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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春时在旁边的桌子吃饭、等候着。董郎出手很大方。
董朗约二十岁许,中等身量,圆脸微胖,穿着文士衫。只是腰间的玉佩、手中的折扇都流露出富贵的气息。笑呵呵的道:“张同学今天突然来访,令我实在意外!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定要好好的喝一杯。请!”
张昭微笑着举杯,“董同学请!”
董朗家是京郊的商人,颇有家资。弘治朝,读书人已经不耻于言利,儒商开始露出苗头。董朗是董家专门培养对外交际的读书人。他在明理书院读了数年后因年龄渐大而退学。二十岁才只通过县试,实在没前途。张昭和他曾经同窗两年。
小张昭在书院中一门心思读书,和董朗交情其实一般。但就现在的“待遇”,由此可见董朗在交际上的水平。
闲谈几句,张昭没和董朗绕圈,说明来意,将一块染色的土布拿出来,“你看看这个。”
董朗接过,抚着澄澈的湖蓝色布料,眼睛微微眯起来,确认道:“这是你从古书中找到的染料配方?一共是蓝、紫、粉三种?”
张昭点点头。
隔壁桌子的老吴早就竖起耳朵听这边的交谈,这时见张昭连简单的推销都不做,心里不住的摇头。王婆卖瓜还要自夸呐。
张昭从容的拿起酒杯抿一口。他虽然没做过生意,但是,现代改良版的染料比当前的技艺水平至少要高出三分。只要识货的商人都会出价。
董朗想一想,作出决断,“只要配方验证可以,我愿意出价五十两。先付二十两定金。尾款三十两待一个月后再给你。”
他是董家培养出来对外交际的读书人,对家族里的生意没什么发言权,但他也有自己的梦想。张昭带来的染料配方让他看到希望,他愿意试一试。
张昭也不还价,爽快的道:“可以。”将染料配方递给董朗。第一次交易,根本没有必要算小帐。
董朗见张昭光明磊落,郑重的收好配方,将长随唤来,交代去取银子来,畅快的笑道:“子尚,你这人做事很痛快啊!我们共饮一杯!请!”
张昭表字子尚。
一旁的吴春时看着两人举杯饮酒,脑子里都有点发晕。这就完了?多少银子?五十两!这么大的数目,他一辈子中都没见过几次!
时下的京师的米价,一两银子可以买两石米。普通百姓寻个二三十文就可以过活。五斤重的猪头不到一钱银子,鸡鸭二三十文一只。张昭家里二十亩地的一年产出也就约15两银子。
五十两啊!
吴春时一时间充满着遐思。心中对张昭的疑虑、质疑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赞叹。
…
…
生意谈成,张昭和董朗两人都很放松,随意的交谈着。
董朗虽然因张昭大方的提前将染料配方给他而有信心,但涉及到他的“大事”,他还是有些患得患失,和张昭确认了几句,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
子尚,我听书院的同学说,大半个月前你在书院里慷慨陈词惹得户部徐郎中不快…”
他就在青龙镇中厮混。大半个月前,明理书院里发生的事他如何不知道?提起这事,自然有他的考量。
张昭和董朗刚熟悉,并不大想表露内心的真实想法,顺着话头感叹道:“当时年少轻狂。我下午正要去向余夫子道歉。”
董朗微微古怪的看张昭一眼。这可不像张昭能说出来的话啊!以前张昭那性情。啧啧。倔强、敏感且不合群(少年努力维持自尊的人设)。
“哈,这样也好啊。”
两人正闲聊着,酒楼门口传来一阵热闹的说笑声,就见几名儒衫士子高谈阔论的走进来。已经是午后,本来酒楼中还算安静,引得数名食客侧目。
临窗处的一名锦袍老者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
这群书生却是瞬间看到大厅中的张昭和董朗。为首的一名玉面书生朗声道:“呵,这不是要马踏胡虏的张同学吗?你的病好了?”
“哈哈。”一帮书生哄笑着凑趣,“他空有武夫之心,却没有武夫的身体。徒呼奈何?”
“如今圣君在朝,贤臣辅佐。偏偏张同学要标新立异,说朝中衮衮诸公尸位素餐、能力不行。如今朝廷已经有定论:总兵官、平江伯陈锐怯战,令诸军坚壁自守,下狱论罪。当日若陈锐肯率大军死战,必定能获胜。”
张昭很自然的认出这些人:明理书院的书生。为首的玉面书生是余夫子的族侄:余冠。书院中的头面人物。成绩名列前茅,十八岁,童生。
只是,张昭在记忆中找不到和此人的过节。估计是小张昭不经意间和此人结怨,自己都还不知道。
面对嘲讽、抨击,张昭脸色平静,心里呵呵。
这几人怕不是对明军的战斗力有什么误解吧?现在明军在野外能打得过鞑靼诸部?这倒不是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志气。明军的战斗力早不如开国时。
当然,若是有能征善战的大将,还是可以和蒙古一战。正德皇帝不就打赢了么?而小王子、火筛等在弘治朝也没能杀到京城来,这就是明证。但弘治年间,明朝一直都处在战略防守的态势中。
因而,就算平江伯陈锐肯率军出战,一样打不过火筛!
要是按照网文的套路,张昭现在要开始装逼打脸。他有大把的办法去证明对方的论点、论据错误。但是,他不想和这几名童生争辩。太low。纯属浪费口水。
董朗起身,和几人拱手见礼,打着圆场道:“几位贤兄今日前来小酌,想必是有高兴的事…”
余冠折扇敲在手心,很强势的打断道:“董元明,这事和你无关。”说着,转向张昭,“张同学,当日论平北虏的策略,你口出狂言,第二天就退学,在下却是耿耿于怀,相请不如偶遇,今日遇到,还要再请教请教。”
几名书生轻笑起来。
张昭本就已得罪徐郎中,很多人都目睹。再在公开场合和人辩论平定北虏策:那是在说我没错。不管输赢,传到徐郎中耳中只怕要更加让他不快。读书人的事情,本来就这么绕。
张昭皱眉,眼神锐利的扫余冠一眼,站起身来。害人是吧?你们这几个弱鸡!他信奉的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这时,临窗的锦袍老者出声道:“张书生似乎对平定北虏有高见,不妨说出来听听。”
第五章 酒楼(下)
这一声,让客满楼中的几名读书人和食客都看向临窗的老者。这名老者身穿锦袍,饰物华美。身边又站着个魁梧大汉。一看便知是非富即贵。
青龙镇地处京西要道,酒楼中偶遇到京中权贵很正常。众人一开始都很自觉的不去打量他。不想他却是介入进来。
正挑衅、挖坑的余冠的气势顿时全无。他可不是小张昭,他族伯是官场中人,他懂得敬畏权势。
几名明理书院的童生都拘谨的屏住呼吸。
张昭作为一个穿越者,当然不会畏惧这老者。这是个高度的问题。拱拱手,平静的道:“见过长者。晚辈浅见,恐怕有辱长者见问。”
他早就过了给人一撩拨就“竹筒到豆子”的年纪。他心里猜测这老者是谁?这是弘治朝的那一位权贵?或者只是故纸堆中的历史尘埃?
锦袍老者淡淡的道:“说说看。”语气不容拒绝。
张昭心里无语,还有强迫的搞法?按照网文套路不该是“礼贤下士”吗?想一想,说道:“今年四月、五月,鞑靼火筛部连续寇边,横行千里。朝廷遣大军前往抵御,没有胜绩。
火筛部在没有受灾的情况下选择入寇,使得朝廷不断耗费钱粮。由此看来,北虏已是心腹之患。全国上下一盘棋,朝廷要发展经济、民生,需得解决北虏。”
锦袍老者眼睛眯起来。
关注北边战事的人都会知道,草原冬天有“白灾”,蒙古人日子过不下去就会来边疆抢一把。而朝廷大军出动,钱粮消耗巨大。现在蒙古人不时入侵,朝廷想要安生都不得。
“全国上下一盘棋”,这句话说的好啊!
这番话,道理不算深。若是朝中的官员说出来,他不觉得新奇。但给小镇里的一个小小的童生点出来,这让他不禁有些惊讶。喝口茶,摆出认真听的架势。
张昭阐明“必要性”后,继续道:“平定北虏有三策。须要知道,文明对野蛮的优势,不仅仅在文化、生活等方面,还在于科技,特别是军事科技。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上策是发展火器,爆兵出塞平推。中策是战而后抚。先打赢局部战争,再开互市,用经济手段削弱鞑靼人。下策是选良臣名将坐守边塞要害之地。”
虽然谈的是一个很“务虚”的话题,张昭还是收着说。小张昭就是例子啊!放嘴炮容易犯忌讳。谁知道这锦袍老者是那边的?
有明一朝,除开国时的太祖、成祖,明王朝始终被游牧民族所威胁着,史书上满是血泪!任何一个有国家、民族荣誉感的人都会去思考如何解决他们。
他真正的观点比这要激进得多!摧毁鞑靼人的军事力量只是开始,那叫什么平定?要占其地,夺其民,灭其族。将漠北草原变成中原腹地。后人提起来时可以说:自古以来,漠北就是华夏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才叫平定。
“嗯。”锦袍老者沉吟着,表情疑惑又带着兴奋。
他于国事并无建树。这些策略是否有效,他无从判断。但这童生的思路清晰,条理分明。提出些他从未听过的观点。比如:用互市削弱鞑靼人。显然很有些水平。
意外的收获啊!
锦袍老者正要说话,酒楼外他的管家快步进来,小声道:“老爷,宫中召见。”
“嗯。”锦袍老者对张昭点点头,站起来离开酒楼。
…
…
锦袍老者离去,“客满楼”大堂中的气氛顿时活过来。仿佛刚才只是个插曲,现在回归主题。
余冠一身白衫,身姿修长,玉面郎君的模样,手中的折扇“唰”的打开,讥讽的看着张昭,“
张同学在贵人面前一番高论,看来也不被认可啊。不知还有何高见,都说出来嘛。我等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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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董朗刚才被余冠抢白,心中不舒服。而此时见他们继续找张昭的麻烦,心里不屑。刚才在“宫中”的锦袍老者面前一个个乖的像兔子,现在又抖起来?
这帮人很过分!但他心中再不痛快,圆脸上也不会表露出来。因为,这些童生,他得罪不起。
在明朝,读书人不仅仅是读书的人,还代表着种种特权,一个阶层。哪怕只是童生,也不是一个商人家族可以得罪的!这是不同于之前的朝代。
再被挑衅,张昭早就想教训这几个弱鸡童生。他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在张昭看来,突然出现又离去的锦袍老者同样只是个插曲。现在回归正题。
但是,正在这时,方才跟着锦袍老者走出酒楼的中年大汉突然又折回来,到张昭面前,抱拳一礼,态度恭敬的道:“敢问张先生名讳、住处?”
张昭微愣。他倒不觉得他平定北虏的策略一定会被锦袍老者认同。他只是被问到,就说点干货。这个时代的明人,有多少人能意识到火枪的前景、威力?锦袍老者最后不也是不置可否,匆匆离去吗?
现在这是…
张昭拱手道:“不敢当。在下张昭。就住在青龙乡中。”出于前世里收快递的习惯:他从不写具体楼层、房间号。这会儿,他亦不想报出“南口村”。
中年大汉默记下来,拿出一张名帖递给张昭,“我家老爷说:今日有要事,改日张贤生有空暇可往府上一行,畅谈此事。”
张昭点头,拱手回礼,目送中年大汉离开。
在这间隙中,酒楼大堂里的童生们一片寂静。再傻都知道怎么回事啊!而且,“宫中”两个字是何等的份量?
余冠的白脸浮起几片血红,羞躁难当。他刚刚说的些什么话呢?显得他很无知。
“告辞!”余冠拱拱手,含羞带恼的快步离开。
几名书生相互对视一眼,灰溜溜的跟上。消失在酒楼门前的大道中。
…
…
“哈哈!痛快!”看着那几人消失,董朗禁不住大笑,拿起酒桌上的酒杯,给张昭满上,佩服的道:“子尚,还是你厉害!”
张昭笑一笑,和董朗喝了一杯。其实,中年大汉不进来,他都准备动手揍余冠那几人。他没兴趣听他们在耳边哔哔。当苍蝇就要有被拍的觉悟。
倒没想到事情这样解决!
这一个“耳光”抽的可以!
董朗叫店小二再整治两个好菜、一壶美酒,和张昭喝酒,等着随从将银两送来。看看张昭手中的名帖,眼神热切,感慨的道:“子尚兄,恭喜啊!入得宫中贵人之眼,将来前途无量!”
张昭没接董朗的话茬。其实,明朝的科举相对公平。一般而言,除开文官大佬,权贵们很难插手的。微笑着道:“方才是长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