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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推了推他，娇嗔：“好啦，我上去了，晚点给你电话。”

  说着打开车门下车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见傅时御还坐在车里目送她，她扬起笑跟他挥了挥手。

  进电梯，她看着电梯墙映出的自己，脸上有略微不自在。

  民宿案不是她的错，但她还是输了官司，输的还是自家的官司。

  这件案子，将她用时两年在律政界建立起来的形象，击得粉碎。

  她再也不是那个胜诉率百分百的唐希恩，也不再是那个背静清白、经历励志的唐希恩；

  彭瑶的新证词虽然被法庭驳回，但坊间还是议论纷纷，认为她利欲熏心，毫无道德和良知。

  她现在的境况，虽还不到过街老鼠的程度，但估计律政界的人看她，也是带着不齿的。

  “叮”一声，电梯到观韬所在的楼层了。

  唐希恩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款款走出电梯。

  前台：“唐律，怎么有时间过来？”

  她微笑打了个招呼：“来办一下交接。”说完，直直朝里头走去。

  进到涉外部，一切与两个月前一样，依旧电话声、脚步声不绝于耳，陈律师站在林雨若桌前，扬着手，不知道又在危言耸听什么。

  唐希恩勾了勾唇角，换上一贯明媚的笑，走过去，笑道：“陈律，早上好啊！”

  陈律师闻声扭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说：“是唐律啊！你来得正好，正说你呢！”

  唐希恩拉长尾音“哦”了声，仍是笑：“说我什么呢？”

  “说你这工作都不用交接的？有没有点职业道德？新人来了两个月了，因为你没及时交接，耽误了多少事儿你知道吗？”

  正所谓人走茶凉，唐希恩倒没想到，能凉成这样。

  她暗暗咬牙，面上却佯装惊讶，瞪着大眼睛，倒是将无辜演得入木三分：

  “我怎么记得观韬的规矩是，新人入职，如果没有前任带，就由副部长来带的呀？再说了，六月初，你把我手头的大客户拿走的时候，我当时还问你，需不需要我交接一下，你当着所有涉外部同事的面儿，说不用呢，说我经手的案子，你都了如指掌呢！”

  陈律师一下被噎得哑口无言，睁着浑浊的绿豆眼瞪了她半晌，大叫：“赖谁呢你？！啊？自己在外头搞副业，犯事儿进局子了，来不及办交接，赖谁呢到底？！”

  148 如影随形（4更）

  148

  唐希恩被陈律师一句“进局子”【创建和谐家园】得双眼眯起，提着手袋的五指狠狠拧上，牙根紧咬，脸上的笑顷刻收得干干净净。

  她声音冷冽：“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犯事儿进局子’？你身为资深律师，是想尝一尝为自己辩护的滋味？”

  两人这一番对峙，不仅整个涉外部的同事都围过来，甚至其他部门的人也闻声过来看热闹。

  人一多，陈律师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各种不堪入耳的话都出来了。

  他突然阴阳怪气地冷呵一声：“我说呢你怎么底气越来越足，比刚来的时候还横，原来是钓上傅家的继承人了。”

  说着，还自上而下扫了唐希恩几道，轻佻道：“皮相好，做事儿不费劲啊！反正你只要……呵呵！原先都以为你是黎par的好徒弟呢，现在看来，原来是踩着黎par够傅家人啊！厉害啊！”

  在场看热闹的人都已在小声交头接耳，唐希恩面上镇定不改，反而还弯起了唇角，上前一步，与陈律师错身之前，笑道：

  “我做事儿不费劲，进观韬轻松，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而是因为我是哈佛JD(法学博士），跟前M国总统一个专业、一个学历……我知道你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认为我走后门进来，一定是因为没实力……如果两年时间，还不够你看清楚我的实力，不够你收起偏见，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呵！”

  说罢，她唇上勾起一记嘲讽，走到林雨若的位置去了。

  陈律师面色青一道红一道，半天没憋出话。

  看客也都笑着三三两两散开，边走边悄声议论：“陈律这么难搞，也就所以学历最高的唐律才搞得定他……多少人吃了陈律那张嘴的亏啊，从没一个人能像唐律这么有底气跟他杠……”

  “他不就是因为唐律学历高么，所以想拿自己副部长的职位和年资来压她，无非是想证明高学历海归没什么了不起……但人家还真的是精英……哈佛的法学院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是真真正正的精英教育……”

  陈律师愤然离去。

  唐希恩跟林雨若讲了会儿话，招呼她进办公室。

  刚一转身，林雨若一声“唐律，办公室……”与她目光所见重合。

  前方，正对着林雨若格子位的办公室，透明玻璃墙内，依稀可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坐在里头，坐在唐希恩原本的位置上。

  唐希恩蹙了一下眉，踩着细高跟走过去，没敲门，径自进去。

  后者看到她，面上丝毫不诧，却佯装陌生道：“你好，你找哪位？”

  “我是唐希恩。”

  唐希恩说着，目光在办公室内扫了几圈。

  她的个人物品全都不见了，收得干干净净，倒是沙发旁有两个叠着的纸箱。

  她走过去，往纸箱内瞧了眼，再抬眸看向对方，眼神冷厉：“是谁允许你把我的个人物品收到这里的？”

  对方这才站起身，佯装吃惊道：“原来你就是唐希恩律师啊！”

  说着，走过来：“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整理的。”

  唐希恩目光凉淡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眼神开始飘忽。

  唐希恩又看了眼箱子里的物品，冷冷道：“行，我就先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了，回头缺了什么，咱们就法庭上见吧！”

  说完，转身敲了敲玻璃，示意林雨若进来，自己则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微抬着下巴，看了对方一眼，问：“你贵姓？”

  “哦，”那人笑起来，也走过来坐下，“我姓杨。”

  “我跟小林有事谈，杨律师可以回避一下吗？”

  “好的。”

  杨姓律师出去了，唐希恩示意林雨若关上门。待林雨若坐下后，她问：“我东西谁给我打包的？”

  “不清楚，一直没人动过，但杨律师来的前两天，那两个箱子就出现了，应该是部长让人晚上给收拾的。”

  唐希恩积在胸腔的一口气沉沉呼出，没说什么，默了半晌，抬手拍了拍林雨若的肩膀：“我在找新律所了，到时候如果需要助理，你愿意过来吗？”

  “好。”林雨若点头，面上却有些犹豫，踟躇了片刻，又道，“听说律协在调查你。”

  唐希恩一愣：“然后呢？”

  林雨若：“具体不清楚，但你或许可以问问黎par，听说律协的人找过他。”

  “好，你先出去吧，中午一起吃饭。”唐希恩说。

  林雨若出去时，贴心地帮她把门关上。唐希恩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回到自己的格子位上。

  离开观韬，最舍不得的就是林雨若了。

  唐希恩回过神，算了一下英国的时差，现在是下午四点多。

  她给了黎韬打了电话。

  那头电话接得挺快的。

  黎韬：“希恩，你最近怎么样？”

  唐希恩：“我今天来观韬办离职手续。”

  黎韬：“这个事情我知道，你先找工作吧，有什么不顺利跟我说。”

  唐希恩“嗯”了一声，拿着手机的手捏紧，问：“听说律协的人找过您？”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

  片刻后，黎韬说：“是，不过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他说没事，应该就是真没事，唐希恩也不再多言，就此挂了电话。

  跟杨律师的交接倒用了没多少时间，陈律师所谓的因为她没有交接而耽误事儿，完全是危言耸听，纯粹是找茬。

  午饭时间，唐希恩邀请林雨若到律所附近一家私房菜餐厅吃饭。

  俩人都不是食量大的人，点了几个菜，倒也吃得刚刚好。

  席间，唐希恩问：“那杨律师什么来头？”

  林雨若：“听说是家事部蒋律的同学，也是国外回来的。”

  “蒋律？”唐希恩猛然想起那位在洗手间给过她不痛快的蒋颜。对方一张极其艳丽的脸庞从面前闪过。

  她以前对这人印象不坏，只觉得她长得实在够女人，容貌艳丽不说，身材也是相当高挑有料，一看就完全是男人喜欢的那款。

  而且这人业务水平也相当不错，和她同岁，但比她早一年进观韬，在B市法律圈家事领域也是有些口碑的。

  这两三年，靠风险代理了一部分富豪离婚案、子女财产争夺案，身家应该也是厚厚的。

  就是这人过去一向低调，近半年来存在感强了不少，倒不是说行径高调，而是她给人一种如影随形的感觉。

  149 人走茶凉（5更）

  149

  吃过午饭，唐希恩和林雨若回观韬，打算跟杨律师签个交接书就走。

  林雨若准备文档的时候，唐希恩就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边用kindle看书边等。

  杨律师坐在她曾经的位置上，看得出有些不自在，有客户打电话过来咨询，言辞也是扭扭捏捏。

  或许这样的软柿子，才是涉外部领导喜欢的。

  唐希恩不禁觉得好笑。

  快三点的时候，林雨若把交接书拿进来了，唐希恩扫了几眼，直接签下名字。

  她估摸着很快就能走，正想给傅时御打电话呢，他那边倒心有灵犀地打过来了。

  电话那头安静，她便就猜到他不忙，直接问：“我这边差不多了，你要过来接我吗？”

  傅时御：“好，我大概半小时到。晚上回家煮吗？”

  唐希恩看了眼时间，笑道：“自己煮饭还要洗菜洗碗什么的，太麻烦了，可是出去吃又不知道吃什么……”

  傅时御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听她娇嗔道：“我就是舍不得你那双细皮嫩肉的手老洗菜洗碗啊，洗粗了受罪的不也是我……”

  这话有点内涵了，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林雨若笑着看了她一眼。

  她一门心思跟傅时御讲电话，倒是没注意到办公室进来了一个人。

  “好……那就去上次那家吧，今晚都听你的……”唐希恩挂了电话，脸上挂着羞涩的笑。

  因为傅时御明天要搬回自己家了，所以约她晚上去他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约会地方“BJ亮”吃晚餐，吃完晚餐还要去看电影。

  她想着俩人最后一晚住在一起，便就依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