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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长的一梦》-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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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之寒认真的说:“如果这个世界十个人中有一个死后能上天堂的话,我保证你一定在那个队伍里面。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愿意帮助别人的女孩儿。”

        倪裳见他说的认真,不由很是感动,她狡黠的问:“那你呢?”

        江之寒说:“我就说不定了。虽说近朱者赤,但还是有不小的可能我会下去的,因为我没有你那样的好心肠。”他靠近倪裳的耳朵,轻轻的说:“到时候记着找根线把我吊上去,说好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倪裳听着这话,眸光流动,不由有几分痴了。

      第39章 江之寒的繁忙生活(下)

        由于姗姗和明矾约会去了,今天晚上是江之寒第一次单独和小芹一起吃饭。按照江之寒的揣摩,小芹这样事业心很重的女孩,应该是极为注意时间观念的。所以他特的算好了路程,提前了20十分钟出发,以免意外的堵车让自己迟到了。一路没有任何耽搁,到了餐馆,比约好的时间早了25分钟。江之寒坐下来,点了一壶茶,慢慢喝起来。

        好些日子以来,江之寒习惯了上紧发条,一件一件做时间表上的事情,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就如同一个闷着头赶路的行人。今天有了些闲暇,坐下来,慢慢的喝着茶,倒也是不错的感觉。

        他要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往外看去,只见远处一条灰色的大河蜿蜒流过,那是孕育了几千年古老文明的母亲之河。夕阳已经接近落下,由于城市粉尘很重的原因,太阳的光芒一点不耀眼,在深秋初冬的傍晚,就像一个红红的可爱的圆球,静静的悬在那里。不知怎么江之寒就想起了那两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是江之寒最赞赏的诗句之一,只不过今天的长河落日之下,不是荒寂无人的大漠,而是熙熙攘攘的都市。江之寒微微的偏着头,想象着落日下大漠壮丽寂寥的画面,越来越觉得短短十个字,透出的意境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小芹走进餐馆的时候,正看见江之寒微偏着头,望着江边落日的侧影。十七岁的少年,或者也可以说是青年了,面容平静,目光深邃,好像阅尽了世事一样。

        初见江之寒的时候,小芹已经有些惊讶少年稚嫩的面孔和年轻的热血下面,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冷静,更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他仿佛有着一种骨子里的自信,即使面对的事情他从未见过,或者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有一种内敛的但强烈的信心,来按自己的方式行事。小芹停住脚步,突然觉得这临窗的少年的侧影,配上远山,大河,和温暖的夕阳,是一幅绝佳的构图。她从侧肩的挎包里掏出自己的珠江相机,对准焦距,咔嚓的抓拍了一张。

        江之寒被咔嚓声从神游天外中惊醒,转头看见小芹,站起身来,帮她拉开座位。小芹哎呀一声,说:“这样绅士的对待,我可是从没有享受过呀!哪里学来的?”

        江之寒问她:“你刚才在拍照片?”

        小芹说:“是呀。我最近在跟着跑摄影的老吴学。虽然是文字记者,但也要一专多能嘛。你刚才坐在这儿,和这个景很配,所以给你拍了一张,改天让你欣赏我的大作。”

        江之寒真心恭维说:“小芹姐果然看的远,以后一定是新闻界的名记。”

        小芹说:“得,别恭维我了。你刚才坐在这儿干嘛呢?伤春悲秋来着?”

        江之寒说:“突然想起一句诗,长河落日圆,和这个景色真是相配。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在乱想些什么了。以前我倒是经常胡思乱想走神的,这几个月忙起来好像都没有时间了。突然有个机会坐下来,喝杯茶,随便想些不着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也是很好的感觉。”

        小芹陪着他看了几分钟落日,两人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但好像多年的朋友,有一种无言的默契一样。

        小芹点了菜,一个爆炒腰花,一个三鲜汤,一个虎皮青椒。又要了一瓶啤酒,问江之寒要喝什么,江之寒说我也来一瓶吧。小芹于是要了两瓶,在潜意识里她都甚至没想到江之寒是不是太小不能喝酒这个问题。打开瓶盖,把酒倒在玻璃杯里,看着黄色的液体上面有一层白色的泡沫慢慢浮起,很奇怪也有一种舒心的感觉。

        小芹举起杯子,说:“为了偷得浮生半日闲”,两人轻轻碰了杯子,喝了一口。

        江之寒知道小芹找他,一定有什么事情或是消息。但小芹不提,他也不急,随便找些话题聊着。

        江之寒说:“这家店味道不错,但价格也不便宜。以前两次都是晚上来的,没坐到靠窗的位置,心里还在想为什么你和姗姗姐这么喜欢这个地方。今天看来,光是这风景,就值回一半的饭钱了。”

        小芹笑道:“没看出你还是一个罗曼蒂克的。其实呀,真正喜欢这个饭店的是姗姗,我不过是顺着她的意。”

        江之寒看小芹一脸高深的样子,问道:“这里面有什么故事?”

        小芹说:“话说某一天,我和姗姗约好了在这里吃饭,结果我赶一个突发新闻来不了了。姗姗一个人坐在这里,就有一个脸皮厚的男生上去搭讪。”小芹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说,“然后就把我的姗姗给拐走了。”

        江之寒大笑:“想不到明哥还有这手本事,什么时候要好好请教一下。”

        小芹说:“听姗姗说你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可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说呀,看着你们这些小家伙,真是觉得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哪有那么多的心思?”

        两人说着话,喝着酒,吃着小菜,慢慢的夕阳已经落下去了,天边有一些晚霞,淡蓝的深红的,煞是好看。

        小芹吃完了饭,拿起餐巾纸擦了嘴,说:“怎么不问我找你有什么事?”

        江之寒说:“又不急的,和你聊聊天很是开心。”

        小芹看着他的眼睛说:“真的吗?”

        江之寒说:“当然了。”

        小芹摇摇头,说:“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里学的养身的耐性。”顿了一顿,又说:“这消息呢,勉强算是个好消息。那篇文章已经上了这一期的内参。但你也别高兴太早。内参上这么多文章,好多领导也是不会看的,或是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的。如果能有个领导在某些场合稍微提一提,效果会很是不同。不过这个事情,我就无能为力了。”

        江之寒点点头,诚恳的说:“不管怎样,真是要多谢你,小芹姐。我们没认识多久,就已经麻烦你两回了。”

        小芹说:“你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嘛。老实说,比起你上次的遭遇,小倩这个事情,是更能触动我的。虽然出生成长的环境不同,从事的工作大相迥异,但二十几岁的女生刚刚走入社会,那样的艰难是亲身体会过才会知道。你不要以为我现在麻木不仁,其实作为记者,我能接触到的黑暗面比绝大多数人远为多,写的东西被扣下的也有七八篇了吧。老实讲,要不是我爸在出版这一行还有些人脉,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会被换一个岗位。看在我爸面子上,领导通常不过说一声,小芹你文章写的不错,但要有大局感嘛。这已经算是很照顾我的了。”

        江之寒认真的说:“我真的能理解的。以前困在校园里面,接触到的外面的事情太少。这几个月,我接触到的比以前十几年都要多吧。这力不从心的感觉更是家常便饭了。但让我充满希望的是,虽然到处都有这样那样的破事儿,但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帮忙,愿意出一份力来维护这个社会最基本的公义。”江之寒放轻松语调,说:“正是像小芹姐你们这样的人,没有让我美好的理想在17岁就幻灭掉呀!”小芹被他逗的笑了起来。

        小芹坚持付了帐,两人一起走出餐馆。小芹忽然想起说:“对了,上个星期我去你家附近采访,还专门去了你妈妈开的书店看了看。那里的书很不错,我看到一套一直在找的正版昆德拉全集,就赶快买了。”

        江之寒说:“多谢照顾生意。”

        小芹说:“真的你妈妈那里进的书很不错,应该很多人会喜欢,但不一定知道有这么个所在。昨天我碰到一个大学同学,她现在在中州交通电台做导播,他们不久前才开了一个新栏目,是观众点歌,据说很受欢迎。他们栏目有广告招租,你有没有想过去打一下广告。”

        江之寒说:“我当然想过打广告,但现在才起步不久,资金也不是很多,所以想着过一段时间再看看。”

        小芹说:“我顺便帮你问了一下大概的价格,很便宜的。”就告诉江之寒一个价格。

        江之寒吃惊道:“怎么会这么便宜?”

        小芹说:“他们电台是有局里拨款的,算是半国营的吧。再加上,可能新栏目大家心里也没底,这个价格也算是开始的优惠价吧?”

        江之寒说:“看来我是想当然了。我一直觉得广告会很贵,也没有仔细去打听一下不同媒介不同节目的价格。如果是这个价格话,我一定让我妈去打一下广告,反正不会有坏处的。”他笑着说:“什么时候时机成熟,小芹姐再在周末文化增刊上想办法写篇文章给我们打打广告嘛。”

        小芹摇头说:“你真是算的精呃。”说笑着,两人在路口分手道别。

        江之寒找了个公用电话,先给老爷子通报了最新的进展,然后就奔陈沂蒙的家里去了。

        陈沂蒙给江之寒开了门,说:“今天逃课了?”

        江之寒说:“和人约好有事,谁知道会临时把晚自修改成上课?张老师没说什么吧?”

        陈沂蒙笑着说:“有倪裳给你打掩护你怕什么,她可是张老师的头号爱将。”

        两人进了客厅,陈沂蒙指指书房的门,“我爸一个老部下来看他,在书房说话呢。”于是江之寒和陈沂蒙坐下来,随便调了个台看电视。

        过了二十来分钟,书房的门打开了。陈团长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位皮肤黝黑,脸型很有棱角的高个子年轻男人,腰杆笔直,走路的姿势一看就是部队里出来的。陈团长介绍说:“这是我的老部下,现在转业了,来看看我。”又介绍江之寒说,“沂蒙的同学,不过比沂蒙能干一百倍。”陈沂蒙笑嘻嘻的也不以为意。江之寒和那个男子相互点头微笑,算是互相致意。

        陈团长送走了老部下,坐下来招呼江之寒。他揭开杯盖,喝了大大的一口,对江之寒说:“我这个老部下,为人正直,又知道变通,是个有能力的。他当年做过炊事兵,后来又做过我的警卫员。我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给他搞了一个军校的名额,他讲义气让给别人了。这不退伍下来,分回镇里面,工作很不怎么样,家里老老小小十来口人,负担很重呀。”陈团长叹口气说:“我是想帮帮忙的,但你别看我现在也是副书记了,但想把他弄进轻工局,还是有心无力呀。”

        江之寒不知道陈团长是无意提起这事还是怎样,所以看着他,静静的等他的下文。陈团长说:“最近老石的厂被指定为市里面改革的试点单位,我们轻工局下面一共也就四家,是个好机会。不过最近关于老石的流言也不少,我在局里面也听到一些。这段时间我也没遇到他,你来了就帮我带个话,让他要注意一些,毕竟无风不起浪嘛。”

        江之寒知道石厂长和陈书记现在已经是坚固的盟友了,彼此家的电话一定是有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陈书记需要自己在中间当传话人,而不是直接打电话给石厂长。他暗地里想了想,知道自己还是太嫩,对这些东西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麻烦去想它们。陈团长又坐了几分钟,站起来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两个自己说话。对了,之寒,顺便帮我问一下石厂长,我这个老部下,有没有可能在厂里面帮我解决个不错的工作?”江之寒点头答应,陈团长就去了自己的书房。陈沂蒙拉着江之寒问了几道数学,物理,和英语的题,江之寒就告辞去了母亲的书店。

        到了书店,江之寒大概和母亲讲了一下去电台打广告的事情,让她和小芹具体联系。厉蓉蓉现在很信任儿子的判断力,加上价格确实不贵,便一口答应下来。趁着母亲去洗手间的时候,江之寒用店里的电话给倪裳家打了过去,和倪裳约好的,她会抢着去接电话。【创建和谐家园】响了一下,电话那头就传来倪裳的声音:“请问哪一位?”江之寒说:“今天没事吧?”倪裳压低声音说:“张老师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并没有说什么。”顿了顿,说:“明天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今晚打电话?”江之寒笑道:“因为这样打电话有一种偷情的感觉。”倪裳低声骂道:“你去死。”便挂掉了电话。

        收拾好店面,大概又扫了一下地,江之寒便和母亲一起回了家。回到家,梳洗完毕,江之寒拿出这几天看的经济大萧条大事记,坐在床上看了一个半小时,又练习了一个小时的打坐运气,终于结束了又一天繁忙的生活,上床睡觉了。

        迷迷糊糊的,他又听到火车的隆隆声,有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在远处飘过,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江之寒在梦里问,你是谁?那个声音飘飘渺渺的,听不真切。江之寒张大了耳朵,仔细聆听,那人似乎在说,我叫倪裳,我叫倪裳。

      第40章 严青天的第一把火(上)

        严正德上任中州市委书记已经四个多月了。在就任之前,他是邻省B市的市长。B市虽然和中州一个行政级别,但规模大有不如。所以这次升迁,是到一个更大的城市直接升任市委书记,就有些跳级的味道。严正德属于所谓的“空降”官,是中组部直接调动安排的。这个做官呢,讲究的就是一个承上启下:最好的状况是在下面要有根,在上面呢要有枝。下面有根,才能指哪儿打哪儿,充分贯彻自己的意识;上面有枝,出了纰漏才有人帮着捂盖子,出了成绩也能上达天听。不过世上很难有十全十美的事,大多数的干部很难真的做到这两点。

        对于严正德来讲,事情可能更糟一点。他出生的地方离中州很远,过去的仕途和中州也没有任何交点,在中州可谓睁眼一抹黑,是无根之树。中州这个地方地方性很强,基层官员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不讲普通话,而是说当地的方言。一个一开口就是京味普通话的领导,很难真正进入他们的圈子。而说到上面的关系呢,严正德自己是平民家庭出生,这一点就先天的吃了亏。这些年来,以前的老领导老上级当然是不少,经营的人际网络也不是没有,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步登上中州市委书记的宝座。但在省领导那里,严正德几乎完全没有奥援。他深切的知道,如果短时间内局面打不开,或者贯彻执行自己的政策的时候下面反弹太大,对自己都会是很不利的局面。

        严正德在B市作市长的时候,因为在处理一起国营工厂的【创建和谐家园】而在民间名声大振,他素来清廉,作风硬朗,有时候甚至有官场上很忌讳的固执。由于在他手里处理了一批县局级干部,坊间有人称他为“严青天”。严正德刚一空降到中州,他以前的脾性事迹就已经在中州小范围里传扬开了。各个局的领导,下面区县的头目,甚至包括一些副市长级的官员,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味道。谁知道严青天发起狠来,会拿谁开刀立威?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严正德上任以后,除了四平八稳的讲了几次话,主持了几次会议,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三个月前,严书记开始他熟悉中州环境的举动,每个星期到不同的局或者区县做调研蹲点。当然没有人会天真的以为,严书记上任,会一把火都不点。在平静的波浪下,聪明点儿的人都在这段日子收敛几分,免得触了霉头,成了被打死的出头鬼。

        星期四的下午,在严书记的时间表上,2点到4点是和退休老干部的座谈会。在严正德上台之前,这样的座谈会通常是走走过场,一年也就逢年过节有那么两三次。严正德上任以后,把这个座谈会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不仅时间上改成每个月一次,出席人员的级别也大大提高:市委书记和市长会轮流出席,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也会固定的列席会议。老同志们虽然退下去了,但毕竟经验还在,人脉还在,而且不少人雄心还残留了几分。严正德这个举动,无非是侧面交好一下老头子们,毕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而且说不定还有可借重之处。

        以前的座谈会,因为只是形式上过一过,老同志们多是随便发发牢骚,争取一下退休后的生活待遇问题。现在级别高了,领导似乎真的很重视,一些老骥伏枥,壮心不已的老同志开始正儿八经的要提些意见建议,挽起袖子要为社会主义建设继续发光发热了。

        今天的座谈会,能坐在中心会议室里和严书记面对面谈话的老干部不过十五六人,其中只有三人是以前的基层干部,其他的都是曾经的局级或者以上级别的领导。严书记亲切的关心了一下老同志们的生活情况,和几位熟识的拉了拉家常,就说,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议题,大家畅所欲言就好。

        这时候,坐在右手第三位的詹老扬了扬手里的一张报纸,说:“上一期的内参,有一篇报道,我看了心情很沉重啊。”说着把手上的纸递给工作人员。严书记接过去,戴上眼镜看起来,慢慢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篇报道并不长,他一目扫过,两三分钟已经读完了整篇文章。詹老说:“我们党和政府的干部的素质,是关系着党和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啊。党风党纪的建设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现在改革开放了,物质利益的诱惑大了,有一些干部被资本主义腐化同化了。这样下去,后果堪忧啊。”詹老以前是市里面纪检的二把手,讲这个话倒是很对他以前的口子。而这篇报道,正是小芹托她父亲的关系刊登在内参上,而詹老则是受杨老爷子的托付,拿到市委书记的座谈会上来吹一吹风。

        严书记左手屈着,轻轻的用第二节指关节敲了几下桌子。过了一会儿,他招手对身后的秘书说,去复印一下,每个老同志发一份。几分钟后,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拿着一份复印材料读起来。

        严书记坐在那里,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分钟,他开口说:“同志们都看完了吧。我觉得詹老今天提这个事情是有代表性的,是值得我们警惕的。所以让大家都来议一议。詹老,既然是您提出来的,您先说两句吧。”

        詹老点点头,说:“这个人事局的李局长,人已经死了,有的人可能会说,老头子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死人过不去?我和他没有任何的个人恩怨,但是,从他的身上,折射出现在一少部分领导干部让人忧心的作为。从什么时候我们党的干部可以公费吃喝,公费娱乐,甚至肆无忌惮的欺男霸女了呢?我看呀,现在物质生活提高了,外面的诱惑增加了,这个党风党纪的建设不仅不应该放松,而是应该加强。大堤毁于什么?毁于内部的腐蚀嘛。前车之鉴,我们不能不汲取教训!”

        接着詹老,另外三个老干部也简短的发了言,当然是众口一词强调事情的恶劣性和严重性的,老干部们中还是有很多嫉恶如仇的。大家讲完了,当然最后要等严书记来总结定调。严书记拿起茶杯吹了一吹,喝了口茶,然后语气沉重的说:“詹老今天提这个话题,很重要很及时呀。我们的领【创建和谐家园】近一再强调两手都要硬,我们既要抓经济建设,又要抓精神文明,党风党纪的建设。我们市委,在这后一方面尤其是要起好领导的作用。领导班子,有没有凝聚力,战斗力,是关系到改革开放成败的关键之一。我看呀,这个事情虽然不宜在社会上公开,在我们干部之间,党员会议上,是可以作为一个反面典型,来议一议的,要让某些人好好警醒。”詹老坐在下面,低头看着桌面,心里说老朋友,我也算不负所托了。这个局长都被树成反面典型了,剩下的事情应该会迎刃而解。

        严书记的办公室里,市委办的方秘书长坐在沙发上,秘书小肖站在一边。在如今的中州,真正算得上严书记亲信的,就是这两位,再加上政法委的谢书记。方秘书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开口说:“严书记,这倒是个机会,可以整顿一下人事局。那个地方泼水不进,平时除了李副书记的话,就是市长和您的话都是只听几分的。”

        严书记说:“老方啊,我们看问题不要太着意于一草一木了,要有些大局观嘛。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要轰轰烈烈的搞一下党风党纪的建设,对于不合格的干部要让他们反省检讨,对于人民群众反映强烈或是违法乱纪的干部,要用魄力把他们清除出我们的队伍。没有干部队伍的建设,我们后续的工作不好展开呀。”

        方秘书长连连点头称是,心里想,手握人事大权的严书记终于要点燃第一把火,来树立他的威信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由头竟然是一个死人。

        小肖在一边补充说:“严书记,您明天正好是安排的人事局的调研走访工作。”

        严书记说:“我知道的。这件事情就加到议程里去吧。”

        方秘书长问道:“关于人事局的调整,您是不是先定个调子?”

        严书记在自己的亲信下属面前没有打太多的官腔,他说:“怎么处理还要看调查的情况和常委会的讨论嘛。我个人的意见,人事局出了这样影响极坏的害群之马,相关领导是有领导责任的。”

        方秘书长点点头,心里已经给人事局局长兼党委书记的郝林兵判了【创建和谐家园】。这个家伙仗着在人事局经营多年,上面又有李副书记护着,上下都有着落,这些日子是嚣张过头了,严书记的指示也敢阳奉阴违。这一次严书记如果下定决心拿他开刀,就算有些阻力,大概也是挡不住的。这第一把火,注定是要烧起来了。

      第41章 严青天的第一把火(下)

        党政机关里,从来就不缺传播消息的人。星期五的下午,刘副检察长已经坐在张队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了,沙发茶几上摆着一份内参。

        刘副检说:“老张,托你办事这个老爷子不是个简单人。把东西发到内参上,找个机会让老同志把它推出来,这个时机把握的是恰到好处。如果严青天想要立威,郝林兵不听指挥这两个事情也被他算计在内,那真是……”

        其实,刘副检高估了杨老爷子,毕竟老爷子这一辈子虽然深知人情世故,但没有在机关单位里打滚几十年,练就他这样一副好算计。说起来,这件事情有老爷子的人脉在起作用,有江之寒的努力,还有一些因缘巧合的因素在里面。在政府森严的大楼外面,江之寒他们哪里可能去得知严正德和郝林兵的矛盾。

        刘副检说:“既然老大已经发话了,区检察院的动作是很快的。今天已经派出检查官和人事局的那个科长还有另外一个证人重新录了口供。这个正当防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听说,那个小姑娘马上也要从拘留所放出去,在家里等待正式审判结果。”

        张队长问:“那个汪副检察长怎么说?”

        刘副检不屑道:“他那点小心思,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吧。既然严青天都已经定了反面典型,谁还会去公开挑战不成?”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愿意以毕生之努力,不惜任何代价往上爬,渴望的不过就是权力二字。有了权力,就有了主宰很多人的命运的力量。当江之寒四处奔走,竭尽所能要做的不过是挽救一个青春少女的未来。而当他点燃的火星被在位者轻轻一扇,被波及的人就是江之寒之前完全无法想像的了。

        最直接被波及的那位郝局长郝书记,现在正坐在办公室的真皮靠椅上,桌子对面坐着他最忠心的局办公室蒙主任。郝局长表明平静,内心却是一团乱麻。市委严书记在人事局的一番讲话,意思谁都听的明白,这个刀已经是举起来了,就看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了。李副局长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知道他生活作风上问题多多,但这个人没有太大的野心,自己指哪儿就打哪儿,听话方面是没得说。再加上他的一些草莽作风,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可以借重的,没想到最后落这样一个下场,还把自己也拉下了水。

        前几个月严正德空降以后,郝林兵不是没想过去投靠,毕竟站队站的越早,政治资本应该越大吧。不过严书记在传说中是有政治洁癖的人,恐怕容不得他这样的下属。再加上郝林兵仔细分析下来,实在是不看好严书记在中州扎根的前景。所以当李副书记打电话来暗示一番以后,郝林兵选择了站队的方向,对几件严书记交待的事情采取了敷衍或者拖延的态度。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操之过急呀。郝局长恶狠狠的在心里骂自己,政治不成熟啊不成熟,不该这么早被拖进严书记和李副书记的战场中。其实郝林兵这么做,还有一个深层的原因,是他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把柄捏在李副书记的手上。

        蒙主任注意到顶头上司有些走神,不敢多说,只是静【创建和谐家园】在那里。过了半晌,郝林兵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再讲一遍。”

        蒙主任不敢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恭敬的说:“今天早上档案二科的王科长就被检察院的人带走去录口供了。他多半会改口的。”

        郝林兵说:“这个方面就不要再想太多了,李季这个事情,严正德表了态,检察院是知道怎么做的。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不能把我们拖下水呀!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蒙主任说:“您在局里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大多数同志都还是紧跟着您的步伐的。不过王副局长这两天好像小动作很多,您要多加小心呀。”

        郝林兵心里清楚,现在的关键不是下面的人捣鬼,而是李副书记和追随他的人能不能在常委会上帮自己保住局长或者书记的职务。只要自己能熬过这一关,下面的叛乱是容易解决的,毕竟自己在这里已经经营多少年了。不过严青天的雷霆第一击,应该是不甘心无功而返的吧。我TMD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撞到了枪口上,郝林兵越想越气,狠狠的把烟头按熄在烟缸里面。

        总的说来郝林兵是深谙斗争艺术的。所以当严正德空降以后,尤其是当自己选择站队在李副书记那边以后,他表现的非常低调,生恐成了被开刀的替罪羊。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指使任何人强势的去向检察院施加压力,尤其是当有消息说对方也找了一些有能量的人去疏通关系。郝林兵基本采取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办法,希望李副局长在娱乐城这件事情不要造成太大的影响。李副局长的老婆到局里来闹,他也是恩威并施压下去的。他承诺给李副局长算成是工伤死亡,原因吗?李副局长是在洽谈工作的时候被刺死的。但不幸的是,最终这个事情还是被捅了出来,而且落到了期待已久的严正德的手上。

        蒙主任深知,作为郝局的第一亲信,现在和他划清界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和郝局是注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想到莫名其妙被死了的李副局长拖下水,他不禁抱怨道:“唉,李季这个毛病,我忍不住都说过他好几回,最后还是死在女人肚皮上。”

        郝林兵摆摆手,说:“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有一件事,上面的人如果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我们给李季订工伤死亡这个事,一定会被他们揪出来……”

        蒙主任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说:“这个事情是我拍板的,一定不会牵涉到您身上。”

        郝林兵说:“你就咬紧了小王告诉你他们是去谈工作的就行了。”

        蒙主任点头说:“只要您这颗参天大树不倒,我们心里就有底,没有什么好怕的。”

        被严青天改变了命运的另一个人,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已经是接下来的星期一上午了。小倩跨出那道隔离自由的大门,忍不住仰头望了望太阳和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的头发被剃得很短,像男生的寸头一样。一眼看去,本来颇为丰满的她,已经很瘦了,面对人生从未遇到的危机,精神上的折磨让她的体重足足减了十五斤。

        有一段时间,她已经有点失去希望。但她还记得那一天,那个随阿姨一起来的年轻男孩子,用坚定而充满信心的语气告诉她,坚持住,帮助会来的。她努力让自己没有倒下,她努力维系着一线希望,而最终,帮助真的来了。小倩贪婪的看着外面的世界,哪怕是破旧的楼房和灰色的天空,在她眼里都是无比美丽的风景。一转头,她看见阿姨就站在不远处,眼窝里不觉湿润起来,向她走过去,越走越快,最后竟然跑了起来。

        小倩是个固执的女生,她第一个愿望就是一定要去见见帮助她的人,当面说一声谢谢。吴桃妈妈劝她说,并不急在一时。但最后拗不过她,两人一起先去了小黄家,一路上吴桃妈妈大致和她讲了这些天的事情,当然把江之寒大大的夸奖了一番,说起小黄的母亲又难免有不少微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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