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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同学,出息比我大!”王鸽说了yi句,跟众人yi起推着车子就往救护车那边儿赶。
“警察同志,那个司机就交给你们暂时先控制住,实在不行叫派出所的人先过来。小沈,气管插管,接呼吸机。”曹山说道。
交警点头答应,自己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看来是同伴那边儿已经完成了对轿车司机的初步询问。
“设备没数字,不是酒驾。神志不清,问不出东西来,只有驾驶证没有行驶证,怀疑毒驾,要不要查yi下上追逃信息?”周围的环境十分安静,对讲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准确的传入了在场每yi个人的耳朵里。
王鸽这才明白过来,这个轿车驾驶员真的是有问题的,既然车牌号被追查,夜晚出行也比较符合违法犯罪分子的特征。而且由于心虚,换做往常的时候这种人在出了交通事故之后肯定会在第yi时间选择逃逸,他没有逃跑只有yi个解释,那就是吸了毒,反应不过来,等到稍微回过神来,交警就已经到了,想跑也跑不掉了。
“不用查了,伤员是个刑警,追这【创建和谐家园】的时候出的事儿,直接联系派出所,先把人拘起来,抽血化验。”交警按着对讲机回答,交警刑警都是警察,林青怎么说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战友,同行战友因公出事儿,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
“大夫,yi定把他救过来啊,好警察就这么没了太不值了!”交警在关闭车厢的门之前对曹山说了yi句。
“小王,能不能活就看你什么时候到医院了。”曹山听了之后,对着正在绑安全带的王鸽说道。
的确,内出血的伤员除了腹部穿刺,减少腹膜炎感染发病几率,点滴补充体液,还有监控生命体征之外,在车上做不了什么事情。
严重的肝脏破裂必须通过手术进行止血,同时用输血恢复其生命体征,救护车上既不具备手术医疗条件,也没有血浆,甚至无法进行血液配型,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王鸽的肩膀上。
王鸽没说话,绑好安全带之后打着了发动机,yi脚油门窜了出去,甚至没有去看身后的死神。
“老同学,放心,不会让你死的!”王鸽心里想着,轰了yi脚油门,离合踏板踩到底,左手手腕yi转挡杆变动,二十秒内加上四档,由于道路前方什么车辆都没有,在四档下发动机转速达到了五千转每分钟,车速直逼八十公里每小时。
高速行驶状态下的救护车中,王鸽并没有忘记进行汇报,他仍旧拿起了通话器。
“这里是雅湘附二医院编号0yiyi0,湘AGZ689,已经接到东风路病人,正在前往雅湘附二医院急诊部。”
按照惯例,重症病人需要救护车上的跟车大夫提前与市医疗急救指挥调度中心进行联系,告知中心现在情况,以及病人所急切需要的检查和治疗,而中心方面则会跟到达医院急诊部方面进行沟通和通知。
这样yi来,医院方面能够在救护车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做好检查和治疗的提前准备,这会节省很多时间。
对于急症病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因此,王鸽在把挡杆切换到五档档位之后,单手开车,把通话器扯到了身后。
“病人疑似重症右侧肝部完全破裂,出血量无法估计,正在准备进行腹腔穿刺,请求医院方面准备抽血验血配血,血常规,腹腔X光,CT,超声检查。”曹山抬头看了yi眼心跳监护设备的屏幕,觉得林青似乎撑不过什么放射检查了,于是又说道。“准备手术室,准备剖腹探查。等级为最优先。”
“王鸽,你这个同学,怕是要切掉肝脏了。小沈,帮我准备腹腔穿刺吧,先把血导出来。”曹山小声说道。
对于肝脏破裂,无法修复的病人,手术止血yi般都是切掉部分受损肝脏。
肝脏这个东西很神奇,腹腔内唯yi能够重生的组织。只要留下半块,就能够完全痊愈。实在不行,就算切掉整个肝脏,通过亲属肝脏配型进行肝移植手术,植入半块肝脏,也能够完全生长出来。
尽管如此,失血过多休克,从而引发多器官衰竭,脑死亡的危险仍旧存在,否则死神就不会在后面追的那么紧了。
车厢里的曹山和沈慧已经完成了腹腔穿刺,深红色的血液混着气泡流入了血袋里。
“待会儿手术还要通知家属,先看看他手机上有没有联系人。”曹山话音刚落,沈慧就从林青的口袋里翻出了手机。
现在的智能手机yi般都有指纹识别,就算是有锁也能用病人自己的指纹解开,可林青的那个手机是刑警队中配发的手机,经过了加密和特殊处理,里面有警务通之类的软件,配置跟不上,根本没有指纹解锁。
“有密码,解不开。”沈慧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她马上接起电话说了四十多秒,就又挂断了。
“是他刑警队的领导,听说除了事儿打电话来了,我已经通知他我们要到医院了,他们会通知病人家属。”沈慧看着曹山说道。
曹山算是松了yi口气,至少过会儿手术有人签字了。可这口气还没出完,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就变成了长鸣。
“yi毫克肾上腺素心内注射!心肺复苏!”曹山马上反应。
王鸽听着车厢里的声音舔了舔嘴唇,看了yi眼反光镜,死神举着雨伞凭空飞行,就追在自己的救护车后面,似乎yi伸手就能够摸到车【创建和谐家园】。他心里yi沉,多年不见的老友,没想到这刚yi见面居然就发生了这种事。
四分钟,四分钟yi定能到医院。可是自己在这四分钟里能保证死神不追上自己吗?到了医院又该怎么阻止死神接近林青?
刚见面人就没了?这叫他妈的什么事儿?
他看了yi眼仪表盘,速度指针已经超过yi百公里每小时,可死神仍旧追得很紧。
没办法了,就算是市区内也没办法了!
王鸽继续深踩油门,发动机转数不断提高,五档之下达到了六千五百转每分钟,引擎轰鸣声穿过了车头进入了车厢之中,直奔王鸽的大脑,警笛的声音都已经听不到了,只有轮胎快速转动和引擎的声音。
yi百yi,yi百二,yi百三!这辆车还能再快!
它的保养很好!它的油量很足!水箱里并不缺水!齿轮的润滑传动是王鸽特别注意过的!
发动机的声音随大,但是毫无杂音,这辆车还能再快!
yi百四十公里每小时!王鸽不敢有丝毫疏忽,他知道死神应该已经被他甩开,但是并没有甩太远,他只是在为抵达医院之时的减速,和大夫的前期治疗争取时间。他已经无暇去看倒后镜里的死神。
这里不是赛道,而是公路,哪怕是凌晨两三点钟的公路,也会偶尔冲出yi辆车。在这种速度下,不出事则已,yi旦出事,全车玩完。他聚精会神的盯紧了每yi个路口,是否有车辆灯光照射过来,望着每yi个十字路口的横向车道上是否有车辆通过。
深夜之中的路上没有车,只剩下孤零零的路灯杆子和偶尔亮起的商铺霓虹灯标志在他的左右两旁刷刷飞过。
王鸽甚至已经快看不清两侧的东西了。
每yi秒钟都过的那么漫长和煎熬,三分半钟过后,王鸽终于抵达了医院,他提前减速,可转弯速度还是太快,出现了轮胎打滑的现象,后轮冒起yi阵轻烟,留下了与柏油路面摩擦而产生的黑色印迹。
车辆稳稳的停在急诊部大门口,接车众人将推车抬下来,林青已经恢复了微弱的心跳和呼吸,在鬼门关走了yi圈。
“直接去手术室,准备好便携式超声波设备,协助剖腹探查,赶紧配血,准备两千CC!”曹山呼喊着众人帮忙,王鸽也推着车子,将林青送入了临时手术室。
目送推车进入手术室大门内,他才抹了yi把脑袋上的汗珠,回头yi看空荡荡的走廊,没有半点死神存在的影子。
他松了yi口气,走出急诊部大门口,防止死神追击而来,可没想到死神没等来,过了几分钟却来了yi辆警车。
警车没有鸣响警笛和警灯,而且上面只有yi个人。
来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茂密,精瘦,但是从【创建和谐家园】出来的小臂来看,这人浑身肌肉。
“同志,菜鸟呢?”那人yi张嘴,便觉得不太对劲,赶紧改口,问向王鸽。
“哦,我是刑警队的,刚才这边儿接诊了yi个我的同事,叫林青。他在哪?”
王鸽刚要说话,便觉得镇魂牌又是yi阵冰凉传入胸中,让他觉得舒爽了yi些。
数字变成了“陆十陆”,看来死神是不会来了。
王鸽安下心来,赶紧说道。“我开车载的他,人在手术室呢,估计死不了。”王鸽取了自己的大水杯,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凉水进去。
面前那中年男子安下心来,叹了口气。“麻烦你了,真是麻烦了,希望他没事儿。”
“说来也巧,林青是我同学,不过很多年没联系了,他是刚进刑警队吧?怎么还叫他菜鸟?”王鸽问道。
中年男人似乎也觉得这事儿巧的离谱,打量着王鸽,然后回答道,“刑警队里,刚来的都是菜鸟,我也是菜鸟过来的。不过他也太菜了点,现在过了十二点,今天是他来刑警队的第八天。”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续一秒 上
了解但无法掌控生死,其实是yi件挺悲哀的事情。王鸽深知此理,也深受折磨,但无法改变,只能选择去接受。
早晨八点,王鸽正常上班的时间已经结束。
yi夜过去,要是说不累那肯定是假话。王鸽将自己大水倍中接满了热水,从孙成德那边要了点茶叶,站在急诊部大门口靠在门边,吹着飘在水面上的茶叶末子,也让热水快速降温。
这个东西提神的作用有多少说不好,但是最起码能给王鸽提供除了白开水之外的其他yi些滋味。
食堂在早晨供应了早餐,但是王鸽基本不会去吃,每天他只会在中午真正下班的时候才去吃yi顿午饭。早晨八点,雅湘附二医院急诊部各个岗位的换班正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但只能看到来上班的医生和护士们匆忙赶来,却看不到上了yi晚上夜班的医生和护士们换衣服下班。
这种情况是无比正常的,急诊部中还是有病人的,在换班完成之前暂时没人接手,忙不过来的时候还需要加班坚守岗位,他们的平均下班时间要比规定的晚yi两个小时。
作为普通岗位,加班yi两个小时可能感觉没什么,可是他们却是医疗工作者。
他们的工作强度在所有工作种类里面算是比较高的了。尽管熬了yi夜,双眼通红,疲惫不堪,在真正加班接诊病人,进行检查和治疗的时候,医疗工作者们仍旧需要在最大程度上集中精力。
因为每个人手底下都捏着yi条人命,误诊,说错了医嘱,配错了药品,错误的注射,甚至是耽误了半分钟,病人的生命都有可能会被死神带走。
这个感觉,王鸽无比清楚。
好在早晨车队也正在进行换班,人员车辆都比较充足,在上午的时间里,他基本上只需要坐在车队进行休息和学习,除非紧急情况,所有人都不会把出车任务给他。
刘崖和沈慧的夜班虽然已经结束,但是人还是没从急诊部大门出来,看起来是要加班了。
王鸽yi边喝茶yi边掏出手机,靠在急诊部大门的玻璃上蹲了下来,看着A岛匿名版中的串。这也算得上是某种程度上的休息了。
匿名版算得上是yi个心灵的港湾,王鸽很少主动发串和回串,只是看着里面的各种人和趣事,就能够放松身心,暂时让自己从麻烦事儿中逃脱出来。
急诊部大门口人来人往,大多数急诊病人都是轻症,能够自行走路进入急诊大厅诊断治疗。少数重症病人只能通过救护车和私家车运送到医院急诊部大门口,然后再由护士和护工搬上推车,直接推进急诊室进行抢救,这样的事情虽然少,但是占据了王鸽工作的yi大部分。要救yi个人,并非是那么简单的。
当然,从急诊部大门口偶尔还会路过yi两个拎着长柄雨伞的人,穿戴整齐,面无表情。他们既不是来看病的,也不是病人家属,他们是来杀人的。他们是死神。
对于这类的事情,王鸽无能为力。刚开始他的心里还会挣扎yi下,想要阻止死神接近急诊室里的重症病人,但是尝试了几次之后,在不暴露自己能力的情况下,均以失败告终。
而且,王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有意义他无法判断死神的出现是由于有人阳寿已尽,还是只是意外。如果冒着自己暴露的风险去救了yi个阳寿已尽的人,让他多活了几分钟,几个小时,那根本是没有意义的。人最终还是会死,对于现在的王鸽来说,数字早已经不是他救人的唯yi目的了。
而且,地府针对于灵魂逃脱事件开始了严打,他只能选择在保证本身能力不暴露在其他死神面前的前提下,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努力的去救每yi个人。
现在,在急诊部这里看到死神,还有死神身后的灵魂,王鸽的内心虽然仍旧会有yi丝不舍和歉疚,但表面上再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成长,只有强大的内心才能支撑着他完成这个看似简单,实则残酷的赌约。
今天湘沙市的天气不错,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气温和正合适,早晨太阳刚刚升起,驱散了黑夜中的寒冷,但是却让王鸽舒服的打了个哆嗦。从昨天晚上把自己的老同学林青带回医院之后,他就觉得身体不怎么舒服,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嗓子还有点疼。
俗话说久病成医,但是对于王鸽来说,则变成了久工作成医。虽然他不是大夫,没有过系统的医疗教育学习,临床经验什么的就更别提了,可在医院工作的短时间内,他学习到了大量的医学知识。
感冒发烧这种小病小灾连没有基本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要吃点药,多喝水,更别说王鸽了。
他估计自己是出汗之后受了风吹,赶紧回到车队。要说84消毒液是整个救护车车队的第yi神器的话,那么板蓝根肯定是牢牢的占据了第二的位置。左侧的柜子塞满了84消毒液,而右侧的柜子则是屯了整整五盒板蓝根。
救护车司机是个出力的活儿,yi开车或者搬运病人,通常都是满身大汗。
为了病人的身体考虑,车中yi般都有恒温空调,无论是从空调环境进入外部环境,或者是反过来,都有可能因为温差造成感冒发烧的情况。由于脑门上有汗,加快体温流失,司机们感冒发烧的几率要比医生、护士和病人高yi些。
王鸽取了纸杯和板蓝根,趁热喝了下去。
“怎么着哥们,感冒了?”何盛捏着yi串钥匙走进了门,刚刚出车回来,跟大家打着招呼,看到王鸽在给自己灌板蓝根,念叨了yi句,又把自己的钥匙交了出去,打卡换衣服准备下班。
“吹风了,预防yi下。”王鸽摆摆手笑道。“没太大的事儿。”
“对了,听说你昨天晚上拉了yi个刑警回来啊,还是你同学来着。这哥们牛啊,为了追逃命都不要了。你也是够厉害,都上了新闻了。这都第二次了吧。”何盛突然想起了什么,歪过头看着王鸽。这种事情在医院的小圈子里传得很快,特别是夜深人静又无聊的时候。
他掏出手机,翻出了yi个新闻软件,打开了本地栏目,“头版头条。”
王鸽接过手机,看了yi眼。
“为抢救追逃受伤刑警,救护车凌晨飚车被监控拍下,车速yi百四!”
标题还算正常,但王鸽不想继续看下去了,评论区肯定分成好几拨,有说司机牛的,有说开太快危险的,两拨人肯定喷的不可开交,再加上yi波和稀泥的。更有甚者会从追逃犯的刑警身上找角度,说大半夜还追逃犯肯定有问题,等yi个反转。
可王鸽知道,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而直接,哪里还有什么反转。他把手机还给了何盛。
救护车开坏上了微博,这次飚车上了本地新闻,好在没采访他本人,否则到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事实上王鸽上新闻已经是第三次了,在东广省花城,在为虚紫寻找身世的时候,路遇意外交通事故,开着中东医生赵志的奔驰A系列还飚了yi把。只是事情结束之后他马上离开了花城,而赵志则没有接受过任何采访,所以雅湘附二医院急诊部的这些人不知道而已。
“你那哥们情况怎么样了?”何盛又问道。
“肝破裂,还没出手术室呢,曹大夫说估计死不了,但是肝估计保不住了。也幸亏交警到的及时,没让肇事那小子跑了,估计现在拘在派出所里呢。”王鸽心里暗自庆幸,好在自己这趟车开到了yi百四十公里每小时,死神没追上,不然老同学林青要是死自己手里,还不知道要怎么难受呢。
不论怎么说,命保住了就是好事儿。
“得,至少三等功,跑不了!”何盛换完了衣服,又推了yi把眼镜,“早晨估计事儿不多,感冒了多休息吧。”
话刚说完,整个屋子里所有人的对讲机耳机里就都响起了yi阵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