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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末中枢一木匠》-第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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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柱心领神会,迈步就往前走。哪知道汤煜身后跳出一个青年公子来,双臂展开,将殷柱拦住。正好是正房那青年后生。只听他大声说道:“我那房间并没丢什么东西,不必进去看了,况且我家又没报案,这事姑且这么算了。我观此人也是逼于无奈,才铤而走险,何忍让他去吃官司,我家也不追究,只盼他经此一事,能够改邪归正。”

      青年慷慨陈词,倒是博得不少同学的喝彩。殷柱几个知情的,则是心中暗骂,“若不是你做了亏心之事,能有如此好心?”

      殷柱拐了马禄一下,马禄会意,随即说道:“敢问这位相公尊姓大名,是在这里寄馆,还是这里的主家?”

      青年还未回答,已有个书生笑着说道:“马大爷,你这地保是怎么当的,还不知他姓洪,这房子便是他家的。因家眷不在此,故请本地汤先生来此教馆,他一人在此附从,所以门口只贴着汤先生的板条。此时洪相公这么说了,你们将人放了就是。”

      听了这般说法,殷柱、童胄才明白青年为何会住在上首房间。事情已经明朗,童胄岂能就此离去,大喝道:“混账!贼人岂是你们说放就能放的,若是如此,还要我们官府做什么?”说着,上前一把扯住洪姓公子的胳膊,嚷道:“快快前边带路,否则休怪我治你个妨碍公务的罪名!”

      后面的差役早就得了嘱咐,见童胄动手,一拥而上,把汤煜和姓洪的架住。殷柱也不再像被擒的盗贼,大声招呼道:“跟我来!”

      众人跟着殷柱,一直冲进正房之内,马禄叫伙计将床挪开,借着烛光,床下的方砖看的清楚,有两块的颜色与众不同。童胄亮出佩刀,对着方砖硬撬起来,只用了几下,把砖启开,露出一个方洞来,如地穴相仿,洞内还传出一声铜铃晃动之声。

      向下一瞧,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这一下汤煜及一众学生都是目瞪口呆,彼此呆望,实不知这里还有这么一个所在。而那洪姓青年已是彻底傻了眼。

      “快去请大人,就说地道找到了!”马禄对一名手下喊了一声。伙计连忙向外跑去。

      岳肃领着铁虬、阮傲月并十名捕快,早在街口等候,一得到消息,当即令铁虬带人前往毕家,将柳氏与周氏一并提来,自己和傲月前往汤宅。

      正房内的汤煜等人见岳肃不到片刻功夫就赶到,谁不明白,这是县令大人早已布置好的。童胄将情况如实汇报,岳肃听罢,走到洪姓青年面前,略一端量,心中更是有底,“不怪那【创建和谐家园】看中于他,真是好生英俊,一表人才。”

      旋即喝道:“你叫什么名字?本县找的你好苦,速将你如何与周氏通奸,如何谋害毕虎的事一一如实招来,否则就怪本官无情,让你受皮肉之苦!”

      青年见岳肃正言厉色,心下惧怕,却也不敢如实招供,只道:“学生洪轩,乃世家子弟,先祖生父皆为官宦,家教森严,岂敢越理?况且有汤先生朝夕相处,饮食同住,此便是学生的证明。此案涉及【创建和谐家园】,实不敢胡乱承认,还望大人明鉴,开赦无辜,实为恩德。”

      “好一个开赦无辜!”岳肃指向地窖,问道:“你既是读书的世家子弟,理应安分守己,为何在卧床之下,挖这么一个地窖,有何用处?下面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第033章 熬刑抵赖

      床下无故挖个地道,而地道的那一端通到何处,洪轩当然是心知肚明。现在岳肃如此问话,让他如何回答,将头垂的老低,一声也不再吭。

      正着功夫,外面传来哭骂之声,不用猜,岳肃也知道是谁。

      “你这狗官,前日将我媳妇放回,这才过了几天。若是真的缉获凶手,提来对质,倒也罢了,可又是无影无形的牵涉好人。深更半夜,这许多男子拥进我孀寡之家,是什么道理?提人是你,放人也是你,今日不将此事办明,莫说我年老无用之人,定要与你到桂林府分辨个明白,横竖也不能活命了!”说着,哭哭泣泣地走进房内。

      在柳氏身边的是周氏,后面是铁虬等一众才差役。此刻屋内,站的人实在太多,岳肃让留周氏、柳氏、洪轩、汤煜以及殷柱、铁虬等人在内,其他人全部出外等候。

      然后看向柳氏,笑道:“你来的正好,先不要急着与本官拼命,你且过来瞧瞧,这可是尊府的后门?”

      柳氏望见,心下糊涂,不明白岳肃这话是何意思。毕竟他没来过汤宅,一路都是哭骂,也没注意这间房正好是自己的后墙。周氏那可是心知肚明,面容吓得煞白,浑身一个劲的颤抖。

      岳肃倒是泰然,笑道:“何人下去探查一番,看着地道到底通往何处?,”

      话音一落,殷柱第一个站了出来。“属下愿往。”

      “好!”岳肃嘱咐两句,让他千万小心。随后,殷柱取过烛台,往里面一照,只见有五尺多深,纵身跳下,一道木板挡在面前,伸手扯掉,露出一个四尺见方的所在。俯身进去,左右皆看不到出路,不知从何处通到隔壁。将头一抬,头顶的方砖却被顶了起来,心中好不欢喜,用手举过头顶,把方砖挪开,上面隐隐有光亮射进。再伸头向洞外看去,原来是在一张大床之下。

      从床下爬出,正见一五六岁的女孩坐在床上,不过她并没有惊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殷柱眼睛一转,索性将女孩抱到肩上,顺着毕家大门出去,来到大街,绕回汤宅。女孩是个哑子,被殷柱这个黑大汉抱住之后,吓得哇哇直叫,回到汤宅,院中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他们记得殷柱明明在正房之内,怎么突然从外面扛了个孩子进来。随即,一个个都恍然大悟,因为这个哑子女孩,不少人都认识。

      殷柱扛着哑女走进正房,柳氏一见到刚刚跳下暗道的黑大汉扛着自家孙女从外面回来,彻底的奔溃了。她即便是再糊涂,也能猜到,这地道通往何处。

      “回禀大人,地道的另一端,正在床榻之下,我见床上有一小女孩,便抱了过来。”

      岳肃含笑点头,说道:“柳氏,汤先生,陪本县下去看看如何?”

      汤煜此刻是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身死。他一个饱读诗书的举人,每日教学生礼仪廉耻,没想到自己的学生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干出这种事来,所有的脸面都被丢尽,日后哪还有脸面再开馆授徒。

      柳氏的哭声更大,都不等岳肃下去,已经奋力挑了下去,五尺的深度也不算太高,她柳氏年老,落地之后,险些扭了脚。仗着殷柱打开另一端的方砖,有光线射入,老太太顺着光线爬了过去,从床下抬头一望,险些没气死过去,这不正是媳妇的房间嘛!

      接下来,岳肃同汤煜、阮傲月先后穿过地道,站在周氏的房间,岳肃说道:“汤先生,这事你也亲眼看到了,不必出门,就能干出通【创建和谐家园】人的命案,本官治你个教化不严,你可心服?”跟着,有对柳氏说道:“你儿子的仇人,今已拿获,这个所在,是你媳妇的房间,应该不错。怪不得她终日在家,闭门不出,却是另有道路。如不是你如此糊涂,毕虎怎能死不瞑目。”

      汤煜是羞愧难当,低头道:“父台明察秋毫,学生佩服,这教化无方的罪名,甘心领受。”

      柳氏到了此时,已知被媳妇蒙混,回想儿子死时的惨状,不由的痛入心扉,大叫一声,拔腿便要冲回去,找媳妇拼命。

      阮傲月一把将她把抱住,岳肃也是几步上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妇人,何以如此昏昧,从前本官为你儿子申冤,那样向你解说,你却执迷不悟,一心阻拦。现在此案已经揭晓,人已拿获,正是为你儿子报仇之日,你就该静候本县拷问明白,然后治刑抵罪,为何又无理取闹,有误本县的正事。”

      柳氏听了这话,大声哭道:“非是老妇人当太爷的面取闹,只因这【创建和谐家园】害的我儿子太苦,先前不知道,还以为太爷是仇人,现在彰明昭著,恨不得食那【创建和谐家园】之肉。若非大人明察秋毫,是个清官,我儿子的冤仇,真是深沉海底了。”

      岳肃苦笑一声,让柳氏在房中休息,同阮傲月、汤煜由地道返回。随即下令,让汤煜将学生遣散,房屋暂行封闭,周氏与洪轩全部押回候审。刚说完让殷柱把哑女送回,阮傲月却小声在岳肃耳边说道:“也不知这孩子是如何被药哑的,要是知道毒药名称,或许还有法子治好。”

      “等案件真相大白,咱们再想办法。”

      岳肃说完,两个人很是默契的点头。不过这个细节,他们彼此却没有留意。

      *******************************************************

      将人犯带回县衙,已是天明,回衙之后,岳肃也不休息,只是给那二十名差役放假,随后升堂。

      岳肃知道,周氏是个狡猾的妇人,肯定不会轻易招认,还是现从洪轩那里打开缺口比较好。当即传洪轩上堂,一到公堂“威武”一声,那洪轩吓得腿都发软,不自觉地跪倒在地。

      “啪!”岳肃将惊堂木重重一敲,问道:“洪轩,本官昨日已将通奸的暗道搜出,你还做和狡辩?念你是个文弱书生,不忍见你受那匪刑的器具。这事是从何时起意,如何害死毕虎,你且如实招来,本官或可网开三面,罪拟从轻,格外施恩。”

      洪轩怎会轻易承认,诡辩道:“此事学生实不知情,不知道这地窖从何而来,推原其故,或者是从前地主为埋藏金银而挖,以至遗留至今。只因学生先祖出仕为官,告老回家,便在这镇上居住,买下这房屋。起初毕家的房子,同我家的房子,原是一体,皆为前任房主所有。自从先祖买下,以人少屋多,复又转卖了数间,将偏宅与毕家居住,这地窖之门,恐那时就有,亦未可知。若说是通奸之所,学生实在冤枉,叩求父台格外施恩。”

      “呵呵呵呵……”听了这话,岳肃是冷笑不止,旋即怒道:“你的书还真没白读,竟有如此的狡辩之词,众目睽睽的事件,你偏洗的干干净净,归罪在前人身上。无怪你有如此本领,不出大门便能害死人命,但本官可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你说这地窖是从前埋藏金银,这数十年来未曾开启,那里面应该是尘垢堆满,晦气难闻。为何里面的木板一块未损,灰尘一处也没有呢?”

      “这……”岳肃这一番话,问的洪轩是无言以对。若不是经常开启,里面怎能一点异味也没有,还那么干净。

      “啪!”岳肃再次敲响惊堂木,喝道:“这种事情,想来不用大刑,谅你也不肯招认。来人啊!先杖四十!”言罢,直接将火签扔到阶下。

      两旁一声吆喝,上来四个差役,扒掉洪轩的裤子,抡起板子就往死里打,一五一十,四十板过后,已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喊叫不止。

      岳肃见他还不出言招认,是勃然大怒,朗声说道:“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挨刑不招,本官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刑杖乃是最轻的刑法,现在本官就让你尝尝重的,也让你知道什么叫国法森严,不可以人命为儿戏。来人啊!火链伺候!”

      烤红的火链往地上一铺,不用你上去,吓都能吓出一身冷汗,让你毛骨悚然。岳肃见洪轩的脸上露出惧意,趁热打铁,大声恐吓道:“本官这肃严公堂,虽是江洋大盗,也熬不过火链之刑,况你一个书生,岂能受此苦楚。可知害人性命,天理难容,据实供来,免得受苦!若在矢口否认,堂上的大刑,我挨样给你过一遍。”

      刑讯逼供这种事,岳肃前世当警察时,也说不上是赞成和不赞成,一直都很矛盾。因为有些嫌疑犯,即便已经证据确凿,他仍然矢口否认,就是不招,你说令人气不气愤。最后顶多送到【创建和谐家园】,由法官来裁决是否有罪。但他也知道,从古至今有许多冤案都是因为屈打成招造成的。矛盾最后在他重生到明朝当了县令才解开,其实重刑本无错,只是看掌刑者能否善用。当初他已经怀疑周氏,带到公堂,那周氏伶牙俐齿,矢口否认,因为没有真凭实据,岳肃最多拿着火签恐吓。但有了证据,你还不招,那对不起,动刑是必须的。

      见了火链,洪轩是心头发凉,这东西要是碰到身上,还能有个好。况刚刚那顿板子,已是让自己痛苦难当,哪还敢狡辩,只能如实禀道:“学生悔不当初,生了邪念。只因毕虎生前,开了间绒线店,学生那日上他店中买货,他妻子周氏,坐在里面,见到学生进去,便眉目传情。初时尚不在意,数次之后,凡学生前去买货,她就喜笑颜开,自己交易。一日趁毕虎不在,做了苟合之事。后来周氏设法让毕虎居住店中,自己移住家中,心想学生可以时常前去。谁知他母亲终日在家,并无漏空,只好趁先生年终放学回家之后,暗贿一匠人,开了这地道,有此便可时常往来,除匠人外,无人知晓。无奈周氏心地太毒,常说这暗来暗去终非长久之计,一心要谋死她的丈夫。学生屡屡执意不肯,不料那日端阳之后,毕虎竟然死了。当时学生并不知情,次日听到那边哭闹,方才晓得。虽知是她害死,哪里还敢开口。毕虎棺柩下葬之后,她见我数日未至,那日夜里忽然过来,对学生说,‘你这冤家,奴将结发丈夫结果,你反将我抛之脑后,不如我趁此时出首,说你主谋行事。你若依我主见,做了长久夫妻,只要一两年后,便可设法明嫁与你。’学生那时成了骑虎之势,只得满口答应,从此无夜不到他那里。前些日上门提审周氏,开棺验尸,学生已吓得日夜不安,不料开棺检验无伤,复将周氏释放。连日来和学生算计,要择日逃走,不意父台访问明白,将学生提案。以上所供,实无虚词半句。至于周氏如何将毕虎害死,学生虽屡次问她,她终不肯说,只好请父台再行拷问。此皆学生一时之误,至遭此祸,只求父台破格施恩,苟全性命。”说完,跪在地上是磕头不止。

      行文书办录好口供,岳肃令他洪轩画押,让他留在堂上与周氏对质。随即将周氏提上公堂。

      等到周氏跪下,岳肃也不能她开口参见,直接喝问道:“大胆刁妇,你先前说你丈夫毕虎暴病身亡,丈夫死后,足不出户,可见你是个节烈的女人。但是这地窖直通你床下,奸夫已供认在此,你还有何辩说?今日若再不招供,本官就不像前日,要对你动大刑了!”

      周氏见洪轩趴在地上,【创建和谐家园】已是鲜血淋漓,知是受了刑罚,又见地上铺着火链,料想是心中畏惧,说了实话。乃道:“小妇人的丈夫身死,谁人不知暴病,又经太爷开棺验尸,未有伤痕。若说以地窖为凭,本是毕家向洪家所买,洪家施这所在,后人岂能得知?从来屈打成招,本非信谳,洪轩是个读书的子弟,何曾受过这些罪,他岂有不信口开河之理。此事小妇人实是冤枉,倘大人故意苛求,任意残害,莫说洪轩是世家子弟,不肯干休,即小妇人受了血海寃仇,亦难瞑目。生不能寝你之皮,死也要吃你之肉,这事曲直,全凭太爷自主,小妇人已置生死于度外不问了!”

      这番话说的,整个公堂上的差役全都傻了眼,当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遇到这么一号人物。岳肃更是怒气冲天,大声骂道:“你这贼【创建和谐家园】,现已证据确凿,还敢在公堂之上巧辩,本官若无把握,何以知洪轩就是奸夫。现在他已供认,你再任意游词,休怪本官不能姑息于你了!来人啊!夹棍伺候!”

      周氏终究是个女人,即便罪大恶极,岳肃也不忍上来便动火链,但也恨她伶牙俐齿,百般抵赖,所以来了个中等的刑罚。

      火签一落,差役上前将周氏按倒在地,拖起双腿,将腿套入空隙之中,绳子一抽,只听“哎呦”一声,周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岳肃看的清楚,冲洪轩道:“此乃她罪恶滔天,刑灾未满,以至矢口不移,受此国法。当日周氏究竟如何害死毕虎,你且代她说出,即便你未同谋,岂有事后不与你说的道理?”

      洪轩现在的【创建和谐家园】是疼痛不已,他一个书生,哪里能扛的了,见岳肃又来追问,深恐复用大刑,不禁留下泪来,说道:“学生此事实不知情,现已悔之无及,若果同谋加害,这公堂上面,哪敢不供,再以身试法。求父台向周氏拷问,就明白了。”

      岳肃见他如此模样,知并非有意做作,只得命人将周氏喷醒,等她醒来,已是慵卧在地上,两腿的鲜血,淌满脚面。

      洪轩趴在旁边,心中实是不忍,开口劝道:“我看你如此受刑,实在不忍,不如实供了吧。虽是你为我,但当日如听我的话,即便不能长久,也不至今日遭此大祸。你即将他害死,这也是冤冤相报,免不得将命抵偿,何必再熬刑受苦?”

      周氏听他言语,恨不得上前将他恶打一番,暗恨洪轩忘情寡恩,到了此时,反来逼自己招认。心中暗道:“你既要我性命,我就要你肝肠!”

      当时“哼”了一声,开口骂道:“你这无谋的死狗,你诬我与你通奸,毕虎身死之事,应该全部知道,何以此时又说不知呢?若说你为同谋,既然苟合在先,事后哪有不问不知的道理?显见你受刑不过,任意胡言,以图眼下免受酷刑。不然就是被这狗官收买,有意陷害我。如问我的口供,是半句没有的!”

      “混账!”岳肃现在真的是忍无可忍了,声色俱厉,“大胆刁妇,现在已证据确凿,你还敢胡说八道,真当本官不敢对你动重刑吗?来人啊!把她给我按到火链上面!”

      火红的铁链早就摆在前面,周氏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四名差役架住之后,她索性将眼一闭,不去再看。差役还从没见过岳肃发这么大的火,当下毫无迟疑,直接把周氏架起,来到火链之上,膝盖对着火链,按了下去。

      “啊……”周氏一声惨叫,当即昏死过去。

      听到那皮肉被火链烧出的“哧哧”之声,一边的洪轩就像是烤在自己身上一样,浑身汗毛直竖,眼睛都不敢睁开,身子抖得厉害。

      “把她泼醒!”

      差役将周氏架到一边,用凉水泼醒,周氏双眼微睁,现在身上疼得是直打哆嗦。就听岳肃高声问道:“周氏,你招是不招,若在熬刑抵赖,本官这还有别的刑法!”

      “实无可招,小妇人的丈夫本是暴病而死,哪有谋害一说。大人残暴不仁,与洪轩合谋陷害,小妇人宁愿拼了一死,还有什么残酷的手段,就尽管来吧!”周氏现在说话都有气无力。

      岳肃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如此熬刑的犯人,多少犯人当见到火链之时,就马上吓得招认,即便是邱怀礼这种练家子,上了火链也是老老实实的供认。现在周氏摆明是仗着验不出毕虎的伤势,强顶不说,只要无伤,就无法定她谋杀亲夫的罪名。

      岳肃思量半晌,说道:“周氏,本县今日苦苦问你,你仍矢口不移,若再用刑,深恐目前送了你的性命。也罢,特念你丈夫毕虎已死,不能复生,且有老母在堂,若硬要你抵命,那老人便无依无靠。你若将实情说出,虽是罪不可赦,本官也可仿高堂需奉养之例,暂缓你的刑期,苟全你的性命。你且仔细思量,是也不是,今日暂且收监,待次日升堂,再行问讯。”

      言罢,手臂一挥,示意退堂。

      *******************************************************

      今日升堂,阮傲月也随堂旁听,夫妻回到后宅,进了房间。岳肃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沙发上,脸上愁容不展,心道:“自己一个现代警察,受过先进教育,来到古代,碰到这桩案子,明明已经有所突破,却硬是无法结案,实在太过丢人。”

      阮傲月知他是为验不出毕虎之伤而发愁,坐到旁边,柔声说道:“可以把你上次验尸的情况说一下嘛,我或许可以帮你斟酌一下。”

      岳肃也没指望阮傲月能帮什么忙,毕竟自己都差不多,等何况是一个女流之辈。见她寻问,也就随口将上次验尸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岳肃的讲述,阮傲月思量一番,说道:“你这尸验的也太过笼统,丝毫不仔细,还有许多地方没有验看,怎么就能重新下葬呢?”

      “哦?”岳肃眼睛一亮,马上问道:“你说还有许多地方没有验看,都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注意。”

      傲月说道:“不说别的地方,那七窍之内,你就没有验看。耳鼻之中,插入利器,完全可致人于死命,表明也看不出来。”

      经她这一提醒,岳肃马上反应过来,谁说不是,其他地方都已验看,只有七窍没验。自己怎么如此糊涂,忘了这一层。这些知识,自己可是学过的。只是他不明白,阮傲月怎么能想到。

      次日一早,岳肃再行升堂,洪轩还能跪下,而周氏只能趴在地上。两旁“威武”一声,岳肃随即问道:“昨日本官对你所言,你可想的明白,现在若如实招来,本官可法外施恩,从轻发落。若仍狡言图赖,少不得再让你受皮肉之苦!”

      “大人又来无稽之言,民妇根本没有谋害亲夫,哪来的供状招认。大人若想屈打成招,尽管动刑就是,阳间无处说理,阴曹地府之下,也要将你告倒。”周氏已经看明白,岳肃只要找不出毕虎身上的伤痕,就无法定自己谋杀亲夫的罪名。死扛到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倘使实言,那是必死无疑。

      “好!既然你说你没有谋害亲夫,那本官准备重新开棺验尸,若发现伤痕,看你还有何话讲!到了那时,即便你仍矢口否认,本官照样可以定你的罪!”岳肃这次,语气中充满自信。

      周氏却是冷笑一声,抬头上望,说道:“大人,若您能验出伤来,小妇人自是百口莫辩,假若验不出来,又该如何?”

      “若再验不出来,本官情愿背上一个草菅人命的罪责,行文上宪,自请辞官!”

      “但愿大人言而有信!”

      第034章 天理昭彰

      毛家洼。毕虎的坟前。

      在岳肃再次开棺验尸的命令下达之后,县城内与皇明镇沸腾了,百姓们不约而同的赶往毛家洼,只想看看这第二次开棺验尸的结果是什么样?

      现在整个阳朔县的百姓,基本上都知道岳大人上次开棺验尸吃了瘪,尸体丝毫无伤。但这次他又开棺验尸,难道是有把握了。大家都想瞧瞧,到底毕虎是不是被妻子谋害,如果有伤,伤势会在哪里?当然,其中也不乏幸灾乐祸的,想要看看如果还是没验出来伤,这位岳大人会不会言而有信,辞官不做。

      毛家洼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层层叠叠的人群,估计不下万人,把小小的坟茔地挤得是水泄不通。

      岳肃带着金蝉、殷柱、童胄、铁虬、阮傲月,并周氏、柳氏、洪轩以及三班捕快来到坟地。围观的百姓自觉让开道路,让岳肃等人来到毕虎坟前。

      这一回,柳氏再无袒护周氏之心,对这个儿媳妇是怒目而视,若非身边总有两个差役拦着,估计已经上前同周氏拼命。

      岳肃下令,让土工挖开坟墓,取出棺木,再行开棺验尸。与此同时,旁边搭上芦棚,岳肃甚至还让人将公案抬来,摆在芦棚之下,看来是准备验明之后,当众开审。

      这一次负责验尸的不再是那仵作,而是阮傲月,这个差事是她主动向岳肃请缨,岳肃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胆的女生,微笑地表示同意。

      和上次的过程一样,尸体抬到芦棚之下,阮傲月带着手套,亲自检查毕虎的七窍。她穿着男装,旁人自是不知她就是岳大人的妇人,要是被那些百姓知道,这则新闻肯定要比验尸的结果还要轰动。

      金蝉、殷柱四个是清楚的,四人皆是目瞪口呆,简直都不敢想象,县令夫人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看到阮傲月一丝不苟的样子,岳肃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黎兰的身影,为什么两个人的身影这么像。只是他绝不相信,黎兰会和自己一样,得以重生。而他也不能将重生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只能深深地埋在心中。

      阮傲月验尸的手法很简单,但却很直接、有效,一块磁石,一根银签。磁石只要放在死者的七窍处,如果有铁器在内,肯定会有反应。银签则是用来【创建和谐家园】七窍,检查其中是否有异物。

      在检查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所有的眼睛全都盯在尸体上。很快,七窍全部查过,其中无任何玄机。这一下,围观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一个个看向岳肃,尤其是金蝉等人,似乎都有些傻了。岳肃的为人他们是知道的,如果真的验不出,肯定是会信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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