跪拜,岚琪才恍然回过神,刚才那些话她也不知怎么就说出口了,她看不到彼时自己是什么模样,不知会不会也是佟妃曾经对着自己的嘴脸,可她不是嫉妒也不是怨恨,她只希望觉禅氏能安安分分,不要旧事重提,不要在玄烨身上沾染这样不堪的事。

      过去的事已无法改变,未来不该发生的,就永远不要发生才好。

      “你走吧。”岚琪沉下心,“往后想来坐坐,随时都能来,安贵人那样的,顺着她就好。”

      觉禅氏又叩拜行了大礼,躬身退出去,外头不久就有脚步声,环春很快进来,轻声问:“怎么说了这么久,奴婢听见那拉答应在问怎么哭了。”

      “姐姐呢?”岚琪不答反问,“她不过来了?”

      “布常在不过来了。”环春见她愁眉不展,便岔开话题说,“点心送到了,李公公说皇上最近都没什么胃口,问咱们有没有什么能做了送去的,好哄皇上多吃些。”

      可岚琪却沉浸在自己刚才那番话里,昨天还缠着一屋子人发脾气的她,竟然对觉禅氏说出“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这样的狠话。

      最近她总这样,就连对着皇帝也是,像是身体里有几个乌雅岚琪似的,时不时就跑出来一个,越来越不懂该如何控制情绪,从前多简单,做宫女时,勤劳一些忍耐一些,就天下天平了。

      “你去问问……”岚琪抿了抿嘴,尴尬地对环春说,“你再去一趟慈宁宫,问问嬷嬷,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要送去乾清宫。”

      环春心头一松,欣然笑:“奴婢这就去。”

      乌常在再来乾清宫时,已经过了传午膳的时分,她捧着苏麻喇嬷嬷给太皇太后熬的汤,跟李公公说这是嬷嬷特地给皇上熬的汤,李公公哪里会想到太皇太后午膳连汤都没喝上,赶紧先引了岚琪进去,只是无奈地说:“皇上还没回来,这里午膳都没传呢,一会儿皇上回来了,乌常在劝皇上多少喝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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