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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黑系暖婚》-第19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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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体不好,抑郁之后,还有些厌食,免疫力特别差,伤口便感染了,病了好几天,一直恍恍惚惚。

      她精神清醒时,已经找不见狗狗了,阁楼里又只剩了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

      她问他:“时瑾,博美呢?”她站在楼梯口,看楼下,“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它?”

      他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她:“它死了。”

      她猜到了的,她生病的那几天,时瑾心情不好,很狂躁,有天夜里,她昏昏沉沉醒过来,看见他守在她床前,瞳孔殷红,像血的颜色,他大概怕吓着她,极力压下情绪,可她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阴翳与暴烈,她以前都不知道,时瑾生起气来,像要毁天灭地一样。

      她试探着,还是问出了口:“你杀了它吗?”

      时瑾没有否认:“它咬你了。”

      她之后就再也没问了,那天晚上,她一直做梦,梦见很多血,梦见了温家的花房,还有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父亲母亲……

      后来,秦明立的人闯进了小楼,看见了她的脸,他开了一枪,打在那人的腿上,地板上到处都是血。

      她听到了呼救声,分明很怕,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可不可以不杀人?”

      “不可以。”他的枪口已经对准男人的头,指腹扣在扳机上,完全不由分说,“笙笙,他看见你的脸了,必须死。”

      “时瑾。”

      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身体在发抖:“我很怕。”

      “你不要杀人。”

      “不要和我一样。”

      他抬手,覆住了她的眼睛,手指扣动扳机。

      “砰!”

      时瑾的枪法很好,快,而且精准,十二岁之后,秦家便没有人能和他相较,但那一枪,偏了。

      他没有杀那个男人,因为她一直哭。

      是啊,她也才十六岁,本应该活在象牙塔里的年纪,却跟着他经了腥风血雨。

      她没有怪他,只是经常做梦,睡着睡着便哭醒了,然后抱着他,一直瑟瑟发抖,他慌了神,不停地哄她,不停地认错。

      “笙笙,你别怕。”

      “我以后不会了。”

      “我都听你,再也不犯错了。”

      “你别哭好不好?”

      “我不伤人,我再也不伤人了……”

      她哭着喊他:“时瑾。”

      “我在,我在。”

      他跪在她双膝前,抬头看她。

      她却什么都不说,流着泪,一遍一遍擦他的手,她说,有好多血……

      没有血,他早就洗干净了。

      从那之后,她经常出现幻觉,是抑郁症的中期症状。

      时瑾不敢告诉她,他的手早就染过血了,那么多想闯进这栋小楼的人,除了她求情的那一个,剩下的全部都非死即伤。他甚至还会凭空怀疑,总觉得这个宅子里的人都想害她,他想把他们都杀光,像把她藏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疯狂又极端。

      心理医生说,这是偏执型人格障碍的初期症状,若是不控制,以后会有情绪控制障碍,甚至会狂躁暴力。

      医生给他开了很多药,他全部扔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了烟瘾,抽最烈的烟,玩命似的抽。

      “为什么抽烟?”

      夜深人静,女孩沙哑的嗓音响在身后。

      他回头,已经来不及熄灭指尖的烟,便也没有躲,一只手夹着烟,用另一只手抱她,她太瘦,腰特别细,一只手就能环住,说:“不为什么。”

      她歪着头看他:“时瑾,我以前不喜欢别人抽烟的,不过,你抽烟的样子很好看。”

      “那我以后只在你面前抽。”

      她点头,仰着头看他抽烟。

      十八岁的时瑾,五官已经长得很精致了,眉眼立体,漂亮得不像话,他的眼睛很黑,是毫无一点杂质的浓墨色,抽烟时,会微微眯起眼,烟雾缭绕朦胧了眼瞳,添了一些迷离,像只妖。

      她问过时瑾,烟瘾是不是很重。

      他摇头,说不是。

      可她看见了烟灰缸里的烟头,满得很快。

      那天她睡醒,时瑾不在身边,他在阁楼的窗前抽烟。

      “味道好吗?”她走过去。

      他摇头:“又苦又涩。”

      “给我尝尝。”

      她趴在他身上,去抢他的烟,他笑着躲开,抱着她哄:“笙笙,别碰,对身体不好。”

      她仰着下巴:“那你为什么抽?”

      “不是你说我抽烟好看吗?”他把烟蒂捻灭,吐出烟圈,然后俯身去吻她。

      确实,又苦又涩,还很呛人。

      她却不躲,乖乖张开嘴,与他亲吻纠缠,

      “时瑾。”

      “嗯。”

      “戒了吧,我不喜欢烟味。”她怕他生病,烟抽多了不好。

      “好。”

      那时的时瑾,执掌着秦家,生杀予夺,无人能置喙。

      他说:“笙笙,我只听你的。”

      偏执成狂。

      又如何呢,他愿意。

      天上弦月正圆,人影成双。

      姜九笙仰头,月光与时瑾一起映进眼底:“所以说,你是因为我才患了偏执症吗?”

      时瑾摇头:“不完全是。”

      她一知半解。

      他摩挲着她的手,有些凉,握着揣进了衣摆里:“笙笙,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在我八岁的时候秦行就选中了我。”

      “记得。”

      “因为我杀人不眨眼。”时瑾停顿了须臾,“我第一次开枪的时候,只有八岁大,那个人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我对着他开了两枪,差点取了他的命,那是我第一次失控,除了杀人,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

      她惊讶住。

      时瑾只是揉揉她的皱眉,语气平静得好似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埋下了病因。”

      “你母亲不是意外去世吗?”她记得时瑾说过,她母亲带他出逃时出了意外,她当时只以为是偶然。

      时瑾摇了摇头:“她是被秦行下令处死的。”本来不想告诉她的,秦家的水太脏,他不愿意她知晓太多。

      “为什么?”她愤然。

      “因为秦行不喜欢不听话的人。”时瑾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声音微凉,有些缥缈,“秦家是个吃人的地方,我母亲带我逃了很多次,她想把我送出去,因此惹怒了秦行。”

      时瑾以前想过,若是他没有遇见姜九笙,应该也会变成秦行那样的人,没血没肉,麻木不仁地活着,一辈子都在打打杀杀。

      徐青舶曾问过他,为什么是姜九笙,为什么那么喜欢,他身边,不缺皮囊好的异性,也不乏有品性好的,怎么就别人都不可以,唯独是姜九笙。

      他也没有答案,只记得第一次见她时,他那双拿枪杀人都不会抖的手,居然冒汗了。

      时瑾把她抱紧了些,继续说:“他们还想害你,不止秦明立和秦家的两位夫人,还有秦行,都在盯着小楼,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得带你离开秦家了。”

      他说:“可是晚了一步。”

      姜九笙眉宇狠狠一拧。

      她记不起来,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事、念念不忘的人,她都忘了,可即便一点儿都回忆不起来,听他讲起时,还是会跟着泪流满面,会心疼,像尖锐的东西扎在心口,【创建和谐家园】疼,不【创建和谐家园】也疼。

      “你的病越来越严重,我不在的时候,你会哭,吃东西也会吐。”时瑾说得很慢很慢,并没有掺杂情绪,只是牵着她的那只手,越收越紧,冷汗湿了掌心,“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如果不治病,你可能会死。”

      姜九笙抬头,看他的眼,他低头,在她额头亲吻,眼里不喜不怒着。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里藏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她是忘了,可他都记得,八年,他一个人抱着过去,让所有伤口长成了伤疤。

      “我给你请了一个心理医生。”时瑾抿了抿唇角,眼底有了浮影,“你的病刚有好转没多久,秦明立收买了那个医生。”

      他没有告诉她,是因为她的仁慈,放走的那个男人认出了她的病例,才让秦明立有机可乘。

      “然后我的病变得越来越糟?”

      “嗯,有很严重的【创建和谐家园】倾向。”

      那是她来秦家的第三个月了。

      他给她请了心理医生,开始,是有好转了,已经能进食,状态好的时候,还会跟他说许久的话。

      可不到半个月,她的症状又回到了最糟糕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个医生,被动了手脚了,她的所有资料他都藏得很紧,秦家人甚至连她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唯一一次的纰漏,就是那个闯进小楼后,却活着出去的男人。

      他差点杀了那个心理医生,只是,来不及了。

      那天,天阴阴,他回来得晚,她跟往日不同,睡得特别早,他也叫不醒她,才发现地上的药瓶。

      她吃了抗抑郁的药,整整一瓶。

      “笙笙。”

      “笙笙。”

      “笙笙。”

      “……”

      她睁开眼,不在阁楼,顶上是白色天花板,还有很多医疗设备,她戴着氧气罩,喊他:“时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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