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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扬天下》-第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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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冤枉啊,我家妹子冤枉啊……”

        “找死,谁敢喊的,再敢乱喊一律以叛匪论罪。”场面有些乱,负责押解人犯的兵丁衙役不断叱喝、驱赶着围上来的百姓,鞭子甩得啪啪作响,水火棍乱敲乱打;

        但这作用不大,前面的人避开一点,后面聚来的更多,一路跟着来到按察司衙门看热闹,衙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按察使林清和亲自升堂断案,为了显示自己光明正大,也不再驱赶围观的百姓,等我审完,在铁证面明,看你们还有何话好说。

        巡按御使马明远陪审,这规格绝对够高,两班衙役堂威一喝,威风凛凛,第一个被带上来的就是李香君。

        她仍穿着一袭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幅湘裙,秀髻有些零乱,但丝毫无损她的丽色,那娥眉淡若烟柳,眸光淡定如水,娉娉婷婷走上公堂的样子有如仙子行云,淡雅自若,引得围观的百姓又是阵阵唏嘘。

        高坐堂上的林清和看得微愣了一下,醒过神来后猛然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未等李香君作答,堂外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骚动。

        忽有铿锵的铁蹄声传来,人们纷纷转头张望,只见上百名穿着明军盔甲的骑兵自南面的大街直冲而来,马上的士卒风尘仆仆,满身汗渍;

        但个个彪悍如虎,鹰视狼顾,杀气腾腾。

        他们马速虽然不算快,但那衣甲散发着森冷的气息,碗大的铁蹄敲打在青石板路面上,铿锵作响,震得人心头发麻。

        围在衙门前的百姓不自觉地让出一大片空档来,那队铁骑立即稍加提速,在万众注目之下,竟悍然冲上了按察司大堂前的台阶,围观的百姓随之大哗。

        “这是哪儿来的军爷,好生彪悍,看着就不好惹啊。”

        “好惹?亏你还说这话,冲击按察司衙门这可是死罪,好惹的人敢这么做吗?”

        “这回有好戏看了,按察司这些贪官污吏平日里横行霸道,恃强凌弱,没少草菅人命,这回遇上这虎狼之师,哈哈,这戏一定很精彩。”

        “对对对,就该好好收拾这些狗官,给咱们老百姓出口气。”

        “……”

        上百骑兵直冲按察司衙门而来,负责看守大门的衙役见对方穿着明军服饰,硬着头皮上来阻拦:“什……什么人,竟敢擅闯按察司衙门……”

        “本官秦牧!”

        前头一骑突然暴喝一声,声若惊雷,他左手一勒缰绳,战马就在台阶上嘶嘶人立而起,然后重重踏下。

        “呯!”的一声响,铁蹄踏在石阶上,火星四溅,吓得上来阻拦的衙役连滚带爬的躲开。

        衙门外围观的百姓立即兴灾乐祸地大声叫好,仿佛看到了欺男霸的恶棍被痛打一样,有种正义得到伸张的畅快,一时欢呼不断,此起彼伏,就象看到精彩的大戏开锣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大堂内一直恬淡如水的李香君,在听到堂外传来秦牧的暴喝时,眼中刹时涌上一股热雾,晶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地滑落地上。

        “秦郎!”

        一声娇呼,夹杂着无尽的委屈和辛酸,脱口而出,李香君已忘乎所以,提着裙裾不顾一切地向堂外奔出来,如同被一阵秋风卷出的一片白云。

      第0067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四)

        秦牧在赣南平定叛乱,南昌城里很多人都听过他的大名,按察司衙门外围观的百姓知道带人闯衙的是他后,心里没了恐惧,一片哗然之下围上来的人更多。

        衙门外就象开了锅的粥,喧嚣声直上云霄,有些人兴奋得满脸通红,仿佛最期待的好戏开锣了。

        “瞧见没,那就是秦牧,那就是秦牧。”

        “秦牧是谁?”

        “你连秦牧都没听说过?真怀疑你有没有长耳朵,告诉你,这秦牧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当初他孤身上任,一路上收拢流民,从南昌到赣州,把沿途匪患清剿一空,到了赣南更是不得了,正好遇上马永贞等叛乱,啸聚几万之众,结果秦牧带着一百人马,来了个三顾敌营,硬是把马永贞几万叛军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屎流,望风而降……”

        “这么利害?”

        “那还有假,你瞧着吧,遇上这位杀神,今天有好戏看了。”

        “难怪这么横,敢冲击按察司衙门,对了,秦牧他不在赣南呆着,为什么突然冲按察司衙门来呢?”

        “谁知道,不过照我看呀,八成和那美人儿脱不了关系,秦牧这是英雄救美来了。”

        “倒也是,那样人间绝色的美人,也只有秦牧这样的英雄才能配得上。”

        “这事儿谁也说不准,还是先看着吧。”

        按察司衙门内,坐在大堂上陪审的马明远先反应过来,霍然站起指着奔向堂外的李香君,对堂下站班的衙役厉声大喝起来:“拦住她,快拦住她。”

        “谁敢!”秦牧跃落战马,又是一声大吼,震着按察司大堂嗡嗡作响。

        李香君泪落如珠,提着裙裾飞奔向秦牧,衙门外万千双眼睛看着这一幕,李香君却如同未见,此刻她眼中只有一个人,只有秦牧那挺拔的身影;

        她恍若飞鸟投林,忘情地投入秦牧怀中,双臂紧紧搂着他,哭得柔肠寸断,泪如雨下;

        这段日子所有的担惊受怕,所受的委曲冤屈,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倾泄了出来。

        扑进秦牧怀中的她,再也不是那个遇变淡定,蒙冤不屈的李香君,她就象一个满心委曲的小女孩找到了亲人的怀抱,所有的坚强瞬间都化成了泪水,化成了止不住的哭泣。

        衙门外围观的百姓看了不禁发出阵阵的唏嘘,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哭得这般肝肠寸断啊,许多人甚至忍不住跟着流下眼泪来。

        “看看看,我猜得没错吧,秦牧果然是为了这美人而来。”

        “就你聪明吗,我早就猜到了,懒得说而已。”

        “哈哈哈,这戏更有看头上,这英雄救美,大闹按察司衙门,这可是好一段佳话啊。”

        “什么佳话,这叫传奇。”

        “别说了,瞧那美人儿哭成这样,唉,我这眼泪也快下来了。”

        “关你屁事,你掉什么眼泪?”

        “这么感人的场面,谁看了没有点蛋蛋的忧伤呢。”

        “……”

        秦牧楼着怀中的人儿,任由她发泄了一会儿,才拍拍她的香肩安慰道:“好了丫头,别哭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来,你先跟苏谨下去,我还有事要处理。”

        这一声“丫头”满带着宠溺,叫得李香君心里暖暖的,随即俏脸红若朝霞,连忙脱离她的怀抱,在成千上万道目光的注视下,羞得她连头也不敢抬,多余的话也顾得不说了,连忙跟着苏谨退下去。

        “反了,反了,秦牧,你好大的胆子,带兵擅闯按察司大堂劫人,你眼中还有王法吗?你要造反吗?”大堂上的马明远又惊又怒,指着秦牧色厉内荏地大吼起来。

        秦牧冷扫他一眼,右手一挥,刘猛提着冷森森的狼牙棒立即冲入大堂,他身后的士卒也立时刀出鞘,弓上弦,冷冷地逼向堂内的两班衙役;

        那些衙役吓得全身发抖,水火棍扔了一地,也不知是谁带头,仆嗵,仆嗵,两班衙役在森冷的刀箭威逼下,瞬间就跪倒一地,纷纷求饶;

        见此情形,衙内外围观的百姓又是一片哗然,有的兴奋得大叫,有的吓得往后躲,场面乱成一团。

        “秦牧,你……你要干什么?”按察使林清和的声音直打颤,整个人差点滑到公案底下,秦牧上次来拜见上官,文质彬彬的,谁会想到今日再见,竟是这般杀气腾腾。

        秦牧手按剑柄,一边大步走上去,一边说道:“下官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旁听林大人审案,不过林大人您似乎弄错了谁才是嫌犯,下官不得不提醒您一下。”

        “秦牧,这是南昌城,容不得你撒野……啊。”马明远才厉喝到一半,秦牧突然暴起,正反两个耳光狠狠地甩了过去,“啪啪!”两声,马明远口吐鲜血歪倒在地,官帽在大堂上如葫芦乱滚。

        “林大人,下官这就让您见识一下,谁才是罪犯。”秦牧对林清和说了一句,弯腰提起两颊红肿,双眼翻白的马明远,走到衙门口的高阶上。

        按察使林清和眼睁睁地看,一句话也不敢说,衙门外围观的百姓见秦牧象拎死狗一样把马明远拎出来,免不了又是一片惊呼。

        这戏越发好看了,很多人兴奋过度忍不住又叫又跳。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明末满地的乱匪,连年的灾荒,百姓过得苦不堪言;

        更加上吏治败坏,活不下去的百姓还要忍受满地贪官污吏的盘剥,这使得官民阶层对立情绪高涨,除了极少数真正为民着想的官员,百姓对大部分官员都怀着一种敌视的心态。

        因此这一刻不管谁对谁错,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象死狗一样被拖出来,光这一点,就能让很多人感到爽快无比。

        在万千民众的欢呼声中,秦牧将马明远一把扔在地上,冷声说道:“马明远,你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创建和谐家园】,构陷他人,屈打成招,今日当着满城百姓的面,我要你大声地、如实地把你的动机,及作案经过一一说出来。”

        “秦牧,本官身为巡按御使,代天巡狩……”

        “代天巡狩?你也配。”秦牧毫不犹豫地打断马明远,同时向刘猛稍一示意;

        刘猛这个彪形大汉就象猛虎般扑上去,一脚踏在马明远右手腕上,让他五指摊开在石阶上,然后用那巨型狼牙棒顶端用力向下一冲,“呯!”的一声,狼牙棒狠狠地冲在马明远的小指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无比的刺耳,地上石屑飞溅,马明远一根小指被撞得薄如纸片,血肉模糊;

        彻骨的疼痛让他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全身痉挛不止,双眼圆睁,脸上青筋一条条的鼓起,如同一条条蚯蚓在游走,看上去狰狞极了,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听得衙门前围观的百姓心头发麻。

        大堂内的林清和更是吓得直接滑到了公案底下,跌坐在地上。

        刘猛用力踏着马明远的右手,让他难以挣脱,秦牧手剑柄,踏前一步淡然说道:“马明远,你还有九根手指,本官倒要看看你能撑到第几根,说不说。”

        马明远全身痉挛着,含糊不清地说道:“秦……秦牧,有本事你就杀了本官,你……啊!”

        刘猛的狼牙棒一起一落,又是“呯!”的一声,惨叫声响彻四方,马明远右手的无名栺和小指一样,变成了薄纸片,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不欲生,整个人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却不知为何偏偏不能完全晕过去,发出的惨叫声已经有些嘶哑,听起来更加疹人。

        对这样的货色秦牧没在过多的怜悯,你要置我于死地,我必定以牙还牙。况且好好的【创建和谐家园】江山,若不是满地都是这样的货色,至于让满清入主中原,剃发易服,尽毁我华夏衣冠吗?

        “住手,住手。”

        围观看百姓外围突然传来一声大喊,秦牧抬头望去,只见江西布政使王守素和一名将领带着大队官兵奔出右侧的街口;

        王守素冠戴整齐,骑着马来,斑白的胡须被风拂动着,形态肃然。

        围观的百姓见又有大队官兵冲来,哄的一下散开了。

        王守素在官兵的簇拥下来到十二丈之内,对秦牧大喊道:“秦牧,还不住手,朝廷自有律法在,就算你真有冤屈,又岂能如此胡作非为?你眼里还有朝廷,还有律法在吗?”

        王守互认为秦牧若真的打算造反,便不会只带一百人进城了,或许他只是一时被激愤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加上林清和与马明远在秦牧手上,若能和平解决,王守素实在不愿动刀兵,否则死伤累累,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秦牧,带兵冲击按察司衙门可是大罪,本官念你只是一时冲动,只要你立即把马大人放了,退出这按察司衙门,事情便还有转寰的余地,要不然,你就是在自寻死路,还不快快把马大人放了。”

        秦牧在阶上远远向王守素施了一礼,然后愤然说道:“方伯大人,下官在赣南与叛军浴血奋战,九死一生,马明远这狗官却在后面捏造罪证,谋夺下官的女人,为了永绝后患,还想给下官扣上勾结叛匪的罪名,欲置下官于死地,此獠罪恶滔天,天理难容。”

      第0068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五)

        秦牧在阶上远远向王守素施了一礼,然后愤然说道:“方伯大人,下官在赣南与叛军浴血奋战,九死一生,马明远这狗官却在后面捏造罪证,谋夺下官的女眷,为了永绝后患,还想给下官扣上勾结叛匪的罪名,欲置下官于死地而后快,此獠罪恶滔天,简直是天理难容。”

        “放肆,姑且不论你说的这些是否属实,就算真有其事,也该交由朝廷来处置,你这般胡作非为,成何体统?你眼里还有王法吗?”王守素越说越怒,须发萧萧。

        “大丈夫若是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还有何面目活在这天地间?若是方伯大人您的妻女被人夺去,方伯大人只怕也会象下官一样找人拼命吧。”

        秦牧冷笑一声,懒得跟王守素废话,回头向马明远再次喝道:“招还是不招?”

        “王大人救命……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马晚远右手的中指瞬间被撞烂,整个人痛得呈半昏迷状态,全身象抽风一样痉挛不断,那巨大的痛苦看得旁人都为之打颤。

        王守素自然也是看得心惊肉跳,一时急昏了头,神色俱厉地大喝起来:“反了,反了,来啊,把这伙反贼给本官拿下。”

        他带来的官兵动了起来,箭上弦,刀出鞘,一场【创建和谐家园】眼看不可避免。

        “谁敢?”秦牧也大吼一声,然后对王守素冷笑道,“方伯大人,下官只想为国惩奸,您若是打算大动干戈,下官也只能拼个血流成河,不管如何,我秦牧也誓要惩此奸佞,刘猛!”

        “末将在。”

        “谁敢乱来,你就把衙门里所有能喘气的先宰光。”

        “末将尊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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