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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此时此刻的田建,非但还不是国君,甚至连太子都还不是。为了争夺储位,他向来总是表现得十分礼贤下士,以此来笼络人心。而解子元不但是他的心腹,更是他的好朋友。见这好朋友上前问安,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子元不必多礼。这里好热闹啊。究竟出什么事了?咦?解夫人怎么手拿利剑?难道是要威胁解大才子,不许他纳妾不成?呵呵~~”
解子元这位夫人实在太过厉害,解子元又是出名的怕老婆。故此即使他身为齐国司库大夫,算得上是朝廷重臣之一,却也从来不敢纳妾。朝野上下说起此事,往往引为笑谈。此刻二王子当面提起,众人皆为之哈哈一笑,弥漫于现场的那股紧张气氛,亦随之舒缓下来——只有善柔是唯一例外。
善柔面色发黑,随手“呛啷~”将长剑丢到脚边,一言不发,连眼角也不抬,拉起丈夫转身就走。片刻之间,两夫妇已然消失于街道上的人流当中,再也不见影踪。
目送善柔和解子元两夫妇离开,二王子微微一笑,也不再理会。只因为他和解子元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深知对方性格,更明白对方绝不至于因为这种小玩笑就和自己产生什么隔阂。他顿了顿,迈步上前,和颜悦色地道:“田邦兄,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啊?东山兄……哎呀,东山兄怎么死了?难道是突发急病不成?可是东山兄向来身体健壮,不至于如此吧?莫非是瘟疫?这可不得了。他自己死了还不要紧,假如传染了田邦兄你,那可就麻烦了。田邦兄,安全起见,不如赶紧找两位找御医来替你瞧瞧?”
三十年前,燕国联合三晋及楚卫等诸国,合纵攻齐。齐国几乎全境沦陷,只剩余莒和即墨仍然坚守不降。田单因缘际会,成为即墨守将,以火牛阵大败燕军,收复所有失地,并且迎接太子田法章回来即位,即是当今齐国国君齐襄王。田单因其功大,受封安平君,拜为丞相,从此执掌齐国大权三十年。直至今天,其权势地位依旧屹立不摇。
功高震主,历来是大忌。齐王因此长期以来皆对田单极为不满。只是忌惮其势力太大,又有复国之功,深得民心,所以才勉强没有将彼此矛盾公开化。然而近年来,双方冲突却越演越烈,几乎无日无之。原因就在于两个字:立储。
齐王的儿子不少。但有资格接任王位者,则只有大王子田生和二王子田建。田单按照立嫡立长的惯例,支持大王子。但这大王子性格懦弱,比较无主见。一旦他接任齐王,则可想而知,未来齐国朝廷之上,必然仍是田单只手遮天的局面。甚至再进一步,田单极有可能废了齐王,自己来即位。
另一方面,二王子就也明确表示过对田单大权独揽的不满。同时身体也比他那沉溺酒色的兄长来得健壮。综合各种原因,齐王便比较倾向于立二王子为太子。但废长立幼这种事,毕竟不占道理。故此双方不断为之明争暗斗,纠缠不休。
齐王和田单两个人斗归斗,总还因为顾全大局而有所收敛,不至于公然撕破脸。但下面的人可就没这么客气了。此刻二王子看见了田单的儿子,双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简直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了。边东山是田单的心腹,他被打死了,二王子欢喜都还来不及。此刻他笑眯眯地问田邦要不要找医生,其幸灾乐祸之意,根本已不作丝毫掩饰。
田邦本来已经一肚子火了。此刻看见二王子那副嘴角含笑的模样,更加当场气不打一处来。他怒气冲冲地叫道:“多谢关心。本公子没病没痛,与其关心我,你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吧。大王任命你负责管理临淄城的治安,你却尸位素餐,任由匪徒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中肆意行凶。哼,连一个临淄都管不好,你还指望能治理整个齐国么?二王子,这一生一世,你就死了那份心吧。”
二王子洒脱一笑,道:“治不治得了齐国,那是本王子的事,倒不劳田邦公子费心了。听说相国这几天身体不是很好?呵呵,田邦公子,最近本王子才得了条上好的老山参,回头就给相国送去滋补滋补,如何?相国年纪大了,田邦公子可千万要小心些才好啊。”
这几句话,分明就是说田单时日无多,更隐隐暗含威胁,蕴涵有一旦田单去世,就要对田邦抄家灭族的意思。虽然说得隐晦,但田邦如何听不懂?他咬牙切齿,喝骂道:“废话少说。二王子,现在有人胆敢当街行凶,不但打死了我的马,打死了我手下这些武士,更打死了边东山一。一句话,你管不管?你若不管,就是私纵凶手,阴谋陷害本公子。本公子定要回去禀告父相,将你狠狠治罪!”
二王子面色变了变。虽然田单未必能够因此就将自己拉下马,但至少总是个【创建和谐家园】烦。他呵呵一笑,道:“本王子既然得父王委以重任,则地方治安之事,本相自然责无旁贷。田邦兄,你指出凶徒所在,本王子定将此僚捉拿归案,明正典刑。”
田邦几乎没被这番话气炸了肺。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田建,你是故意装瞎子吗?凶徒就在你身后,难道你连这个也看不见?”
二王子哂然道:“田邦兄说笑吧?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居然还不赶紧逃跑,反而站在原地不动?天底下哪有这么笨的凶徒了?”说话之间,他转身过来,向陈胜打量了两眼,笑眯眯问道:“这位壮士,这些人和这匹马,可都是你……”
说话才刚刚讲到一半,二王子忽然面露惊愕诧异,“咦~”地脱口低呼着。快步上前,伸手探向陈胜。
对二王子这行为完全不明所以。但无论如何,陈胜没可能让个初见面的人贸然摸上身来。他背负双手,剑眉轻扬,双眸内精光四射,直是凌厉如电!二王子视线与这精光一触,登时浑身剧震,如遭雷击。额头上当场便冒出了无数颗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他不敢造次,连忙讪讪地放下手来,勉强笑道:“这位壮士,你腰间这块玉佩,可否借我一观?”
“玉佩?”陈胜随手拿起挂在自己腰间的玉佩,向二王子问道:“你说这块?”
这玉佩做工粗劣,兼且仿佛曾经被人一刀劈开,只剩余半块,看来哪怕拿去当铺也当不了几个钱的。陈胜也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来头,本来还以为只是纯粹的装饰品。但现在想来,其中应该另有玄机。
二王子接过这半块玉佩,双手微微颤抖,竟是十分激动的模样。他轻轻摩挲着此物,良久良久,赫然一声长叹。随即问道:“壮士,请问高姓大名?这玉佩是你的?”
虽然不知道玉佩的来路,不过自己既没偷也没抢,玉佩自动出现在身上的,那么说是自己的东西,应该也不算说谎。陈胜点点头,道:“陈胜。这是我的。”
二王子身躯明显一震,喃喃道:“陈胜……陈胜……”重复念叨了几回,随即回手入怀,拿了件物事出来,叹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陈胜凝神观望,禁不住登时瞪大了眼睛,心中随即又是一阵好笑。原来二王子拿出来的东西并非其他,同样也是半块玉佩。从手工与花纹,还有切口处的痕迹来看,和陈胜自己那半块,恰好就是一对。
第四章:合纵连横(上)
把好端端一块玉佩切开,然后两个人各拿半块,这种事情到底代表了什么,那还用得着多说么?只是陈胜万万没有想到,这么狗血的事,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二王子轻轻抚摩着放在掌心的玉佩,语气中带了浓烈怀念以及不胜感慨。道:“三十年前。以燕国为首,五国合纵攻我大齐,导致临淄失陷。无奈之下,父王惟有连夜带着我们逃亡出城,往别处避难。当时兵荒马乱,危险可想而知,要不是父王的堂兄兼亲卫统领田广叔叔多次舍命相救,我们一家人早就死了。
后来齐国复国,父王本来想让田广叔叔回来担任大将军一职的。可是田广叔叔却在乱战中受了重伤,以至于落下终身残废,所以坚持不肯担任大将军,执意退隐山林。父王多番挽留,始终无果。无奈之下,惟有将自己随身佩带的玉佩劈开,将其中半块交给田广叔叔,作为日后相认的信物。”
二王子第三次重重叹了口气,五指收拢,将两片玉佩紧紧握在手中,抬起头来凝望着陈胜,用肯定的语气道:“当年田广叔叔对我最好。所以后来父王就将这半块玉佩交给了我。可是一别三十年,田广叔叔始终没有音讯回来。唉~~我本以为今生今世,也不会再见到另外半块玉佩了。没想到……不会有错了。兄弟,你就是田广叔叔的后人!”
不等陈胜答应与否,二王子仰天长啸,叹道:“天可怜见,一别三十年,我终于见到田广叔叔的后人了。”不由分说,就冲上来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陈胜肩膀。颤声道:“我田齐先祖,本是陈国太子。后来因为陈国内乱,所以才离国出走,投奔齐国。因陈、田同音,故而从此改称田姓。陈兄弟,咱们本来是一家人啊。”
陈、田两姓同出一脉,这个典故陈胜当然知道。不过虽然战国时代的陈姓和田姓还能称呼是一家,但二十一世纪的田姓和陈姓究竟还能有多少渊源,那就不好说了。再且,陈胜本身,也和那个什么田广根本毫无关系。故此二王子这番激动,在陈胜看来全属笑话一场。
其实陈胜也已经明白了。无论如何,《寻秦记》只是自己加入“无限神域”之后的第一个任务世界,而自己目前也还只是候选竞技者。但试练任务却是要破坏六国合纵,斩杀赵国大臣庞煖。客观地说,相对于新人,任务显然难度太高了。
故此,无限神域必然要在某方面给予某种程度的补偿,把任务难度降低到竞技者有可能完成的程度。而给予这块玉佩,毫无疑问,正是降低任务难度的最有效手段。实际上十有八、九,世间从来便不曾存在过一个叫做什么田广的人。一切都是幻觉而已。
陈胜是什么人?是曾经在“紫禁之巅”一战当中,击败MR·God,夺取了天下无敌称号的强者。既是强者,则无论面对任何困难问题,他都有信心可以凭借本身力量去解决。至于冒认某人后裔以求取帮助这种行为……嘿,陈某本身自有父母,哪有再认他人为父的道理?身为武者,而且更是天下无敌的武者,陈胜胸中自然存在一股傲气,决不容自己行如此无聊之事。
伸手一拨,陈胜将二王子拨开,沉声道:“你……”才刚刚吐出一个字,忽然看见二王子向自己用力眨了眨眼,手上做个手势,示意陈胜不可说话,眉宇间神情,显得甚是急切。
陈胜愕然一怔,随即就明白了。此间应当另有内情,而二王子刚才那番关于田广的说话,他自己也未必当真。但如此一来,反而更挑起了陈胜的兴趣。他也颇想知道,这里面究竟存在什么蹊跷。而只要无须自己去认个莫名其妙的虚构人物为父,陈胜倒也不介意和二王子周旋一二。
见陈胜接受了自己的请求不再说话,二王子当即松了口气。他转身望向田邦,笑道:“田邦兄,你老兄在临淄向来是如何行事的,本王子也曾听说一二。何况东山兄身为剑圣【创建和谐家园】,哪有这么容易给人打死?哈哈,本王子万万不信。他分明就是突然得了瘟疫死的,这里人人都是见证。你想血口喷人,那可不行。罢了罢了,本王子宽宏大量,也不和你计较。田公子你请自便吧。我要带陈兄弟回去见父王了。请啊。”
两句话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二王子径直拉着陈胜上了马车。马夫“驾~”地吆喝着,扬鞭甩了个鞭花,就此驾车离开。从头到尾,根本不管田邦是否接受“瘟疫”这个说法。田邦枉自气得无名火起三千丈,却也终究无可奈何,只好暂且忍下这口气,等待日后有机会再进行报复了。
坐上马车,放下车帘,陈胜和二王子相对而坐。这天下无敌的武道高手,身上威压煞气之重,绝非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住。更何况置身方寸之地,连半点回旋余地余地都没有,二王子所感受到的压力,就更加大了。他不安地左右扭动身体,干笑道:“陈兄弟,你……”
陈胜冷冷道:“我不是你的兄弟。哪个什么田广,也和我毫无关系。不要乱认亲戚。”
二王子面色一僵,强颜笑道:“是、是,小王知道。其实田广虽然真有其人,但他当年却曾伤及肾水,故此没可能有后裔的。刚才小王不过随口那么一说,骗骗田邦而已。那块玉佩,乃是秦国黑冰台的身份凭证。尊驾应该就是秦国储君派过来的特使了,对么?”
陈胜在这个世界的身份,确实是秦国黑冰台密使。然而秦齐两国目前虽非敌对,却也绝不是什么友好如一家的盟国。尤其陈胜必须执行刺杀赵国使者的任务,从常理推断,此举亦大干齐国君臣之忌,更加不可泄露风声于外。否则的话,任务难度至少会再增加十倍,将会非常麻烦。
陈胜不喜欢麻烦。所以要解决这个麻烦,最好的办法,便是防患于未然。梗直接点来说,那便只有四个字:杀人灭口!
对于对方齐国二王子的身份,陈胜根本全无顾忌。电光石火之际,他陡然圆睁双眸,绽放出慑人精光以及凌厉杀气。还不等对方作出任何反应,右手如闪电探出,不偏不倚,恰好死死捏住了二王子颈项。身体同时冲前压上,将对方四肢手脚制住,把一切反抗的可能都彻底扼杀。不过呼吸刹那,二王子已经彻底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凭宰割!
最真实的死亡威胁就在全无任何预兆之下陡然降临,从小养尊处优的二王子当场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别说反抗,他还能勉强控制得住没有失禁,都已经要算相当了不起了。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得到,捏住自己颈项的五根手指犹如铁钳,正迅速加力收紧。每收紧多一分,自己胸膛里面的空气就被多挤出一分,自己距离鬼门关,也更近了一步。
生死关头,求生本能被彻底激发。二王子连吃奶的力气都拿了出来,拼命挣扎着想要说话。豁尽所能,他终于含含糊糊地从嗓子眼里面挤出了一一句让陈胜也不能对之视若无睹的话:“嬴政是我的盟友!”
陈胜愕然一怔,手指的动作随即停止,却也没有放开。他沉声低喝道:“你说什么?嬴政是你盟友?”
二王子如蒙大赦,拼命点头。陈胜皱皱眉头,手爪略微松了松,沉声命令道:“说清楚一点。”
二王子用不断打颤的声音飞快地道:“秦国储君和我有过密约。他会尽全力帮助我成为太子。日后我即位为齐王之后,秦齐两国互为盟友,分别从东西一起出兵夹击,瓜分三晋和楚、燕两国,平分天下。
这次赵国使者过来想要拉拢我们齐国加入合纵,父王和我都反对。但又不方便公开态度,所以先前派了人送信去秦国,请储君出手帮助。储君回信说已经派人入齐国刺杀赵国使者,并且以半块玉佩作为凭证。密使你……难道不知道么?”说到后来,语气中已大有奇怪之意。
陈胜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熟知历史。但即使不知道历史,只要稍有政治常识者,都应该明白“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什么平分天下之类鬼话,岂是能够相信的?当然,那是未来之事,大概二王子也想不到那么长远。不过竟然邀请别国派遣刺客来自己国家,刺杀同样是来自己国家进行外交活动的大使,则这种行为之奇葩程度,也实在已经深得让人无话可说了。
不过陈胜又不是齐国子民,二王子的行为是否奇葩,也用不着陈胜来担心。况且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秦国间谍机关黑冰台之密使。这二王子越是奇葩,反倒越有利于陈胜完成任务。
第四章:合纵连横(下)
当下陈胜嘿声冷哼,缓缓将手爪从二王子颈项上放开,冷冷道:“我知道的事,永远比你要多。不管你是不是什么王子,总而言之,在我逗留齐国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尽力协助我,明白没有?”
陈胜语气极不客气,根本没把对方的王子身份放在眼内。这种情况,原本并不正常。要知道,秦国黑冰台虽然地位特殊,但终究只是个间谍机构,论身份的话,黑冰台所有成员的身份,其实都非常低。另一方面,二王子再怎么说也是齐国王子,更很有机会成为下任齐国国君,和秦国储君嬴政相比,亦相差无几。
虽说齐秦二国互不隶属,但战国时代毕竟是个讲究身份和家世的时代。普通平民见了像二王子这种贵族,哪怕不当场跪拜,也绝无可能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二王子刚刚才在陈胜手下捡回一条性命。惊魂未定之余,却哪里还有精力去计较陈胜是否无礼的问题?
事实上,侥幸死里逃生之余,二王子内心深处,隐隐已承认了陈胜的强势,而把自己定位于弱者。这无关乎什么身份,纯粹是大自然弱肉强食真理的又一次体现罢了。也正因为已经把自己定位为弱者,故此对于陈胜的吩咐,他是唯唯诺诺,半点不敢违拗。随即又小心翼翼问道:“密使,刚才那个边东山和那些武士,真是被你打死的?田邦那匹马,也是你杀的?”
陈胜点点头,直承其事。二王子眉宇间流露出强烈的震惊,道:“边东山是忘忧先生座下四大【创建和谐家园】之一,剑术之强,只在其师之下。在我大齐,只有旦楚、许商、仲孙玄华、闵廷章等区区数人足以与之媲美。密使竟然能如此轻易就将他打杀,这份本事,实在……实在……”却是连如何形容也说不出来了。
陈胜摇摇头,不屑道:“边东山……这个人不行。他心不诚,故此剑也不诚。真正诚于剑者,剑就是身体的一部分,绝不可能被敌人逼到身边却竟然出不了剑。”
顿了顿,陈又道:“要说诚,那位解夫人还不错。可惜她是女子,体能上天生就不如男子。嘿,曹秋道自称剑圣,却不知道他本人究竟是个什么水准。”
二王子眼眸内流露出崇拜的光芒,道:“曹公的剑术,可说惊天动地,实具鬼神辟易之威。唉~可惜曹公却和田单站在一起支持我大哥,更赞同合纵之说。继续这样下去,父王即使不愿意,也只能同意加入合纵,并且册封我大哥为太子了。”说话至此,他眉宇间已不其然地大露沮丧之色。
陈胜双眉向上一挑,问道:“曹秋道和田单站在一起,支持合纵抗秦?那正好。把他和赵国使者一齐杀了,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么?”
二王子苦笑道:“密使说笑了。天下间谁有这份本事,居然能杀得了曹公?”忽然灵机一动,道:“其实……要是能够把我大哥给杀了,倒不失为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密使,你……”
陈胜冷笑一声,道:“我要杀人,也只会杀自己想杀之人。你那大哥?他还不配。”
二王子面色尴尬,连声道:“是,是。”再不敢对此多提半句。顿了顿,有小心翼翼地道:“赵国使者如今落脚在赵国大使馆,防备甚是严密,要下手杀人,实在十分困难。密使初来乍到,行事若太急切了,似乎反而不美。不如密使先随小王回去王宫,见过了父王再说?”
刺杀赵国使者这种大事,确实需要先谋定而后动。陈胜胸中虽然自有一份“天下无敌”的自信,却也不会自大得认为自己当真可以对抗千军万马。那是神话之中才有的事,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先去见见齐王,搞明白了对方的布置和出入规律,然后再针对其破绽下手,这才是正道。更何况,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曹秋道原来也属于合纵派,那么说不定挑战曹秋道和刺杀赵国使者这两件事,更可以混合起来同时办了,岂非一举两得?
既有如此打算,陈胜也不推搪,当下便点头答应了。他坐回原位,向二王子上下打量几眼,忽然问道:“田单是丞相,曹秋道也是稷下剑圣。他们两个既然自持你大哥做太子,为什么你还觉得自己有机会去争这个位置?单凭你父王支持?恐怕还不够吧?”
二王子微有几分得意,道:“本王子向来礼贤下士,深得人心。我大哥却沉溺酒色,性格又懦弱,兼且傲慢无礼。故此朝野之中,大部分人都是支持我来当太子的。其中仲孙龙更是本王最有力的后盾。”
对于仲孙龙这个名字,陈胜倒也有些印象。他想了想,问道:“仲孙龙?那个靠放【创建和谐家园】发财的齐国首富?他不是仲孙玄华的父亲吗?他儿子就是曹秋道的徒弟,为什么他会支持你?”
二王子老老实实道:“因为仲孙龙和田单向来不对付,所以田单反对的,他就一定要支持。而且曹公收徒弟,向来只看这个人是否有习武的才能。对于徒弟出师之后干什么,是从来不干涉的。仲孙玄华在曹公座下四大【创建和谐家园】中排行第二,但曹公也没有对他跟随仲孙龙一起来支持我,表示过任何不满。”
曹秋道如此行径,在别人眼中看来,或许会感觉非常不可思议。但同样是武痴,陈胜对此却非常理解。毕竟武者所追求者,只是对武道的探索。至于其他一切,统统全属次要。纵使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但在曹秋道看来,在传授武艺之余,是决不屑于浪费精力,去多管徒弟如何为人处世这种闲事的。
陈胜自己年纪尚轻,还未开山门收徒弟。有朝一日若陈胜也收徒弟了,他对徒弟的态度,恐怕也不会和曹秋道有什么不同吧。
二王子或者是谈兴渐浓,或者是有意讨好陈胜这位秦国黑冰台密史,故此顿了顿,又高谈阔论道:“田单这个奸贼,竟然倡议参加合纵,要知道。合纵之计,乃是联弱抗强。我大齐为当世强国,曾与秦国并称东西二帝,岂能与一般弱国相提并论?将我堂堂大齐拉低至和三晋相等的地位,实在有辱国格,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陈胜冷笑一声,提醒道:“当年要不是田单,齐国恐怕已经被燕国亡国了吧?”
二王子连连摇头,道:“当年那是五国合纵来攻打我大齐,否则的话,我堂堂大齐,岂能沦落如此?这几年小王和父王谈起当年事情,都感慨假如当初齐秦就已经结盟,则诸国联军一出,秦国立刻挥兵从后袭击六国老巢,则我大齐定能安如磐石。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所以要想避免重蹈覆辙,大齐更应该和秦国结盟,行连横之策。大齐与秦国分处天下东西两方,彼此国土并不接壤,并无切身利益冲突。双方结盟,对双方都有利益,这是确实无疑的。
此外,当年商鞅入秦变法,确立了远交近攻之策,令秦国从此得以兴盛。此诚为上计也。秦国可以远交近攻,我大齐当然也可以。而近攻之对象,则非燕国莫属。只要能吞并燕国,则我大齐当能再现昔年恒公时候的威风,匡合诸侯,为天下霸主。这才最符合我大齐之利益。如此,则大齐如何能答应赵国与之合纵,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第五章:钟鸣鼎食(上)
在历史之上,齐共王这位战国时代齐国的末代国君,虽然在他手上葬送了齐国的大好江山,但客观来说,也是时势使然。某程度而言,亦属非战之罪。故此纵使他是不折不扣的亡国之君,倒还算不上什么昏庸无能之君。
至于如今的二王子田建,即使仍未登基称王,其见识与才干和历史上的齐共王相比,相差也已经十分有限。至少他能够针对“齐国为何不当参与合纵”这个问题说出个一二三来,兼且还能说得颇有道理,便证明了他作为政治家,作为一个战国时代的君主,大体上来说,还算是合格的。
很可惜。这个合格的标准,是会随这历史潮流之推进而不断变化的。想当初周武王伐商而立周,天下号称有八百诸侯。后来周室东迁,天下间就开始进入了诸侯相互征伐的春秋时代。再之后赵魏韩三家分晋,天下进入战国时代。经过约莫两百年左右的弱肉强食,当今天下,便只剩余了秦楚齐赵魏韩燕等七国。
在这激烈浩荡的历史大潮当中,即使仅仅只想做一名守成之君,其难度也要比几百年前周室尚未东迁之前,更大了百倍也不止。尤其当你的对手乃是千秋一帝秦始皇时,想要做守成之君,同样需要英杰之才。
二王子显然不是什么英杰。他即使有些才能,其目光也只能局限在诸侯之间永远僵持不下又纠缠不休的战国时代,却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竟然真有人能够扫平其余六国,统一天下。所以战国时代标准的基本合格,他日对上超越时代的秦始皇会落得一败涂地,其实已是顺理成章了。
不过话说回来,陈胜自己并非齐国人,甚至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齐国是否灭国,和自己毫无关系。更不如说,作为秦国黑冰台密使,这位二王子才能越差,眼光越短浅,便越有利自己执行刺杀赵国使者的任务。陈胜当然不会好心去替二王子分析此后时势的各种演变,努力说服他改为支持合纵这么闲得蛋痛了。
临淄城由大小二城相互环套而成。大城为主城,主要居住着城内的平民百姓。小城为子城,不但有各衙门官署,更云集了齐国所有公卿大臣的宅第。至于齐国王宫,则位于子城之北的大片土地。说话之间,马车已经到达王宫了。二王子率先下了马车,小心翼翼地赔着笑,引领陈胜向桓公台而去。
桓公台是王宫内部一处宏伟壮丽的建筑群。建造者乃由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当年齐桓公最爱在这里宴会宾客,众召群臣。所以这处建筑,就被称呼为桓公台。
这桓公台本身非常有特色,形状约略和金字塔差不多。台顶有两层,东、西、北三角陡斜,南面稍缓,建了登台石阶百多级。台顶四周砌以灰砖矮花墙。台顶中间再有一个高出五尺许的方形平台,台面铺的是花纹方砖,典雅贵气。
整座高台约高十五米左右,登上高台,便可俯瞰位于桓公台和金銮殿之间,那片宽阔平坦大广场。每逢新年或重大节庆日时,登上高台,检阅广场上万军操演,当真志得意满,不期然便会涌现一股“万军在手,江山我有”的豪情胜慨。故此即使平时没有什么阅兵典礼,齐襄王仍然喜欢留在这里起居。
听闻秦国黑冰台密使已经到来,齐王连忙亲自出迎。陈胜举目凝神端详这位一国之君。只见他头发胡子都已经一片雪白,面上到处都是老人斑。其身材矮胖,精神并不见得如何旺健。使人担心他随时会撒手归西。也难怪大王子和二王子近来为争储君之位,斗得越来越激烈。因为他们老爹时日无多也。
本来外国使臣晋见齐国国君,按礼该行跪拜之礼。但陈胜此生,只曾跪天跪地跪父母,还有当初入门拜师,向洪门祖师至善祖师跪下拜了三拜。除此以外,世间上更无人再能让他甘心屈膝下跪。齐王亦不例外。故而此刻陈胜对着齐王,也不过抱拳拱手,淡淡地问了声好,如此而已。
陈胜这般行径,本来大大失礼。但齐王少年时遭逢破国之变,即位称王之后,又长期被位强势得不能再强势的丞相田单压制。几十年下来,早把性格中的棱角全都磨平了。更何况齐王向来奉行“谨事秦”之国策,陈胜作为当世第一大国秦国的使者,又是代表了秦国储君嬴政而来,则即使他稍有无礼,齐王也并不以为意,当下就在桓公台之下的点将殿里面大摆筵席,欢迎秦国密使。
战国七雄,以秦国最强,其次就是楚国,第三则为齐国。齐王身为国君,其衣食用度,自然都有当世第一流的享受。纵使这酒宴只是临时起意举办,事先没有多少时间作准备,稍嫌仓促了些,但以帝王之家的底蕴,这场接风宴依旧安排得妥妥当当,其排场即使以陈胜二十一世纪的眼光看来,同样堪称大得吓死人。什么叫钟鸣鼎食?眼前所见,就是活生生的钟鸣鼎食了。
宴会大厅之内,安置有一组金光灿烂,单单是其存在已经显得气势磅礴的青铜编钟。其外观呈曲尺形,铜木混合结构的巨大支架,分为上、中、下三层。最上层的十九件编钟体积最小,称呼为“琥钟”;中间一层十二件体积中等,称呼为“赢司钟”;最下面一层的二十三件编钟则是“揭钟”,体积也最大。
每件钟体上,都镌刻有错金篆体铭文,敲击每只钟的正、侧两面,便分别可以演奏出胜、降两个音。其声音洪亮清澈,悠扬动听。所谓“绕梁三日”,绝对不是夸张形容。
除此以外,乐队内更有琴、筝、瑟、笙、鼓等其他不同乐器,乐师合共数十名之多。单单这副排场,现代的什么首富,什么名人之类,就根本没法子跟人家比。
第五章:钟鸣鼎食(下)
击钟而鸣,只是一个方面;还要再加上鼎烹而食,“钟鸣鼎食”这个词组才算完整。春秋时代,哪怕吃饭也有严格礼制。以吃饭来说。天子用九鼎、诸侯用七鼎、大夫用五鼎、元士用三鼎。齐王虽是诸侯中最高级的王,但按照礼法,他也只能用七鼎,不得逾制。
可如今已是战国末期,天下到处礼崩乐坏,很多原先被奉为金科玉律的规矩,到现在也早就没人理会了。所以此刻齐王为了欢迎陈胜,竟然就堂而皇之地,用起了只有天子才能用的“九鼎八簋”。也就是用九鼎所烹制,然后用簋这种器皿盛放了奉送给客人的八样美食,又称呼为“八珍”。
这八样美食,分别就是:
一:炮豚(乳猪酿红枣,包湿泥烤至半熟,洗净后用米粉涂遍周身,放进深油中炸透,再隔水蒸,涂佐料食用)。
二:捣珍(牛肉和羊肉等数种肉类反覆捣击后,剔除皮筋,加佐料调成肉酱食用)。
三:渍(新鲜牛肉在酒里浸渍,然后沾梅子酱食用)。
四:熬(牛肉去皮捣烂,加姜汁,桂皮和盐腌,干透后食用)。