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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越坡》-第6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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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很快,船头船尾的两个大锚都沉入了水中,船身很快也就固定住了。

      我让他们都回到了舱室,先休息一下吧。等天亮了再走,毕竟安全第一嘛。

      这船上的五个人,腿部还是用铁链子锁住,双手就让他们自由自由,不绑了。因为这天亮了还得靠他们驾船,要是都把手给绑麻了,反而不好。

      忽然,我又想起了一件事。刚才我逃回来,迎面碰上罗仁他们时,因为天太黑,大家都互相看不清,他们就问是不是四当家。

      而刚才毛憨子问是否可以抛锚停船时,称呼我为大王。这两个称呼,别人一听,就能猜出我们的身份。这江湖险恶的,还是小心为妙。

      于是,我对大家说,现在不在锥子山上,大家千万不要再称呼我“四当家”、“四头领”什么的。也不要叫我“大王”,这别人一听就能猜出我们是土匪。

      以后,只要出了锥子山,大家就叫我“四爷”吧。当然叫“胡先生”、“胡大哥”也行,总之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

      众人一听,都表示没有什么异议。

      这时,罗仁插话了,他说:“那我们怎么称呼三当家的呢?不然我们一叫她三当家,也是暴露了身份啊?”

      我想了想,回答道:“我们就叫她张姑娘吧!”

      罗仁道:“我看叫张小姐较好,显得尊重。”

      我一听,差点都笑出声来了。他们可是不知道,这六百多年后的今天,“小姐”一词已完全不是一个尊重的称呼。不过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一个尊重的称呼,就由得他们吧。

      我说道:“这出门在外,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张姑娘、张小姐都行,只要不叫她三当家的、三头领就可以了。”

      这事儿,也就算是这么谈妥了。

      大家都在舱室里休息了约两个时辰,天就蒙蒙亮了。因为我是一心惦记着快速逃离江夏这事儿,因此,也睡得不是很踏实。

      这天一亮,我就醒了。我赶紧把大家都叫醒,命令各就各位,迅速起锚开船。

      这次大家也很配合,包括那五个被我们锁住的人,都是快速到位。很快就把锚拉了起来,划水前行了。

      因为这段长江有个大弯道,也不便撑起风帆。好在是顺水而行,前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利用行船的间隙,大家吃了点东西,补充了体力。直到当天上午约是辰时末的时分,张思淑才醒了过来。

      当时,我让罗仁负责照看她,我则在船上东看看西看看,顺便也欣赏一下江边的风景。这顺利地救出了张思淑,心情也是非常地高兴。

      听到说张思淑醒了,大家都要进去看。我让陈元贵、陈定邦和罗仁在外面把那五个人看着,我和裴德龙、崔道远进了船舱。

      因为裴德龙、崔道远二人跟她一起入过四川,和她熟一些。

      刚进了舱室,我们见张思淑已经坐了起来了。裴德龙、崔道远在前面,我跟在他们的后面。

      裴德龙、崔道远见她醒了,忙问道:“张小姐,还好吗?”

      毕竟我给他们交待过,出了锥子山不要叫“三当家”。

      张思淑看见裴德龙、崔道远二人进来了,问道:“是你们把我救出来的吗?我们现在在哪里?”

      裴德龙回道:“是四爷带领我们把你救出来的,四爷就是我们锥子山现任的四当家。”

      还没等他们给我介绍,我也凑了上去。

      这下可不得了,张思淑一看见是我,当时脸色就变了,完全是一副愤怒至极的样子。

      她二话不说,跳起来随手就打了我一巴掌。这真是猝不及防,我都没来得及躲,就被打得是眼冒金星。

      我这还没缓过劲儿来,张思淑已从裴德龙腰间抽出了刀,刀尖已抵在了我的胸口。

      此时,她开口说话了,“你这个死淫贼、臭流氓,快受死吧!”

      裴德龙、崔道远二人见了这一变故,当时都慌了。他们赶紧去夺张思淑手中的刀,好在有他们阻止,不然这张思淑真说不定一刀就把我给捅了。

      我见她是误会了,忙辩解道:“张姑娘,你误会了。我是为了救你,才假扮嫖客去找你的。我又没对你做什么,我怎么就成了死淫贼、臭流氓啦?”

      听我说了这话,裴德龙、崔道远二人才明白过来,一定是我假扮嫖客的时候,让张思淑给误会了。

      于是他们两人也忙着劝解,说我就是胡先生,是锥子山新任的四当家,大家都叫我四爷。

      因为二当家的受伤了,而且很严重,没办法下山,我们才一路去峡州准备接她。

      哪知去晚了两天,我们又一路追到了江夏。得知她被卖进了倚云楼,但又赎不了身。最后是我想出了这个计策,假扮成嫖客进了倚云楼,才把她救了出来。

      当然,当时裴德龙、崔道远二人是把整件事情的原原本本都讲给她听了,还有我在锥子山的一系列事迹也都给她讲了一遍。

      但我可没在里面待多久。张思淑可能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虽然她知道是我救了她,但她也不想面对我。

      于是,裴德龙、崔道远二人还没讲多长时间,她就让我滚出去。

      当然,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她,就由得裴德龙、崔道远二人在里面陪她吧。我就知趣地出来了。

      当然,那船上的五个人也没少挨张思淑的揍。特别是毛憨子和那大副,张思淑非要宰了他们。

      还是我让裴德龙他们几个死死才劝住。因为我事儿我也劝不得,那丫头现在看见我就恼火。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跟她打照面。

      那毛憨子这个船长当得也还算称职。他在船头时刻关注着风向,如果风向合适,他就让那几个水手把帆支起来;如果风向不对,就立刻撤下风帆,改为划水前行。

      就这样,我们昼行夜伏,也就两天的时间,我们就到了江州(今江西九江)。

      当然,这一路上,张思淑也从来没跟我好好说过话。见到我都是一副厌恶的表情,称呼我还是用的“死淫贼、臭流氓”这两个词。

      还好,我也懒得跟她计较,平常也离她远远的。反正是把她安全送回锥子山,我也算完成任务啦。

      这江州当时也是一个交通枢纽之地,特别是水路运输的一个重要港口城市,因为鄱阳湖就是在江州与长江连通。

      因为这几天,我们也没好好休息过,也没吃顿好的。到了江州,我让大家在江州休整一天,让罗仁去江州城整了桌好菜拿到船上来。

      同时,也让他采购了一些必要的物资。因为从江州这一出发,就要到安庆,才算是个大点的城市了。当然中间可能会有一些小港口,但采购物资可能没有江州这么方便。

      当天中午,罗仁将一桌好菜都摆到船上以后,我招呼大家坐到一起,好好喝一杯,当然也包括毛憨子他们五个。

      张思淑见我和毛憨子他们都在座,也没给我们好脸色,转头就回了自己的舱室。

      为了体现对一个姑娘家的照顾,我们把这船上最好的一间舱室,也就是原来毛憨子住的舱室专门给张思淑住。

      张思淑临走时,留下一句话,“你们几个别高兴太早了。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都给杀了。”

      我不知道她这句话中的“你们”包不包含我,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里面肯定包含那毛憨子和大副。

      当时,就把我们这十多个大老爷们儿给搞得愣住了。

      我一看,本来是安排几个好菜,让大家在一起喝喝酒,放松放松的,可不能搞得不欢而散。

      我连忙招呼大家都把酒给满上,然后说道:

      “张姑娘毕竟还是个小丫头,有点小姐脾气很正常,大家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她也就是人生中经历了这么一个大事,所以一时思想还转不过弯来,过段时间就好了。

      来,大家都把酒端起来,我们先来干一杯。我先干为敬啊!”

      于是,我一仰脖子,一杯酒就灌下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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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见我喝了,也都跟着喝了。于是,我招呼大家吃菜。

      刚开始,毛憨子他们几个都很拘谨。这我也能够理解,他们肯定还在为自己的小命担心。又喝了几杯,吃了些菜,我就和他们拉起了家常。

      原来这毛憨子祖上都是驾船的,所以要论这驾船的本领,他还是很有一套的。

      他家祖上,原来都是帮别人驾船。到了他父亲这一代,用多年积攒的一点钱,自己打了艘小船。主要是以跑货运为主,往返于峡州到江夏之间。

      到得他父亲晚年,经过多年的积攒,他家终于换了条大点的船,也就是我们现在所乘坐的这一条。

      两年前,他父亲过世了,他就真正成了这艘船的船老大。

      那个大副以前是跟着他父亲跑船的水手,在船上待了快二十年了,也跟着他父亲学了一些驾船的本领,现在就成了这艘船的大副。

      既然是拉家常,他们也问起了我们的身世。我们的土匪身份,他们肯定已是知道的了,也没必要隐瞒。

      于是,我就告诉他们,我们本是在濠州府定远县一带活动。那张姑娘是我们的三当家,去了四川一趟。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遭了你们的手。幸好没出事儿,不然你们几个肯定得人头落地。

      我们这次水路就走到安庆,到了安庆我们会改走陆路。你们只要把我们送到安庆就可以了,你们就返回继续驾你们的船。其他的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了。

      听了我一席话,那毛憨子几个人还是将信将疑的。

      毕竟那张思淑是三当家,我才是个四当家。他们肯定怀疑我说的话算不算得了数,到了安庆后,我们是不是真的会放过他们。

      这也难怪他们,正常人都会这么思考问题。

      我又跟他们耐心解释道:“虽然我只是四当家,但这回山之前,他们一切都得听我的。不信你们可以问一问他们这几个。”

      同时,我指向罗仁他们几个。

      他们几个也是很配合地点头,表示我说的不假。

      虽然,毛憨子他们几个,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还是在犯嘀咕。肯定得考虑到了安庆,我们能不能说话算话,放过他们。

      当时,我心里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到了安庆,我们立刻上岸,放毛憨子他们回去。

      虽然他们也做过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但毕竟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上天有好生之德。

      话又说回来,没有他们驾着船从江夏一路送我们过来,我们未必有这么顺利就能逃出江夏。

      甚至连张思淑不同意的情况,我也做好了应对之策。我准备让罗仁和陈定邦跟我一起挡住张思淑,不让她找毛憨子他们的麻烦。

      为什么计划是让罗仁和陈定邦二人跟我阻止张思淑,这也是我仔细考虑过的。毕竟,罗仁和陈定邦这两小子,一向对我言听计从。

      而裴德龙、崔道远、陈元贵三人虽然表面上对我毕恭毕敬,也都表示在回锥子山之前一切听我的安排。但毕竟跟他们打交道时间还不长,我还没有绝对的把握,保证在那种关键时刻,他们能够绝对听从我的指挥。

      当天夜里,天就下起了雨。

      这时,已是腊月初了。俗话说,寒冬腊月,这时的天气一下雨,就伴随着降温。一降温,这雨就变成了雨夹雪,最终就可能变成降雪。

      虽然这长江不会结冰,但雨雪天行船,肯定没有晴天顺利。这第二天一早,毛憨子就来问我,今天是不是正常行船。

      为了显示出对他的尊重,让他打消心中的顾虑,我对他说:

      “说起这行船之事,你肯定比我要在行的多。

      此去安庆顶多也就十来天的路程了,但要赶回家过年,不论是我们,还是你们,估计都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这行船这不急着这一两天。现在下雨了,很有可能今天晚上就变成雪了。

      我觉得,一切以安全为主。你看今天是出发,还是在江州再停留两日,等天气转好了再走,全凭你作主。”

      那毛憨子万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思考了片刻,说道:

      “以我多年行船的经验来看,这雨肯定是要转雪了。而且没有三、五日,天气肯定是晴不了。

      在这江州,虽然是停在码头,但还是风大得很。

      我们再向下走,不到半日行程,就到了湖口,也就是鄱阳湖入长江的口子。要不我们趁着还没下雪,赶去湖口。

      从那里入鄱阳湖,湖面上的风肯定没有江面上大。在那里停歇几天,待得天气好转了,我们再出发,直抵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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