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走了不久,便看到前边荒烟蔓草,一望无际的墓碑。此时正是巳时,原本晴空万里,忽然间日光惨淡,平地起了阵狂风,将沙灰卷起,有一丈高下,当中凝结一个黑团,只向岳肃这边刮来。
众差役和来看热闹的人等看到这光景,吓得是面如土色,连连后退。坐在轿中的岳肃不明就里,感觉到轿夫举步后退,忙将轿帘掀开。
说来也怪,岳肃刚一露面,那黑风竟然停下,片刻散的无影无形。岳肃不禁一惊,暗道:“难道这世上真有冤魂不曾,我只不过以此为托词,不料真的遇到,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黑风散去,众差役的胆气才慢慢恢复,却也不敢马上前进。岳肃吩咐落下,从轿中昂然而出,大步流星向前走去,童胄紧随在后,其他人等才有胆量跟上。
岳肃不知毕虎的坟冢在哪,当先进了坟茔,才喊来毛大喜带路,由他引路,来到毕虎坟前。
见墓碑上刻有毕虎的名字,料想不错。再次让毛大喜确定,确认无误,又命他画押。随后喊来柳氏、周氏,说道:“本县向来为民做主、为百姓申冤,从无徇私为己的念头。今日开棺验尸,是迫不得已,也知这一开棺,尸骨就要百般受苦。周氏,你和他是结发夫妻,无论是否谋杀,此时也该祭拜一番,已尽生前的情意。”
柳氏见岳肃这般说话,眼见儿子翻尸露骨,是一阵心酸,忍不住嚎啕大哭,抓住周氏的胳膊,“我的儿呀,我毕家就如此败坏!儿子身死,已是家门不幸,死了之后还要造这祸事,遇到这狗官叫我怎不伤心。”
反观周氏,却是高声说道:“我看你也不必哭了,平时在家,容不得我安静,无辜带人回来,惹出这场事来,现在哭也无益。既要开棺揭验,等他验不出伤来,到时哪怕他是本地父母,我也要越级上诉。皇上立法,叫他来惩治奸邪,可不是让他来害人的!叫我祭拜,我就祭拜便是。”
言罢,将婆婆推到一边,自己走到坟前,拜了两拜,不但没有伤心的样子,反而散出那淫泼的气象,冲着毛大喜骂道:“你这老狗头,多言多语,此时在他面前讨好,开验之后,谅也走不去。你动手吧,祖奶奶拜祭过了!”
毛大喜被她骂了一顿,真是无辜受屈,因她是苦家,在其丈夫坟前不敢与她争论,只得转过身去。
岳肃虽说想为毕虎申冤,但终究不能十分肯定。故意让周氏前去祭拜,只是想察言观色,看她是真哭还是假悲。周氏是死者的妻子,按照常理,此时开棺翻骨,就该悲伤不已。谁想全无悲苦,反现凶恶的形象。这一来,岳肃更无疑惑,断定必是谋杀,当即下令,让土工开挖。
毛大喜领命之后,领着一帮伙计,拿起家伙翻铲起来,没有半个时辰,已将那棺柩现出。此时已有差役搭好芦棚,土工将棺柩上的浮土拂去,抬至芦棚下放好。
柳氏见棺柩被人挖出,早哭的是死去活来,昏晕倒地。岳肃只得令人将她搀扶到一边,随后命差役同马禄过去开棺。众人领命上前,才将棺盖掀下,往里瞅了一眼,不由得一齐倒退几步,一个个吓得是吐舌摇唇,有的则失声说道:“这可真奇怪了,即便身死不明,也不至于一年有余,两只眼睛还如此睁着。你看着情形,岂不太过可怕!”
岳肃听见,几步走到棺柩之旁,童胄手握刀柄紧随在侧。二人朝棺内一瞧,果见尸体的双眼瞪得与核桃相似,露在外面,一点光芒也没有,但见那种死灰色样子,实是骇异。
前世当警察时,岳肃也见过不少死尸,却没有一具如此吓人的。童胄也不禁有些畏惧,怎奈大人在侧,只能咬牙硬挺。
岳肃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说道:“来人啊,将尸体抬出,由仵作仔细验看。”
“是。”
几个没见过尸体,且胆子较大的差役答应一声,走上前去,往里一瞧,都吓得向后倒退,随后跪倒在地,“大人,尸体阴灵不散,我等不敢翻动!”
这个年头,封建迷信还是牢固人心,除了那些战场上打过滚的之外,谁敢翻动这种现从土里抛出来还死不瞑目的尸体。对那个时候的人来说,对这种尸体不敬,搞不好是会邪灵附体的。
见手下差役打死都不敢上前,岳肃只能无奈一笑,再次走到棺柩旁。望着那圆睁的双眼,喃喃自语道:“毕虎,今日本官特来为你申冤,你若有灵,快将双眼闭上,好让众人近前,无论如何,定将你这案子审个明白。”
谁知刚一说完,事情竟如此凑巧,尸体的眼睛缓缓合了下去。一旁的童胄是目瞪口呆,“大人……闭……闭上了……”
岳肃对遗体深施一礼,遂道:“来人啊!将尸体抬出!”
跪在地上的几个差役听到童胄说闭上了,都是吃惊不已,跑过去一看,还真是闭上了,更是惊叹异常。“怎么……怎么真的闭上了……看来真的有冤……”
站在后面的人,先前都闻尸体死后一年仍是死不瞑目,现在一听差役们这么说,一个个都认定是有冤,不然哪有这样灵验。
那几个公差一齐动手,将毕虎的尸体抬出来,仵作走到岳肃面前,施礼道:“大人,尸体入土已久,就此开验,恐难仔细。须先洗刷一番,方可依法行事,请大人示下。”
别看岳肃不是法医,但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来到明代,入乡随俗,晓得对遗体洗刷,其亲人会痛苦难当。沉思片刻,摇头说道:“本官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见他衣服未烂,四肢尚全,还可以验看,就免了死者洗刷之苦吧。”
岳肃这般说,仵作也不能违拗,走到尸体旁开始勘验。先将衣服轻轻脱去,那身上的皮肤已是朽烂不堪,许多碎布粘在上面,要想就此开验,无奈那皮肤颜色如同灰土,实在无法辨清是否有伤痕。向岳肃如实禀明,岳肃只好命毛大喜到左近人家去借铁锅,就地烧水。
等水烧开,仵作将尸体刷洗一遍,取来烧酒,喷在身体之上,复用布盖在上面。
此时芦棚之外已经是人山人海,那女皆挤作一团,望着那仵作开验。只见他从头脸两阳验起,一步一步到下腹为止,仍不见他禀报伤痕,众人是满脸疑惑。跟着又见他和差役将尸体翻转,脊背向上,从上到下仔细验看一遍,仍和先前一样,没有报出任何伤势。岳肃现在也有些急了,走到身体旁边,仔细的盯着,仵作再次验看双腿双脚,还是不见一点伤痕。
“大人,小人当差多年,历来验法都是正面、阴面,这两处无伤,方用银签入腹,验看是否毒害。现死者外体无伤,请大人示下。”
岳肃微微额首,刚要准了,不远处的周氏却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仵作,大声斥道:“我丈夫身死已一年,太爷无辜诬害,说他身死不明,开棺揭验,现在浑身无伤,又要银签入腹,岂不是故意搪塞,想出这来害人!明明是暴病身亡,那狗官非说是有人谋害,若真的是中毒而死,腹中有毒气,一年之久也该发作,岂有周身无伤无毒,单腹内有毒之理?他不知情理,你是有传授的,为何为虎作伥,定要死者吃苦!”说完,是连拉带扯,哭闹不止。
“混账!还不将她拉开!”岳肃见她如此胡闹,当即大喝一声。马上有差役上前,将周氏按住。岳肃又道:“本官有言在先,若是死者无伤,宁愿背上诬陷的罪名。历来验尸,都是外体无伤须验内腹,此是定律,你何故扭扯公差,肆意撒泼,难道不知王法吗?”
周氏抬起头来,冲着岳肃妩媚一笑,说道:“我看太爷也不必如此认真,此刻虽然无伤,太爷若就此罢手,两下也不伤情面。如果非要和死者作对,验毕之后仍无毒物,恐你诬陷的罪名就掩饰不来了。”
“哼!”岳肃冷哼一声,说道:“本县验不出伤痕,便认下这诬陷的罪名,岂有以人命为儿戏,反想掩过之理!把她拉到一边,仵作,继续验看!”
差役当即将周氏拉出芦棚,仵作领命,舀了一碗热水,灌入尸体口中,轻轻从胸口揉了记下,复又从口中吐出三两次,这才取出银签,从喉管刺入,停了一会,拔出观瞧。
见银签没有变黑,再次刺入尸体腹部,拔出后仍然颜色不变。
“禀大人,属下已验看完毕,并未发现任何伤痕。属下资历尚浅,还请大人命年老仵作再行核验。”
岳肃在一边看的仔细,知道仵作没有疏忽,现在心下着急,无奈说道:“本县此举,虽觉孟浪,奈何死者前来显灵。方才他双眼合闭,便是证明。若不是含冤被杀,怎能如此灵验?”跟着又冲着周氏,说道:“此时既无伤痕,本县当自行请罪,但死者已经受苦,不能再抛尸露野,弃在此间,先行收棺下葬!”
外边的周氏哪能如此善罢甘休,大声哭道:“先前说是病死,你这狗官非要开验,现在没有伤痕,又想收敛,当官的就这样做么?我一个孀妇,你昨日无辜抓我,今日又草菅人命,这事如何行得?既然开棺,就不能再殓,我等百姓也不能这样欺罔,一日这案不结,一日不能收棺。验不出伤来,拼的侮辱官长的罪名,也不跟你干休!”
说完,竟然从差役的手中挣开,冲向岳肃。柳氏这时业已醒来,见媳妇如此,也冲过去找岳肃撒泼,两人并在一起,是哭闹不止。差役连忙将二人挡住,不少百姓见岳肃受窘,知他是个好官,纷纷开口说道:“你这妇人也太不明理,大人开棺验尸,只是想为毕虎讨个公道。你丈夫已经受了洗刷的苦楚,难道还真让他暴尸荒野,我看你这般胡闹也是无用,不如先将你丈夫殓起来吧。”
不少差役赶着动手,将毕虎装入棺柩,再行下葬。正这当口,有几个捕快朝这边跑来,当先之人大声叫喊,“大人,铁虬来消息了!”喊完,分开人群冲了进来。
岳肃顺着声音观瞧,见是金蝉,忙招手让他过来。金蝉走到岳肃面前,禀道:“大人,刚刚得到铁虬的消息,说……”
不能他把话说完,岳肃咳嗽一声,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衙再说。”
见毕虎的尸体已经下葬完毕,岳肃下令撤回衙门,随后看了周氏和柳氏一眼,心下略一盘算,仍叫差役将周氏押回县衙。
******************************************************
ÈËÂí·µ»ØÏسǣ¬ÔÚ·ÉÏ£¬½ð²õ½«Ìúò°ËͻصÄÏûϢת¸æÔÀËà¡£
原来是铁虬带着一名差役一路乔装访察,前几日住店之时,从几名过往商人口中得到一个消息。其中一个贩卖北货的商人说,在西面官道上曾遇到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自己推着小车,车上有两个极大的包裹,形色仓皇,忙忙的直往前走。因为这商人正在和伙伴说话,也没有留意,两人的车正好撞上,青年的车小,车轴登时震断,包裹摔到地上。当时本以为青年会发火,不是揪打,就是大骂一番,哪知道不言不语的只是将包裹收好,急忙的去装车轴,错乱之际,散了一个包裹,里面露出许多丝来。他也不说什么,装入包内,上好车抽,仓皇失措地向前奔去。
铁虬知道死者是贩私的客商,料想沿路追下总是没错,吃过晚饭就和差役赶路急追。说来也巧,不到两天,便在路上撞见。那青年汉子推车赶路,一不小心撞进稻田里,结果惹出十几个【创建和谐家园】汉来。那些汉子定要青年赔偿,扬言索要一包货物,青年哪里肯给,两下动起手来。没想到青年实在厉害,三拳两脚将十几个庄稼汉全部打翻。铁虬瞧的仔细,担心自己不敌,反而打草惊蛇,当下让差役回来报信,自己沿途跟着,一路留下标记,金蝉定能识得。
十里屯案子现在有了眉目,岳肃心中高兴,打算明早便和金蝉动手,前往追凶。料想以三人联手,凶手即便本领再高,也要束手就擒。
轿子来到县衙门口,不等岳肃下来,突然听到有一妇人大声哭喊起来。“冤枉啊!大人!”
第028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听到有人拦轿喊冤,岳肃不敢怠慢,掀开轿帘问道:“何人拦轿喊冤?”
说着,昂然下轿,差役闪开道路,只见前面跪着一个中年妇人,妇人哭哭啼啼,一见岳肃,马上冲上磕头,“大老爷,民妇有冤。”
“你姓甚名谁,因何呼冤?”岳肃大声问道。
“小妇人婆家姓汪,娘家仇氏,丈夫名叫汪宏,专以推车为业,家住治下流水沟,离十里屯有二十余里。那日因邻居有病,叫我丈夫进城报信,是以三更时分就起身前去。谁知到了晚间不见回来,初时以为他有事耽搁,后来等了数日,城里的人已回来,问起情由,说及我丈夫未曾前去。小妇人听了这话,心慌不已,又等了两日,仍不回来,只好亲自前去寻找。哪知到进城之后,见有一棺柩招人认领,小妇人请人将告示念了一遍,那所列的身材、年岁,以及所穿的衣服,与我丈夫汪宏一般无二。不知何故被人杀死,这样的冤枉,还请大老爷做主!”说着,在地上痛哭不止。
岳肃见她说的真切,只得解劝一番,许她克日破案,又赏了两吊钱,令她将棺柩领回,仇氏这才退去。
回衙之后,岳肃命人先将周氏收监,命童胄与马禄暗中在毕家周边打听,看看周氏平时为人如何,与何人时常走动。
吃罢晚饭,次日早早起床,带着金蝉并报信捕快一同出发,寻找铁虬。
三人骑马赶路,速度极快,先是由差役领路,到了那汉子与人打斗的庄稼地,随后由金蝉带道,寻找铁虬留下的标记。两日后,来到蒙山县的双峰寨。此地已非岳肃的管辖范围。
金蝉当初是走南闯北的人,这双峰寨曾经来过一回,知道西寨口有个极大的老客店,水陆的客人皆住在他家,若是铁虬在此,定然会在那里留下记号。
三人来到张家老店,在门外果然见到铁虬留下的记号,当下招呼小二拴马,进入客栈。刚找桌子坐下,掌柜的便走了过来。“请问客人尊姓,是由哪里而来,到何处去做买卖?小店信实通商,来往客人皆蒙照顾,点心酒菜,各色齐全,客人招呼便是。”
岳肃早已准备好说辞,故意道:“我们是河南缎行来的庄客,两月前由洛阳动身,准备到贵州收些蚕茧,不料中途染病,过了时节,无奈至此,想要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货色。不知今年的丝价较往年如何?”
掌柜道:“敝地与贵州不算太远,彼处的行情也听人说过,现在丝价每百两约三十四五两银子。前日有几个贩丝的客人路径此处,投在南街薛家商行,请他代卖,听说开盘不过三十七八两银子。比较起来,由此地到贵州还有半月光景,途费算在里面,还是本地购买实惠许多。而且,闻薛家商行不仅有贵丝,还有湖丝。”
岳肃听了这话,故作迟疑,说道:“不料今年的丝价竟比往年便宜,看来虽是为病耽搁,尚未误正事。你们这地方商行想必向来是做这生意的,行情是听客人定价,还是商行自己做价,中费多少?”
掌柜说道:“我们虽在咫尺,每年到了此时但听他们议论,有买的,也有卖的,在此经过的老客都知道商行规矩。可隔行如隔山,其中细情,我却不晓得。客人想必是初来此地,不知尊姓大名?”
投店住宿自然是要报名,店家寻问也是常事,岳肃刚要胡乱报个名字,却听有人叫道:“大……大……哥,你们来了……”
岳肃转头一看,原来是铁虬从店外走进。好在金蝉刚刚在岳肃说话时,目光一直盯着店口,正好瞧到铁虬进门,在他开口要喊“大人”的时候,一个劲地朝他使颜色,才把那个“人”字缩回去。
¡°Ìúò°£¬ÎÒÈÃÄãÏÈÀ´´òǰվ£¬¿´¿´Ë¿¼ÛÐÐÇ飬Äã¿ÉÓÐʲôÏûÏ¢Â𣿡±ÔÀËàÒ»±ß˵£¬Ò»±ß¸øÌúò°¶ªÁ˸öÑÛÉ«¡£
铁虬当即会意,笑着挠头道:“我刚出去打听一下,没想到一回来就碰到您,咱们到我房里说。”
岳肃点点头,道:“也好。”说完,转头看向客栈掌柜,“我先和伙计进房谈谈丝价行情的事,等下咱们再聊。”
掌柜还当岳肃是个谨慎的客商,两下打听行价,然后核对。当下笑呵呵地离去。
岳肃让铁虬引路,先到他的房间坐下,让差役在门口把风。然后才道:“怎么样,可查到那人的下落。”
铁虬有些尴尬地道:“我跟踪到此,见那人将两包丝放在一家叫薛家商行的店面代卖,接着盯梢时,没想到他对此地甚是熟悉,七转八拐,就失去影迹。这两日我一直在街上寻找,可始终没有碰到。”说完,铁虬的头已经垂的很低。
岳肃拍了拍铁虬的肩膀,鼓励道:“这也无碍,你跟踪到此,已经立了大功,既然知道他将货物在薛家商行寄卖,我们顺藤摸瓜,定能找到。这样,等下你和金蝉随我前往,我想法子诳出那人,你在旁边核实,若是不错,便出手擒下。”
“大人放心。”得到岳肃的鼓励,铁虬是兴奋的摩拳擦掌。
随后,岳肃点了些饭菜,大家吃过,让差役留下,自带着金蝉、铁虬走到客栈前厅。见到掌柜,岳肃面带笑容地道:“掌柜的,此刻是否有暇,陪我去一趟薛家商行?”
这掌柜与薛家商行素有交情,见岳肃如此说,估计是有意到他那里办货,现在已过饭口,没有什么客人上门,遂道:“无妨,等我交代两句,就带客官前往。”
说完,嘱咐小二几句,前边引路,领岳肃三人前往薛家商行。虽说铁虬也认得路,不过岳肃另有计较,觉得还是由客店掌柜引路,才不会被人看破。谁知道这薛家商行和凶犯是否同路。
在街上拐了两个大弯子,来到南寨,这里比西寨更大,街道两旁尽是商铺,走了一会,果见薛家商行。掌柜请岳肃站下,抢先一步到了门首,向里问道:“吴二爷,你家管事可在?我在店内有一缎行庄客,从洛阳到此,预计到贵州收丝,听说本地丝价便宜,故此让我引荐来投宝行。客人现在门外呢。”
里面那人听他如此说法,忙答道:“张六爷,且请客人里面坐。我们管事的到西寨会客人去了,顷刻便回来。”
岳肃在外听的清楚,闻管事的不在行内,心下更喜,可以先探探那伙计的口风。遂向掌柜张六说道:“掌柜,咱们回去也无别事,既然管事不在这里,进去少坐一会也无妨。”当时领着金蝉、铁虬到了行里。
张六请岳肃坐下,伙计送上茶来,彼此报上姓名,说了两句客套话,然后岳肃问道:“方才听张掌柜说,宝号开设有年,驰名远近,令东翁不只是哪里人氏,叫何名号,现在买卖可多?”
吴二道:“东家是本地人氏,住在寨内已有几代,名叫薛长波。不知尊驾是洛阳哪家宝号?”
岳肃见他问这话,心下暗笑,自己是访案到此,哪知道洛阳的店号,甚至长这么大连洛阳都没去过。顺口诹道:“宝顺缎行。”
伙计当然没有听说,但却装出一副如雷贯耳的样子,恭维道:“原来是大缎行的朋友,失敬失敬。”
岳肃见蒙混过关,心中暗喜。正这功夫,门外走进一人,约有四五十岁的光景,见到张六在此,笑呵呵地问道:“张老兄何以有暇光顾?”
张六闻声,站起身来,笑道:“薛兄回来了,我们这有位洛阳的客人,正盼望呢。”
吴二快步上前,将岳肃的来意告诉东家,岳肃又寒暄几句,问现在客货多寡,市价如何。
薛长波说道:“尊驾来的正巧,最近有一客人投在小行,此人姓殷,也是多年的老客。有货在此,尊驾先看一看,如若合意,咱们再谈价钱。”
岳肃微微点头,说道:“如此最好。”
薛长波让吴二捧出一个大包袱来,包上盖有戳记,乃是“殷柱”两个字。打开观瞧,里面尽是蚕丝。岳肃给铁虬一个眼色,说道:“铁虬,你时常随胡大爷办货,谅也有些眼力,看看这货品质如何?”。
岳肃话中有话,意思是问铁虬这包袱可是凶手带来的。铁虬如何听不出来,上前一步,仔细打量,最后说道:“确是不错的货色。”
铁虬的意思也是明了,确认是凶手带来的,岳肃笑道:“这货倒是不错,不知此处还有多少,敝行所用甚多。”
“还有一包。”薛长波说完,让吴二又取出一个大包来。铁虬再次点头确认,岳肃见没有错,便道:“这两大包正好够用,不知这位客人现在何处,请他过来,凭着宝行讲明银价,立即银货两清,免得耽误工夫,我们也好快也回去交差。”
薛长波没想到岳肃如此痛快,心下高兴,也是难道碰上这样做买卖的。随即对吴二说道:“殷客人今日在李老爷府上打牌,你快去请他即刻过来,就说有人要收全包。”
吴二答应一声,匆匆而去,张掌柜也跟着告辞,说怕有客人投店,耽误生意。
岳肃由他离去,自顾同薛长波闲聊,暗中对金蝉、铁虬做了个手势,只要认清来人,不必请示,立即便可动手。
***********************************************
等了能有一炷香的功夫,吴二陪一青年汉子来到门首,铁虬认出是推车之人,冲金蝉努努嘴,金蝉马上明白,只等这人进屋之后,一同出手拿下。
岳肃这会也看到来人,只见这人身高七尺,生来黑漆面庞,两道浓眉,一双虎眼,脚蹬快靴,身穿长袄,一看就是江湖上的人物。岳肃心中暗道:“单看模样,这人也不像是什么贩私的客人,分明是一个匪头。”
薛长波见人来了,忙起身引荐,“殷老兄,这位便是从洛阳府前来的买丝客人。你们好好叙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