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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嘱咐道:“你且细细打探这钟楼的进度。我看大家都在商讨钟室内和鸣钟,是快要完工了吧?”
老冯长叹一口气。他化身民夫在工地上干了好久了,几乎从钟楼一开始兴建,他就在了。当时的任务并不是要刺杀叶韬或者任何其他人,而是打探钟楼的构造,学习建筑技术。哪怕在叶韬所来自的那个时代,建筑物的绝对高度也隐隐有国力竞争的味道,更何况是现在?一个标志性建筑物对于一个国家的形象提升是非常显著的。
老冯属于那种有武功又懂一点技术的探子,可哪怕他凭着那些营造方面的底子,在这些日子里努力表现,已经成为了工头级别的管理人员,但对于整个钟楼的建造技术,他仍然心里没底。他沉默了一下,又叹了口气,说:“这叶韬,真的是天才啊。这钟楼实在是有不凡之处。”
年轻人从鼻翼里挤出一丝鄙夷。在他看来,老冯这种懂技术的细作,就是不太可靠。技术人员之间的相互吸引,对技术极致的追求让这样的细作有着极大隐患。
“你只管将情况打探清楚。”年轻人打断了老冯的遐想,说:“叶韬虽然重要,但怎么着也只不过是第二目标。丹阳这里的布置正在加紧,你千万别为了打探叶韬的事情露了马脚。”
老冯点了点头,说:“我省得。再说了,还有小于他们呢,在工地上的不止我一个。”
年轻人点了点头,说:“第一号目标深居简出,实在是麻烦……听说,在试报时那天,可能会来工地,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会在这里动手。一旦有了确实消息,你和小于他们做好准备。”
老冯点了点头,看了看工地上的情况。他现在负责的是顶层观景大厅的基础装饰工作,也算是个极为关键的岗位了。如果不是今天叶韬来指导鸣钟吊装和钟室安装的准备工作,他这个时候应该就在那二百七十尺高的大厅里忙着呢。但现在,现在归他管的那些工人们正窝在工地一侧的宿舍里睡觉,要不就是拿着这些日子挣下的丰厚的工钱在丹阳乱逛。
年经人走后,老冯又喝了杯茶,就来到工地上,和那些叶氏工坊的学徒、学工们混在一起,请教各种问题。老冯在过去几个月里,已经在大家心目中树立起了憨厚好学的形象,那些叶氏工坊的学徒学工和最近新提拔的一些技工中间有不少都和老冯打过交道,对于很多方面的知识,也并不藏私,只是叶氏工坊在建筑和其他方面的技术实在是太复杂了,老冯压根就没学到多少。
看着学徒和学工们兴奋地谈着被他们视作天才的叶韬和即将朝廷的整个钟楼建设中极为重要的环节。老冯友好而好奇地不时插话问着,没有什么戒心的叶氏工坊的学徒和学工们很快就透露出了不少情况。
第一百零三章 布局
“姐姐,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师妃暄是谁?”在叶韬刚刚离开之后,谈玮莳就迫不及待地问自己的姐姐。
今天,叶韬是来绣苑安装锅炉和淋浴装置的。其实,这项业务开展以后,现在都不用他这个老板兼技术总监级别的人物自己出手了,一般都是一个技工带队搞定。但叶韬向来知道谈玮莳有些“小心眼”,要不是自己亲自到场,回头有的好被谈玮莳骚扰说是不重视她之类的,还是亲自出马来解决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正好谈玮馨今天也在绣苑。在工坊的学徒们进行准备工作的时候,叶韬就和谈玮馨聊着一些最近发生的好玩的事情。比如,南安师家十分厚脸皮地派了四十个人到叶氏工坊来当学徒,态度平常中带着几分刻意的亲热,仿佛原先针对叶家的挖角从来没有发生过。师家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家庭,虽然非常富裕,在朝廷内外都有不小的影响力。而师家几乎是天生的自来熟和厚脸皮功夫却是别的家庭怎么也学不来的。
“师家到底有多历史悠久?听别人说起师家,总是一副很怪的强调,让人有些弄不明白。”就在刚才的谈话里,叶韬这么问谈玮馨。
谈玮馨挤了挤眉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唉,莫非是师妃暄和徐子陵的私生子一系的?看那种做事不着调的样子,实在是很像啊。”
结果,两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至于这个话题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到底这师妃暄和徐子陵到底是谁。自认为对于东平各大世家的历史和现状还算熟悉的谈玮莳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过来,终于还是忍不住要问姐姐。
“一个大概就我们两个认识的人,开开玩笑而已。”谈玮馨呵呵笑着说。
“那个什么徐子陵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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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玮馨嘿嘿一笑,说:“吃醋了?这次叶韬弄出那么大事情来,没让你如愿,不怪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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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谈玮莳顺服在姐姐的怀里。眼神是温柔而无奈的。作为东平国的公主,他们的生活有太多不得已的事情。现在。虽然谈晓培对于叶韬成为驸马的事情还有些犹豫,但大致来说。有王后卓秀和几位大臣劝解加上怂恿,这事情最多也就是拖个几年就解决了。可对于自己的将来,谈玮莳却丝毫没有自信。要让东平这个蒸蒸日上的国家的两位公主下嫁同一人。恐怕会是绝大的问题。
“也没事啊。再过几年,等父王心里舒服了,我就交卸了手里的全部事情,嫁给叶韬,应该也不会住在丹阳吧。这里毕竟太忙了。到时候……”谈玮馨的眼里有几分憧憬,“会让叶韬造个漂亮,舒服的园子。面朝大海,春暧花开……在那样的地方慢慢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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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啊。”谈玮馨坏笑着说:“趁着你没嫁人的时候,来我那里玩。然后。姐夫和小姨子洒后迷情,春风一度,珠胎暗结……嘿嘿,到时候你猜父王会如何决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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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你得知道,我那办法,至少对寻常人家是有用的。我们谈家虽然说起来是帝王家世,可我们谈家叶氏所有帝王家世里最没架子,最没腔调的。父王和玮明虽然都锐意进取,有志于用两代人,或者更长一些的时间来一统诸国,但这事情毕竟是来日方长。国王和皇帝,毕竟还是有着区别,要是……嗯,要是你动作够快,应该能得偿所愿吧。”谈玮馨的语调虽然仍然调侃,但说的内容却不乏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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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谈玮莳狐疑地问。她自然知道,自己倾注在叶韬身上的一缕情思,一旦让任何其他人知道了,都会是天大的麻烦,但却从来没想过现在还有什么方面的事情可以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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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玮莳满脸都是疑问,她觉得姐姐的话听上去实在是很有道理,却说不明白好像是哪里有点问题。姐姐应该不会害她吧?可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呢?为什么听起来自己像是要破坏人家家庭的坏女人呢?
两位公主正在进行假如被任何人听到都可能引起哗然巨变的谈话的时候,绣苑外,曾出现在钟楼的工地的那个来自西凌的年轻人在悄悄等着。他现在的装束。看起来像是某个酒楼送外卖食盒的小厮。
以网师园为蓝本的绣苑,实际上对于喜欢招待朋友聚会的绣公主谈玮莳来说,并不非常适合。一旦朋友聚得多了,绣苑会连停车系马的地方都没有。为了缓解这种窘境,绣苑外面开辟出了一片专门用于停车系马的空地。由于绣苑附近大多数是中级官员的宅邸,而绣苑的人流量又颇大,在停车场边上街道上,居然也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市集。通常,来绣苑做客的人,驾车牵马的下人。都会在这片小市集上挑个茶摊或者馄饨担子坐下来聊天打发时间。那些酒楼的小厮给附近的官员宅邸送外卖之后,往往要等着取回餐具食盒。习惯性地会来这里等。久而久之,这一小片市集。也小小地有些繁华。
在那个西凌来的年轻人眼里,毫无疑问,这样的地方是探听消息的最好的地方。西凌派细作暗探来东平的时日不算短。但无论是昭华公主谈玮馨还是叶韬,都是这几年刚刚崛起的人物,他们对于这两个人身边的渗透还远没有到一个能够随时送出足够重要的消息的地步。这种情况下,造成有利于探听消息的巧合,就显得尤为重要。虽然叶府,和公主府的几个下人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尽量压低了,但对于功力深湛的年轻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谈玮馨的深居简出,在某种方面可以理解为,她的外出的偶然性非常低。而各方面对于谈玮馨的重视。让谈玮馨的每次外出,都会提前几天做出安排。决定是不是出门的固然是谈玮馨,但决定具体安排的,却还是她的下人。时间、路线、当日的安排,这些细节只要有一些让年轻人听到。加上其他方面汇总的消息,那就足够了。而现在。年轻人已经满意地得知,谈玮馨必定会出现在钟楼的试报时的典礼上。
年轻人满意地从混沌担子边上简陋的椅子上站起身来,扔下几文铜钱,捧着食盒就走了。他已经从老冯那里知道了试报时那天的时间安排,两下一凑,已经足以让他做出判断了。现在他需要争夺每分每秒来布置一个杀局。
原来,他并不理解为什么放着东平诸多重臣不杀,偏偏将这体弱多病的昭华公主当作第一号目标,而那个叶韬居然能排到第二位,但就在他从西凌出发前,他的师父让他看了几份文书。
这些文书里有叶韬给血麒军所讲述的《群学》的讲义,有谈玮馨在府上为包括谈玮明、谈玮然、谈玮莳在内的几个东平年轻一代的重要人物讲述的《经济学》《数学》的授课纲要,有德勤会计行的会员手册和商务规范,而其中最有震撼力的则是前一阵谈玮馨刚刚向她父王呈上的《十年货币改革纲要》折子。尤其是《十年货币改革纲要》折子,一些西凌重臣和干吏通宵达旦达旦研究了几天,当恍然明白过来一旦东平按照这个步骤货币成功,将会为东平的实力提升带来多大的影响。当初东平痛下决心改革海税,调控不同货物的附加税,使得几年之内东平由于进出口商品的品质、品种等等的巨大改善而得益甚多,可那充其量只是在原有比较高的基础上的更上一层楼。一旦货币改革成功,东平就拥有了这个时代最强悍的金融体系,有着无比稳固的金融安全性,有着对于他国攻击力和腐蚀力极强的金融武器……东平、西凌、春南、北辽在文化上的差异并不大,一旦让东平掌握了这样的经济武器,在战争之前先造成了经济一体的既成事实,那几乎就等于为荡平的统一铺平了道路。
西凌哪怕得到了全本的奏折,知道了这份折子的巨大威力,自己却无法照本宣科地去做。因为西凌没有如谈玮馨这样对于经济和金融有着极为通达的理解的人才,没有可以督导条例实施的有号召力有亲和力又有手腕的官员。那么,唯一阻挠东平的方法,就是让东平也没有实施这样的策略的人。自然,这目标就放在了昭华公主谈玮馨身上。
钟楼的试报时仪式让这个年轻人有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将第一目标和第二目标一网打尽。而为了这个目标,他下了很大的决心,大到他觉得哪怕牺牲西凌至今为止在丹阳的所有布置都是值得的。
在短短几天里,他东奔西跑,以西凌方面对他不容置疑的权限调动了大批的人力和物资,做出了一系列的布置。最为可怕的,就是他居然让潜伏已久的细作起出了不知道等了多久机会才悄悄藏下的一批火油弹,悄悄运到了钟楼的工地,交给了老冯……
这批火油弹,哪怕是放在丹阳的城头,也足够四面城墙上部署的一共二百六十台投石车进行一次齐射。如果在实战中,足够杀灭数千敌军。在东平兵部署理后勤的部门潜伏了七年的细作在将火油弹交给年轻人的当天就找上司以身体欠佳名义请辞,然后抛下妻子孩子孑然一身飞速逃回西凌。而老冯在得知了年轻人的计划,拿到了那么一大批火油弹,居然愣了半宿才从惊惧中慢慢回复了过来,去布置这个恐怖的杀局。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地标性建筑的现场,钟楼虽然在施工质量和施工管理方面有着相当高的水平,但在安全管理方面,却做得并不好。老冯居然没费太大功夫,就将四个火油弹,加起来一共八十斤火油运到了顶层的观景大厅,藏在大包小包的工具、绳索、石灰粉和墙布中间,居然没有人发现。到了试报时当天,小于将带着火种想方设法点燃火油弹。虽然小于必然无法活着回来,但到时候会聚焦在观景大厅和更高的观景平台上的诸多重要人物和他们的侍人也毕竟殉葬,这将是何等荣耀。大家,都在拼命地抓进度,赶工期,而大家都有些懈怠了安全问题。可能是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出现过本拉登吧?
第一百零四章 人群中
阴谋在等待揭蛊的刹那,但丹阳、钟楼、叶氏工坊、公主府、禁军都督府仍然按照各自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运转着。
观赏鸣钟吊装的老冯在心底深处忏悔。他学不会这些技术,学不会叶韬那种创造奇迹的本领,无法让西凌也有这样的地标建筑,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赞叹这样的建筑。
吊装鸣钟的那天,包括老冯在内,许多学徒,学工和工头都聚集在底楼,努力仰着头看着在嘎吱嘎吱的滑轮转动和绳索绷直扯动的声音里,总共两千斤重的四座鸣钟缓缓上升。一旦出现事故,鸣钟掉落下来,他们逃都来不及,可大家对于叶韬,有着一贯太过于坚强的信心。
叶韬设计的滑轮组一共包括了三十二组主滑轮和二十四组辅助滑轮,主滑轮负责承受重量,提升鸣钟,辅助滑轮则起到了包括平衡重量、规避风险在内的一系列作用。哪怕四组绞盘的出力不均匀,通过滑轮组的分配,也能够让四座鸣钟平衡安全地上升。
鸣钟的吊装,仿佛是由一个力大无穷却又温柔细致的巨人来完成的,除了吱吱嘎嘎的场次上,整个吊装完美无瑕,上升的速度均匀,定位准确,到位之后几个学工非常轻松地就完成了鸣钟和横梁的连接,随即开始按部就班地拆除滑轮组。而技术水平更高的一队技工,则开始进行鸣钟和钟室的连接和联动。
老冯看了这一切,暗暗叹了口气,走出了钟楼。回到了工头的宿舍,小于已经等着了。
“小于。你可想好了。”老冯最后一次提醒小于。
“想好了。”小于的眼睛里射出疯狂的光芒,“其他的火油弹我也都处置好了。有一部分我弄到了昌奉行的库房里。距离这里大概一里半的样子。到时候只要禁军和那些侍卫一乱,我们就更有机可乘了。工地上加上你我一共七个弟兄,我都嘱咐过了,到时候一起点火。来围观的百姓一起烧个干净。老冯,明天一早你就快点出城,不然,到时候全城大索,可就走不掉了。主上还等着你回去,给我们自己也造个如此伟岸的楼呢。”
在小于心目中。老冯就是组织里的第一匠师。而此刻的老冯也不忍心告诉小于,其实他学到的东西相当有限。钟楼里的各种关节,他连一成都没学到。他点了点头。明天的试报时。很多有来头的人物都要登上观景平台和观景大厅,势必他和手工人是没法工作的。他这个时候消失,只要随便编个理由。没有人会注意到。趁着夜色,老冯就那么悄悄离开了工地。但老冯却也不舍得真的那么快离开丹阳。虽然是细作,但他毕竟也在钟楼挥洒汗水好几个月,乃至于在工作方面深受器重,能够担负观景大厅的工作,他悄悄在城里某个角落藏了起来,想明天听一下钟楼的试报时再走。
由于试报时的消息早就放了出去,丹阳的不少百姓都知道这个消息,风传了几个月的宜城的钟楼的盛况将要重现于丹阳,着实吸引了不少人来观看。从一大早。就有不少百姓自动自发地聚集在钟楼周围。各自寻找视线良好,上面又有屋檐或者树木荫头的地方停驻下来。那些家里有钱的,则在酒楼茶馆的靠窗的位置三三三两两地围坐着,一边海阔天空地聊天,一边等待着试报时的那一刻。这个时代。实在是缺乏能够阻挡视线的高楼大厦,哪怕是丹阳。除了一枝独秀的钟楼之外,其余最高的建筑也只不过四层,还在远离钟楼的地方,钟楼周边,居然是一大片视线良好的地方。
当日头再爬上来一点,一队队的禁军将士出动了。他们驻守在钟楼四方,以及从议政殿和公主府通向钟楼的那两条道路上。谈玮馨将亲赴钟楼观礼是很早之前就确定下来的,而在早朝结束之后,一些大臣也会来凑这个热闹。为了凑合这些人的时间,丹阳钟楼也试报时也要拖到差不多午时了。
来自西凌的年轻人这一次扮作了一个贵公子,披着一身绸袍和两个家丁样子的人高谈阔论着。西凌潜伏在丹阳的各路细作、暗谍,乃至于潜伏多年可能只为了使用一次的刺客、死士一共一百二十七人,此刻都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分散在周围的人群里。在这种百姓群集,隐隐有万人空巷的态势的活动里,混杂在人群中就是最好的掩护。这些细作、暗谍和刺客杀手们,自然懂得如何在人群中寻找最理想的出击位置,如何等等机会,寻找机会。
已经在宜城让七海楼成功运行起来的叶韬对于这一次的工程质量和设备安装质量似乎极为自信,虽然会有许多重要人物到场,但他却没有一早就来到钟楼检查各项设备安装调试的情况,更没有临时抱佛脚的劲头,而只是比公主的车驾略微提前了一刻钟来到钟楼。简陋的重力电梯将他送上观景平台,脚下密密麻麻的人头让他很有成就感。毕竟,又一个地标建筑啊,作为一个建筑师,在这个时代,他享有的是怎样的尊荣啊。
谈玮馨经不得大风吹刮,侍从们为她架好了屏风之后,她才施施然地踏上了观景平台。
站在叶韬身边,扶着栏杆,谈玮馨还是第一次在这个高度观看凡阳。谈玮馨在高塔顶端俯瞰整个城市,神色仍然那么清泠,这一点倒是和叶韬第一次登高眺望的时候很类似。毕竟,他们两个以前都习惯了在写字楼里眺望的那种高度了。叶韬以前的工作室只不过在二十六楼,但谈玮馨以前可是一直在五十八楼办公的,对于这两个人来说,这三百尺上下,大概一百米左右的高度。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多少兴趣。
“其实,要是你把钟楼弄成个超级大的音乐盒,我说不定会更喜欢的。”谈玮馨调侃道。
叶韬翻了翻白眼。音乐盒来报时吗?那声音可传不远,再说了,那么大一幢钟楼,用音乐盒的形式报时?那岂不是真的成了放大了N倍的座钟了?“要不要凿个洞,装一个十尺那么高的机械布谷鸟?”叶韬权衡了一下,笑了出来,说:“别说,真的要弄。我还真的能造出来。”
“那个……太魔幻了,还是算了。”想象那样的场景,谈玮馨怎么都只能把那样的画面放在某本童话书里才搭调。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指点着脚下工地边上的街道。看阒一辆辆马车停了下来,或胖或瘦的一个个中年人和老人步出车子,互相拱着手。一起朝着钟楼走来。这些人中间,大部分是刚刚结束了早朝赶过来的,还有些,则是和叶氏,或者和内府关系比较密切的大商人的代表。这些人中间,有不少都是丹阳钟楼的投资者。
不少重要人物虽然亲临现场,但对于登高却敬谢不敏。他们更愿意坐在空地上搭建的凉棚里,喝茶聊天,等待重要时刻的到来。到了最后,登上观景平台的也就寥寥十几人。除了几个兴奋的工部官员之外,就是池云、池雷等等和叶韬,和公主关系都比较好的人。
诸多重要人物到来的同时也带来了大量的护卫和随从,人数之多,让整个工地的地面开始显得有些拥挤。
这样的场面让在一边紧张观望着的西凌暗谍们紧张不已。人太多了。而其中实在是有着不少他们无法轻易对付的人。
小于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潜伏在了钟楼里。实际上,他一直躲在电梯井里。用两根皮绳将自己栓在电梯井的顶壁上。等到早上的准备工作陆续展开的时候,悄悄溜出了电梯井,混杂在那些对观景大厅进行最基本的清理工作的工人里。谁也没多看他一眼。
大厅里堆积着的大堆的施工工具和材料是不会再被运到地面的。虽然有重力升降系统,但毕竟运送大批东西是很麻烦的。考虑到将要在顶层大厅聚集、等待的各色人等,那些堆积如山的材料和工具被推到了墙边,用整块的很耐脏的蓝灰色布匹罩住。而小于则乘着机会钻进了了布匹底下,将自己拗成极不舒服的造型卡在大小不一的木箱的缝隙中间。随后他取出了火石和火折,紧紧攥在手里。他的脑袋底下就枕着一罐火油,只不过那罐火油被放在了一大包的石灰里。等到试报时的时候,等到这个观景大厅里聚集起最多的人而这些人又恰好处于最热烈的情绪的时候,他就要点燃火折子。火折子燃起的那个瞬间,冲入鼻翼的火硝的味道会让他彻底无畏。
今天,除了对钟室和鸣钟进行调整维护的人员之外,从叶韬到达工的开始,整个钟楼里其他方面的工人都陆续被要求下到地面。哪怕是那些彻夜赶工将共鸣室完成的工人也是如此。但大家却没有因为被排除在这样的盛典之外而感觉有什么懊恼。今天,只要试报时能够顺利进行,所有的工人都能拿到相当于小半个月工钱的一个红包。而在这些聚拢在底下仰头看着的工人里,来自西凌的暗谍已经准备好了。
这少数几个人中间,只有两个是用工人来掩饰身份而已,其余四个都是和那个老冯一样,来偷学手艺的。但既然是暗谍,多少也受过基本的搏击和破坏训练,他们这几个人在协助小于、老冯将那些火油弱都藏好之后,就商量好了一旦藏在昌奉行的库房里的火油弹被引燃,人群一旦乱起来,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地点燃在工地各处藏着的火油弹。工地上各种木材、石材堆积如山,压根不可能天天进行检查,给他们留下了相当充实的藏东西的时间和空间。
但是,变数还是产生了。
第一百零五章 摩天楼爆破案
“聂将军,”一个禁军小校凑到了正在地面愉快地欣赏着还没有进行外墙立面装饰钟楼的聂锐,悄声报告道:“手底下两个小兵在工地里发现了两罐火油弹。我让手下的人装作四处转,先开始搜索了。估摸着不是小事。”
聂锐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减损分毫。现场能说得上话的军方人物,不凑巧正是他这个搞情报分检的家伙职位最高,按照东平军方的规定,碰上了这种事情,首先就要来向他请示。如果他觉得有合适现场指挥的人,则再进行指挥权的交卸。
聂锐这个基本上算是文职的将军,虽然负责的是情报分检,对于细作等等方面的事情虽然经手处理不少,但并不了解实务,可骤然出现的事端,聂锐还是很快判断明白可能是怎么回事。
来传信的这个小校的处置很是得当,聂锐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吩咐道:“很好,继续搜查下去。查实一个地方就让人看住,现在不方便把东西运出去。”
小校为难地说:“将军,除了维护治安的,我手里能动的兵不到五十个了。刚才分发人手搜查,手里都没什么人了。”
聂锐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却看见了血麒军的骑兵指令副使曾子宁。聂锐连忙凑上前去,和曾子宁简短地说了一下情况。曾子宁迅速调动今天和几个军官一起来的那些分属不问旗队的血麒军的士兵们,配合起禁军,悄悄地展开了搜索。
“情况不对,你看那里,小于不是说那里藏了六罐火油的嘛,怎么那几个兵靠那里聊上了?”藏在人群中的西凌暗谍住意到了工地上的小小的变化。
“通知昌奉行那里,立刻发动。”另一个暗谍建议道。
“嗯,就这么办。快点找到孙先生,把情况报告给他。”
暗谍嘴里的孙先生就是那个将整个局支撑了起来的年轻人。名为孙晓凡的这个家伙才三十岁不到,就已经是能执掌一方的暗谍首领。固然有他不凡的背景在。但能力也算是相当强的。这一次。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组织其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庞大的杀局。就是很好的证明。
但是,孙晓凡只是暗谍的首领,却缺乏刺客和死士的那种必死的觉悟。一方面他让老冯先行撤离,另一面,他在将所有的布置都落实之后,甚至比老冯更快地离开了丹阳。当他的手下在焦急的寻找他的时候,他却已经在百里外了。
一个军官急勿勿地跑进了钟楼,要将底下发生的事情传达在观景大厅和观景平台上的那些重要人物。至于是否撤离,侧取决于那些人的判断。可重力升降机从顶上放下来需要时间。而就在这位军官跳着脚却无处撒气的时候,在观景大厅里,变化也已经发生了。
距离试报时的预定时间大约还有小半个时辰,看饱了丹阳风景的谈玮馨终于在总管刘勇的劝说下来到了观景大厅。然而,当谈玮馨刚刚准备观景大厅里为她专门安排的座位上坐下的时候,刘勇全身的气机却骤然收紧了起来。
刘勇比划了几个手势更在公主身后的几个侍卫里。有两个就将手按在了刀柄上。高手如刘勇,感觉到了大厅里,感觉到了拿蓝灰布匹的笼罩下的不应有的呼吸声,而那个呼吸里,还隐隐藏着紧张合危险的气息。
谈玮馨对于这种情况已经有些习以为常。刘勇的小心谨慎。让谈玮馨总是很安心。国与国之间和国家之内,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总有些人会铤而走险地采取极端手段。过去几年里,东平各大世家家主和有着极大权威的执事级别上下的人,遭到刺杀的情况着实不少。也“涌现”了一大批以格毙刺客而闻名的“高手”。但无论是刘勇,还是现在担任大内侍卫总管的他的弟弟刘猛,都来没有这种机会。他们总是将刺杀的可能消灭在萌芽之中。
发死大厅里多了个人,又不想引起恐慌的刘勇是到了盖着布的那堆东西边上,他压根不想知道躲在下面的到底是谁,直接一掌就印了下去。
小于也不是那种懵懵懂懂的人。躲在杂物堆里的他,随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刘勇平稳轻捷的脚步声一听可知,必然是高手,而刘勇出掌前的那一步,踏得比刚才几步都重都稳。这反常的情况让小于心下一凛,他几乎立刻就跳了起来。
小于激烈的动作让他的脑袋一下子撞破了石灰袋,撞碎了火油罐。虽然一下子跃了起来,但他的腿仍然被刘勇的掌力波及,而混合着石灰,火油浇了他一身。
“都不要动!”几乎是同时,刘勇和小于喊出了同一句话。不同的是,小于是在威胁而刘勇却是为了镇住整个场面。
进了一点点的灰,小于跟本睁不开眼睛。眼晴里的灼烧感让他有些恼火,却没有让他更害怕一些毕竟,原本他就是准备来死的。对于一个已经准备好死的人来说,这已经算不得什么。
小于一把甩开了纠缠在身上的蓝灰色布匹,拖着受伤的腿,无力地一步步后退。他估摸着现在的位置,再退几步就要靠上大厅的墙壁了。呼呼的风声已经开始充盈他的耳廓。
“火油弹!”在场的人中闻到了那刺鼻气味,不少人已经明白了现在的局势。火油弹,东平威力最大的武器,最让敌人恐惧的武器,现在正威胁着自己。小于的手虽然颤抖着,但仍然坚决地打亮了火折子,一星很小但极危险的火光在他手里的火折子上跳跃着。
更危险的是,小于刚才跳起的时候一借力,一下子将其余那些火油弹的罐子都踢翻了,火油在地面肆意流淌着。在场的军官有不少人在暗暗叫苦,相比于火油弹本身,更恐饰的大概就是火油弹的爆燃了。火油的挥发实在是很快,等到空气中的火油的挥发气体的浓度高到了一定程度,只要一点点火星就能够引起剧烈的爆炸。这种在战场上可遇而不可求的场面,要在这种半封闭的空间里发生倒是容易得很。
“昌奉行起火了……”退在另一侧窗口的一个官员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