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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伪君子》-第1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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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吧,记住我的话,有生之年,富贵共之,患难共之。”

        “是!”

      ¡¡¡¡¡ù¡ù¡ù

        秦府门口挂了白布孝带,门前高高挂着两盏白纸灯笼,自顺天府宣布国丧之日开始,阖城不论大臣还是百姓,家家户户皆披麻戴孝,家中各种物事皆系以孝带,以示对先帝的缅怀,秦府自然也不例外。

        进了家门,满目素缟的沉痛气氛里竟透出几分格格不入的喜意,管家迎出门口,表情沉痛但目光里却跳跃着欣喜,不知道的还以为弘治帝驾崩令他拍手称快,这种目光若让朱厚照瞧见了,至少是个斩立决的罪名。

        “你浑家给你生了个很像隔壁王举人的大胖小子?”秦堪皱着眉问道。

        管家一呆,急忙摇头:“老汉的儿子已十八岁了,而且与隔壁王老爷没有半分相像……”

        “那你现在高兴个什么劲儿?这是高兴的时候吗?”

        管家长长作了个揖,欣然笑道:“恭喜老爷高升!老爷升了指挥同知,夫人也加了诰命,三品诰命呢,如今咱秦府可是正经八百的官宦门第,十里八乡的富贵体面人家,老爷,这事儿必须庆祝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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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是个很有主意的人,闻言胸有成竹地笑道:“叫下人放两串炮仗,对外就说咱秦府受先帝恩眷太深,先帝驾崩,秦府不胜哀痛,咱们自己呢,便……”

        “便关上门摆酒席,国丧之期本老爷与你们举杯同庆,对吗?”

        管家两眼大亮:“老爷原来也有这心思,这事儿就好办了,老朽去安排……”

        秦堪沉着脸道:“把你那十八岁的儿子叫过来。”

        “老爷叫我家小子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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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

        “谁叫他有个满嘴胡言的老爹呢。”

      ¡¡¡¡¡ù¡ù¡ù

        进了内院卧房,推门后看到的情景更令秦堪仰天长叹。

        杜嫣穿着宫里刚送来的三品诰命夫人朝服,头上戴满了各种琳琅珠玉,手上死死握着一份宦官代天子颁下册封诰书,正四平八稳地坐在炕头上,努力摆出端庄圣洁的模样,红色的诰服明显被熨烫了一次,平整得连正中绣的那只孔雀仿佛食物中毒似的毫无生气。

        怜月怜星眼中冒着羡慕的光芒,正朝着杜嫣恭恭敬敬地磕头,如同庙里拜神似的,中间只差摆个烟雾袅绕的香炉了。

        “婢子拜见三品诰命秦夫人……呀呀,不行,声音小了点,主母您坐稳了,婢子再拜一次。”

        杜嫣不苟言笑地点点头,严肃道:“好好拜,知道我身上这身衣裳代表什么吗?朝廷!懂吗?代表着朝廷!多拜几次,让你们沾沾朝廷的光……”

        “嗯嗯!”怜月怜星重重点头,兴奋得脸颊红如晚霞,一齐退开两步,整了整脸上的表情便待再拜一次。

        秦堪沉沉一叹,这婆娘不能要了……

        听到门口的叹气声,三女一齐扭头,见秦堪站在门口,三女吓得同时一声惊叫,怜月怜星二话不说,匆忙朝秦堪福了一福,然后脸蛋红红的跑出了卧房。

        杜嫣一反端庄之相,穿着诰服欣喜地迎上前,刚叫了声相公,却被秦堪抓住了手臂,将她转了个身,然后……大巴掌不轻不重地在她那绵软富有弹性的香臀抽了几记。

        嗯,代表朝廷的诰服用料很不错,触手柔软顺滑,非常有手感。

        “呀!相公你,你干什么呀?”杜嫣又羞又气,双手捂着臀部恨恨地瞪着他。

        “娘子难道没看出来,相公在殴打朝廷吗?”

      第216章 改元正德

        杜嫣出身官宦,按理说应该见过世面的,虽不指望她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至少也该保持表面的从容淡定。

        秦堪没想到一个三品的诰命竟能让她兴奋成这样,听怜月怜星说,宣旨的宦官前脚刚出门,她后脚便紧跟着把诰命朝服换上了,然后穿着它在秦府前院内院满世界横行招摇,气焰嚣张,不可一世。

        不论男人或女人,对政治地位都有着一种隐隐的渴望,以前的杜嫣只是官家小姐,秦府夫人,这两个身份可以说只是她的附加身份,没有一个是属于她自己的,如今不一样了,朝廷正式册封的三品诰命夫人,诰书上明明白白写着秦门杜氏的名字,从此心安理得地拿着朝廷发给她个人的俸禄,逢年过节还有资格入宫朝拜太后皇后,杜嫣不仅仅只是官家小姐和秦夫人了,命妇的身份让她的生活豁然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心情能够理解,但这婆娘穿着诰服满世界横行的行为就不能理解了。

        “怜月怜星,叫齐家里的护院,本主母要去隔壁与王举人的夫人串门……”杜嫣仰天一阵大笑,浓郁的跋扈味道扑面而来。

        “你消停点啊,穿着诰服去串门,脑子被门夹了?横行家里便罢了,不准横行乡里,否则……”

        杜嫣嚣张的笑声顿时一滞,下意识地捂住了臀部,气道:“否则家法伺候,对吧?”

        秦堪笑眯眯道:“不错,这条刚收入秦家家法,只能小心遵守,不可轻易触犯。”

        杜嫣眼睛眨了眨,摇着秦堪的手臂撒娇道:“相公比我爹更有本事,才二十岁呢,便官封三品了,而且连我这个妻子也沾了你光,你好厉害呢,相公你不知道,宣旨的宦官走了以后,好多邻里都围在咱家门口道贺……”

        秦堪苦笑道:“傻婆娘,人家邻居原本只想在咱家门口瞧瞧热闹,你立马把诰服穿上神气活现,像只开屏的孔雀似的,人家不道贺都不行了,娘子乖,快把诰服换下来收好,将来等你为相公生个女儿,把诰服留给她当嫁妆……”

        一听这话,杜嫣容光焕发的俏脸顿时一变,如同炸了毛的猫儿似的,凶恶地瞪着秦堪道:“什么女儿,我将来要生的是儿子!必须是儿子!不生儿子怎么传宗接代?每年祭拜秦家祖宗我哪有脸面给祖宗们磕头?以后相公别跟我提女儿了,不喜庆。”

        秦堪瞠目结舌,没法接话了,这婆娘受封建主义毒害太深,自己是女儿身却不待见女儿,生男生女有那么重要吗?

        杜嫣螓首轻轻靠在秦堪肩上,幽幽道:“相公这么年轻已官居三品,将来开府建衙,封王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秦家一天天壮大,若不给相公多生几个儿子,偌大的家业还有将来朝廷的爵位岂不是没了承继?我这个做妻子的一直帮不上相公什么忙,若连儿子都生不出,将来邻里会在背后戳我脊梁骨的……”

        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杜嫣惆怅道:“不知怎么回事,咱们成亲快一年了,肚子还不见动静,京师附近的庙我都拜尽了,也不见老天给点面子让我怀上一个儿子……”

        秦堪失笑,家里的婆娘不是没心没肺,原来她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尽管这种压力在他眼里看来很无谓,但杜嫣却非常在意,“无子”这一条可是实实在在列于七出之列,没生出儿子便代表着正妻这个岗位有危险,杜嫣愁坏了。

        哈哈一笑,秦堪揽着杜嫣的小蛮腰便往卧房里走去。

        “求老天给面子还不如求相公我给你面子,相公多耕耘几回,还怕生不出儿子?”

        “呀!相公你,……天还没黑呢,相公怎可白日宣淫?”杜嫣娇羞不已,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

        “白日更有情趣,娘子试试便知……”

        “等,等会儿……我把诰服先脱了。”

        “别脱,今日咱们玩个新花样,就穿着诰服那个……”秦堪【创建和谐家园】地笑,凑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杜嫣睁大了眼睛:“相公,何谓‘【创建和谐家园】惑’?”

        这个只能身体力行地解释,鉴于杜嫣的理解能力,或许解释一次还不够,三次四次差不多了……

      ¡¡¡¡¡ù¡ù¡ù

        奉天殿内哭灵七天七夜以后,弘治十八年五月十五,礼部尚书王琼于朝会中跪求皇帝陛下颁继位秉国诏书,礼部传抄,颁行天下。

        朱厚照当即允了,这也是继位的程序,诏书早已由刘健大学士拟好,朱厚照只在上面盖上皇帝大印,王琼便双手接了诏书,老迈的身躯异常矫健地匆匆跑出大殿,直奔承安门(即紫禁城正南门)而去。

        承安门外的广场上,京师数千勋贵官员早已排班静静肃立,正门前楼两侧的两根三人合抱的大石柱上刻着一副楹联,联曰:“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此联为永乐年京师皇宫建造完工后,成祖皇帝命当时的大才子,大学士解缙所题。

        王琼捧着诏书来到城楼上,将诏书系在一只木雕涂了金漆的凤凰口中,万人瞩目之下,金凤口衔诏书,缓缓飞下城楼,随着金凤的降落,广场上的数千官员和无数百姓向禁宫方向三拜九叩,山呼万岁。

        城楼下早已等候着的礼部官员用装饰着云朵的木盘恭敬地跪接诏书,然后托着木盘骑上马,飞奔至礼部衙门,由衙门内的官员文吏们抄写,印刷,遍贴天下城镇乡郭,向世人昭告新一代的大明皇帝已即位,王土之下,臣民共尊之。

        这便是著名的即位仪式,“金凤颁诏”。

        直到金凤诏书颁下,朱厚照的皇帝身份才算是合理合法,完全被天下士子和百姓们所认同。

        诏书里宣示,自明年起,大明的年号改元正德,新一代天子即正德皇帝,尊已逝大行皇帝弘治为“达天明道纯诚中正圣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庙号“孝宗”。

        改元换代,继往开来,大浪淘旧沙,千古江山,且看正德主沉浮。

        一页终了,历史翻开了新的篇章。

      第三卷 朝登天子堂

      第217章 丁顺挨打

        清晨下了一场雨,阳光从云里悄然探出一道金黄光芒,懒懒地晒在人的身上,很舒服。

        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秦堪坐在镇抚司衙门里微微眯起了眼睛,头一点一点的,有些犯困。

        家里婆娘求子心切,不拜菩萨改拜相公,不得不夸杜嫣一句,自从嫁了秦堪后,杜嫣越来越务实了,她渐渐知道生儿子这种事菩萨帮不上什么忙,相公才是关键,不播种哪来的秋收?

        于是秦堪昨晚播了四次种,起床不但腿脚发软,而且很没精神,今日只能坐在衙门里打打瞌睡。

        锦衣卫指挥同知自然没必要巡街的,具体的工作都由下面的人去做,作为锦衣卫系统里仅次于牟斌的二把手,秦堪的权力很大,在很多人眼里可以算是掌握了生杀予夺之权,一道命令发下,自有上万人为他驱使奔走,今日的显赫风光,与不久前的内城千户自不可同日而语。

        早上进衙门应了卯后,前来拜会他的下属不少,从京师内的各区千户一直到衙门里的镇抚使和都佥事,一个上午走马观灯似的,在他办公的厢房里川流不息,这些人里很多都已早早将礼品送进了秦府,今日过来只不过锦上添花,在上司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秦堪强打着精神应付了半日,中午时实在受不了了,吩咐叶近泉守在门口,任何人都不见,秦同知大人则躲在屋里美美打了个盹儿。

        叶近泉已不在秦府当护院了,倒不是秦堪觉得大材小用,事实上被山寨版的师妹和师侄一天揍八次,每次见到他时脸上身上没一块好皮肉,不是青便是紫,这样的人才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他,岳母和杜嫣与他一照面便二话不说,一掌拍下,而叶近泉除了冷冷一句“来得好”颇具宗师风范,其身手却毫无亮点,每次被一掌拍得脸着地,无一例外。

        秦堪不忍心,也为叶近泉的处境感到揪心,张宗师教出个嫡传【创建和谐家园】不容易,尽管这位下了生产线的【创建和谐家园】是个残次品,但好歹也是张宗师亲手教出来的啊。

        所以秦堪干脆把叶近泉调到身边当贴身侍卫,没指望他将来能保驾救命,只当给秦堪他自己求了张平安符在身边吧,权当辟邪用,信则有,不信则无。

        秦堪一直觉得自己很善良,京师居然有谣言说他坑人,那些家伙的眼珠子一定被人抠下来当鱼泡踩了。

      ¡¡¡¡¡ù¡ù¡ù

        升了官儿的人不可能太闲,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潇洒的诗句秦堪没资格用。

        才打了半个时辰的盹儿,便听到丁顺气急败坏地在门外大声嚷嚷,估摸被叶近泉拦住了门不让他进。叶近泉打不过师妹师侄,打丁顺还是很富裕的,丁顺大概在叶近泉手下吃了一点小亏,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秦堪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再伸个懒腰,这才淡淡地朝门外道:“让他进来吧。”

        丁顺踉跄闯进门,秦堪一见他的模样不由吓了一跳,只见丁顺一身飞鱼锦袍被扯得稀烂,外面披着的白色孝衣七零八落,脸上带着几许青肿,嘴角残留着点点血渍,一只眼圈还泛着乌黑,形象非常狼狈。

        秦堪呆了片刻,道:“你家被强拆了?”

        “大人,属下被人打了!”丁顺悲愤叫道。

        站在百姓的立场,如狼似虎的厂卫被打,绝对是一件拍手称快的事。只可惜秦堪只能站在厂卫的立场,因为他是锦衣卫的二把手,理论上来说,大明天下数万锦衣卫都是他的属下。

        “谁敢打锦衣卫?而且打的还是锦衣卫的千户……”秦堪狐疑地打量着丁顺:“……你把内阁哪位大学士的小妾睡了?”

        “不是啊大人,是宁王……”

        秦堪愈发迷惑:“宁王进京……带着小妾?”

        “不是啊大人,属下是被宁王的侍卫打了!”

        秦堪目光一凝,冷然道:“怎么回事?仔细道来。”

        关于宁王策划谋反一事,锦衣卫里知道的人不多,仅牟斌,秦堪和丁顺三人,所以宁王一进京便成为秦堪严密监视的对象,丁顺早早布置了人手眼线,将宁王和一百余名随从盯得死死的,宁王下榻的驿馆所有掌柜伙计等等,已全换成了锦衣卫的人,宁王一行人在京师的动向,哪怕上茅房时顺带放了几个屁都被锦衣卫牢牢掌控着,监视程度之高,可谓密不透风。

        虽然历史证明宁王殿下从事造反行当有点愚蠢,毕竟这种事是第一次,而且没人给他积累经验再来一次的机会,但是宁王府的侍卫们却不是傻子,早就发现了锦衣卫对他们的监视,多日隐忍而未发。

        半个时辰前,侍卫们簇拥着宁王从京师一家商铺里出来,仿佛故意找碴似的,侍卫们一拥而上,把商铺门口化装成买菜小贩的锦衣卫眼线揍了个半死,丁顺闻讯匆匆赶来,与宁王侍卫吵了几句,侍卫们照例将丁顺也揍了一顿。

        丁顺捂着脸上的伤痕,忿忿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秦堪冷眼瞧着他,道:“就这样?你挨了一顿打然后跑回来告状?”

        “不止这样,被他们揍了之后,宁王好像这才认出我来,向我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赔礼的话,然后侍卫扔给我一包银子,约莫数百两,算是赔罪和汤药钱,最后他们便走了。”

        秦堪冷笑道:“明着打你,实际是在打我的脸,杀鸡给猴看呢。没想到宁王进了京师也如此嚣张……”

        丁顺忿忿道:“大人,这事儿难道就这么算了?”

        秦堪瞟了他一眼,懒得理他,摸着下巴喃喃沉吟:“宁王该回封地了吧?这些日子该打点的官员差不多都打点了,老留在京师不是个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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