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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种后宫叫德妃》-第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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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常在靠不住,盼夏还是机灵的,连忙点头答应,说知道该找谁求助。

      不过岚琪这里却笃定佟妃不会把她怎么样,毕竟自己没做错什么,她顶多嘴上羞辱几句,自己忍一忍就算了。

      “嘴贱的人就该这样打,打得她往后再不敢胡言乱语,她在外头放肆,别人只当本宫没管教好,丢的始终是本宫的脸,乌常在你做得很好,这样的奴才就该教训。”佟妃那里早等着岚琪来了,见了面便冷幽幽地笑着,“而她今天顶撞了你,是生是死自然由你来发落,本宫这里可再容不下了。”

      岚琪福了福身子,冷静地说:“臣妾替她向娘娘求个情,打也打过了,瞧着跪得都站不起来了,这样的惩罚,她往后一定不敢再在外头放肆。眼瞧着要过节,宫里热热闹闹的,臣妾想请娘娘饶她一命,万一有什么事,太皇太后和太后那里也添堵。”

      佟妃冷笑着:“命当然可以留,可本宫这里不要她了,乌常在既然这么好心,就把她留在钟粹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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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乌常在收留奴婢……”巧燕哭着匍匐在地上,她被打得那么惨,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可是岚琪怎么会忘记她刚才的恶,饶是看她这般模样,也并未动心。

      环春立在身后,心中好不担忧,生怕主子心软收留这刁奴,往后钟粹宫里就多一个眼线,本来外头的就防不住,再往里头安插一个,佟妃娘娘这是不怕别人看不出来,横竖硬逼着上呢。

      “连娘娘都管教不好的奴才,臣妾如此愚钝又怎么能管教得好,哪怕臣妾收留了她,万一日后治下无方又让她闯祸,别人指着臣妾说话时,总也要拿娘娘来比较。”岚琪福了福身子,正正经经地回答,“娘娘既然容不得她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主子不容了,也留不得在这紫禁城了。”

      佟妃面上纤长的美貌凛然拧曲,冷笑一声:“怎么,乌常在瞧不起本宫给你的奴才?”

      “臣妾不敢瞧不起,臣妾是受不起,臣妾愚钝,环春玉葵几个还时常管教不好,何况巧燕。”岚琪很平静地看着上首端坐的女人,“娘娘恕罪,您的好意,臣妾不敢领。”

      佟妃哼一声,嘴角勾起狠毒的狞笑,精致纤长的宝石护甲在空中划过,“本宫不要,你也不要,可也不能出宫啊,到底在本宫身边呆过的人,放出去若多嘴多舌,本宫更容不得。那就拖出去打八十大板发配去做苦役,哎呀……就是估计打不满二三十下,她的小命就没了。”

      周遭的宫女都吓得发抖,地上的巧燕整个儿就傻了,岚琪又朝佟妃福一福身子,“娘娘既然有了决定,臣妾不叨扰您休息,臣妾告退。”她直起身子,转身就往外退,巧燕突然扑了过来,咬牙切齿地恨着,“乌常在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也是宫女来的,你就不可怜我吗?你要了我吧,要了我我就不会死了,求求你……”

      环春几个奋力把她拉扯开,岚琪理一理衣裳,转身继续走。但巧燕此刻为求保命,真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连环春和玉葵都架不住,又冲出来抓住了岚琪的脚踝,恶狠狠地说着:“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为什么见死不救,你不是来救我的吗,你不是说要救我吗?

      岚琪回眸看她,又转身看高高在上笑得笃然得意的佟妃,垂首与她道:“你该求的人,是佟妃娘娘,我不要你可我并不要你死,你不明白吗?这里谁为尊谁为卑,我一个常在如何能左右?快去求佟妃娘娘,你拉着我也没用,一会儿大力太监就要来拖你走了,想要活命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都是你的错,你害我性命,你会不得好死的……”巧燕垂死挣扎,几近疯狂,哭天抢地地斥骂着眼前人。

      岚琪却淡淡一句:“你的命是命,那孩子的命就不算了?我不曾害你,我今日只叫你跪了半个时辰而已,冤有头债有主,你这一世临死都还看不清,下一辈子终究还要糊涂。”

      佟妃听见这一句,胸前倏然发紧,恨不得先把这个乌雅氏拖出去打八十大板,可刚要开口发作,门前晃进来明晃晃的身影,好久连承乾宫的门前都不经过的皇帝,今天竟突然来了,而他到底在门外站了多久,刚才的闹剧可有听见?

      岚琪也是转身的一瞬乍见玄烨在门前,相遇相知至今,乌雅岚琪还是第一次那么不想见到皇帝,刚才她那些话何尝不狠,可这些话,皇帝都听见了吧。

      “把这个宫女打发出紫禁城。”玄烨身后跟着李总管,他淡淡吩咐了一声,然后看着已离座赶来行礼的佟妃说,“这几日皇祖母正高兴着,宫里就不要喊打喊杀的了。”

      “是,臣妾……”

      “朕来与你说说话,外祖的寿辰快到了,今年是大寿,朕想差遣你备一份贺礼。”玄烨说着,径直就朝正殿里去,佟妃受宠若惊赶紧跟了上去,只有岚琪屈膝在一旁无人理会,一时连巧燕也被拖走了,环春忙上来搀扶主子,小声说着,“咱们也走吧。”

      岚琪恍然看她,眼中微微泛红,“我是不是太狠心了,刚刚那些话……”

      环春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皇帝听见多少,可既然皇帝提起要打发巧燕出宫,至少巧燕发疯前的话,都该听见了,虽然主子今日没做错什么,但方才那无情的架势,也的确和平素的她很不一样,这样反常突兀的表现出来,皇帝乍然瞧见听见,心里难免要有想法。

      回到钟粹宫,布常在慌慌张张地等在门前,可岚琪进门就直往她的殿阁走,眼睛里一个人也看不见,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似的,布常在瞧着很担心,玉葵忙过来解释:“遇见皇上了,一些该说的不该说的大概都让听见了,皇上和佟妃娘娘说话去,就撂下我们主子,她心里头正难受呢,您千万别介意。”

      布常在自然不介意的,可又奇怪地问:“皇上和佟妃娘娘说话?可皇上刚才来,是找岚琪的呀,瞧见我在门前问去哪儿,一听说在承乾宫,立刻就赶过去。”

      玉葵惊讶不已,转身就跑来主子寝殿,她正呆呆盘膝坐在炕上,环春扶着膝头不知哄她什么,只瞧见憋着嘴,满面委屈。

      “布常在说,皇上是去找您的。”玉葵将那些话说了,岚琪听得怔怔地,好半天终于开口说话,却道,“可也必然讨厌我这个样子了,皇上喜欢看见我笑看见我乐呵呵的,那么冷酷无情的样子,和别人又有什么区别?这一下他才真正该讨厌我了。”

      环春劝她:“从前那些事都不见您这么悲观,可把心放宽些,今天您那些话虽然狠了些无情了些,可并没有错啊。”

      岚琪软软地伏在大靠枕上,嗫嚅着:“我没错,可他未必喜欢这样子,我以前以为自己不在乎的,现在才明白,我的心能有多大,终究盼着自己被喜欢,盼着不要让他厌恶。现在心里不好受,你们若心疼我,就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几人不敢勉强,给她身上盖了层薄毯子后,都退了出去。外头天色渐晚,眼瞧着该传膳的时刻,主子今晚必然是不吃的了,盼夏那儿正准备张罗布常在的晚膳,稻穗从外头回来说:“承乾宫传膳了呢,皇上在那儿和佟妃娘娘用膳了。”

      锦禾拉着她让小声些,指了指环春几人正无奈地坐在东配殿门前,“说不得,乌常在正难受呢。”

      屋里头,岚琪一个人呆呆地伏在枕头上,一遍遍回想刚才和皇帝四目相对的情景,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玄烨脸上的神情,是嗔是怒还是厌恶?想不起来,心里就更不安,她不曾刻意去讨好玄烨什么,不曾刻意做什么吸引他喜欢自己,可她也不愿意被讨厌,她的心能有多大,装了一个玄烨,就要满了。

      而人家特特去找自己,生怕被欺负似的,却瞧见那么厉害无情的乌雅岚琪,不定心里怎么失望呢。一想到这些,岚琪眼睛就湿润,可不敢哭也不能哭,傻傻地把自己闷在屋子里,谁也不想见。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之前那么苦的日子,她都没抱怨,可今天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她这一夜忐忑不安,环春几个也不放心,而皇帝当夜就留在了承乾宫,这样便越让人难受,玉葵私下问环春:“还是到底怎么想的,真的讨厌我家主子了吗?可佟妃娘娘那副嘴脸,难道不更惹人厌恶?”

      环春唯有叹息:“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呢。”

      翌日慈宁宫来人请乌常在过去,岚琪知道太皇太后的礼服只剩下收尾了,且明日就要穿,哪怕一夜没休息好,也过来帮忙,起先有几位老太妃进宫来和太皇太后说话,苏麻喇嬷嬷也陪在那里,岚琪一个人专心致志弄衣裳,等几位老太妃离去,苏麻喇嬷嬷来瞧时,她已经在熨领子袖口,做最后的整理。

      嬷嬷夸赞着:“奴婢在您这个年纪时,不知道烧坏了多少件衣裳,挨打挨得皮肉都瓷实了,才学会用这劳什子,咱们常在真是聪明灵巧。”

      岚琪笑说:“小时候调皮把额娘的新衣裳上烫坏了,本以为要被额娘结结实实揍一顿,可额娘却把着我的手悉心教,之后家里这活儿就是我做的。”

      说话的功夫,太皇太后新的礼服已熨熨帖帖的整理好,岚琪聚起来双手一抖,苏麻喇嬷嬷一晃神,仿佛瞧见乌常在把这礼服穿在了身,再眨一眨眼睛,她已经和其他宫女一起把衣服撑起来挂好了,笑盈盈地端详着,“明天太皇太后一定把咱们这些人都比下去了。”

      嬷嬷却笑:“才忙停顿这里,那里又要差遣您了,主子说口渴,刚才陪着聊了好些话,正要一碗蜜枣茶吃,奴婢本来请您去泡茶的,没想到这里也收拾好了。”

      “这就去,泡茶多容易的事。”岚琪转身就往茶水房走,不多久端着蜜枣茶出来,进了太皇太后寝殿,却见昭妃突然来了,见了面很和气,笑着说,“有妹妹在这里伺候太皇太后,我可安心多了。”

      岚琪奉了茶来行礼,昭妃拉她一起坐下,才缓缓对太皇太后禀告:“敬事房来人禀告臣妾,说承乾宫要撵一个宫女出宫,这本非大事,但毕竟是佟妃妹妹的人,臣妾差人去问她,说是皇上的意思她不在乎,臣妾左思右想,还是来问问太皇太后,只怕随意撵人走,外头的人又该议论纷纷,正不知怎么办才好。”

      太皇太后悠悠然喝着茶,心里头一阵苦笑,这件事她早已知晓,昭妃这会儿是生怕自己不知道,特地来提个醒,何况事关乌雅岚琪,她在边上,就更有话说。

      搁下茶碗看了眼岚琪,小丫头脸上很不自在,一时也不着急理论,只吩咐昭妃:“撵走一个宫女而已,管她是承乾宫还是我慈宁宫,外头大臣们若要管也管得太宽了,你手里掌着凤印,就要有杀伐决断的魄力,照你的意思去做就好。”

      昭妃本来也没打算太皇太后给她什么主意,就是见佟妃关起门来施虐不让人见,那她就得让别人都看清楚了,何况这次的事和乌雅氏脱不了关系,等她一会儿走了,太皇太后必然就能知道佟妃更多嘴脸。

      果然佟妃略坐坐,便说内务府还有事等着支应,行礼告辞,苏麻喇嬷嬷送出去,少时回来,却不见主子和常在在寝殿里,听着笑声找过来,太皇太后正乐呵呵地试穿衣裳,笑着夸赞:“你这几下收的才好,不松不紧,苏麻喇越发为老不尊,我现在哪儿还有小蛮腰,还非把腰上勒紧了嫌不够丢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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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对老姐妹名义上的主仆,实则早亲厚得不分彼此,这样的玩笑话换一个人可不敢胡乱说,太皇太后更是笑着搂了岚琪说:“你可把环春几个看紧了,不然将来老了,也是我这样,在家里让奴才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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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总能几句话把大家都哄高兴了,昭妃走后太皇太后都没问承乾宫的事,只问她衣裳弄得怎么样了,就一起过来试穿,这会儿心里是真的高兴,唤苏麻喇嬷嬷说:“我年轻时那些首饰你收在哪里了,拿来让岚琪挑一件,明日戴着好看。”

      嬷嬷呀了声,说主子轻易不赏赐年轻时的东西给孩子们,麻利地去翻出来,到底是几十年前的东西,比不上现在的精致,可这里头都是太皇太后的青春,和她那一段坎坷波澜的人生。

      “这一支钗子是孝端皇后在我进宫时给的,我年轻时也没戴过几次,进宫前总在草原上奔跑,皮肤不如你白皙,配不上这红宝石,给你了。”太皇太后说着,把岚琪拉到身边,将钗子戴在她发髻后头,隐隐露出来鲜艳润泽的宝石,趁着她白皙的肌肤,原以为会添出娇艳气质,可这丫头却把红色衬得很庄重,老人家不禁啧啧,“真真人生得好看,怎么打扮都好看。”

      众人正说笑,外头传裕亲王来请安,太皇太后嗔笑什么时辰现在跑来了,可都是自己的孙儿哪能不喜欢,便喊在正殿里见,岚琪这边也不便过去相见,让她和嬷嬷说会儿话,若有事自己先离了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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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嬷拉着她在一旁坐下,笑着问:“昨儿的事呢?不说环春熬得眼圈乌黑,您这脸上也不好看,今天脂粉扑得这么厚,遮盖了一些,可也和平时不一样啊,主子她什么都看在眼里的,扑了粉有什么用?”

      岚琪这才露出几分委屈,垂首不语。

      “佟妃娘娘那儿的事,主子懒得管,而皇上和您的事,想管也不能管,只有等皇上自己和您再说话了,才知道昨天究竟是气还是恼。”苏麻喇嬷嬷笑悠悠哄着她,“昨【创建和谐家园】上和您前后脚来,主子便笑早知道留您用晚膳,便让皇上去找您过来,没多晚就跟着您过去的,谁晓得却闹去了承乾宫,再后来皇上也不回来了,竟然还留在那里,等奴婢和主子知道这些事,就猜您是不是要躲着哭鼻子呢?”

      “没有哭呢。”岚琪怯生生,羞得双颊嫣红,但想了想便说,“嬷嬷,环春问我从前那样子也不觉得难受,怎么昨天会那么不开心,我自己想也想不明白,一直以为心里只盼皇上好就能满足,可昨天看着皇上理也不理我,只和佟妃娘娘往里头走,我心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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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儿怔怔地望着宛若亲祖母般慈祥的嬷嬷,憋闷的心豁然开朗,虽然开窍得晚了好久,可就是没开窍才让她安然度过了去年最灰暗的日子,现在想想,老天还是太眷顾她了。

      这晚裕亲王竟是因府里几个侧福晋格格之间拌嘴吵架,闹得他头疼,皇帝那里忙碌不好叨扰,才躲到皇祖母这里来避一避,故而晚膳也在这里用,岚琪不方便伺候男眷,便先自己回钟粹宫去,进门就看到桌上摆了朱漆盘子,里头几副珠钗几对镯子还有一匣子饱满圆润的珍珠,很是丰厚隆重。

      众人正看得惊讶,身后布常在已跟进来笑着说:“李公公送来,是皇上赏赐给你的,说你给太皇太后缝制新衣裳辛苦了。我跟着沾光,也得了一支簪子呢。”

      岚琪竟不知该不该高兴,她生性不在乎这些珠宝首饰,皇帝从来只给她笔墨纸砚做赏赐,突然和别人一样送来这么丰厚的东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到院子里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叩拜谢恩,回来再瞧见这些,只唤玉葵让收起来,玉葵问明天不戴,她摸一摸脑后太皇太后赏的簪子说:“有这个就足够了,也不晓得是哪个公公跑去随便挑了打发送来的,我才不稀罕,哪里比得上太皇太后这一支钗子情意深重。”

      环春过来伺候她换衣裳,啧啧着:“主子可越发矫情了,这话您敢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说?”

      岚琪气呼呼地哼一声:“他现在也不愿意见我了,说不说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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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琪端着蜜枣茶来太皇太后的寝殿,却见昭妃、佟妃、荣贵人等等都还没走,皆立在寝殿外头,惠贵人上来跟她摆摆手不让进去,便听见寝殿里老人家之前还乐呵呵的,这会子正冷着声音训斥:“你们一个个闹得家里主子都呆不下去了,还有脸来跟我哭诉,他多好的性子都被你们折腾坏了,既然都不要过日子就趁早散了,各自回娘家去或另配了人,我这里总有好的送去伺候他。一个个在家里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也不知道他在外头帮着皇帝多辛苦,不说知冷知热,还把他闹得来我这里躲你们。”

      岚琪听得心里颤颤的,惠贵人轻声说:“裕亲王府里几个侧福晋和格格们闹得凶了,太皇太后压了一肚子火,正训话呢,咱们几个要请安告辞,也不敢擅自先走。”

      话音落,见苏麻喇嬷嬷出来,恭恭敬敬地与昭妃佟妃轻声说了几句,便请各位主子先回去,岚琪侍立一侧让昭妃佟妃过去,只听佟妃冷幽幽说着:“这几个小【创建和谐家园】也值得她老人家动气,照我说,每人打一顿就老实了。”

      佟妃的话还真没说错,她们离开后不久,里头出来三四个眼眉红肿的年轻贵妇人,都老老实实地去外头廊下跪着了,这是多丢脸的事,可被太皇太后惩罚,总好过真的被撵走,岚琪这才端着蜜枣茶进来,瞧见裕亲王福晋坐在一旁垂泪。

      太皇太后脸上很不好看,叹气说着:“你怎么就不能厉害些,一家主母没个样子,下回要再闹到我跟前来,先罚你才好。”抬眼见岚琪在,也气呼呼说,“这里不用你了,皇帝中午吃的不好,你替我去问问,是不是身上不舒服。若不是,夜里请来陪我用膳,若是就赶紧宣太医瞧瞧,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岚琪愣愣,这事儿宫里固定有人去问的,太皇太后怎么突然打发她去,她都多久没进过乾清宫的门了,心中难免惴惴,可又见老人家正发脾气,不敢再给她添堵,麻利地就跑出来了。

      这一路往乾清宫,各种情绪在心中交叠,到了门前听说正和几位王爷说话,等了小半个时辰裕亲王几人才离开,李公公笑悠悠来引她入见,岚琪深呼吸了几次,再次踏进熟悉的殿阁,终究免不了头上微微晕眩,恍如隔世。

      玄烨彼时正懒懒地靠在炕上,大概刚才和兄弟几个说了要紧的事,揉着额角似乎正头疼,另一手则卷着本书没放下,睁眼见她进来,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你来做什么?”

      这一句说得岚琪满腹委屈,抿了抿嘴把太皇太后吩咐的话说了,皇帝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她便行礼要告辞,才转身,就听见皇帝喊她:“来了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岚琪怯生生转过来,眸中已见晶莹,忍着说:“臣妾还要去向太皇太后复命,您夜里过去用膳,好些事也要张罗。”

      “那里不是有奴才做么?”玄烨瞪着她,唤李公公派人去复命,之后将手里的书在边上敲了敲,“坐下。”

      岚琪被他弄得很莫名,心里也不服气,在边上坐了抿着嘴不看他,玄烨却凑过来细细打量,不知道在看什么,还把她的手拿起来掀起袖口看,末了竟生气地扔下她的手问:“首饰呢?”

      岚琪一下不明白,等脑筋转着想起昨晚那些赏赐,轻声问:“是皇上昨晚赏赐的那些?”

      “刚才午宴上就没见你戴着,现在也没有,你放哪儿了,朕给你的东西,为什么不戴?”玄烨明摆着就是欺负人,还指着她发髻上那支红宝石簪子问,“可是有皇祖母赏赐的,朕给你的东西,就不入眼了?”

      “皇上这样说……臣妾可承受不起。”岚琪头上一热,竟然顶嘴,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玄烨说,“皇上怎么不知道臣妾是太稀罕了,所以好好收着了呢?”

      可是这样没底气的话,被皇帝一瞪她就心虚了,半晌才嗫嚅着:“这支钗子是太皇太后心爱之物,可皇上赏赐的那些,恐怕是差内务府的公公随便挑选送来的,臣妾虽然很稀罕,可真的不一样。”

      玄烨哼笑一声:“朕赏赐过那么多东西给那么多人,还真是第一次听见心里话了,可是……”他伸手掐了一把岚琪就快哭的脸颊,“那些东西就这么不入你的眼,可是朕挑了好一阵子的,给你的东西,哪一样是假他人之手?你老实说,不喜欢是不是?”

      “皇上亲自选的?”岚琪傻傻地看着眼前满面笑意的玄烨,心里头又冒出让人着急的念头,竟脱口而出,“皇上选的也太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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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看?”玄烨瞪圆了眼睛,他可是在许许多多东西里,挑了半个时辰才选出来这几件独一无二的,反是布常在那一支钗子,是李总管提了个醒,才顺口让他随便拿的,可现在他用看十几本折子的时间挑选的首饰,竟然被人家说难看,还弃之不用。

      “是……不太好看。”岚琪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虽然难看是心里话,可也不能真说出口,今天太皇太后火气大,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玄烨松了手,闷闷坐到一旁,岚琪见他手里的书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炕沿,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地跳,总不能这样僵持着,好不容易才又进得乾清宫的门,不欢而散算什么意思,而且人家一片好心,本就是自己先辜负了。

      想着想着,赶紧起身走到玄烨面前,见皇帝不为所动,她悄然坐到了身边紧紧贴着,玄烨却负气又朝里头挪了挪,岚琪也更紧贴上去,玄烨唇边已有了笑意,可还是往里头挪,凶巴巴地骂她:“贴上来做什么,朕的东西你不是嫌弃得很吗?”

      岚琪死乞白赖地又贴上来,嘟囔着:“就嫌弃那些首饰,哪儿敢嫌弃别的,万岁爷臣妾可是放在心里的。”说着去捉了皇帝的手,抵在自己的心门口,“您摸摸,在不在里头?”

      玄烨笑出声,另一手里的书重重敲在她的头上,瞧见她吃痛皱眉头也不心疼,冷哼着:“哪儿学的这些糊弄人的话,你以为朕会喜欢听?”

      岚琪却是眼角飞扬,指一指玄烨没离开自己心门口的手,而她的手早就松开了:“可皇上一点儿没舍得放开呢。”

      玄烨一愣,恼得不行,顺势就把岚琪推到摁住,惊恐万状的小人儿被挠痒痒笑得气都喘不过来,眼泪汪汪地求饶认错,皇帝才放过她,却又伏在了身上凑到面前,低唇亲了一口:“那天的事,吓着你了?朕不那么做,佟妃又要咬着你不放了,你是不是也在心里误会朕了?”

      “嗯。”岚琪没有否认,双眸越发晶莹,怯然道,“臣妾怕皇上看到臣妾那个样子,再也不喜欢了,嬷嬷曾经说,让我一定不能把现在看到过的狰狞脸孔将来也露在自己的脸上,可是那天臣妾却那样对待那个宫女,心里总转不过来。”

      玄烨轻轻掐了她终于长出几两肉的脸颊,又爱怜不已地亲了两口,真真是想把这个人捧在手心含在嘴里,怎么也喜欢不够似的,抱起来给她把衣裳拉拉齐整,一边慢悠悠说:“朕怎么会厌恶,相反你若傻乎乎任凭她摆布你,朕才要失望,那些书也白给你看,你也白被皇祖母和嬷嬷夸赞长进了。”

      “真的?”

      玄烨笑意深浓,在她额头上一扣,“动不动就问真的假的,还有那些首饰,朕在你心里就这样不可信不可靠?”

      岚琪甜甜笑着:“是太珍贵可靠,才觉得不真实,心里才惶恐。”

      皇帝却笑而不语地望着她,深邃漂亮的眼睛里有着别样情绪,但似乎又压抑着,可唇边的笑越来越让岚琪看不明白,人家突然就凑过来,气息暖暖地说着:“衣裳的尺寸,可是见宽了?”说话的功夫,眼眉稍稍往她胸前溜了溜,再抬眸见岚琪会意脸涨得通红,可是大大满足了皇帝促狭的玩心,将她搂在怀里说:“朕的岚琪可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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