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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没有回答,她不忍心告诉儿子仪鸾卫是不可能的事了,甚至他以后走路都有问题了……她怎么说得出口?
于是她避开了这个问题,再一次问道:“你受了伤,就是因为那个戏子的话!告诉我,你为何要换马车?”
叶向钲不是三岁孩童,多少也想到自己与仪鸾卫无缘了,当下觉得右腿更痛了,蔫蔫地道:“母亲,音袅说,仪鸾卫的考官喜欢低调朴素,最厌恶华丽张扬,您给我准备的马车太华丽了,我便换了。”
他是真的想进入仪鸾卫,既然武功本事比不上五堂兄,那么就只好在其他方面博得考官的好感了。顺便……让考官厌恶五堂兄也好。
换马车的时候,他哪里会想到会出意外?此刻他和朱氏的想法一样:如果没有换马车就好了!
可是,这世上哪有如果?朱氏听了他的话,先是难以置信,接着勃然大怒:“马车到了校场就停下,考官哪里会见到你的马车?况且能进入仪鸾卫的,都是权贵子弟,谁家的马车不华丽?那个戏子在存心陷害你!”
朱氏既心疼又生气,她的儿子怎么会这么蠢?竟然会听信这些话语?很明显,那个戏子就是在害他!
叶向钲面色霎变,下意识摇头说道:“不会,音袅不会害我。她那般喜欢我,一心一意等着我将她纳进府,她不会……”
朱氏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不会?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会?现在受伤的是你,去参加仪鸾卫考核的是愚哥儿!”
叶向钲想到了音袅的种种柔情,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到松妈妈匆匆走了进来,似是有什么要事禀告。
松妈妈原先还想凑在朱氏耳边细声说话,在见到朱氏明显不悦后,还是硬着皮头禀道:“大夫人,五少爷刚刚回来了,说是……说是表现出色,当场被仪鸾卫考官选中了。”
气氛一下子就冷凝了,朱氏与叶向钲的神色都变得极为难看,眼中的怨恨怎么都掩不住。
或许,世上最难受的不是自己不幸,而是自己不幸的时候,发现别人却幸运至极。
朱氏母子俩,怎么能不嫉恨?
此刻三房的气氛却十分热烈,大家都在为叶向愚考入仪鸾卫而高兴,一贯严肃的叶安世笑了,陶氏甚至喜极而泣。
叶绥也是满脸笑容,但比起他们来,算是平静得多了。她走近叶向愚,笑着说道:“恭喜哥哥了!我就知道哥哥一定能进仪鸾卫,哥哥太厉害了!”
她是真的这么想,以哥哥的本事,只要能顺利参加仪鸾卫考核,就一定能进去!
前一世哥哥因为她放弃了仪鸾卫考核,这一世她暗中谋算,令哥哥能够安然到达校场。前一世她欠哥哥的仪鸾卫,这一世终于能奉回哥哥手中了。
叶向愚心中的激动尚未平复下来,便“哈哈”笑道:“这还多亏了阿宁每天缠着我来问啊……”
如果不是阿宁每天问他用兵之道,他也不会特意整理了自己所思所得,也不会想得这么深刻。
谁能想到,这一次仪鸾卫考核除了武艺之外,还考武略呢?叶向愚想到校场那些子弟面如菜色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庆幸。
随即,他的笑容隐了下来,他想起了一件事,便问道:“六弟怎么样了?大夫诊断后是怎么说的?”
当时情况太混乱,待他跳下马车的时候,那些歹人已经走了。他与车夫、护院合力将六弟救了出来,为了尽快将六弟送回府中,他坐上了那辆侧翻过的马车继续赶往校场。到现在,六弟怎么样了?
三房没有人知道叶向钲伤情怎么样。当时陶氏根本就不敢再在大房停留,现在叶向愚入了仪鸾卫,就更不便去打听这事了。
钲哥儿的伤势他们也帮不了什么忙,倘若去大房询问,说不定会被认为是三房在炫耀呢。
最终还是叶安世开口道:“陈妙手来诊断,应该还好吧。你们也不必想太多,愚儿好好休整一番,做好准备进仪鸾卫便是。”
众人点头应是,俱打算平静应对。没想到,第二日宫中却来了消息。
第十三章姐姐
当时,叶绥正好在映秀院给母亲请安,听到宫中有内侍来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宫中……是了,宫中!姐姐如今还是宫中纯嫔,内侍一定是姐姐派来的,一定是!
她料得没错,内侍的确是奉了纯嫔叶氏的意思,前来给叶家送赏赐,并且传了一个口讯。
原来,叶向愚入选仪鸾卫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宫中。因其表现太出色,连皇上都有所耳闻,还特地恩准纯嫔见娘家人一面。
“奴才将娘娘的意思带到了,请夫人三日后进宫一趟,届时宫门局的侍卫会放行的。”面白无须的中年内侍笑眯眯地说道,相面相当敦厚。
陶氏自然也笑眯眯地应下了,旁边的海妈妈则知机地奉上了一袋银两。中年内侍顺势将银两塞进袖中,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可见平时驾轻就熟。
随即他的笑意更深了,朝陶氏点点道:“夫人客气了,那么奴才便先回宫向娘娘复命了。”
叶绥越发觉得他面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直到这内侍转身离开,叶绥见到他那副同手同脚走路的样子,记忆一下子便清晰起来了——
长相敦厚,同手同脚,这是后来皇上身边红到发紫的大宦官裘恩!
在缇事厂督主汪印身亡后,裘恩便冒了出来,一路扶摇直上,短短几年便成了内侍省的首领,且兼领仪鸾卫副将军一职。
宦官领兵,这是何等的尊荣!大安朝立国一百五十多年,也就只有两个人而已。除了裘恩,就只有当年的汪督主了。
汪督主曾是雁西卫大将军,自是比裘恩要势盛得多,可惜汪督主年纪轻轻就死了,裘恩却荣显终老。从这点来说,裘恩比汪印好运得多了。
但叶绥却不知道,原来永昭十八年,裘恩还只是个从八品下的内谒者,还曾听令于姐姐。
她脑中飞快地思量着,下一刻便开口道:“请内侍大人等一等!”
她这话一落,不仅令裘恩停住了脚步,还令陶氏惊诧不已:阿宁唤住这位内侍,是想做什么?
裘恩转过身,目光直接落在叶绥身上,仍是笑眯眯地说道:“姑娘唤住奴才,不知有何吩咐呢?”
叶绥上前一步,咬了咬唇,仿佛有些害羞地说道:“我……我想问问姐姐都好吗?劳烦您跑一趟,我……我那有几斤剡溪茗,不如就送给大人您……”
剡溪茗算不上顶好的茶叶,却是内侍首领裘恩的心头好。前一世,大安各大道蜂拥去剡溪采茶的人还真不少,连南平顾家都有不少子弟特意收集这茶叶,就是为了讨好裘恩,她焉能没印象?
裘恩眸光闪了闪,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仍是笑道:“纯嫔娘娘一切都好。姑娘有心了,只是奴才有差事在身,实在不宜久留,剡溪茗奴才便心领了。”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叶绥一眼,再一次与陶氏道别离去,这一次再没停住脚步了。
叶绥看着他离去,神色显得十分失望,却没有多说什么。直到裘恩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浅浅笑了起来。
正好,她手上也没有剡溪茗。方才那么说,只是为了给裘恩留下印象罢了。不过,这个时候几斤剡溪茗还不难买,总能送到裘恩手中的……
她不知道裘恩这一世还有没有前一世的运道,但几斤剡溪茗,便有可能搭上一份势力,以后就算事有变化,也算不得什么冒险。
见到她这么笑,陶氏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鬼怪注意了,忍不住责备道:“阿宁,家中哪有剡溪茗?你方才那般唤住内侍,实在莽撞了!”
叶绥只是娇憨地笑,装傻作愣地没有回答,故意嘻嘻着就将此事遮掩过去了。
倒不是陶氏就这么容易糊弄,只是陶氏见到了宫中的赏赐,便想到了深宫里的长女叶绪,心神恍恍惚惚的。
陶氏伸手轻轻抚着赏赐的锦缎,声音略有些沉:“很快就能进宫见到绪儿了,都快一年没见了啊……”
她神色又悲又喜,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悔恨,眼眶满是泪水,却始终滴不下来。
叶绥已经安静下来了,忍不住凑近了母亲,轻声劝慰道:“娘亲,您别担心,姐姐会很好的,以后会很好的……”
她虽这么说着,眼中也盛满了悲伤,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姐姐……未及二十岁便过世了。姐姐死的时候,才刚刚诞下孩儿,甚至没来得及见自己的孩儿一眼,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永远的伤痛和遗憾,不管是对姐姐来说,还是对姐姐的孩儿来说。——就算后来姐姐被追封为懿德太后,也弥补不了。
哪怕她曾描述过无数次姐姐的样子,贤明而年轻的帝王私下里还是无数次问道:“姨母,母亲长得怎么样的呢?她是不是长得很美丽?性情是不是很温柔?”
每一次,她都是点点头,却总忍不住内心的酸楚,每每都是眼泪滂沱。
姐姐为了他们三房,十五岁就进宫了。生前在宫中步步为营,虽则死后尽享尊荣,但姐姐的一生,实在是场悲剧。
很快,叶绥便冷静下来了。她既然回来了,就绝不会让这些悲剧再发生。幸好,幸好现在还是永昭十八年,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没有过中秋!
这个时候,距离姐姐被发现有孕还有小半月,距离……顾家上门提亲还不到三个月!
想到顾家,叶绥心中有戾气一闪而过,但转念想到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心中便柔软不已。姐姐这个孩子,她一定要保住,保住……后来的太宁帝!
顾家的人远在南平,尚可往后延一延,还有十来天就到中秋了,姐姐被发现有孕就近在眼前了。她得想办法,帮助姐姐度过这个危机才行!
为了姐姐,为了她尚未出世的外甥,她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长久,她轻轻吁了一口气。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她既然能顺利让哥哥进入仪鸾卫,就一定能够保住姐姐平安,一定可以!
三日后,到了可以进宫的日子,陶氏早早就在宫门外候着了,她的身后,还跟着垂首低眉的叶绥。
第十四章进宫
经过宫门局守卫的核实,陶氏一行人顺利进宫了,然后随着两个小内侍往庆昌宫而去。
一路上,叶绥不着痕迹地打量见到的一切,发现宫殿依旧巍峨,正中的御道仍是笔直宽阔,巡守的侍卫同样小心警戒,巨大的威严震慑扑面而来……
和她前世所见的并没有太大不同。
只要大安朝存在,宫城便不会有什么变化。年复一年,日过一日,宫殿仍旧是那些宫殿,只是里面住着的人换了。叶绥不知庆昌宫换了几个主人,但如今住在里面的,是姐姐。
在越过重重殿阁之后,她们终于来到了昌庆宫,不想却宫门处受到了冷遇。
在小内侍高声唱报后,一个守在门口的粉衣宫女便扯起了冷笑,眉梢吊得高高的,目光满是鄙夷,嘴上却不甘不愿地说道:“进来吧。”
与她相比,另一个绿衣宫女的态度就截然不同。她恭谨地迎上来,笑盈盈地说道:“夫人快请进来,娘娘在殿中等候良久了,一直在挂念着夫人呢。”
那名粉衣宫女仍然吊梢着眉头,还不屑地撇了撇嘴。
陶氏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朝那名绿衣宫女点点头。
绿衣宫女眉眼弯弯的,边领着她们往里面走去,边小声解释道:“刚才那个是凝华殿贞嫔身边的宫女,平时是骄横了些,夫人和姑娘请勿放在心上。”
叶绥忽而笑了,心情还不错。她见惯了宫中各种人精,这些人哪怕暗地里恨不得生啖其肉,面上却笑得亲密热枕,哪个会让人看出心中所想?
乍见到这么一个宫女,什么明明白白都写在脸上,真是……蠢得有些意思。这样的人在宫中活不了多久,只怕下一次见到时,想必已培成了御花园的花肥。
她何必与这样的人计较?只是姐姐时常对着这些人,倒有些碍眼……
但她没能再想下去了,临华殿就在前面了。站在殿门前翘首企盼的窈窕身影,不是姐姐还能是谁?
她对姐姐的记忆,还停留在姐姐进宫之前。姐姐只比她大了四岁,性子也比她沉稳得多,也坚决得多。
每当她调皮犯错的时候,姐姐总会无奈地说道:“阿宁,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呀!”
说这话的时候,姐姐的语气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可是每次都会细细叮嘱她哪些事不可以做、哪些事该怎样做,直到姐姐进了宫,还时不时给送来书信殷切教导……
她接到姐姐书信时,尽管也照着做了,心中却也不是那么情愿的。待到她心甘情愿听姐姐的话,姐姐却早已不在人世了。
没想到,她还能再见到姐姐!
叶绪见到许久都没有见过的母亲和胞妹,心中激动不已。明明心里欢喜至极,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最终,还是叶绪身边的安仪姑姑上前提醒,叶绪才稳住了心神,笑着说道:“母亲和阿宁快请进来吧,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临华殿内的摆设很符合姐姐的性子和身份,里面并没有多少华丽的东西,却不会显得寒酸。相反,里面每样东西都给人一种沉稳大气的感觉。
这时,叶绪已经知道宫门前的事,便愧疚地说道:“母亲、阿宁,刚才让你们受委屈了,是我的不是……”
陶氏双眼通红,却笑着说道:“我们哪里受委屈?倒是绪儿,你在宫中实在是不易,这些年辛苦你了。”
陶氏并不愿意作这种苦情状,但她忍不住满心的疼惜。当初女儿进宫时,她就不赞成。但时过境迁,既然女儿已经进了宫,她便只能希望女儿过得好些。
女儿及笄之后就进了宫,因叶家世代簪缨,一入宫便被封为纯嫔。但是四年过去了,女儿的份位一直没有晋过,也不曾有过身孕。她知女儿的日子不会好过,但如今见到一个守门宫女这般甩脸色,可想而知,女儿在宫中过得有多艰难。
叶绪愣了愣,忍不住失笑出声,才回道:“娘亲,您多虑了。女儿与贞嫔早几天有些小误会,才会这样。女儿一切都好,娘亲放心吧。”
叶绥见到姐姐眉目间的温润舒展,便知姐姐说的是实情。怕姐姐是和她一样,根本就不愿意和这些人计较呢。
不过,这个贞嫔她还真是没什么印象。想了想,她还是疑惑地问道:“姐姐,这个贞嫔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