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然后,半道上,有一袋坏谷子散了,被路过的翰林院修撰黄道周看见了,责任心超强的黄修撰插手了,临时客串了一把监督者。
一切,就坏在黄道周的手上。此事还惊动了许县丞,陆知县!
刘主事没办法,打落门牙往肚里咽,老老实实的换上好粮,还垫上了不少换装的工钱,而且,还生生欠了许县丞一个大人情。
因为许梁没有揭穿他。
陆知县知道京城的黄修撰在建昌码头,便打起仪仗去打算去见见这位黄道周。
È»¶ø»Æ´óÈËÆ¢ÆøËƺõºÜ´ó£¬Â½ÖªÏسÔÁ˱ÕÃÅÁ}¡£
陆知县黑着脸回了建昌县衙,当夜据说砸了一个上好的茶壶。陆知县感到很愤怒,虽然黄道周品级比他高,然则陆知县资格却比黄道周老,陆知县在督察院当监察御使的时候,黄道周估计还是个秀才。
天启二年黄道周中进士,陆澄源已当了九年官了。
许梁打听了陆知县在黄修撰那碰了壁,很是吃了一惊。再回想起干伯父黄维中的教导,京里和南康府都有些人对自己有意见,本着多交朋友少竖敌人的原则,许梁带了厚礼,也去了建昌码头。
这天是天启七年五月初十,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建昌码头上停了四艘大船,那是为了起运粮草而准备的。黄修撰却不在船上,他住进了码头边上一家临江的小客栈,准确的说,整个客栈都被黄道周包了下来。
到了客栈门口,两名士兵把许梁拦住了,语气生硬:“黄大人吩咐了,概不见客。”
有了陆知县的前车之鉴,许梁对被拒一点都不意外,闻言笑容依旧:“修撰大人高风亮节,下官敬仰已久,既然黄大人发话了,那下官也就不叨扰了。”说完,朝身后一招手,两名随身护卫便将一个大箱子抬了过来,放在门口。
“黄大人说了,也不收礼!”守门的士兵见状,打量眼箱子,依旧目无表情地说道。
“这位兄弟见笑了!”许梁呵呵笑道:“下官哪敢给黄大人送礼!这些是建昌县最有名气的三步醉,酒香味浓,是给几位当差的兄弟们尝尝鲜的,请务必收下。”
“这个……”士兵愣了,还是头一回见着不见上官送礼,反而带底下的小兵送东西的,一时不敢应声。
“这个不违反规矩!”许梁真诚地说道,随即摆手告辞。临了还留下句话:“转告黄大人,下官下次再来。”
守门的士兵上前打开箱子,箱内果然是两大坛子酒,一人转身就跑进客栈,上楼向黄道周禀报。
黄道周就站在客房的窗边,从头至尾看到了许梁到来的全过程,士兵上来请示如何处理那两坛酒,黄道周沉默一会,点头收下。
当天下午,申时刚过,建昌县丞许梁又到了建昌码头,随行的还有户房主事刘元。
守门的依旧挡着。
但这回许梁很执着,他说:“请回报黄大人,下官此来是来禀报工作的。”
听说是禀报工作,士兵不敢怠慢,又跑回去请示,随后回来说:“黄大人在二楼厅内,请许大人上去。”
许梁点点头,便进去了。刘主事也要跟着进去,又被拦下了,理由便是黄大人只请了许大人。
刘主事无奈,便在客栈大门外等着,左等右等,待到天黑,才见许梁从里面出来,刘主事想从许梁神态上看出端倪,然而他失望了,许县丞神色如常,出来后大手一挥,吩咐回城。
黄道周是在五月十二那天走的。
粮草的事情暂告一段落。除了刘主事搭进去些钱外,建昌一切如常,至少暂时如常。
五月十六日,南康府通判何论之带了工匠,劳工,护卫等近两百号人浩浩荡荡来到建昌,云山魏色祠正式开始动工。
何通判是协造使,许梁也是,然而何许二人的矛盾在整个南康府境内都不算秘密,为了全心全意建好魏公祠,南康知府孙一平还特意亲临建昌县,特意找来两人,勉励一番,大意是修建魏公祠是大事,二人的恩怨是小事,希望两人以大局为重。
许梁自然是连连点头,还主动向何通判见礼,希望何大人多多指教云云。
孙知府勉励完了,就开始分工。按他的意思,魏公祠的具体施工,归何通判负责。而后勤保障,归许梁负责。
所谓的后勤保障,无非就是工匠的食宿,工人的招募,材料的采购等等,许梁接手后就把户房主事刘元叫来,让他安排人去落实。
拋开派系问题不谈,刘主事办事还是有几分能力的。一应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倒让许梁有些刮目相看。
一晃到了五月底,这半个月的时间,魏公祠完也了基础施工,地基已建好,开始码外墙。许梁其间去看了几次,整个百花谷内都堆满了木料,砖头,工具架,工匠帐蓬,三百多号人在百花谷内干得热火朝天,很有点大建设的味道。
与何通判见了几次,两人依旧没什么话题。
月底的时候,巡防营中的一拨人找进了许府,看上去个个都很气愤,坐在客厅里捶桌子骂娘。
许梁这半个月就是许府和云山两头跑,没怎么关注巡防营的事情,待从云山上回来,进了客厅,便见几名巡防营的骨干,个个脸色脖子粗,像是刚与人干架完,连一向温和的葛副使都红了脸。
许梁大为惊讶:“怎么了这是?”
“哥哎,”黄子仁最先叫起来:“你现在眼里只有那个祠堂了,巡防营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许梁问,指着葛乔,道:“黄子仁你坐下,让葛老说。”
许梁发话了,屋内的人便停了口,等着葛副使开口。
葛乔看一眼大家,将目光停在许梁身上,语气沉重地道:“今天一早,那个江渚南召集我们开会,宣布了建昌县衙的批文,说巡防营严重超编,需要裁员。”
“据江渚南所说,当初建巡防营的时候,批文上写明了巡防营的建制是两百人,现在咱们有六七百人,已经严重违规,必须裁员。”
“葛大人别说了,”黄子仁叫道:“他江渚南无非就是看老子不顺眼,想方设法要削老子的权!哼,老子偏不同意裁,看他能把老子怎么样?”
“稍安勿燥!”许梁瞪了黄子仁一眼,又问道:“江渚南准备裁多少人?”
“按批文规定,只保留两百人!”哨官胡小勇闷闷地答道。
“那其他人怎么办?”
“就在解散,自生自灭!”邢中山说话向来是有一句说一句。
许梁沉默良久,问黄子仁:“你们最近是不是惹到姓江的了?”
黄子仁怪眼一翻:“他是巡防使,咱们怎么能惹到他身上去?”
许梁自然不信,又问其他人,邢中山不说,胡小勇也没说,最后还是葛乔揭开了迷底。说白了,自江渚南上任那天,黄子仁和邢中山当众摆了江渚南一道后,三人的关系一直就很紧张。黄子仁怪脾气上来了,凡是江渚南赞同的,他就反对,凡是江渚南反对的,他就赞同,纯粹地对人不对事。惹得江渚南很恼火,却又拿黄子仁没办法。
最近的一次,江渚南想调整几名队长和哨官的人选,安插几名亲信进去,黄子仁死活不同意,还把其中两名哨官的总旗武将身份说事,弄得江渚南没了脾气。
然后便有了裁员这一出。
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忍
巡防营裁员的原因找到了。一众巡防营将士就此吵吵开了。
“大人,咱们巡防营有今天的规模不容易,弟兄们跟着咱们出生入死大半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凭那姓江的一句话,就解散四百多号弟兄,我们没法向弟兄们交待。”哨官胡小勇看着许梁,说道。
“是啊,”许青也插话了,“如果按江主簿的搞法,裁员三分之二,这撵谁留谁,咱们都为难。”
许梁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说话。
“许梁,我哥!”黄子仁见状急了,大声叫道:“巡防营一直就是您一手建立的,现在姓江的一上台,嘴巴一张就要裁员,咱们要是就此遂了他的意,日后都没脸见手下弟兄!你现在虽然不当巡防使了,可在弟兄们的心底,你还是咱们的大人,这事,你得替咱们作主。”
“许大人,您说句话吧。”葛副使也道。
许梁抬头,看了看众将士,手揉着额头,皱眉道:“你们以为这是江渚南的主意?那未免太看得起姓江的了。他背后站着陆澄源,巡防营裁员明着是对你们这些老班底不满,暗地里却是针对我许梁的。”
“我就说嘛。”黄子仁拍掌大骂:“这陆江两人成天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玩这出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哥,咱们不理会他,嘿嘿,咱们手底下有六七百号人,只要咱们不同意裁员,他姓江的光杆司令一个,就玩不转。”
其他人听了,也连连点头,都看着许梁,等拿主意。
许梁却摇头道:“不妥。陆澄源干了十几年的官儿,最是老谋深算。我担心,他裁员只是先手,后面必然还有后招。如果咱们一味【创建和谐家园】,到时一顶不服上命的帽子扣下来,咱们这一屋子的人都得受牵连下课。”
“那……大人您说怎么办?”葛乔问道。
许梁叹息声,说道:“前几天我去了趟南昌府,黄维中大人对我说,京里和南康府有人对我很不满意,要我倍加小心,安心建魏公祠,不要给有心人留下把柄……我思来想去,南康府里对我不满意的人必然少不了南康知府孙一平,南康通判何论之。嘿,这何论之刚到建昌,巡防营便要裁员,说不得这其中也有何通判的一脚。时局危险,当处处小心哪。”
“大人?”
“为今之计,”许梁郑重地看一圈众将,肃然道:“我们要忍。他裁员,就让他裁。我们这些人不能明着反对,授人以柄。你们要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咱们几个还在位子上,总有翻盘的机会。”
“那就这么顺了他们的意?老子不甘心!”黄子仁闷闷地道。
“大人,那裁下来的四百多弟兄怎么办?咱们总不能撒手不管吧?”葛乔道。
许梁起身,在屋内踱了两圈,站定,幽幽地道:“我们不明着反对裁员,但也绝不能让他们过得这么顺心,回去后授意弟兄们,若被裁下去了就到县衙里闹一闹,给咱们知县大人找点事做。至于弟兄们的安置问题,我听说自打谭家两兄弟死后,谭氏车马行名下的船夫,车队各自拆台散伙,建昌县还没有像样的车马行,这样,葛老,你让帐房罗百贯带一万两银子出来,我自有安排。”
“还有一事,”把总邢中山沉吟道:“大人,咱们几个都是紧跟大人的,难保江渚南急眼了把咱们一锅端,统统换上他自己的人?”
“这倒不至于,”葛乔先一步说道:“眼下邢把总和黄大人,胡哨官,刘戈哨官,许青等人都是有品级的武将,撒换武将得先通过指挥使衙门。”
葛乔话说完,众将都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有品级的在册武将。
许梁点头,又道:“葛大人说得不错,然而咱们得防着陆知县会向指挥使司衙门行文,强行撤换,明天,哦,不,就今天,子仁,你带些干货去趟南昌府,找南昌卫千户于永年大人,通过他给指挥使司通个气,免得到时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ÚÀ¡£¡±»Æ×ÓÈʵÀ¡£
一番谋划,众人得了指令,离开许府。
第二日县衙点卯,许梁一早便到了县衙大堂,稳坐在座椅上等着陆知县和何通判的到来。由于何通判建祠期间都要在建昌办公,是以,每日的点卯,何通判多半也要到场。
捕头燕七见许梁进了大堂,急忙跟了进来,左右无人,凑到许梁耳边嘀咕道:“大人,巡防营要裁员,这事您知道不?”
许梁点头:“本官知道。”
“您要当心,”燕七见许梁如此淡定,还道许梁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又道:“这几日何通判和陆知县走得很近,连着两日两人在酒楼吃饭。”
许梁猛得睁大眼睛,看一眼燕七,瞟见建昌主簿江渚南正朝大堂走来,点了下头,微笑着向江渚南打招呼,口里却轻声道:“老七你也要当心,如今非常时期,无事不要来见我。”
此时江渚南已进了大堂,许梁起身笑道:“江大人早啊。”
“哟,许梁大更早。”江主簿一脸意味深长地笑。挨着许梁坐了,自顾自倒了茶水,便看向许梁道:“许大人,最近巡防营有些变动,下官想精简一番巡防营的编制,呵,许大人是前任巡防使,下官想向许大梁讨教讨教。”
许梁摆手呵呵笑道:“江大人说得哪里话,如今江大人身为巡防使,如何制理巡防营那是江大人份内之事,本官岂能随意插手。江大人有什么想法,向县尊大人禀报便是,你放心,本官是全力支持江大人的。”
“哦?”江渚南盯着许梁那真诚的笑脸,挤着笑道:“是么?那就多谢许大人体谅了。”
过了会,三班六房的主事人员陆续到了,随后陆知县和何通判联袂而至,点卯开始。
先是何通判说了通魏公祠的进展,安排了些事项,然后陆知县开始安排当天的活计,零零碎碎地讲完,陆知县笑眯眯地看一眼正襟危坐的许梁,道:“下面再宣布一件事,考虑到建昌的实际情况和南康府知府大人的意思,咱们建昌巡防营人员严重超编,本官与江大人商议后,决定从即日起缩减巡防营编制,恢复建营初期两百员的建制。江主簿?”
“下官在。”江渚南欠身道。
“你身为建昌巡防使,这事,务必办好。”
“是,大人放心。”江渚南道。
许梁垂眉听着,扭动下【创建和谐家园】,换了个姿势。
陆知县马上就问道:“许大人可有话说?”
“啊?”许梁闻言一台头,看着陆澄源,抿了抿嘴唇道:“那下官就说两句。”
上首坐着的何通判眉眼一动,意味深长地看向许梁。大堂里三班六房主事,建昌官员齐齐将目光落到许梁身上,各人的表情不一,巡防营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说是许梁的心血丝毫不为过,现在陆知县要缩编,无疑是打许大人的脸,是以,众人都饶有兴趣地看向许梁,想看看一向强势的许大人如何反击。
“那个……”许梁仿佛有些紧张,喏喏了半晌才吃吃说道:“承蒙朝庭信任,许某升任建昌县丞一职,自当为朝庭尽心尽力,肝脑涂地。眼下朝庭指派许某担当这魏公祠的协造一职,刚刚何大人也将魏公祠的进展情况说了,那么本官现在就着重补充两点,关于建造材料和工匠伙食问题……”
许梁话说到一半,众人便没兴趣听了。大家关心的是许大人对巡防营缩编的反应,谁还关心云山上的魏公祠呀,你就是建塌了都与在座的关系不大。
然而许梁却没注意到众人的反应,两手捏着热茶杯,尽拣魏公祠的细碎小事说,絮絮叨叨,啰嗦半天,才停了嘴。
陆知县脸色怪异,“啊,哈,许大人说得在理,在理……那个,何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何通判眼皮子一抬,道:“没了。”
“那今儿就散了吧。”陆知县无力地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