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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钟声从正门外远方传来。
同一时间,两人感到有人到了屋项上,不是因听到任何惹起警觉的声音,纯是高手的感应,而居高临下者,功力绝不在他们之下。
以龙鹰和法明能目空一切的身手,亦要生出不妥当的感觉。分头突围,再不可行,因屋上的可怕人物,肯定有凌空追击他们其中一人的能力。一旦给截着,陷入重围,“不碎金刚”和“魔种”怕亦不能保命。
由此可见两人对在上方的高手评估之高。
宗楚客显然在等候此一刻,倏地后退,大喝道:“动!”
岂知“动”字刚吐出口,龙鹰已隔空一拳击去,魔劲脱拳而出,像个大铁锤般重重敲击他胸口的膻中大穴。
同一时间法明运起天魔【创建和谐家园】,厅内宫灯全告熄灭,厅子陷进黑暗去,只余大门外尚有灯光透入。
宗楚客两手盘抱,发出一卷旋劲,尽显其“盘玉功”的功架,硬迎龙鹰的拳劲。
“砰!”
宗楚客吃亏在正往后退,仓卒还招,既猝不及防又是处于被动,闷哼一声,不得不借势飞退,就像给龙鹰一拳轰飞,让龙鹰尽收先声夺人的效果。
以百计的箭矢,穿过各处窗门,近乎盲目的射进来,当然是怕他们趁黑穿窗突围。
“点火!”
龙鹰和法明不约而同翻往卧椅后,避过箭矢。
法明从囊里掏出十多个小圆球,塞入龙鹰手里,传音道:“这是毒烟弹,威力大至你难以想象,乃杀出重围的好帮手。”
龙鹰纳入腰囊里,束音道:“他奶奶的!上面会是什么人呢?今次由我引开敌人,你老哥则借水遁。”
法明道:“何不并肩闯出重围,然后再分头逃走,一样可骗过大明尊教的人?”
龙鹰传音道:“因怕老哥忍不住手,大开杀戒,又或与你交手后像没事人般,一年后却忽然倒毙,被人拆穿方阎皇竟是你扮的。”
法明摇头失笑,道:“愈来愈发觉你是个有趣的人。便如你所言,开始哩!”
火把光从门外映进来,照亮了小半边厅堂。
箭矢停止。
可想象的是,只要从窗穿出去,肯定欢迎的是从所有瞄准这边、架在强弓上射出来的劲箭。敌人的策略清楚明确,就是逼他们在厅堂里,作困兽之斗。
龙鹰想也不想,举起卧椅,抢前数步,三个旋身后运劲掷出。
现在两人最怕的,是屋顶上的大敌有机会进入厅堂来助阵,那他们便有祸了。
卧椅越过厅堂的空间,炮弹般穿门而去,躲避声、惊呼、闷哼、火把和兵器坠地的声音,加上卧椅碎裂发出的响音,爆竹般在门外响起来,敌人的先头部队,一时间乱作一团。幸好这批人有资格打头阵,全是对方最有实力的好手,否则在此奇招下,会有人被重创,甚至给夺命。
箭矢又重新从窗门射进来,阻截他们乘势夺门,只此便可知敌方的指挥者,久歴战阵,精通兵法。
这一手虽然漂亮,但对龙鹰和法明此等级数的高手,却没有丝毫制约力,两人早越过厅堂中线,双方自然而然配合得天衣无缝,分头行事。
先头部队慌惶后撤,经小桥退往对岸,双方隔着宽达两丈的人工河流。
法明只在门前晃了一下,立即惹得百多支箭雨点般洒进来。法明倚在大门一侧,向龙鹰笑道:“康老怪不是要到门外摆酒席吧!”
龙鹰正将圆桌打侧,滚动着将圆桌移过来,欣然道:“还欠一个帮手,方阎皇有兴趣吗?”
法明道:“要不要小伙计先喂客人吃一轮毒烟弹,当作主菜前的冷盘?”
龙鹰笑道:“果然没有用错人,这么懂拿主意,以后再不用向老子请示了。”
法明道:“现在!”
龙鹰打出进攻的手势。
法明看也不看的掏出毒烟弹,反手往外逐一掷出。
龙鹰同时将大圆桌移到门前,法明闪到他旁。
箭如飞蝗般投来时,两岸不住传来毒烟弹爆破的异声,喷溅的黑烟席卷河岸,将小桥呑噬。
第九章 一鼻子灰
凛冽的剑气自天而降,迅快准确,视浓黑的毒烟如无物,更令龙鹰和法明同时生出剑气只是冲着自己而来的感觉。
那种冰寒彻骨、可透入骨髓的剑气,又明显与风过庭彩虹天剑的剑气迥然有异,后者是令周遭的温度下降,前者却是如有实质,形成一个剑气场,可令被针对者像给冰雪封结,武功不如者会气脉不畅,有力难施,但当然难以影响法明和龙鹰般的高手。
尤其令人惊异的是,其剑气带着一种暗蕴强大杀伤力“寒毒”般的奇异力量,即使以两人的魔功,也感到如被剑气侵体而入,化解绝不容易。
如此奇功剑术,确是骇人听闻至极,以两人的见多识广,亦是首次遇上。
法明和龙鹰却早有准备,将挡了前方盲目射来的第一轮箭矢的大圆桌,由平举改为往上,离手急旋而下,向凌空截击者迎去。下一刻两人已掠上小桥。
法明天魔【创建和谐家园】全面开展,整个小桥的空间凹陷下去,细碎却锋锐的旋劲狂飙疾流,法明虽因浓烟而难以视物,却籍气场变得无所不知,任何踏足气场内者,均被他准确掌握,无有遗漏。
三个对方的顶尖高手,自恃武功,也因生出感应,正冒险越桥来拦截,因只要稍挡他们片刻,从屋顶下击的不知名人物,可前后夹击两人。
后方破风声处处,原本守在其他三方的商手,纷纷赶来,但整个包围网却仍完整坚实,不被动摇。
“轰!”
圆桌化为溅飞的木屑破碎,剑手被反震之力硬往上送。
龙鹰任由法明迎击越桥而至,包括宗楚客在内的敌人,冲天而上,攻向剑手,还有时间长笑道:“原来是个来自塞外的美人儿,难怪一身骚味,待老子拿回去做几天小老婆。哈!”
他一点不担心法明,只求神拜佛他不会大开杀戒。不论他或法明,均不惧群战,反可化对方的人多势众为弱点,特别在这种视野不淸、敌我难分的环境。
果然桥上传来敌人的闷哼和惊呼,法明则长笑道:“康老怪小心身体,不宜过度操劳?”
龙鹰晓得是“开溜”的讯号,心中大慰,明白法明恪守“不开杀戒”的承诺。
“轰!”
龙鹰一拳击在直插下来的剑锋处,将女剑手二度送上高空,就那么借劲横移,降往屋顶瓦坡处,收敛魔气,同时掏出毒烟弹,捏碎,又黑又臭的浓烟从两手处发散,仿如懂法术的巫师,迅速没进烟雾里去。又同时发出魔劲,形成似是他正破风往屋顶另一边逸去的错觉。
整个屋顶被浓烟蔓延掩盖,法明确没有吹牛皮,毒烟弹厉害至令人难以相信。
女剑客回来了,直投往瓦坡,就在踏足屋瓦前的一刻,龙鹰来了。
刹那之间,龙鹰已向她攻出十多招,拳、肘、指、掌、脚,全是以快打快,天马行空般的手段,魔劲忽轻忽重,变化无方,当年以法明之能,在他力竭前亦只可守而没法反击,何况女剑手自接了“桌招”后一直处于被动,更是难以应付。
不过她也是了得,且战且退,展开绵密精微的剑法,对抗着龙鹰若如长江大河的狂攻猛打。
劲气爆破之声不住响起。
龙鹰听得后方破风声起,知有敌来援,且是敌方的一流高手,心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大喝道:“这个女的太辣,送给阎皇你享受。”
就那么朝刚被他荡开长剑的女剑手,投怀送抱的直撞过去,全身魔劲迸发,即使以女剑手惊世骇俗的功夫,在屈处下风的形势下,纵有与敌偕亡的决心,亦只是白赔一命,却伤不了龙鹰分毫。何况她本没有这种决心,此时她已被逼至瓦缘,只好乖乖退飞,落往小桥的方向。
她却有法明或龙鹰任何一人决生死的惊人剑术【创建和谐家园】。但在战略上从开始便失利,令一身本领无从发挥。
龙鹰仍不肯放过她,冲天而去,双掌从上而下,往她吐劲下压。
女剑手终争得少许喘息的空间,更不知是计,娇叱一声,剑刃全力反击,发出剑气,硬迎龙鹰的气劲。
龙鹰叫道:“待会再找老方喝酒。”
法明刚将宗楚客轰落人工河,闻言也心中佩服,笑道:“康老怪果然宝刀未老,难怪美人儿一上床便求饶。哈哈!”
他佩服的不是龙鹰的武功,而是龙鹰的战略,将对方最强的一面,化为对方的破绽弱点,令敌人空有庞大实力,却无从发挥。换过另一种情况,如给女剑手封死他们的后路,再配以从另三方赶来的高手,来个前后夹攻,现在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情况?
“砰!”
女剑手狼狈的往下坠跌,龙鹰则借势翻越小桥,投往敌阵的后方。
在烟雾的掩护下,除法明和女剑手外,谁都不晓得他明修栈道,却暗渡陈仓之计。法明当然不会揭穿他,女剑手则是血气翻腾,没法出言警告。
法明说走便走,没入人工河里去。
龙鹰降往地面,大喝道:“老子在这里!”
此时他仍在敌人的包围网内,后方是横排在这边岸的敌人主力,前方则是散布的关卡和在高处放哨的敌人,闻言始惊觉“康老怪”已脱出重围,却完全不明白他如何办得到。一时人人闻声攻来,严密的包围网终现出不该有的混乱。
“砰!”
龙鹰施展弹射,斜飞而起。
几支冷箭不知从哪处射来,全射在空处。
龙鹰落在一株大树横干处,心忖即使在平野之地,千军万马都没法将老子留下来,何况只是区区数百人,又在如此环境复杂的地方。藉横干的弹力,投往园林的暗黑处。
城外。
法明和龙鹰并肩坐在一个高岗上,遥观三里许外、隔江相峙的襄阳和樊城。
法明摇头叹道:“究竟在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呢?与我们的估计是绝对不同的两回事。”
龙鹰苦笑道:“我们理该高兴才对,但因何我没有半点开心的感觉?”
法明双目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沉声道:“让我来个猜测,以大明尊教为主的所谓刺客团,已在我们抵襄阳前,吃了大亏,还牺牲了几个人,其中至少有一个至多个,是饮恨在那塞外女人剑下。”
龙鹰点头道:“给老哥一言惊醒我这个梦里人。对!只有在这个情况下,此女方有机会显露她可怕的剑法,因而得到李显一方重视。他奶奶的,此女非常邪门。”
法明道:“刚才你是否已全力出手?”
龙鹰道:“少点道行都不成。”
法明道:“有把握杀她吗?”
龙鹰沉吟片刻,道:“很难说,我一直不予她全力施为的机会,不过她在那样的劣势下,仍能力保不失,便知她韧力惊人。嘿!我是想摸她几把的。”
法明哑然笑道:“我本有个好主意,现在只好作罢。”
龙鹰讶道:“何不说出来听?”
法明冷冷道:“就是干掉她,那人人只会以为我们是事后寻仇,不会牵连到师姐身上去。”
龙鹰一震道:“有这么严重吗?”
法明道:“不杀此女,后患无穷。”
龙鹰道:“我也感到有点不妥当,却仍想不到杀她的理由。”
法明叹道:“我们太低估大江联了,这才是大江联的真正杀着,且是无从抵挡。主持大江联者,绝不是寻常之辈。”
龙鹰头皮发麻道:“没有这么厉害吧!”
法明仰望夜空,思索道:“早在独孤善明全府遇害的消息传入我耳内时,我便生出疑惑。为何敌人不以同样的实力,忽然向房州李显府第施袭,反要祭出《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作诱饵?是否多此一举呢?”
龙鹰点头道:“胖公公亦有此疑惑,但却认为是揭露圣上出身的一种厉害手段,没想过其他可能性。”
法明道:“猜错是应该的,因为对手太高明了。我亦没再作深思,直至剑气压顶,方生出明悟。他奶奶的!那种寒毒的感觉,冰固了的异力,正是《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功夫。”
龙鹰骇然道:“难道所有作为,全是骗人的幌子,目的只是为此女铺路?”
法明沉声道:“最关键处是宗楚客现身襄阳,不论他如何胆大包天,在没有师姐的首肯下,绝不敢擅离职守,更不用说是到房州去见李显,这可以是杀头的大罪。”
龙鹰领教到法明过人的见地和细密的心思,道:“所以宗楚客肯定有令他可免罪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