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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当空》-第26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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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鹰晓得又露出破绽,把心一横,道:“师父勾引男人的功夫确是天下无双,但始终不是男人,在勾引女人方面欠实战经验。像商月令那高高在上的娘儿,讨好她的人还嫌少吗?只有老子便是这样子的态度,才会令她觉得你是真情真性,与别不同。”

        湘夫人二度动容,同意道:“有见地!”

        龙鹰长身而起,拍拍胀起了的饱肚子,道:“师父若不肯和小徒上床,请恕小徒失陪了。”

        湘夫人大嗔道:“你在逼师父!”

        龙鹰道:“什么都好。嘻嘻!”

        移到她身后,双手按上她香肩。

        湘夫人若无其事的道:“你若敢亲我,师父会咬下你一片唇皮,让人人看到我们师徒间发生过的事。呵!”

        龙鹰以迅疾无伦的手法,轻拂她乳尖穴,送入一注魔气,立即扬长去了。

        离开北城,龙鹰大有挽回颜面的感觉。这些天来与湘夫人交锋,每次都是落在下风,给她迷得晕头转向,但忽然间,主动权又重入他手内,今次是他不顾而去,中断授课,对自视极高的湘夫人,怎都算是打击。

        更重要的是她所谓三个月的训练,已变得毫无意义,他这就去和宽玉说,由他安排自己尽快离开。至于他娘的什么“飞马任务”,是一年后的事,那时再想仍未嫌迟。

        唯一舍不得的是秘女万俟姬纯,只好和她约后会之期。

        只要想到可立即回神都会诸位娇妻,再携美到高原去和美修娜芙及小宝宝团聚,他的心便变成火热的炭,一刻都耽搁不下去。

        还有一个原因,是怕讲多错多,此时离开,是见好就收。

        帅垒在望。

        临离开前,便传授羌赤和复真两人几手适合他们的功夫,让他们可在月会上赢取奖金。

        两骑从帅垒大门驰出。

        又会这么巧的,竟是羌赤和复真。

        两人见他来到,连忙勒马。

        龙鹰见两人脸色凝重,寒了半截,迎上去道:“什么事?”

        羌赤颓然道:“我们正想找你,发生了很不幸的事。”

        复真一脸无奈神色,沉重的道:“花简宁儿为你自尽殉情。”

        龙鹰脑际轰然剧震,难以相信的失声道:“你说什么?”

        宽玉揭开盖着花简宁儿的殓布,露出她再没有半点生气的脸容,昔日人比花娇的美女,苍白的肤色隐透青蓝,令人见而心寒。

        龙鹰好像沉在海底里,胸口还被重石压着,愈来愈重,呼吸不畅,痛苦往每一道经脉蔓延。他不但感到愤怒,又感到内疚,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定会对她多点关怀,多些爱惜,只恨过去已一去不复返,再回头只能是无尽的自责。

        他根本不该让她离开总坛。明知她是冒着生命危险,仍任她离开。

        宽玉道:“我的人在洞庭湖北面一个小镇截着她,出奇地她竟肯乖乖的回来,可是在登上渔舟后,忽然自言自语唤了三次你的名字,接着掏出一个小瓷瓶,呑掉了瓶内的毒丸,太突然了,没人来得及阻止她。不到五下呼吸,她便中毒身亡,如此霸道的毒药,我还未听过。”

        龙鹰的脑袋一片空白,没法运作。

        他感到自己的愚蠢,竟会盲目相信小可汗会放过花简宁儿,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但算倒自己,也算倒宽玉。然而明知如此,仍因对方的高明手段,令他们只能空叹奈何。

        因花简宁儿的死亡,眼前的一切,包括他煞费苦心、别出心裁的卧底大计,已变得没有意义。就像在西域面对彩虹和玉芷的遗体时般,又是那个熟悉的失败深渊。

        宽玉沉声道:“她肯定是着了洞玄子的邪法。截着她后,直至登船,她没说过一句话,双目无神,神情恍惚。”

        龙鹰沉声道:“当时洞玄子在哪里?”

        宽玉道:“他在岳阳。”

        龙鹰道:“我们可以干什么呢?”

        宽玉叹道:“什么都不可以。”

        龙鹰问道:“小可汗如何反应?”

        宽玉道:“他亲自来看过她的尸身,还详细检查,指出必须查清楚她所服的毒药,又说会亲自安排她的葬礼,便离开了。他像你般伤心,绝不可能假装出来的。”

        龙鹰点头道:“我明白他,他是不得不下手杀宁儿,因为他没有另一个选择。宁儿究竟晓得他什么秘密呢?”

        宽玉道:“你现在的脸色很难看。想不通的事,暂时不要想。让羌赤和复真陪你到南城散心好吗?”

        龙鹰摇头道:“我只想一个人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

      第九章 神秘高手

        龙鹰回到飞霞阁,才晓得这是个错误。康康、惠子和四个僚女已被调走,偌大的庭院,只剩下他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心中却在想康康和惠子被他“无情驱逐”的凄酸伤心,更担心她们日后的命运。

        这是否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坐在主堂的一角,感到累极了,是从心底涌出来的虚弱和憔悴,就像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争,但最后还是给打败了。

        可是如果能客观地分析,纯以功利而言,他的卧底任务实已取得空前的成就,打进了敌人权力的核心去,大江联正逐渐向他展示以前被迷雾笼罩着的真面目。

        问题在他迷失了。在敌人的大本营内不单迷失了方向,还迷失了自己。分不清敌我,且对这里的人事生出了血肉相连的感情。故而花简宁儿的遇害,给他的打击不在彩虹和玉芷的死亡之下。

        时间缓缓移动,他陷进从未有过的低落情绪里,无比的孤独,没有事情想去做,也不知该想什么,偏是各种支离破碎的想法,却如雪片般往他袭来。现在,神都的女帝和胖公公,他的妻子和朋友,谁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没有人能向他提供慰藉,情况比之当日在龟兹,有花秀美来开解自己更不如。

        对女性的怜惜和感情,跨越了敌我之防,已成为了他秘密任务里最难忍受的负担。要瓦解大江联,纯凭武力不但旷日持久,且可能根本办不到,只有利用其矛盾,从内部进行颠覆和破坏,或可能成功。

        这个想法使他振奋了一点儿。呆坐在这里并不是办法,单靠胡思乱想,只会进入伤情的死胡同,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终于离开飞霞阁,踏上往南城去之路。

        白昼已被黑夜替代,在璀璨的星空下,他强逼自己只去想烈酒和女人,只有尽情寻欢作乐,他或可忘掉花简宁儿冰冷的尸身,忘掉与她在江陵大宅内抵死缠绵的时光。

        南城的人比平时多,一些店铺还挂上彩灯,似在庆祝节日喜庆,女郎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联群结队的招摇过市,河上舟船往来频繁,欢笑和歌乐声随风传来,龙鹰却是踽踽独行,对迎面来的秋波目语视若无睹,亦无心深究今夕何年。

        小可汗至少在道理上是说对了,外在的意义,系乎心境。

        倏地他生出寒如冰雪的感觉,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在旁边的车马道驶过,前后各有四骑护行,派头之大,在南城还是首次见得。

        龙鹰像从一个迷梦里惊醒过来,一时间竟生出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迷惘,旋又清醒过来,晓得刚才的感觉,是因有人透过垂下的帘幕,从车内用神打量他。

        他并非第一次被这双眼睛打量,前天在二帅垒,他随湘夫人进入垒门后,此人从高处窥视他,当时他还以为看他的人是小可汗。

        若非他感官灵锐,被人从头看至脚亦不会有任何感应。

        马车就在一间门面非常讲究的食馆停下来,龙鹰避往一旁,以免阻碍其他行人,静待对方下车,好看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个食馆老板模样的中年人,从铺内迎出来,亲自拉开车门。一众保镖早跃下马来,截停往来的人,却没有人表示不满,还以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敞开的车门。

        先下车的竟是个千娇百媚的年轻女郎。身材苗条、结实,虽在众目睽睽下,神态仍是大方自然,目盈秋水的左顾右盼。高高的颧骨,挺直的鼻梁,傲气十足但又不失风雅。眼角朝上倾斜,眉细如丝。又黑又亮的秀发以丝巾挽在头上,白罩衫黑褂裤,然而用料上乘,剪裁合体,尽显她曼妙优美的体型曲线,配上温软、富有弹性、呈橄榄色的肌肤,街上虽不乏年轻漂亮的女郎,但全被她难以言喻的美态、艳色和魅力比了下去。

        如此美女,确是世所罕见,足可和小魔女、人雅那级数的绝色争妍斗丽。

        女郎下车后,脚步不停的进入食馆内,接着龙鹰期盼的人下车了。

        倏忽里,他已从车厢走出来,足踏实地,中间似是没有下车的过程,但当然瞒不过龙鹰的锐目,只因他动作迅捷,且是一气呵成,故使人生出错觉。

        此人年纪不过四十岁,最奇异的是糅合了粗豪和精致两种特质于一个躯体上。

        他比龙鹰矮寸许,宽肩厚胛,颀长的脖子肌肉丰满,胸部凸起的线条撑胀了合体的上衣,整个人洋溢力量,可是五官和手脚均精雕细磨得恰到好处,似如精炼而成,脸容则是用大理石雕凿的。这是个非常好看的男子。且是与小可汗、宽玉、秘女等同级数的高手。

        但最令龙鹰注目的是他沉稳逼人的眼神,龙鹰此时离他足有四十多丈之遥,可是当他的目光似是漫不经意的朝龙鹰的方向扫过来,中间又隔着三十多个行人,且没有停留,龙鹰仍有被他看个一览无遗的可怕感受。

        男子追在动人美女身后,悠然入店,街上回复行人如鲫的情况。刚才慑人心神的情景,只像投进水里的小石块,涟漪已扩散无迹。

        身后一个带有些儿阴阳怪气的声音道:“他在看你!”

        龙鹰心中微懔,淡淡道:“他是谁?”

        后面那人道:“范爷想晓得他在这里为人所知的身分,还是他真正的身分?”

        龙鹰一怔下转身。

        一个年近半百的男子立在眼前,半秃头,鹰勾鼻,比龙鹰要矮上半个头,落腮胡子,风霜满面,神情沉郁,然而精神旺盛,令人感到他有钢铁般的意志,且武功不俗,可入好手之林。

        他彬彬有礼的向龙鹰鞠躬致意,道:“小人弓谋,有‘南城万事通’的称号,范爷如果要寻欢作乐,小人会是不作第二人想的向导。”

        龙鹰不耐烦的道:“我只想知道刚才下车的男子是谁?”

        弓谋谀笑道:“范爷见谅,大街大巷,人多耳杂,不方便说话。”

        龙鹰皱眉道:“去哪才方便呢?”

        弓谋道:“范爷请随小人来。”

        龙鹰随他往前走,十多呼息后转入一条横街,景色一变,民居临水而筑,街道则依河而建,白墙黑瓦,沿河延展,行人稀疏,与挤得水泄不通的两条夹河主道,几疑是两个不同的城市。

        龙鹰还是首次离开主大街,看着小舟绿水,柔美幽静的古弄民居,感觉焕然一新,稍减心中的悲苦。

        走上一道石拱桥时,弓谋堕后少许,与他并肩而行,道:“今晚让小人带范爷去试一种新玩意,我称之为‘民宅香居’,如果四子桥街的青楼是华丽宴会,这便是家常小菜,另有风味。”

        龙鹰开始怀疑他是否骗饮骗食之徒,且已有登上贼船、入了黑店的感觉,可是看在他叫得出“范爷”两字分上,自己又是一意找寻【创建和谐家园】,好麻醉自己,姑且和他胡混一晚。问道:“这是上头容许的事吗?”

        弓谋好整以暇的道:“水清则无鱼,只要不是太过分和张扬,很多事上面都是采一眼开一眼闭的态度,这新兴玩意儿,正是游走于合规和违规的边缘,小人亦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说话时,领他进入一条小弄,更是龙鹰走过的小巷里最长最窄的一条,两边是高起的石墙,仅容一人经过,竟长达一百五十步,往上望去,形成人工的一线天,感觉独特。

        龙鹰心忖利用这条长窄弄的环境,他可轻松容易对抗数以百计的敌人。

        两个俏丽突厥姑娘嬉笑着从小弄另一端走过来,在前头好应侧身贴墙让道的弓谋,却没点这样的意思,朝前直走过去。

        双方迅即接近。

        弓谋以突厥语道:“两位姑娘到哪里‘撩’呵?”

        前头的少女嗔道:“到哪里【创建和谐家园】的事吗?快让开!”

        弓谋笑道:“不说便不说,何用这么凶呢?”说罢侧身贴墙。

        两女背着他挤过去,当然揩碰难免,可是两女竟视为等闲事,毫不在意的擦弓谋之身而来,见到早挨贴后方墙壁的龙鹰时,眸珠扩展,令两双美目像夜空的星星般燃亮,显然认为眼前男子看得入眼。

        她们再不是背着他挤过去,而是面对面的擦身而过,且嘴角含笑,眉目带情,还似故意以胸腿挨碰他,直至远去,龙鹰仍感受到暗巷销魂的动人滋味。

        女人的威力真大,令龙鹰再次成功投入南城浪漫迷人的风情去。

        弓谋移近他道:“她们肯面向范爷,有示好之意,范爷如乘势追求,说不定今晚即可圆梦。哈!”

        龙鹰道:“你在害我吗?本族女子,上床容易下床难呵!”

        弓谋举步往前,回头笑道:“只要不怀孩子便成,男有妙药,女有秘法。今次小人带范爷去尝的新鲜玩意,正是新鲜娇嫩的本族姑娘。”

        龙鹰不悦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去形容她们。”

        弓谋肃然起敬道:“范爷教训得对,我以后在用辞上会小心点。”

        龙鹰心中涌起怪异的感觉,弓谋虽摆出一副南城大混混的格局,事资上却似是另有怀抱,不像表面看般简单。忍不住试探道:“外来的青楼姑娘,是身不由己,本族姑娘何用干此勾当?”

        弓谋默然片刻,道:“一来是贪玩,二来是多情。她们虽肯陪饮陪食,甚至任你亲热,但最后界线还要看姑娘她的心意。她们的收费亦比青楼更高,不是一般人负担得起,范爷在这方面当然不是问题。”

        离开窄弄,一排柳树往两边延展,星罗棋布的夜空下,小河横亘前方,一道小桥跨河而过,对岸有座挂上彩灯的民房,益添寻幽探胜的情趣。

        龙鹰道:“赚得白花花的银两后,她们拿来干什么呢?”

        弓谋在登桥处止步,目光投往流水,道:“在这里赚,花在这里,在总坛由上至下,每个人都要努力赚钱,以保持丰裕的生活。”

        龙鹰道:“她们的父母不管她们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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